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宰大宋-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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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有节制之权。
两人浩浩荡荡,从开封出发,一路来到了兖州。
所过之处,一片哀鸿,饥民遍地,衣衫褴褛的百姓在田间劳作,大中午的,就喝一碗清粥,终日劳作的人,一碗清粥又能顶什么用?
农家有句话,闲时喝稀,忙时吃干。
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干活,一碗清粥,连力气都恢复不了,还干什么活啊!
包拯原本就黑的脸色,更加黑了,他下了轿,来到了田间地头,找了一个老农,和蔼的询问道:“老人家,兖州是遭了灾吗?怎地下地干活也不吃点干饭?”
老农看包拯一身官服,连忙摆手道:“这位官人,不要为难小老儿,您还是回去府衙好好的做官就是了,小老儿还要忙活,失陪了。”
“唉!”包拯身后,一声叹息,正是唐介。
“希仁兄,这老农不敢说话,其中的苦楚,只怕是有苦没地方诉啊。”
包拯攥紧了拳头,沉声道:“我等为官,为的不是这一身官服,而是这黎民百姓,如今百姓都不敢说真话了,当真是防民之言!
他日江河具下,顶让罪魁祸首伏诛。”
唐介默默无言,从袖子里摸出一打纸,递给包拯道:“希仁兄好好看看吧。”
包拯不明所以,细细的看去,这一看不当紧,越看越愤怒,几乎气晕过去。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包拯怒火冲天,嘶吼道:“这天下大害,莫过于兼并,兼并之首,竟然是孔夫子的后人!
而这所谓的孔圣人苗裔,竟然是假的,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唐介默默的看着包拯,他如今是天子近臣,包拯不知道的秘辛,他知道不少,这手里的一份资料,正是贾昌朝整理出来的,各种证据翔实。
他本是士林清流,对于孔圣人,更是奉为圭臬,本不愿为难孔家,但是面对着一纸证据,他觉得,就算是孔圣人,也不会坐视自己的血脉被人混淆。
玷污圣人血脉,这是大罪,乃是士林耻辱,此行若是不能把孔家连根拔起,简直就是对不起祖师爷。
两人一路默默无言,沿途调查民情,越查越心惊,越差越愤怒。
眼看着曲阜孔庙遥遥在望,一个中年文士笑吟吟的前来迎接。
包拯与唐介相视一眼,恢复了波澜不惊的心境。
前来迎接的,正是孔宗愿,他一身布衣麻鞋,身上还打着补丁,带着两个老仆,挑着一担浊酒,满面春风的走了过来。
天圣年间,孔宗愿以其从父孔道辅之功,补太庙斋郎,仁宗宝元二年授国子监主簿,袭封文宣公,知仙源县事。
曲阜曾经改为桃源县,如今已经改回,以示尊崇圣人埋骨之地。
而孔宗愿,就是曲阜知县,执掌一县之事。
如果未央没有横插一杠子,这家伙过几年,就会被封为衍圣公,衍乃繁衍,从此孔家的尊位,便确立了,衍圣公一脉,传承数千年,万世师表,尊崇无比。
“钦差大人远道而来,孔某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文宣公客气了。”包拯与唐介各自见礼,在事情没彻底完结之前,该有的礼节,却是不能少的。
“敢问两位钦差,是住驿馆还是客栈?”孔宗愿一脸为难的样子,踟蹰道:“实不相瞒,寒舍简陋,只怕是怠慢了钦差。”
包拯与唐介心中冷笑,但是不动声色,唐介笑道:“文宣公清廉治家,实乃吾辈之表率也。”
孔宗愿谦虚了几句,便盛情邀请,两位钦差饮一杯浊酒。
包拯正要饮酒,唐介却拦住他,笑道:“文宣公恕罪,吾等身负皇命,却是不能饮酒,一面耽误事情。”
孔宗愿眼中精光一闪,暗道:好精明的唐介,竟然滴水不漏,不给一丝一毫的机会。
