寒门状元-第125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之前参劾刘瑾的不是朝臣,而是宫里的太监,很可能是御用监太监李荣等人所为。
魏彬道:“刘公公,听说李荣跟几名太监私下里商议,说是要将这件事告发于陛下,他们或许知道公公您未得陛下诏书,而责难众臣,想借机跟大臣们联络,让众大臣跟他们一道弹劾公公您。经此一事后,那些本身对公公无仇无怨之人,日后怕也难相处……”
魏彬觉得刘瑾此举伤害了大多数中立官员的心,从此后这些人便会被推向跟刘瑾对立的一面。
刘瑾道:“如今尚且不能证实乃宫人所为,以那些太监文笔,能写出这么好的弹劾奏疏?打死咱家都不信……”
话是这么说,但刘瑾毕竟有在朝中发展同党的想法,他的气已经出了,又怕朱厚照当天回来不好收场,想挽回一下在文臣心目中的形象。
刘瑾打量魏彬,问道:“你可有好建议?”
魏彬试探地道:“公公不妨如此,让朝中那些有声望的老臣先回去,将五品以下官员皆下狱,由内行厂和锦衣卫审问,这些官员在朝中无太大权势,不至于影响公公声望。不知公公意下如何?”
刘瑾寻思后点头:“嗯。以目前情况看,上奏者多半是个不入流的官员,无胆匪类才不敢署名,若是谢迁、王鏊之流,断不至于藏头露尾……既如此,那便先让午门前的那些老臣回去,至于正五品以下官员,皆都下狱。”
在刘瑾吩咐后,魏彬似乎有些迟疑,没马上去执行。
刘瑾道:“你还有何顾虑?”
魏彬颔首道:“刘公公,正五品以下官员中,尚包括翰苑之臣,是否一并下狱?”
刘瑾瞬间又来火气了,道:“这是自然,在咱家看来,翰苑官员平日养尊处优,没什么事做,喜欢议论朝廷是非,以为自己是清贵之人,却不知只是个赋闲的浑人,咱家看来这件事十有八九乃他们所为,不将之下狱,谁下狱?”
魏彬这才领命:“刘公公所言极是,我这就去传达您的意思,让内行厂拿人,管保不敢有人敢在朝中议论。”
(本章完)
第1724章 谣言()
转眼已到上更时分。
午门前跪着的大臣们又累又饿,许多已失禁,但顾及体面,不敢挪动身子。那些心中孕育着满腔恼火的大臣,变跪为坐,反正天黑后没人看清楚。
随着二更鼓响起,只见东侧门门洞里,几名太监打着灯笼拥着一人过来,虽看不清楚相貌,但能感觉此人在宫中有几分地位。
有人认为可能是皇帝到来,也有人觉得是刘瑾亲自前来。
但因午门前未有烛火映照,即便人走近也没法看清楚是谁。
此人到后,马上对内行厂太监和锦衣卫做出交待,随即锦衣卫行动起来,那些跪得靠后的官员,一个个被人提起来。
“作何?”
那些官员开始大声叫喊起来。
厂卫不做解释,直接把人拖走,这场风波从后往前发展,等拿下近两百人后,前面就剩下一些官品较高的大臣。
因为之前跟刘瑾关系亲密以及有名望的大臣已离开,此时跪在午门前的就剩下四五十人。
御马监太监魏彬走到午门前,大声道:“刘公公体谅,诸位大人虽做错事,但因没有证据乃诸位所为,今日便让诸位回去。诸位大人,大明门还开着,诸位请回吧。”
在场大臣面面相觑,虽然心里非常想回去休息,但因今日之事太过离奇,他们心底堵着一把火,并没有即刻离开。
刑部尚书屠勋乃在场大臣中地位较高者,他站起身来,走到魏彬面前质问:“刘太监在何处?为何不见他亲来?被拿下的臣僚是怎生回事?”
魏彬不想得罪朝臣,带着几分歉意道:“屠尚书请见谅,咱家只是奉命而为,今日之事咱家并未参与,至于那些被拿下的官员,因其有作案嫌疑,故下狱问问罢了。”
屠勋瞪着眼道:“老夫乃主管谳狱之人,既然你说几人有罪,却不知犯何罪?”
