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英雄刘玄德-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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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主尽欢。刘备就在孙嵩家中住下。孔融引着关羽等众将至别家借宿。
次日用过早餐，孙嵩重新拜见刘备。刘备才有空仔细打量孙嵩。昨晚礼敬谦恭，并未细看。
孙嵩本年五十八岁，头发花白，略显老态，虽不甚高大，但相貌清奇，气度不凡，眉目间依稀能看到当年的侠气。
刘备因问孙嵩治理青州之策。
孙嵩道：“青州东西狭长，东部多丘陵山地，又近大海，不利于耕种，可以渔猎晒盐，以收其利；西部则为平原，农田经贼乱多破败抛荒，可募民耕种，以蓄粮谷。北海、东莱山贼剽悍，但多为饥贫所致，使君若能以粮食田地招之，必然弃刀来归。郡县多有豪强大姓，若行征辟安抚之策，与之共牧此州，今后根基牢固，人才不穷。州里贤士豪杰层出，想必孔相已有。嵩特举两个后起之秀，一是鄙郡刘子纲，有勇略雄气，今随邴根矩避地辽东，二是东莱太史子义，因得罪前任青州刺史张稚珪，也在辽东避祸。此二人虽然学问不佳，但皆勇武知兵，乃大将之才。”
孙嵩一席话虽然简略，但涵盖盐政、农政、讨贼、豪强、荐才五个方面，尤其是荐刘政、太史慈，更是眼光独到，超出孔融之外。
刘备心中欢喜，救孔融，得孙嵩，果然是打开青州局面、将青州建成自己根本之地的关键。
两人谈论一会，孔融、关羽众将依次来到。刘备命准备安车孙嵩乘坐。孙嵩辞谢道：“使君骑马，嵩安敢坐车？”
刘备道：“公长者，何为不能坐也？”遂安排孙嵩坐车，自与孔融骑马列于左右。众将随后。
自孙嵩家出，观者云集，皆艳羡道：“刘使君与孔府君列于左右，骑马扈从，若俺有孙宾硕这等荣光，死而无憾！”有识之士皆道：“刘使君礼贤下士，乃至于此，真明主也！”刘备之名遂从幽州武夫转为北疆君子，自安丘向外传扬。
刘备一众不回朱虚，直接去北海治所剧县，先在孔融引领下拜见北海康王刘澄，执礼甚恭。刘澄本年五十一岁，头发花白，老态毕现。他早被黄巾民乱及各种贼乱给吓得胆破，前些时日蟊贼吴载占据剧县时，刘澄也曾虚与委蛇，得保性命。今见刘备作为一方诸侯，向他行礼，也连忙还礼，逊谢不已。
刘备见刘澄战战兢兢的样子，心中悲悯，礼数愈发周到。因问刘澄子女。
刘澄长子刘亮已经成家，唯唯诺诺，言语无味。少子刘焕年方弱冠，尚未成家，刘备见他面貌清秀，谈吐有礼，遂请为簿曹书佐。簿曹书佐为州吏，秩三百石。刘澄忙命刘焕答应。刘焕遂领命。
第四十章 治州事文武相济（）
从康王家出来时，孔融将刘备请至国相官衙，命人去请孙乾。刘备道：“孙公祐既是贤士，备当亲请之。”
孙乾家资中人，院子不大，刘备等数十人前往，将院子挤得满满的。孙乾恭恭敬敬地将刘备、孔融等迎入上座。刘备打量这个历史上刘备前期第一文臣，只见他约莫三十五六岁，眼神灵动，态度温文，举止儒雅，自有一番让人信服的气质。
刘备向孙乾问计。孙乾道：“青州地接山海，民多剽轻，当以礼维之，以法约之，礼在法先，法以济礼，假以时日，收民为用，兵卒之精不下于燕代健儿。另青州东临瀚海，北依大河，南接岱岳，易守难攻，此形胜之地，足以为基。只要使君勤政爱民，谦虚下士，安靖青州之后，则可联合诸侯，西向匡扶汉室。”
刘备称善，因请孙乾为从事中郎，负责宾客事宜。孙乾应命下拜。
刘备问孙乾剧县还有何贤才。孙乾与孔融一样，也滕耽、滕胄兄弟。刘备遂又带着一众文武登门延请。
