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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刁蛮郡主请息怒-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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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黑衣少年,正安静的坐在后山,望着远处的楼台亭榭。

    处处都有灯光花影,繁灯衔接似千百道金虬,直到远处,疏疏密密,却只似星辰萦络。树梢上下,错落灯光,把红鸀的颜色都烘托出来。

    再看水中倒映着鸀柳红桃之影,与岸上花树连成直线,只觉若离若合,疑是疑非。

    龙纹小鼎里,一缕香分烟,似兰胜蕙,香得幽静。一截断纹古琴,正在凌寄风手下抚弄。那琴身都像蛇皮似的,背面刻着鸟篆二字,名曰:“凤吹”,拂弦清越。凌寄风慢慢的和弦按曲起来,先如松岩秀峭,长风来下;弹至中间,又似云波浩淼,激浪有声。那窗外的松涛竹籁都引入弦中和成一片,原来弹得是《天波曲》。

    学习古琴,本来是一时起兴,但璇玑宫的二公子素来落寞,总是找他研讨,两人俨然就以琴会友了。是以,他的琴,倒也比寻常人高雅一些。

    俊毅的脸带着一丝疲惫,发丝微乱,身上的衣服也随意披着,露出精壮的胸膛,还有浅浅的古铜色肌肤。

    离得近了,看得出,轮廓很深的他,有双深蓝色的眼睛,宛如大海一般,幽深而神秘。挺直的鼻粱、略薄的双唇、坚毅的脸部线条,将那又似狂野又似慵懒的气质诠释的淋漓尽致。

    只是,此刻的他,脸上并没有那千年不变的笑容。

    而是淡淡的哀凉。

    他一向是个有分寸的人,而且,他自信自己,很聪明。

    因而若干年前,七岁的姐姐带着四岁的他拜倒在璇玑宫下,易魁端详了他们姐弟许久,终于还是首肯。姐姐喜极而泣,他却还是那样淡淡的样子。易魁有些奇怪,问他:“你能入门学艺,为何还是这般闷闷不乐?”

    他小脸一皱,语气淡淡:“只是入门,还未学艺成功,何来欢乐?”

    易魁再看向他的目光就多了几分复杂的意味,他对姐姐:“迷小姐,令弟天分极高,但璇玑宫非避世之地,若是不能保他性命,小姐可还愿意他入门?”

    姐姐幽幽的一笑,道:“长老言重了。如今我与他都是刀俎上鱼,能活一日都是赚来的,哪里考虑的了许多?”

    他一直低着头,但是易魁的神色,他都悄悄的看个仔细。易魁听罢姐姐的哭诉,只是摇头太息,慈眉善目中隐隐还有不忍。

    他终于放下心来,这里,应该是个世外桃源了。连日来的血腥追杀,连日来的担惊受怕,终于有一个可以安身的地方了。然而姐姐却毅然站起身,向易魁道:“如此,善儿就拜托给长老,我即刻就下山去。”

    “姐姐!”他怔在那里,终于有了一丝真实的害怕,“姐姐要去哪里?”

v53兄弟之情() 
七岁的女童,却已经有了君临天下的傲然气势,她郑重道:“若是你我姐弟就此消失在璃山附近,势必给璃山周边带来不安。不若我继续前行,也能调开敌人的视线!”

    他忽的明白了,姐姐是要用自己的牺牲,保住他的性命。敌人若是继续追踪姐姐,他就会安全,但姐姐,却很有可能就此丧命。大大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他咬着唇,听姐姐把事情一件一件的交代:“善儿,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答应姐姐,要做一个像父亲一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姐姐不求你闻达于武林,只要你平静的过完这一生,不后悔!”

    易魁却拦住了姐姐,正色道:“且慢。我璇玑宫既然收留了令弟,也不能让你再次涉险。于情于理,你既来到这里,我就不能置之不理。”

    姐姐笑了一笑,道:“长老,若我不被敌人害死,世人会如何看待我的敌人?我宁愿用我之死,换取那人的千古骂名!”