魏彬笑而不语,用“你明知故问”的语气道:“若屠尚书有疑问,还是亲自去问刘公公吧,咱家不知。”
说完,魏彬不多留,直接带着人离开。
在场大臣都有一种死里逃生的错觉,互相扶持,准备离开皇宫,至于那些被抓走的大臣如何处置,他们一时间无暇顾及。
要知道此番下狱者涉及六科官员,最大的给事中也不过是正七品,但六科官员属于典型的位卑权大,可以弹劾一切可以弹劾的对象,上至皇帝,下至百姓,他们都能弹劾,这是太祖皇帝创立的规矩,用小官来管大官,也就是所谓的大小相制,此番刘瑾首开言官御史下狱之先河,影响极坏。
有人走到屠勋身边,想问询刑部尚书该如何处置此事。屠勋摇头道:“且先回去,跟众尚书……阁老商议后再做决定。”
即便是屠勋这样耿直的大臣,也知道现在想撼动刘瑾的权力太过艰难。
刘瑾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打击报复,颇有只手遮天的意思,若没有成型的方案,没人敢正面跟刘瑾斗,之前熊绣被廷杖已让在场大臣心生畏惧。
众大臣步履蹒跚出宫。
说是回去后商议,但出了大明门,大多数官员因身体不济,只能回去休养。
到最后往谢府去的,不过寥寥十数人罢了。
……
……
谢府客厅,吵成一片。
家里一下子来了十几名重臣,六部尚书除了吏部、兵部尚书没来,其余全都到齐,除此外还有大理寺、鸿胪寺等正卿也前来。
谢迁坐在大厅正中的太师椅上,倾听朝臣提出的各种意见,状极专注,但实则他内心正在担心,儿子谢丕被厂卫下狱,至今未归。
“……于乔,这件事你可不能置之不理。”屠勋作为刑部尚书,认识到这件事对大明谳狱会造成巨大影响,所以此次事情由他来牵头,想让谢迁出面跟刘瑾斡旋。
谢迁脸色极为严肃:“你们且先说,老夫能如何做?现如今陛下被蒙蔽圣听,除了说动陛下惩戒刘瑾,别无他途。如果你们真有决心,那现在就跟老夫一起去面见圣上,哭诉伸冤,不比在这里发牢骚管用?”
屠勋苦笑道:“于乔,我等年老体迈,在宫中跪了一天,身体已不堪重负,如何还能跟你一起去见驾?况且,陛下在何处也不知,再奔波劳碌一番,恐怕在场老臣要倒下大半……于乔,于情于理你身为内阁首辅,都不能对刘瑾迫害朝臣置之不理,否则如此下去,朝廷必将大乱,先皇好不容易创立的盛世局面就要坏于你我之手。”
谢迁有些恼火,但他知道今日众大臣确实被刘瑾害得不轻,他没有陪着受苦已经理亏,只能心平气和地道:
“如今救人要紧,对付刘瑾可以放到日后……刘瑾之所以行事肆无忌惮,在于陛下对他的信任,现在我们要想想如何才能陛下厌憎离弃他,一旦失去圣宠,要拿下他不费吹灰之力……你们先回去吧,容老夫思量一番,不让同僚在诏狱过夜。”
重臣们都在等谢迁的承诺,现在谢迁表示会想法营救那些下狱的大臣,还许诺不让官员在锦衣卫的牢狱中过夜,他们才带着遗憾离开谢迁府邸。
……
……
紫禁城,武英殿偏殿,烛火摇曳。
刘瑾喝着茶,悠闲地等待诏狱反馈回来的审讯情况。
魏彬带人审问那些正五品以下的官员,动用鞭笞等手段已在所难免,以前得罪过刘瑾的人,这次更是成为重点审问的对象。
一直等到子时三刻,刘瑾有些疲倦,魏彬才过来将初步审讯结果告知刘瑾:“……刘公公,到如今仍旧无人肯招认上奏弹劾过您,也无人知情……是否要动‘掉柴’、‘夹帮’、‘超棍’等大刑?”
所谓“掉柴”,是以砍柴棒为刑杖,拷打嫌犯手足;“夹帮”法,则是木棍和绳索并用,紧夹嫌犯的头两边;“超棍”法,反绑嫌犯两腿跪在地上,将短硬木插在其间,交辫两股,并让狱卒在上边跳跃……
此等刑罚均惨不忍睹,常人很难熬过去,为避免身体受苦只能乖乖招供,但如此得出的供状多不属实,属于刑讯逼供的范畴。
刘瑾显得很得意:“下狱者中有不少年轻才俊,咱家不想跟他们彻底撕破脸,让他们知道咱家的厉害便可。”
魏彬很好奇,为什么刘瑾之前还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这会儿却已缓和脸色,不太想继续追究那些文官的责任,以他想来刘瑾应该勃然大怒直接下令动大刑才对。
刘瑾再道:“谢迁今日未进宫,他在做什么?不会是正在设法营救这些人吧?”
