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第12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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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没了约束的万历皇帝,就此沉溺酒色、财货,一手把大明推向绝境。
云柳在天明前赶到居庸关,她持有沈溪手令,因而能在夜晚通关。
入城后云柳直接拜见沈溪,带来京城最新情况。
“大人,刘瑾刘公公现已贵为司礼监掌印,而张苑张公公执掌御马监,且以御马监掌印之身执领东厂,听闻刘公公在陛下面前提出复开西厂……”
云柳就是厂卫体系中成长起来的,对这些消息分外敏感,所以汇报得非常详细
沈溪听了半晌,认真问道:“你干娘对此有何意见?”
云柳回答:“卑职回去后并未去见干娘,不过听闻这个结果在东厂和锦衣卫中引发轩然大波,很多人都在为自己的差事担忧。之前有传闻,锦衣卫中一名叫钱宁的百户,深得陛下宠信,可自由进出宫门……”
沈溪点头:“那日我回朝,在宫外觐见陛下时看到过钱宁。此人倒是有几分狠劲,为表达忠心居然连自己的妻子都送给陛下享用,简直不可理喻!”
云柳瞠目结舌,没想到世间居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愣了好一会儿才道:“如此看来,京城一些传闻并非空穴来风,听说钱宁在民间大肆搜罗美女,且以已婚妇人居多,至于送到何处便不知晓了。”
“有些事,就算你明白,也要装糊涂。”沈溪提醒道,“钱宁要做什么,跟你调查的事情无关,涉及陛下,一定要小心谨慎,任何消息走漏都会带来一场巨大的**。”
云柳恭谨地道:“是,大人,卑职记下了。”
“嗯。”
沈溪点头,“你和熙儿刚回来,好好休息,过几日我有任务交托给你……根据三边急报,鞑靼寇边愈发激烈,不过我判断鞑靼人的攻势持续不了多久,但为避免两年前的情况再次发生,我一定要弄清楚三边以及宣大一线鞑靼人的具体情报,这件事只能交托给你。”
云柳显得很自信:“请大人放心,卑职一定能把事情做好。”
在沈溪面前,云柳从来都是精神抖擞,充满斗志,让人觉得这是个永远不会倒下的女强人。但女强人始终会有一天撑不下去,沈溪不知道云柳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因为连他自己能撑多久都是个未知数。
……
……
出了居庸关,再往西走,风声突然紧了起来。
官道沿途都在戒严,经常可以看到成群结队的骑兵,其中以快马传驿或者传递战报的斥候居多。
每次沈溪都会拦下人问询具体情况,他不想有任何消息错漏,因他是以三边总督之身问话,就算护送的公文再紧急,这些斥候也只能停下接受质询。
按照计划,沈溪原本不打算走宣府,直接折道南下,但最新的消息是北上的湖广兵不明路途,直接走平型关、雁门关到朔州,因而之前他制定的在蔚州以西的瓮城口驿会合的打算落空。
在身边只有三百余官兵护送的情况下,沈溪担心遭遇鞑靼人大股骑兵,不得不选择北上宣府。
大明长城防线修建两年多,可仍旧有很多地方城墙没有修复,鞑靼骑兵要进入大明腹地并不太困难,但因大明各城塞兵马驻扎相对齐备,鞑靼骑兵也不敢太过深入,免得被明军阻截在大明腹地。
任何时候,孤军深入都不是好选择,尤其是在大明军事兴盛之时。而明军兴盛的源头,正是两年前京城保卫战的胜利。
十月二十九,沈溪一行抵达宣府,宣大总督靖远伯王宪亲自出城迎接。
王宪乃正统、景泰年间名臣王骥后代,算是勋贵中的代表人物,跟弘治三年进士后来做到兵部尚书的王宪同名,不过如今另外那个王宪尚在京担任御史,远没有靖远伯王宪这般风光。
沈溪第一次见王宪,二人在城门寒暄后一同乘坐马车来到城中督抚衙门,王宪没有摆下宴席接待,一切都简简单单。
宾主坐下,王宪询问沈溪履任三边总督后的军事策略。
沈溪没有回答,而是问道:“王将军坐镇宣大已有一段时间,边关情况应有所了解,如今鞑靼在三边及宣大一线出没,非常危险……不知王将军手下有多少人马可调用?”
