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君怀归日-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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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仲卿还没长好的胸骨又隐隐作痛起来,她面上不动声色,接招的时候,不断打量着那帮匪徒。一,二,三……还有五个匪徒站着。
“当归,你躲远点。”
言毕,她紧了紧手中的刀,变了招数扑过去和匪首缠作一团。
知道遇到了硬点子,土匪头心下暗叫倒霉,也提起十二分精神将一对铁锤使得虎虎生威,招招都砸向叶仲卿要害。叶仲卿不便与他硬撞,只能躲开以招式的轻巧取胜。见风使舵的喽啰们,又围了过来,在一旁不时偷袭叶仲卿几下。
“烦死了!”叶仲卿咬牙愤恨不已,一不留神,又被扎了一刀。
“破!”她眉头一皱,找准一个空隙,刀锋贴着锤柄滑进去劈掉了匪首两根手指。那首领手指吃痛,丢掉了一只铁锤,狂吼着将另一只以守为主无得泼墨难进。
叶仲卿见状后退,一手一个迎面砸倒了两个喽啰。
剩下两个喽啰怪叫一声,转身就跑,叶仲卿起手砍翻一个,解决另一个时背心被迎来的铁锤砸中。她慌乱迈步向前卸去来力,落地时屋漏又逢雨一个趔趄,本就没长牢的腿骨干脆罢工,非常难看的摔了个以头抢地。
还没等一向好面子的她觉得丢脸,足以让她丢命的一锤已经砸了过来。
一时间,避无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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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儿~你热不热?”
虽然还没进到仲夏,可正午的温度,加上身后人的体温,足以让红玉焦躁而没耐性的推开那人环在腰间的胳臂。
无声的抗议让她身后高鼻深目、着蓝色骑射服的英气女子心头一荡,自顾自贴上来,剑眉没安好心的挑起,凑在红玉耳边:“那我们不如回去吧?昨晚我可还没……”
“住嘴!”红玉红了脸反手堵住那人的嘴,却感觉那人好不要脸的在她手心舔了一下,顿时破功,扭过身怒道:“白无定!你要是再这样就给我先回去!”
“好好好!”白无定非常狗腿的举高双手,笑的眼睛弯弯的眯起,道:“红红,我还不是太想念你了嘛。你看,你非要有盈盈一握的细腰、滑嫩如玉的皮肤、清扬婉转的美目、耳边这一颗小痣……”她说着话,微微低了头凑过去
看见那人越凑越近的面庞,红玉俏脸含煞,不再废话,袖中小箭抵上了她的心口,冷淡道:“白无定,你要是不想帮我找叶仲卿,你就尽早回去。”
原是军中赫赫威名的少将军,在这一支寸许袖箭前服软,贴上来抱紧怀中人,改作专心驾马的样子小声道:“好啦好啦,我不闹了,你别赶我走。”
“哼。”红玉知道白无定不是怕她手中利器,所以虽面上犹有余怒,也任由身后人搂紧。
一旁白府的侍卫终于不用静声屏气装透明,人人都是舒舒服服的喘了口气。
耳中听见这样的动静,红玉又红了脸,恼怒的要拧打罪魁祸首一下,却见罪人白无定已经抽回手,然后——抿了薄唇抽弓搭箭,“咻!”的一声飞出一点寒芒,射向远处烟尘滚滚的一处。
“白……”
红玉话没有说完,白无定已经将手中的弓抛给一旁侍从,拉了缰绳催动□□马匹向前跑动。
“楚楚,叶恩公,怕是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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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首如期扑来,可是因为胸口那一支贯穿来的羽箭,尘土飞扬的砸到了叶仲卿身旁。
叶仲卿长出口气,呲牙咧嘴的坐起,向官道上张望,围在众人见服色火红欲燃的人,一定是红玉无疑了。
她勉力挥手示意,对一旁张目结舌的当归道:“得救了。”
当归急忙搀住叶仲卿,伸手搭上她的脉搏问道:“你怎么样?”