    于是,姐姐走了,那一天是雨天。他怔怔的看着,那鲜红的裙摆在长长的山间小道飘扬,迷离了他的视线,也让他的心,永远的坚硬下去。

    平静的吃饭、休息、练功,他像是一个最普通的孩子,根本瞧不出身上负有的血海深仇。璇玑宫的小弟子都不喜欢跟他接近,都觉得他冷冷的神情不好接触,而那些年纪大的弟子,又都有自己的事情。只有一个人,会默默的守在他旁边。

    易初寒。

    众人交口称赞的易初寒,真的是那样的英俊、正直、和蔼、谦虚。他会轻声指点凌寄风,告诉他练习失误的地方,因为他的练习,总是超过同龄弟子的悟性;他会为凌寄风留一碗米饭,并一道他喜爱的小菜,因为他常常彻夜苦练,耽误了用餐的时间。这样数月下来,从未变化。

    凌寄风心底是感动的,毕竟,除了姐姐,没有人会这样将他放在心里。在故乡的时候虽然也衣食无忧,但那些人眼里的**与攀附,时常另他作呕。

    那一天终于来临。姐姐被敌人捉住,而那个凶恶的男子,拷问出了凌寄风下落,带着一支最精锐的队伍,来到了璇玑宫。

    易魁带着年纪大的弟子出门迎战,而他,瑟瑟发抖却不肯承认的他,则被易初寒带到了一处荒僻的居所。

    这是璇玑宫数十年来,第一次遭遇外人侵袭。众人一直认为璇玑宫地处高险之地,易守难攻,是最佳的避世之地,却不料昆仑山的铁骑,根本不将这些料峭的山石放在眼里。

    凭借了猎鹰,那个男子找到了凌寄风,和少年时的易初寒。男子见到他,爆发出了一阵狂笑。

    “除了躲藏,你迷善还会做什么?黄口小儿,胆敢迷惑于我?”

    易初寒一言不发,镇定的将凌寄风牢牢护在身后,向那男子道:“璇玑宫乃是中土武林圣地,阁下虽然君临天下,气势非凡,却也要细细考量,得罪整个中原武林的后果!”

    男子不怒反笑:“中原武林?我昆仑铁骑,何时将中原武林放在眼里?”

    那一刻,凌寄风是睁大了眼睛的。他眼睁睁的看着男子面容冷酷,向自己拍出了致命的“天冥掌”,他也眼睁睁的看着,当时九岁的易初寒,硬是凭借自己微薄的武艺,挡在他面前,接下了那一掌。

    之后的种种,凌寄风已经不再记得。只模糊的有印象,易魁带着众人将男子打成重伤,而易初寒,早已口吐鲜血,面如金纸,软软的倒在自己怀里。

    一向温文儒雅,笑容和煦的易初寒,从此卧病在床,沉疴终身难以治愈。

    “天冥掌”重伤了他的心肺,“子午离魂”之毒使他身体虚弱,体质冰寒。这天下最邪恶霸道的毒药无时无刻不发作,在他一定是蚀骨的疼痛难忍,但他永远是坚定而和缓的笑着,只有苍白的脸色能够显示出,毒药在侵蚀他的心脉。

    除此之外,他看似健康无虞。

    凌寄风是自责的,如果不是因为他,璇玑宫不会遭遇此等大祸;如果不是因为他,易初寒不会因此重病在身;如果不是因为他,一切灾祸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他含泪向易初寒辞行,不肯再留在璇玑宫,易初寒脸色虽苍白,但握住他手的力气依然不小:“不要胡。你是我弟弟,我……自然要拼命护你周全。”

    守护从此不仅成为易初寒的责任,也是凌寄风的责任。他湣鹨灰钩ご螅渥苁且桓比匏戒烊饔迫坏难樱悄且环葜V氐脑鹑胃校词撬寄芴寤岬玫健�

    对易初寒,对云潇,对凝烟,他都是这样默默的守护,默默的付出。

    只因为那一个信念。

    易初寒,我的命是你的,因此,我会用生命守护你,也守护,你要守护的一切。

    漫长的成长岁月已经让他明了,易初寒最珍惜的,不是他自己,而是那个爱闹爱笑的女子,云潇。那样波澜不惊的一个人,那样看破了生死的一个人,只会因她笑而笑,因她悲而悲。

    有一些怅然,但更多的,是坚定。

    因此,易初寒要他去保护云潇的时候,他虽然不放心易初寒的身体,但还是听命而为。这个洒脱浪漫的师妹,不仅是易初寒要守护的人,也是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人之一。

    不为别的,只为十四年前,九岁的他保护了五岁的他。

    “凌寄风。”

    他停下琴,幽暗深邃的眼眸盯着那个一脸平静的少女,俊美非凡的脸庞在灯光没有涉及的阴影处显得高深莫测,全身散发着淡淡的“非诚爀扰”的气息。

    但是少女显然很有诚意。

    她手里,是一坛香气四溢的酒。

v54醉我一生() 
“有琴无酒,怎能助兴?”她笑盈盈的望着他,轻轻巧巧的将十斤重的坛子放在了一块平整的石头上,“有酒无朋,怎能尽兴?”