王宪见沈溪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发问,有些不悦,虽然他为人没朱晖那么嚣张霸道,但终归有着勋贵的骄傲,当下道:
“之厚,无论宣大之地有多少人马,都不该由你调用。诚然,你在西南时统御六省兵马,但在这里,没有京师调令,就算你想抽调一卫兵马也不现实。”
这话大有给沈溪来个下马威之意。
沈溪不想跟王宪争论什么。
二人官职相当,一个是文臣,一个是武将,照理沈溪地位远在王宪之上,但却不能强迫对方做什么。
沈溪解释道:“在下过宣府,身边亲随不多,若鞑靼人大举来袭,无力阻隔,难以安全抵达延绥……若是出什么事情……”
从京城到宣府,过延庆卫后便直面来自北面鞑靼骑兵的威胁,这一路上虽然风声鹤唳,但由于有张家口堡和宣府在前,鞑靼骑兵不敢太过深入,安全方面不会有大问题。可过宣府出了万全卫后情况就不同了,从内长城一线经天成卫、高山卫、大同右卫、平虏卫到偏头关,再从河曲、保德州过黄河,由镇羌所到榆林卫,这一路可说危机四伏。
沈溪想调查清楚宣大以及三边长城修筑情况,身边必须要有大批兵马保护才能确保安全,否则一旦遭遇鞑靼骑兵主力,三百多人的队伍就算有火铳助阵,也只能落得悲惨下场。如果王宪能够应允,沈溪将派出快马命令湖广兵由朔州前往偏头关与自己会合。
王宪明白了沈溪的意思,点头道:“之厚是想从宣府抽调部队沿途保护?那……这算怎么个说法?借调么?”
沈溪见王宪态度非常勉强,摇头道:“如果这件事太过困难的话,那就算了,原本在下想看看宣大一线长城的情况,为以后施政提供凭据。”
王宪不由皱眉,冷冰冰地说道:“待本督找身边幕僚问明情况再说吧。之厚旅途劳累,请前往官驿休息,如果本督有了决定会排热前往告之。”
沈溪起身告辞:“多谢王将军提醒。”
……
……
回到宣府城中驿站,沈溪直接进入房间。
随即王宪派人送了慰问品过来。
云柳进房通禀时,沈溪正在伏案查看地图,闻讯打着哈欠道:“看来靖远伯不打算借兵给我了……如此我等只能先动身南下,到朔州跟湖广兵马汇合了。”
云柳关切地问道:“大人,走朔州一线不是之前就定好的么?为何听你言语似有遗憾之意?”
沈溪微微摇头:“我本想走沿长城一线的官道,详细查看大明西北之地战略部属,之前两次到西北,都无缘实地勘探,老是道听途说不是办法,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嘛……这次若依然混混噩噩,到延绥后怕是无法在脑海中形成整体脉络,下一步施政也就无从谈起。”
云柳非常理解沈溪这种心态,他属于那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格,不把问题弄清楚誓不罢休。也正是这种严谨的态度,在沈溪这里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秘密,就连鞑靼人的战略部署也无法瞒过沈溪。
云柳问道:“若靖远伯不肯借调人马,我们是否要冒险走长城内侧的官道?”
“不了,我可没打算以身犯险。”
沈溪摇摇头,打定主意道:“我们还是先到朔州,与湖广兵马会合,然后再西进走长城内官道,重点勘察榆林卫一线长城防御情况。看来此番履任三边总督,不像之前想象的那么简单……”
第一六七三章 首辅不好当()
♂!
