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大土豪-第2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宝剑在手,范二便有战斗的勇气。
“我。。。。。。”甘纯没想到范二的反应竟如此强烈,当即手足无措起来,又对范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看着甘纯语无伦次的,范二一下便证实了自己的猜测,随即默默为自己加上各种buff,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
甘纯索性坐在床畔,哭丧着脸请求道,“你能先把门关上吗?我有话对你说。”
“哦。”范二一步步退向门边,眼睛却时刻不敢离开甘纯,好一会才算是把门上了栓,而后故作镇定地走到离床一丈远的地方站定,咄咄逼人地问甘纯道,“你想说什么?”
甘纯正要开口,却听脚步声由远及近,而后响起了叩门声。
范二退到门边,返身打开门时,便见照顾两位老人的大婶和少女端着火盆和茶壶等物站在门口。
看着两人脸上的笑意,范二刚才还无比紧张的心绪很快就放松下来,赶紧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快进来吧,辛苦你们了。”
“范家郎君实在是客气了。”端着火盆的大婶边说边往里走,而走在前面拿茶壶茶具的少女,则有些意外地看站于床前抱手而立的甘纯时。
少女明显一愣,张口道,“大郎也在这?”
甘纯点点头,随之对两人道,“我与范家表弟有几句话说,你们下去吧。”
两人离去后,范二重新插上门,回来后便走向软榻,随性地坐下后又把佩剑放于案上;这才看向甘纯,似笑非笑地问道,“表哥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甘纯见范二这番做派,弯腰取茶壶和两只茶杯,先是走向范二身前的案边给他倒了一杯茶,而后才正儿八经地在他对面坐了,这才给自己倒茶。
放下茶壶后,甘纯目光灼灼地看向范二,终于缓缓说道,“你应该想到了,瓦官寺门口发生命案时,我就在京城。”
范二平静地问道,“这案子和你有关?”
甘纯点点头,“我和你一样,也是五斗米教的,但家里其他人并不知道;下雪前一天我突然接到了教中师兄传来的信,召集大伙十一月初五到京中集会。。。。。。”
范二很想表明自己虽是同道中人,却并不以此为荣,可想想现在似乎与甘纯又说不着。
信仰是盲目,况且自己现在已分不清与甘纯的关系是敌是友了。
“因为雪天不好路不好走,我提前两天就出发了。”说到这,甘纯突然压低了声音,继续道,“我驾车出了庄子之后,正好碰见桃儿回来省亲,桃儿就是刚才端火盆那位吴婶的女儿。我和桃儿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较为亲密,所以我们就一起进城了,想着是到城里玩两天再一起回家的。”
范二顿时无语,甘纯话里的意思包含着桃儿已然出嫁,而且她与甘纯有点青梅竹马的意思,否则他们怎会一起孤男寡女地进城?
但这根本不是重点。
难道这位吴婶的女儿进城以后没有回来?难道她就是那个雪人的头颅?
想到这,范二盯着甘纯问道,“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你应该想到了,桃儿没有回来,而且永远没法回来了,我实在是不知如何面对吴婶以及家人,我也担心你会对他们说起瓦官寺的命案,让他们知道桃儿已经不在了。”
说到这,甘纯已是泪流满面,范二由此也能看出他的内心在这段时间里所受的苦痛。
可这不是他该承担的吗?
看着甘纯还在抹泪,范二掏了一方帕子扔给了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原本也没打算说这些惨事,既然知道这是可能引起他们的痛苦,我就更不可能说了。问题是,桃儿到底是怎么死的,醉香楼的四个歌姬又是怎么死的?”
甘纯擦了擦眼泪和鼻涕,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道,“进城以后我们就以夫妻的名义在瓦官寺附近租了一间客栈,而后我就出去联系教内的师兄弟去了;一直到天黑下来才与两个兄弟返回客栈,回来的路上正好碰到一辆牛车闯了车祸,车后似乎还拖着一个人,但我当时并没意识到这个人是桃儿。”
范二没有说话,点点头示意甘纯继续,又听他说道,“回到客栈后没有看见桃儿,我到街上去找她时,没走多远就在街心看到了她的头;虽是面目全非,但我脖子上的胎记我却永远不会忘记。想起刚才过去的马车,还有车上高谈阔论的歌姬,我很快就问清了这是陆府的车,也知道这车是接醉仙楼的歌姬回府开堂会的。”
范二点点头,替他说道,“你第一时间想到了复仇,并且知道陆府的牛车当晚一定会把那几个歌姬送回醉仙楼,所以就守株待兔,在瓦官寺门口埋伏起来,杀了他们?”