叶仲卿撇撇嘴苦笑,道:“要让人知道,我被几个匪徒打成这样,那真是丢人死了”。
当归一张小脸还吓得发白,没想到叶仲卿居然这样回答。
“拉我起来。”叶仲卿由当归拉起,对着地上的匪首呸了一声,“居然还想抢压寨夫人,呸!想得美!我现在就来抢你们这些土匪。”说着叶仲卿就拐着腿要去牵失了主人的土匪马。
“还是我来吧”当归把过脉发现没有大碍,少女的性子又上来了,跃跃欲试的劝叶仲卿:“将军大人你歇着,由小的去吧。”
叶仲卿当真有些脱力,就也不再逞强,靠在车边手上指点:“要那匹,还有那匹鼻尖一撮黄毛的。对了把那个吃草的抓过来,让它拉车。”
“知道了,大当家的~”当归得了令,飞也似的跑去牵马,吓得几个胆小的马掉头就跑。
她又去追,马儿又跑。
她又去追,马儿又跑。
转眼居然跑出去不近的距离。
叶仲卿大笑。
远处的红玉这会儿跑的近了,听见生死中打过滚的人笑得一如之前,不由转头打趣白无定:“你们这些当将军的,是不是都是这么个飞扬跳脱的性子?”
白无定却早有预谋的凑上来,在她唇上偷了个吻。
在红玉反应过来之前,衣冠禽兽已经跳下马,人模狗样的在叶仲卿面前站稳。
正色行了个大礼。
“在下白无定,见过叶恩公。”
第63章 犹是春闺梦里人()
抢劫这件事情并不很难,一旦跨过心中的障碍上了手,很快就会做得比专业还专业。更不用说,这场抢劫的对象本身是劫匪了。
叶仲卿和当归的小破车只需要一匹马,她钦点的又只有两匹马,而土匪们的马有十余匹,所以处理不了的就见者有份的分给了在场的其他人。
并没有太久的延迟,分赃之后,大家很快就踏上了回程的路途。白府的侍卫有序的在马车周围分散开,将小马车护在当中,得来的战利品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恩公,你这个车还真是别有风味。”硬贴着红玉一起挤进马车的白无定嘿嘿一笑,没话找话的打破了安静的氛围。
叶仲卿本来稳当当的坐着,听见“恩公”顿时浑身一颤,她最受不了这种称呼,坚决的抬起手做阻隔,愁苦道:“白将军千万别再叫我恩公,我听不惯。”
“叶恩公救了在下今生挚爱,对在下就是恩同再造。”白无定拦下一旁红玉作势捂她嘴的手,在掌心握紧,续道:“我白无定不仅应当叫您恩公,还应当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炷香的将叶恩公供奉起来。”
叶仲卿被左一个恩公,右一个恩公砸的浑身难受,反应机敏的抢白道:“那方才白将军也救了在下一命,以后在下也应当唤你为白恩公。白恩公要不嫌麻烦,我们就如此称呼吧。”
红玉已经挣开了白无定的钳制,奋力将她推开一些,好让两个人之间隔出些距离,瞪她一眼道:“白无定你老实点,仲卿不喜欢这一套,你给我老老实实的换个称呼。”
“好好好。”白无定被红玉训的缩了缩脖子,委屈的撇撇嘴——还不是因为感激叶恩公搭救你的恩情么。但也没再废话,对叶仲卿道:“我白无定在军中已经除籍,从那一日起,这世上已再无作为男子的白无定,取而代之的是跟定了红玉姑娘的女子白无定。我痴长你几岁,要是不介意就叫我白姐姐可好?”
叶仲卿一直知道红玉和少将军白无定两情相悦,但却不知道白无定竟然是个扮了男装的女子,心中虽有许多疑问,但眼前最要紧的是逃出尴尬的境地,所以飞快接道:“白姐姐,你就和红玉姐姐一同叫我仲卿就好。”
她说罢,也不容白无定再推辞,轻轻撞一下身边一直盯着白无定琥珀色眸子的当归,对二人道:“白姐姐,红玉姐姐,这位是当归,在山中对我照拂有加。”
当归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才自觉失礼,不由面红细声道:“白姐姐,红玉姐姐。”
白无定是白老将军在无定河边捡到的——高鼻、深目、赫发、一双有别于玄央的琥珀色眸子——都点明她血统上的外邦人身份,外加她玄央少将军的身份,足以为她招来种种好奇的目光从未少过,因此见怪不怪的对当归一笑,伸手摸摸她的头,道:“小当归,我是燕地人,你漂亮的红玉姐姐来自擅出美人的蜀地,我和她……”
红玉听白无定又要胡说,伸手捂住她的口无遮拦,暗中在她胳膊上捏起一块肉掐住,同时对当归和叶仲卿点头致歉,“见笑了。”
白无定泪眼汪汪又不敢挣扎,只能给叶仲卿递眼神求助。萧楚是个洒脱的性子,所以叶仲卿先天就对洒脱的人先有三分好感,因此立刻给白无定解围。
“红玉姐姐,许久没见,我还有些事想要问你。”
红玉平时有礼的紧,只是对上白无定不知怎么就乱了分寸,这会儿面对叶仲卿又恢复如常,松开白无定。
“仲卿你问。”
“京中近来可有重大变动?尤其是,”叶仲卿想起那个人,面对生死都不曾慌张的心忽然就有些慌张,继而觉得有些口干,她顿了顿声才道:“锦柒公主可还安好?”