魏彬回道:“听闻之前那些出宫的大臣,有少数赶赴他府上,应该是前去求援,但以谢少傅脾性,多半留在府中不出……昨日头晌时他曾去过英国公府邸,结果被拒之门外,之后便回府,一直未曾出过府门。”
“很好!”
刘瑾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吩咐道:“务必严防谢迁进宫见太后,或者去豹房见陛下,派人盯住他的府宅,稍有动向就向咱家奏禀。折腾一天了,啥事儿都没干,明日一早咱家还要到司礼监处理公务,眼瞅着子时就要过去,也该歇息了。”
刘瑾说完便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魏彬赶紧跟上,问道:“公公要出宫去?”
刘瑾摇头:“太晚了,出宫不方便,今夜就留宿宫中,正好去司礼监看看是否还有放肆的奏章,若有的话,或许能查出是何人所为。不过以如今风闻来看,这件事多半乃宫中之人所为,当咱家不知?哼哼,去查查李荣和张苑等人,再看看李兴、戴义他们是否心里有鬼。”
魏彬这才知道为什么刘瑾放松对朝中那些低品阶文官的查问,原来是得知一些情况,知道这件事不是文官所为,而是宫里的太监干的。
魏彬面带为难之色:“刘公公,这几位可不好应付,多半都有太后或者国舅为后台,朝中勋贵也跟这些人有联络。”
刘瑾冷笑不已:“有后台照样拿下,敢跟咱家作对,咱家绝不会罢休!带人把各司职司太监居所搜查一遍,看看是否有人敢私藏不利于咱家的玩意儿!”
魏彬看这架势,刘瑾不但想在朝中称王称霸,甚至连皇宫内也想只手遮天,魏彬打了个趔趄,随即缩缩头,战战兢兢离开。
……
……
刘瑾进入保宁门出,正要到司礼监值夜房歇宿,却见一名太监匆忙过来。
刘瑾心生警觉,赶紧让手底下的太监拦住来者,等把太监押送过来,才知道是朱厚照身边随侍小拧子。
“……拧公公,你这大驾光临,是为何故?”刘瑾见到小拧子,不敢怠慢。
若说旁人,刘瑾可以完全不当回事,但小拧子却有点真本事,能在皇帝身边站住脚,遇到什么事情朱厚照会交待他去做。刘瑾不会跟这样得宠的太监一般见识,加之以前小拧子服侍过他,刘瑾觉得可以拉拢为己用。
刘瑾对小拧子和颜悦色,因为当初刘健和韩文等人合议诛杀刘瑾、张苑等人时,正是小拧子送信化解了危难。
小拧子在刘瑾面前显得很谦卑,恭敬地道:“公公,谢阁老求见。”
刘瑾脸皮稍微抽搐几下,一甩袖:“这老匹夫装病未入朝,摆明不向咱家服软……这会儿来找咱家作何?不见!不见!”
想到谢迁之前在朝堂上转呈奏本,刘瑾便来气,他是把谢迁看作大敌,只是因谢迁地位特殊不好撼动,才没敢拿谢迁开刀。
刘瑾往前走了两步,突然顿住,唤道:“拧公公,过来说句话。”
小拧子有些意外,却还是依言回到刘瑾面前。
刘瑾道:“你去问问那老匹夫来找咱家作何?若他为昨日之事而来,告诉他咱家为陛下做事,光明正大,不怕任何人在陛下面前告状!”
小拧子没有回身往宫门去,而是直接回答:“公公,谢阁老说,他之前有得罪刘公公之处,今日是想来跟刘公公赔礼认错,若公公不见,他今日便在宫门口不走,静待公公去见。”
听到这话,刘瑾眉开眼笑,倦意全无……谢迁对他妥协,这对来说算是天大的好消息。
他定了定神,赶紧问道:“谢迁果真如此说?”
小拧子道:“公公言笑了,奴婢怎敢相欺?”
“好,好。”刘瑾高兴地连连搓手,道,“拧公公办事利索,陛下一直在咱家面前夸赞,回头咱家帮你向陛下讨个差事……你年岁不小,看来是时候有一番作为了。”
小拧子赶紧相谢:“多谢公公提携。”
刘瑾当即收拾心情,往午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