甘纯摇了摇头道,“面对桃儿的惨死,我一时不知所措起来,既不知如何处理拿在手上的人头,又不知回家后如何面对她的父母家人,当然也想到了报仇。”
听到此,范二基本上已能判断出甘纯对桃儿的情深一片,对车祸的肇事者自然也是深恶痛绝的,可甘纯为了给桃儿报仇就一口气杀了四个歌姬和一个车夫,这也太目无法纪了吧?
更丧心病狂的是,他竟然把四个歌姬的肢体砍下来堆成雪人!
在这个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社会,刑法中处死的判罚由砍头变为喝毒药都算是恩赐,更何况甘纯故意砍掉别人的肢体?这是要心理扭曲到何种程度才能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
“当时就没想过报官吗?”问出这个问题后,范二不由得先鄙视了一下自己,这个问题和后世那些妓者们问的“就没想过通过法律途径解决这个问题吗?”一模一样!
法律只是为了约束普通人的,而不是为帮助普通人而设立的。
想要让法律为你服务,首先你得先有一个特权的身份。
比如范二与司马元显一案,如果他只是一个平民的话,司马元显想要弄死他与捏死一只蚂蚁何异?但他有一个准侯爵的身份,且与蓝天侯府有亲戚关系,司马元显想要整他就得先掂量掂量了,无论是明里还是暗里。
果然,甘纯无比愤慨地说道,“报官会有用吗?你或许还不知道丹阳郡整个十月间失踪了多少少女吧?我知道的就已有七个了,可府衙有一点动静吗?王国宝放过半个屁吗?还不是一直想着保住自己的颜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竟有这事?”听了甘纯的叙述,范二再次震惊了,王国宝还真没对自己说过这事。
再看看甘纯,似乎也没有对自己夸大其词的必要,毕竟这事是真是假很容易查出来的。
问题是,这些少女为什么失踪呢?难道这时代也有拐卖妇女的?
“是真是假一查便知,我骗你有何好处,难道用这事来证明官府帮不了我?”仿佛是看到了范二心中所想,王国宝苦笑着摇了摇头。
范二只得拿起茶杯化解自己的尴尬,又说道,“回去以后我问问表伯吧,这毕竟不是小事。”
如果不是涉及到拐卖妇女,范二或许不会去管王国宝的闲事,可范二确立自己大志的初衷不就是为了女人吗?
自己的女人尚且不爱,又何谈爱国?
甘纯笑了笑,似乎不相信王国宝会把范二的问责放在心上,又继续说道,“我当时心乱如麻,脱下外袍包着桃儿的头颅回了客栈,那两个兄弟看出我的异常后便问了起来,我也没有隐瞒,把猜测都说了。他们倒也热心,也愿助我一臂之力,然后我们就从后门出来,还随手从柴房拿了一把斧子。他们把车拦了下来,我则提着斧头掀开了车帘,那四个歌姬当时就吓晕了,车夫也尿了裤子。。。。。。”
范二对于甘纯叙述的画面简直不敢往下想,却又忍不住问道,“你们为什么要砍掉她们的肢体堆成雪人?”
“当时脑子特别乱,也不知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了,大概是迁怒于她们吧,那时候想的应该是没有她们的高谈阔论车夫就不会发现不了牛车,从而把她撞倒并卷进车轮,所以那时候最恨的不是车夫,而是那几个歌姬。至于把雪人堆到瓦官寺门口,也是为了恶心恶心那帮和尚吧,我们这次在京中集会本来就是要对付他们的。”
说完这些话,甘纯似要虚脱了一般,他现在显然后悔了当初的处理办法。
如果当时报了官并把桃儿的人头带回家来,结果又会怎样呢?