滕耽三十多岁，鼻直口方，相貌堂堂，举止有礼。滕胄二十多岁，面如冠玉，文采风流。孔融与二人素识，介绍刘备。滕耽、滕胄拜见。
刘备将两人扶起。落座后，宾主倾谈。滕耽持论甚正，对教化百姓、移风易俗有一番见解。滕胄则满腹经纶，出口成章。
刘备遂倾身向前道：“州里初平，正用人之际，备愿请大滕君为祭酒从事，小滕君为主簿，二君可愿屈就？”
滕耽、滕胄对望犹豫。
孔融道：“子安、子裔，刘使君仁义宽厚，有匡扶汉室之志，二君舍刘使君还欲助何人？”
孙嵩亦道：“嵩老朽，不惜此身以从刘君，尔二子还有何疑焉？”
滕耽、滕胄遂下拜道：“既刘公不以小子浅陋，耽、胄愿效命公下。”
刘备大喜道：“州里得二君加入，方有文武相济之气象！”
在剧县盘桓两日，刘备与孔融商议后，安排谢荣领兵一千屯于营陵，防备缩回复甑山中的管亥。谢荣破管亥有功，刘备重新将他升职为武猛校尉。
刘备别过孔融，派陈伍率一队武卫护送孙嵩、滕耽、滕胄等去临菑，自带关羽、赵云及陷阵营共步骑两千，自剧县出发，北上益国县。益国为宗贼陈广所据，此人妄自尊大，不服州里命令。刘备命勇士至城下喊话陈广相见。陈广惧而不敢应，命城头守兵射箭。
刘备遂率军绕城一匝，扬长而去。
三月二十八日，刘备在东安平县休整半日，北入乐安，直奔博昌。博昌令任燠音遇出迎。任燠今年二十多岁，临济人，相貌文弱，但实则精明能干。
刘备在县衙命人去招豪强刘息。过了许久，刘息才带十几人前来。
刘备打量刘息，见他约莫四十来岁，身高八尺，膀大腰圆，浓眉豹眼，气势威猛不凡，所带随从皆是勇武彪悍之辈。刘息面对刘备的询问，对答不顺，殊为无礼。
任燠忙代为缓颊，道：“刘息性情粗疏，乃旧习，并非故意冒犯使君谅解。”
刘备不置可否，遂请刘息入席。刘息随从皆紧紧跟随，侍立于其后。关羽、刘猛等皆大怒，目视刘备。刘备从容询问刘息县中情况，并问以“蒋氏翁，任氏童”闻名的任昭先近况。
刘息大笑道：“任子旟沽名钓誉，为至行，不过一腐儒耳。任昭先黄口孺子，不过是乡里虚誉，并非真有才干。刘使君为流言所愚也。”
刘备心中略有困惑，这刘息如此无礼，故意求死么？他到底倚仗什么？倚仗他是县中豪强，家中有宾客千人，今日随从十几勇士么？
任燠趁刘备起身更衣时，也假装更衣，追了出来，因向刘备谢罪：“下官不能清除刘息主公受辱，罪莫大也！”
刘备道：“辱人者人恒辱之，彼之所为，于卿何干？此人悖逆如此，所恃者何也？”
任燠不屑道：“井底之蛙耳。其以为主公兵只数千，其则有宾客千余人，常教以兵法，称精兵；其认为主公欲定青州，有借重他之处，必不敢将他逼反，故行事如此桀骜。以燠之见，只要命勇士将其擒杀，持其首令其家，无人敢动。”
刘备道：“听卿所言，吾方知究竟。”向耿奇下达命令，令召集陷阵营和武卫队，围住前厅。任燠见刘备如此果断，心中惊喜，脸上潮红。刘备拉住他手，拍拍他肩膀，笑道：“此不过一匹夫，擒之如反掌。”任燠很快恢复平静，道：“燠与主公有同感。”
两人再次入席。
刘息面对座席中关羽、刘猛等人，也有些忌惮，见刘备回来，便向他告辞。
刘备道：“何必如此匆忙？”举杯相劝。
刘息不得以，又过数巡，再次提出告辞，这次态度很坚决，称是家中老父重病，不能离开太久。
刘备瞥见耿奇出现在厅门口，知道已安排妥当，便向已自行站起身来的刘息勃然发怒道：“尔区区白身，胆敢对吾如此无礼！来人！给我拿下！”
陈伍一声呼喝，甲士源源不断冲入厅内，向刘息杀来。
刘息又惊又怒，骂道：“刘备！尔敢动我！我弟必率兵为我报仇！尔不怕博昌大乱、毁于一炬么？”一边骂，一边带领随从勇士向刘备扑来，意图挟制刘备作为人质。
刘备安坐不动。
关羽怒道：“贼厮找死！”一脚踢飞案几，撞向刘息。脚下一蹬，厅中方砖裂成两团蛛网般的碎块，身形闪动，风声呼啸，已经闪现在刘息攻击刘备的必经之路上，一拳击向刘息前心。
刘息自负勇武，虽知关羽威名，依然无惧，挥拳招架。