白无定闻言顿时眼前一亮,没等促狭的笑意在她脸上伸展开,红玉已经又将手放在了她胳膊上。
没有看白无定惨兮兮的神色,红玉正色道:“上次围猎回来,不知什么事触怒了当今的皇上,他将景王和太子都罚了禁足,前几日才放出来。明面儿上是个各大五十大板的局面,可娇奴私下却说,京中近来开始渐渐有些景王将荣登大宝的传言。”
依景王的手段能查出上次围猎太子是幕后黑手并不难,何况她一回洛阳就会和景王再次牵上联系,所以这些事叶仲卿并不很关心,她更关心红玉后面的话。
“锦柒公主从上月回来就一直卧病在床,叶泊去看过她几次,说是不太好。”红玉瞧见叶仲卿放在膝上的手越握越紧,脸色也越来越沉,赶忙说出结果:“好在前日,我无意中在府外见了她一眼,虽然还有些气血不足,可已经痊愈了。”
“嗯。”叶仲卿胸骨下的心仿佛被柳叶细刀划开了口子,隐隐的痛刺得她微微皱眉,费力从喉中憋出一个字。
红红哪里都好,可就是这个直的不行的性子,实在是有些伤人伤己。白无定腹诽她一句,出言宽慰叶仲卿:“仲卿,反正很快就要到洛阳城了,你也不要太担心,一会儿不就能见到了么?你方才还有什么问题要问?”
叶仲卿听白无定说的有理,勉强一笑,道:“白姐姐,我这第二个问题,正是有关你的。之前朝中上下都说白无定白小将军身受重伤,红玉姐姐也是因为这个才去刺杀王相之子的,可是如今为什么……”
叶仲卿又想问为什么白无定如今安然无恙,又想问威名赫赫的白小将军为什么成了白姐姐,可是两个问题都不好出口,就任由话音戛然而止了。反正,聪明人都已经明白了。
白无定闻言先是一愣,而后搂紧了身边的红玉,才开口道:“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白姐姐要是有难言之隐,就不必说了。”叶仲卿一向进退有度,见白无定似乎有些为难,立刻出言解围。
“不。”白无定感激的朝她一笑,轻轻摇了摇头,“我慢慢讲给你听吧。其实从头到尾,我都不曾受过重伤,这一切都是一场交易罢了。父亲将我自幼当做男孩子养大,一心想我接替他来继续守护玄央的江山。我本来也以为我就在漠北塞上,就在军中戎马度过我的一生了。直到,我遇见了红玉——”
白无定扭头看一眼红玉,眼神温柔,续道:“在那一瞬间,我丢盔卸甲。父亲很快发现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他勃然大怒,将红玉送离我的身边。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我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一往无前的白无定了,我的心里有了牵挂,我学会了害怕,我害怕哪一天,就成了‘犹是春闺梦里人’。”
当归听到这里,纵然未经情爱,也一瞬间懂了白无定和红玉的关系,瞪大了眼睛注视着眼前的人。虽然叶仲卿已经讲过她和锦柒公主之间的纠葛,但一下子在现实中见了故事里的事,还是让她很惊讶。
白无定看见了当归惊讶的神色,坦然一笑,继续道:“后来,父亲渐渐发现我不能再承载他的愿望了,虽然失望,还是答应放我离开。只是我身份特殊,没办法就这样凭空消失。于是父亲和景王殿下定下约定,白家军单立于太子和他的争斗之外,而我暗中佯装重伤、实则帮他查清王相和太子阴谋。事成之后,景王就帮我安排个自由身份。所以,”她无辜的摊摊手,“就是这样了。”
景王,果真是下的一手好棋。
叶仲卿还没有感叹完,一旁红玉先寒着脸冷哼一声,道:“所以你就也瞒着我,任由我做出刺杀的事,又任由我被关进了大牢。”
“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