沈溪十月二十九到宣府,冬月初六在朔州与八百湖广兵及一千民夫会合,初九领军抵达偏头关。
从朔州到偏头关,沿途经过大段长城,沈溪用心观察,想知道大明最严密的关防是何等模样,但随之而来就是满满的失望。
弘治十六年战争结束,大明用了两年多时间修筑长城,可鞑靼人损毁的城墙太多,就算大明倾尽财力进行修复,许多地方依然只是残垣断壁。大明最坚固的边防,如今只剩下一些碉楼发挥作用。
进入秋天后,北方天气严寒,民夫都不愿意在这种寒风刺骨的时节出来修筑城墙,许多地方建到一半便停了下来。
沈溪将一路所见所闻,写在自己准备上呈朝廷的奏本中。此时他对京城内的情况所知不多,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自己的差事上。
奏本写好后,沈溪命令驿站的人以加急方式送往京城,而他自己则继续领兵往延绥镇而去。
京城收到沈溪奏本是在冬月十四,此时朝廷发生变故已经有半个多月,谢迁从最初一再推辞到后来不得不承担起首辅之责。
司礼监和内阁都换了人手,司礼监由刘瑾主政,谢迁为内阁首辅,谢迁之下的阁臣发生变化,在朱厚照、刘瑾一再坚持下,焦芳率先入阁,稍后王鏊入阁。
内阁仍旧保持三名大学士,只是除谢迁外,另两人都是临时拔擢。之前入阁呼声很大的王华、梁储、杨廷和等人,都被排除在内阁外,谢迁除了要传授焦芳和王鏊工作经验,还得负责票拟,对这两年来闲散惯了的谢迁来说,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
“我之前何等轻松自在?现在让我整日在内阁做事,连家都不能回,实在折腾人。唉,这松弛后再想绷紧,太过困难。可惜我不能引退,否则谁知道朝政是否会被刘瑾把持,祸害天下?”
谢迁本着良心做事,坚持留在内阁,为的是大明江山社稷,确保核心权力不被刘瑾把控。
就算刘瑾再怎么收买,都没有得到理想的结果,谢迁始终对其保持敬而远之的态度,票拟该怎么写就怎么写,若刘瑾最后给出的意见不合心意,甚至还会亲自去找皇帝陈述,让刘瑾处处被动。
刘瑾虽然想除掉谢迁,独揽大权,但考虑到谢迁在朝中不可替代的作用,还有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便不敢轻举妄动。
可惜的是,无论谢迁怎么努力,朝中对他非议之声众多,朝中人提及谢迁,都带着一抹鄙夷。
毕竟刘健和李东阳都主动请辞,可谢迁却好端端地留在内阁,甚至担任首辅大臣,朝臣不由自主将谢迁归在刘瑾一党,将他当作奸佞看待。
谢迁不想理睬这些声音,刘健、李东阳和马文升相继离开京城,朝中动荡,谢迁知道自己无法退却,在他看来,就算厚着脸皮,也要赖在内阁,为文官集团留下香火。
……
……
十一月十四,谢迁得到沈溪奏本,原本他准备在当日午朝与朱厚照谈及此事。结果朱厚照前一日出宫游玩,到上午才回宫,以至于午朝时间到了朱厚照却在寝殿睡得正香,刘瑾直接出来通禀,让大臣们自行散去。
谢迁心中恼火,耐着性子回到文渊阁,本想来日午朝再向朱厚照奏禀,但此时他多少有些不爽,暗自琢磨:
“来日指不定是何状况,希贤(刘健字)和宾之退下来后,朝中大小事项均由刘瑾处置,虽然有模有样,但始终是阉党当权,我若不将权力揽在手中,陛下只能当个闭目塞听的昏君。”
想到这里,谢迁决定主动去乾清宫觐见朱厚照。
没过多久谢迁到了乾清宫外,让门口值守的太监进去通禀,却迟迟没有动静。
过了半晌,刘瑾出现在谢迁面前,满脸惊讶地问道:“谢阁老,您这是作何?不是说了吗,陛下今日不问朝事,您来此作甚?”
如果换作其他司礼监太监,就算只是秉笔太监,谢迁也会带着几分恭谨,但面对刘瑾,他却显得很倨傲,昂着头道:“老夫来此面圣,有两件事要跟陛下谈及。”
刘瑾皱眉:“哟,还有两件事呢?怎不直接票拟,让咱家跟您通报陛下知晓?还是说谢阁老您不信任咱家?要不,您把事情说出来,让咱家进去通禀一下?”
谢迁打量刘瑾一眼,心中颇为恼火,呛声道:“刘公公贵人事忙,老夫怎能劳动你的大驾?”
“事情说起来紧要,但也未必尽然,其中有三边总制上疏,还有关于朝中人事任免……你应该清楚,最近朝中很多官员请辞,老夫想挽留,却无法如愿,现如今吏部那边做出奏请,若陛下不知的话,人事如何安排?难道六部部堂也能由臣子决定?”
对于谢迁的不敬,刘瑾虽然心底恼羞成怒,但表面依然和颜悦色。不为别的,就为谢迁现在得到朱厚照信任……朱厚照怕内阁三位阁老都退下去,会影响他的皇位,对谢迁留在朝中非常欣慰。
而且朱厚照不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