关羽丹凤眼一瞪，吐气开声，嘿地一声后，两拳相交，喀喇作响，刘息拳骨尽碎。
关羽脚下纹丝不动，上身微晃，又出一拳重重击在刘息胸前，随即啪啪啪三拳，一脚将他踢飞。刘息飞在空中，连惨叫声都未能发出，五脏六腑尽成烂泥，七窍流血而死。
那十几个随从勇士在赵云、刘猛、耿奇等人围攻下，眨眼间死于非命。
刘备命：“云长带兵去刘息宅中，将其宾客徒附全部收押，若有反抗者，就地格杀！”
关羽杀气腾腾地带兵而去。
第四十一章 除豪强固本安内（）
刘家城中，在博昌之东丰乡亭外建了一所庄园，占地极广，院墙高耸，刁斗森严。
关羽命人持刘息首级悬示庄前，喊道：“吾等乃州里刘使君大军，刘息悖逆叛乱，业已伏诛。大军讨伐，只罪刘息亲戚同犯，其余人弃械免死！顽抗者当场格杀！”
庄中一片骚乱。少顷有人大骂道：“俺兄长乃良善百姓，所犯何罪，而刘备无故杀之！暴虐无道，天理难容！尔公与之不共戴天！尔等还望尔公投降，真是痴人说梦！”命庄中宾客放箭。由于距离尚远，箭矢皆落在军前空地上，但却表明了顽抗的态度。
任燠所派为关羽做向导的县吏道：“此人即刘息之弟刘荣，勇武过人，甚于乃兄，称东州豪杰、博昌第一。校尉小心为上。”
关羽冷笑道：“此土鸡瓦狗之辈，何敢言豪杰！”
赵云道：“此庄前门守备甚严，正面进攻必有伤亡。不如分兵攻其后门，使其首尾难顾，破之易矣！”
关羽道：“无须如此繁琐，庄丁唯恃勇耳，当急攻之。”
刘猛也道：“此宵小蟊贼，陷阵营愿打头阵！”
关羽点头，命擂鼓。刘猛率陷阵营推着在博昌县紧急数辆“攻城车”向庄门进攻。此车就是普通平板大车上绑紧一桩巨大的房梁，前端用锯子锯成尖锥形，尚未包裹铁皮，顶上用四根木材支起一面前高后低的厚实油布，用以挡箭。陷阵营将士皆披甲，双手推车，由慢到快，渐渐小跑起来，推着“攻城车”越跑越快，对准庄门猛撞过去。庄上兵丁纷纷射箭，但皆被布幔挡住。庄中又缺少滚木之类重物，难以对其下的汉兵造成损伤。
赵云率骑兵排成分散队形，横向在庄前掠过，向庄上射箭进行掩护。
刘家庄前没有护沟，庄门也非城门那么厚重结实，刘猛再付出一辆车因剧烈碰撞而损毁的代价后，第二辆车终于将庄门撞破。
刘猛当先杀入。看守庄门的庄丁难以抵挡陷阵营的冲击，纷纷倒地。
关羽命擂急鼓，后军跟随在陷阵营后面杀入。
刘猛杀得凶猛，庄丁纷纷退却。一人大呼道：“都退开！待俺取这厮狗命！”挥舞一奇形兵器向刘猛砸来。
那兵器粗如碗口，长约一丈，乃枣木制成，浸以桐油，几经曝晒，硬如铁石。枣木棒带起凌厉呼声，来势凶恶。
刘猛见那人身高八尺，腰大十围，相貌极丑，大冷天只穿着一件单衣，挽着袖子，露出肌肉虬结的胳膊，横眉怒目，宛如凶神恶煞，忙大喝一声，挥刀相迎。
刀棒交击，发出巨大声响。
刘猛脸上变色，虎口巨震，几乎握刀不住。此人好大的力气！
刘荣狞笑一声，踏步紧逼，那棒越发凶猛。刘猛退无可退，咬牙招架。砰砰砰，连交七记，刘猛手臂酸麻，环首刀呛啷坠地。
刘荣挥棒击来。
刘猛忙左跃躲避。
麾下陷阵营勇士左威、秦旭奋身扑上，救下刘猛。
刘荣暴喝一声，震耳欲聋，一棒将左威砸倒在地，口吐鲜血，眼见不活了。秦旭趁机一刀砍到刘荣后背。刘荣略微侧身，那刀滑身而过，割出一道血槽，只是皮肉伤，没有伤到筋骨。刘荣怒发如狂，一棒挥来，将秦旭手中刀砸为两段，去势不减，又砸在秦旭前胸，喀喇作响，胸骨已碎。
刘猛目眦尽裂，挥起刚从麾下手中接过的一柄环首刀，奋身扑上，当头一阵狂劈猛砍。
刘荣举起枣木棒，左遮右挡，被逼得只能招架，一时难以还击，眼看着刘备军已攻入庄内，将所谓的“精兵”庄丁给杀得落花流水，刘荣更是如笼中困兽，怒吼连连。
他卖了个破绽，拼着左臂挨了刘猛一刀，一棒砸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