他在朝堂之上,也是有耳目的,自然是知道两人的来意,本来打算直接毒杀两人,以文宣公的地位,孔圣人的护佑,做成无头公案,就算是皇帝也没有任何办法。
可惜的是,人家不给他任何机会。
包拯回过神来,看向手中酒杯,心中盛怒,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颤抖的身躯,还是出卖了他。
唐介并不知道酒中有没有毒,只是单纯的不想耽误事情,没想到孔宗愿的反应竟然如此异常,瞒不过他的双眼。
此人竟然真的敢毒杀朝廷钦差,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当真是胆大包天。
“文宣公,此间无事,吾等便寻找休憩之地,文宣公请自便吧。”
事到如今,也不用遮遮掩掩了,反正脸皮都快撕破了,你死我活的事情,还有什么好扯皮的。
唐介直接拉着包拯,随意找了块地方,在五千禁军的包围之中,在一起思量了起来。
第二日,贾章率领三百锦衣卫来到了兖州,直接去见了包拯唐介,两位老大人的保卫工作,直接由锦衣卫接手了。
不是贾章信不过禁军,实在是孔家经营百年,谁知道禁军之中有没有孔家的眼线?随便来个刺杀投毒之类的,包拯与唐介那是手无缚鸡之力,绝无幸免。
为了以防万一,未央才让贾章率兵而来,护卫两位大人,毕竟这惊天大案,还需要包拯与唐介的名声来做才行。
第153章 倒孔之暨行()
蓬莱,暨行书院。
欧阳修几乎与包拯、唐介同时出发,在包拯到达兖州的时候,欧阳修来到了蓬莱。
老友相见,没有诗词歌赋,没有酒宴招待,只有凝重的气氛,沉重的心情。
看完欧阳修带来的资料,滕子京面沉如水,章得象、吕璹、柳永几个,也是面色难看。
孔圣人血脉被玷污了,这是何等重要的事情,简直就是捅破了天,身为孔孟门徒,说什么也要尽一份力。
“子京兄,章相公,此事千难万难,最难的已经被未央他们做了,如今我们所需要做的,便是造势,声势越大越好,为未央摇旗呐喊。”
欧阳修声音沉重,充满了怨愤。
章得象率先开口道:“我虽然在野,但是还有些门生故吏,可以请他们帮忙。”
滕子京等人点头,章得象毕竟是做过宰相的人,朝中受过他恩惠的人不在少数,老相公开口,会有很多人卖个面子的。
柳永忽然开口,他声音轻快,充满了笑意。
“我觉得诸位多虑了,根本不用担心未央搬不倒孔家,无论是孔家是真也好,是假也好,对于未央来说,都不是问题,你们想想,这小子什么时候干过没把握的事?所以依我看来,还是按照醉翁的想法,造势就是,尽快的让南北两方,都充分了解这件事的始末,这样,我们才能掌握大义名分,用二郎的话说,就是占据制高点,统御一切。”
这就是当局者迷了,柳永别的本事没有,吟诗作词那是一把好手,勾心斗角权谋之术,却是不通,所以他的想法,更贴近于权谋之外,相当于局外人,一语道破了其中关键。
滕子京点头道:“耆卿说的对,未央做事,从来都是看准时机再出手,此次对付孔家,不过是因缘际会,孔家贪得无厌,竟然妄图窃取大宋根基,更是想要打乱未央的布局,实在是自寻死路,既然证据充足,我们需要做的就是造势。
醉翁乃是文坛领袖,一呼百应,此事还需要借助你的声望才行。”
欧阳修肃然道:“敢不从命尔。”
滕子京道:“登州周边倒是无所谓,天下文化聚集之地,不过是开封附近与江南。
开封那边势力纷杂,我去信希文兄与晏相公,让他们帮忙。
江南那边,就要靠醉翁了。”
众人想了想,也是个办法,只是欧阳修为难道:“江南论起复杂程度,丝毫不逊于开封,只怕不好办,我虽然是文坛领袖,但是只是个名号,并无实际的号召力。”
一旁的苏洵笑道:“醉翁不必担忧,我天下集团发展迅速,实力雄厚,我们与江南的许多士绅富豪都有生意来往,还有不少人入股天下集团,他们可以帮助我们行事。
至于其他,请国舅爷曹佾还有将门弟子出面,倒是可以压制住那些反对的声音。”
醉翁恍然,区区一年时间,未央竟然有偌大的势力了吗?在朝的高官,在野的贤达,天下的士绅富豪,将门弟子,这么一股力量,若是有点别的念头,岂不是能颠覆天下?