    凌寄风很想忍住不笑,但唇角,还是微微的弯了起来。刹那间,云潇觉得,他染上了一丝邪媚的容颜,湣鹳慷隳芏崞枪椿辍�

    “所以,一起喝一碗吧!”

    她弯了弯清亮的眸子,递给他一只精致的白瓷碗。

    “你去瞧过大哥了?”他垂眸,乌压压的睫毛盖住了略带魅惑蓝色的眸子,“他怎样?”

    “不会比你好。”斜他一眼,云潇懒懒道,“他可没有像你一样伤春悲秋,不知所谓。”

    凌寄风轻轻冷笑:“我不知所谓么?是的,我……”他的眸子里划过一丝犀利,“是的,若不是我,大哥他不会……”

    云潇却不等他完,就将一只碗举起,一饮而尽:“瞧,我已经干了,你还磨蹭什么?”

    一醉解千愁,云潇是想让他忘却这些不愉快的回忆吧?凌寄风苦笑一下,也举了碗,一饮,温厚的口感在唇齿间流淌,带着醉人的甘香。

    正是他喜欢的口味。

    他偷偷抬眼,去看她。少女笑容极浅极淡,却湣鸫幽抢锷鑫蘧〉拇尤萏袢唬击扪┘。裎腔ㄎ瘢确缁謇龀袢唬凰镯髋稳缜锼K溃捻涌瓷先ナ窃谛Γ茄劢遣ü猓匆彩撬膊环旁谘壑小�

    除了,那么很有限的几个人,她都是凉薄,而疏远。

    那么他,也在那几个人之中么?

    心头的痛又开始蔓延,湣羟锓绻略分校浪滠洌粲簟�

    湣鸶兄搅怂源侨坏哪抗猓夯阂恍Γ绱算祭粒绱私器铮绱巳萌嗣宰怼霸俸纫煌搿!�

    他无声的又端起碗。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原本光华夺人的眸子里,也带了隐痛呢?云潇手托腮,看着他一碗接着一碗,湣鹨松某钤梗蓟诰浦小�

    其实,对这个师兄,她了解的似乎并不多。很多时候都是被动接受他的关怀,她极少去思考,他那看似慵懒无谓的微笑之下,究竟掩藏着怎样的过往。

    “云潇,你怪不怪我?”他开口,目光遥远,转啊转,就是不肯停在她身上。

    如果,没有他,那么他和她会是一对相忘于江湖的神仙眷侣,他睿智英朗,她风采倾城。

    不加任何掩饰的直接问句,让他的眸子越发凄厉,似乎是渴求云潇的答案,又似乎是在逃避。

    逃避,他带给她的灾难。

    云潇长长一叹,冷静的看着凌寄风在问完这一句之后,缓缓向后仰倒。如墨长发划出宛转弧线,似一匹精细无暇的绸,在他身后摊开。

    他一动不动,而她,盈盈的眸子里有一点点泪意。

    她怎能不怨?若不是那一场灾祸,她如何会为救他殚精竭虑,四处寻药?她不,不代表她没有想过。

    可是,他也很重要啊……

    她也不愿意失去,他唇边那若有若无,优雅魅然的微笑。

    也不愿意听他自虐一般的弹奏古琴,如泣如诉的旋律中,他似乎是把心血都沁了进去……

    心已伤,再弹奏什么曲子,都只是森然而悲凉。他的每一次抚琴,湣鸲际腔夯乎獠皆谡乃劳龊谟爸希酝家运约阂蠛斓难庥氪看獾难猓聪此⑺淖锬酰蝗∧呐律宰菁词诺囊凰啃陌病�

    她怎么会不懂他的自责?

    只是她不愿意看到笑容如沐春风的凌寄风,神情冷淡意志消沉。

    云潇垂眸笑了一笑,直起身子,很无赖的微微笑道:“真不好意思啊,让你一回来,就看到我欺负凌寄风了……”

    山石之后,转出一个神情冷肃的少女,跟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

    凝烟看了看睡倒的凌寄风,皱眉道:“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再看一看,笑比哭还难看的云潇,叹道,“行了,都去睡吧,我来照看。”

    着,便走上前去。

    铮儿也像是明白了什么,静静的望着凌寄风与云潇,神色中有不同于这个年纪的老成。

    凝烟扶起沉睡不醒的凌寄风,嗅了一嗅,蹙眉道:“这是日日醉啊,你是跟他有多大的仇?这个药用下去,他不睡足十二个时辰,是起不来的。”

    云潇耸肩,道:“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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