或许甘纯会受到桃儿父母以及夫家人的口诛笔伐,那他现在的生活状态或许与现在一般无二。
范二真不知该如何为他选择。
0030甘纯的革命需求()
瓦官寺惨案的根源是什么呢?
是甘纯带了桃儿进京?是甘纯进京?是天师道的召唤?还是天师道和沙门的矛盾?
逝者已去,活着的还得继续活下去,范二最该做的似乎是劝告甘纯继往开来。
然而甘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犯,而且他把杀人的真相告诉自己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就为了不让自己告诉别人?这样的思维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范二看着颓然的甘纯,心中反增添了警惕,平静地逼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甘纯也坐直身子,认真道,“如今我已不知该如何面对桃儿的家人,也不知如何面对自己家人,所以想离开甘泉堡,除了呆在家里去哪都成。”
范二恍然大悟,又戏谑道,“你早知道君亲授我兵字符的事了吧,但我不会再京城呆得太久了。”
“听说了,所以我本来是打算要投奔你的,其实这想法我已对家父说过了。”甘纯一愣,赧然地说完这几句,又继续道,“我只想逃避,只想暂时离开这里,你是要回吴郡吗?我还没去吴郡呢。”
范二一阵无语,一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犯突然变得楚楚可怜地说要追随你,这事想想也是醉了,根本就代入不能啊。
常人对杀人犯自是敬而远之的,倒是佛教讲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顿悟;佛祖身边的护法、菩萨、尊者,有几个是真正的善类?
自己注定是要做大事,做大事者必先有大胸怀,难道还容不下一个杀人犯吗?
关键问题是,甘纯能改邪归正且与自己志同道合吗?
想到此,范二选择了干脆的坦白,“那我明确地告诉你,尽管此前道君授我兵字符,但我并不认同天师道的道令戒条,说不定哪天我会叛教出户的。我的志向是独立旗帜,是推翻这个从出身就拼爹、处处讲究品级、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的晋廷。你杀四五个人,我根本不放在心上,因为将来的我或会因叛逆而被车裂。你自己考虑考虑,还要不要跟我去京城?”
蓦闻范二大逆不道之语,甘纯当时就震惊了,可细一考虑也就了然了,——自己这个有五条人命在手的杀人犯,显然不会拿他的叛逆之言告官的,所以他说得肆无忌惮!
问题是,范二想另立旗帜跟自己有半文钱关系吗?
甘纯要追随范二进京,不过是一个由头罢了,这也是应付家人的说法;他从未想过要依附这个小表弟,即便他得了道君亲授的兵字符。
不过,听了范二推心置腹之语后,甘纯倒的确对他刮目相看了。
甘纯不止一次听说祖辈的荣光,远祖甘茂的辉煌太久远,但锦帆贼甘宁和于湖侯甘卓的故事他却耳熟能详了,他也从小就立志像他们一样——名垂青史。
可甘纯窝在小小的甘家堡中,心中虽空有一番热血,却哪里找得到出路?
魏晋以降,品评人首先看的就是这个人的郡望和父祖的官职,其次看颜值和道德。
丹阳甘氏自甘卓后便没落了,近六十年来没有一个能跻身朝堂,在加之甘纯可归为最下品的身形长相,他的出路怕也只有从军立功一途了。
先别说羸弱的朝廷可以收复何地来立功,也别说甘纯这种毫无背景的会不会被人冒功,单是这个时代的名士用蔑视军人的现实就令人头痛了。
王坦之担任桓温长史时,桓温替自己的儿子向王家求婚,王坦之回去和父亲王述转述了此事。王述听罢大怒道,“你傻啊,是害怕桓温吗?怎么能把女儿嫁给一个兵家子!”
王坦之只得对桓温撒谎说自己的女儿已定亲了,桓温自然明白其中关键,等到王述死后才把自己的女儿嫁给王坦之的庶子王愉。
在这样一个名士们竞相践踏礼教的扭曲时代,不但从军立功让人看不起,就算是为朝堂效力都会有人说闲话。
当初谢安出山时,便有人讥讽说,“东山不出,天下苍生怎么办呢?如今你出山了,天下的苍生又该怎么办呢?”
谢安听了,惭愧不能辩驳。
江左崇尚谈玄,过分追求名利是被人讥笑的,反倒是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