论治学之道,众人以滕子京、欧阳修为最,论权谋之术,老相公章得象当仁不让,论诗词歌赋,柳永当之无愧的第一,论教书育人,苏洵是众人之首。
但是论起布局,他们都不成,总是差了那么一丝火候,就算是老相公章得象,都差了一筹。
一直不言不语的吕璹开口道:“以天下集团为核心,动员那些依附天下集团的势力,若是有人不愿,那就从中革除,从此以后天下集团的所有业务,不得与其有任何纠葛。
再通知将门弟子,让他们辅助范相公在开封周边造势,一点一滴的把孔家血脉造假之事宣扬出去。
江南那边,咱们势力不够,就算是醉翁乃是文坛领袖,也不可能号令天下士人。
好在我吕家与章家在东南还有些声望,未央又掌握了东南九州,就算是苏杭那边出了问题,也不怕,都是一些文人。
我们动的乃是假冒圣人血裔的逆贼,并非动孔孟道统,这一点一定要着重宣传。
凡此种种,应该足以压下反对的声音。”
众人不由赞道:“不错,正是如此,季玉兄深谋远虑,佩服佩服。”
欧阳修依旧皱眉道:“要是依旧有人不依不饶呢?”
吕璹顿时变了一副面孔,须发皆张,冷笑道:“未央掌控三千锦衣卫,辽主正在我蓬莱养马,谁敢不服,杀之!”
欧阳修悚然一惊,连忙道:“怎能行杀戮之事?我大宋万万不可回到五代之时,武人视文人如猪狗,否则我等怎么对得起历代先贤。”
吕璹别看年纪大了,但是杀伐果断,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也就是没有机会,这位年轻时要能入朝为官,绝对是一个不能惹的人物。
从此也能看出来,他的孙子吕惠卿掌权之后,那种狠辣劲,根本就是随根。
章得象面无表情,看向欧阳修道:“永叔,你看蓬莱如何?”
欧阳修神情恍惚,连声赞道:“繁花似锦,天下第一,百姓富庶,万民安居,实乃是不可多得之处。”
欧阳修沉浸在蓬莱的美景之中,很有吟诗作词的冲动。
“你可知一年前蓬莱是什么样子?”
“听说困顿不堪,乃是大宋少有的贫瘠之地。”
章得象又道:“暨行书院如何?”
“煌煌大气,纵然四大书院国子监,亦不能比!”
“可知为何如此?”
欧阳修微微一怔,不知如何作答。
章得象冷声道:“蓬莱有最勤劳的百姓,有最庞大的书院,有最繁华的城市,还有最强大的军队!
文人掌权,外敌入寇如何应对?治下百姓生活困顿如何处理?如何治河?如何理财?
什么都不懂,做什么官!
暨行书院兼容并蓄,其中无论是士农工商,皆有学院成立,还有军事学院,以养强军。
这才是蓬莱繁荣的关键之处,而不是仅仅靠着陛下敬天修德,百官用命,乃是靠着实实在在的汗水,一点一滴垒成的蓬莱。”
欧阳修满头大汗,讷讷无言。
第154章 倒孔之真相()
未央冷冷的看着抖若筛糠的孔宗翰,这家伙在女人堆里被拉出来的时候,还迷迷糊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
“贾林,你们竟然敢绑我,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伯父贾昌朝在我面前也是恭恭敬敬俯首帖耳,如同一条狗!”孔宗翰看到了贾林,顿时来了底气。
他看不透未央,是因为未央似乎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无根可查,但是贾林不同,贾昌朝与孔家有些关系,而且一向不错,贾林也曾经去过孔家,自然对于这个区区小辈,没有好脸色。
贾林刚刚走进门,就被喷了满脸口水,但是依旧笑呵呵的道:“先生,大事成矣!”
话音未落,陆鸣带着俞庆走了进来,单膝跪地道:“属下见过大帅!”
“卑下见过家主。”
孔宗翰目瞪口呆的看着俞庆,这家伙不是死在了乱军之中吗?怎么还活的好好的?家主?孔家才是你的主子!
“好你个孙通,三姓家奴!竟然投靠了未央,我孔家这些年白白给你饭吃了。”
孔宗翰破口大骂,丝毫没有一丝风范,仿佛不如此,不足以发泄心中的怒气。
可惜的是,没有人理会一个将死之人,尤其是当这个人成了一条疯狗的时候。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