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大土豪-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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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二接过范泰写给皇帝的奏折,看完后明白了奏折表面上的两个意思,“一是皇帝威武,我一定坚决拥护、誓死追随君上;二是,父亲范宁向来是忠心耿耿的,他就算做了错事也是无心之失,我愿意用现在这个天门郡守的职位为父亲上诉,如果他真的有异心,我也不做这郡守了。”
看完奏折后,范二有种强烈的感觉,——范家人的政治智慧简直弱爆了!
范泰这本奏折如果递上去,范宁范泰父子肯定一个都保不了,如果他有心保范宁,为何不选择抵罪而用“上诉”的字眼呢!
范泰之所以任天门郡守,明显是追随表弟王忱去的,而王忱是地地道道的道子党;皇帝看着道子党用官位上诉,不是正中下怀吗?
范泰是真这么傻,还是在装傻?
范二没有往更深的地方想,只是把奏折叠好,望向王国宝道,“表伯怎么看?”
“请恕我直言,伯伦这折子要是递上去的话,不但对营救舅舅没有任何帮助,反而会把自己搭进去。”
“哦。”范二也装傻充愣起来,范泰既然写了一本有着这么明显漏洞的奏折交给王国宝,有没有算计自己的心思在内呢?
“舅舅这个案子,本质上是得罪君上,如今已是证据确凿,所以翻案、上诉之类的途径成功的可能性很小。君上既插手此事,岂能空手而回?我们现在要做的,一是拖延案子的判定时间,等到什么时候大赦天下了,这一页就有可揭过去了;二就是拿出合适的筹码来为保住舅舅的官职,比如说伯伦现今的天门郡守的职务,还有你即将继承到的武兴侯爵。”
范二听着王国宝的分析,虽未开口,心中却是无比认同的。
王国宝见范二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遂又补充道,“我说的话太过直白了吧?相信进京之前你已做好最坏打算了。”
范二对王国宝的坦白,还是挺有好感的;若不是心中怀疑,他现在到底是在皇帝一边的还是司马道子安排在皇帝身边的内鬼。
说不定他早就坦白,自己会不惜一切保住范宁的决心了。
保范宁,实际上要保的便是范宁的官职,毕竟如今不是后世的满清,范宁不会因做了对不起皇帝的事儿丢性命。
用可以世袭的爵位和同等的官职去保一个官职,看起来似乎不划算。
但丢了的官职和爵位若是加上忠孝的注解后,就远远比得罪皇帝而丢官好听了,这也是大家都觉得,用范家的爵位保范宁的官职很理所当然的真正原因。
即便范二不把范夫人的底线说出来,王国宝又何尝不知?
没有用尽一切保住范宁的决心,想要保住他简直是痴人说梦,难道范二此番来蓝田侯府是做戏的吗?
有感于王国宝目光的咄咄逼人,范二终于点了点头,“朝堂的水太深了,先父尚且应付不来,又何况我?晚辈进京前,家母便有交代,要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叔祖父。”
范二所放的迷雾弹,王国宝自然不可能照单全收,对范二之父范弘之的政治智慧他又岂能不知?
范弘之才学是有的,可他何时有过范二如今的声望呢?尽管范二受到京城人民的关注是因为雪翘,但他刚下雪就发明了这玩意,也能看出他的通权达变不是?
看了一眼坐得笔直的范二,王国宝出言安慰道,“这事虽闹得沸沸扬扬,君上一时半会也难做出圣裁,但咱们的准备是要做的;若能在适当的时候把咱们的决心传递给君上,说不定他一高兴就大事化小了呢?”
对王国宝所言,范二也仅仅只当是安慰罢了,大臣被弹劾也不能因为皇帝一句话就没事了吧?这主要还是取决于大理寺啊,也不知现在大理寺是听谁的。
要是皇帝先松了口,保住范宁的希望更大是毋庸置疑的。
范二对自己的爵位早就不抱希望了,当下狠心道,“那一切全凭表伯运作了,小侄会在京中旧宅等候表伯的好消息。”
“我会为你拟好奏折,到时候再派人给你送去签字画押。”王国宝点了点头,揽下这事后两人的谈话也就此进入尾声,他又礼节性相邀道,“你家老宅也没几个人,要不然就住进蓝田侯府吧,也更好照应不是?”
范二赶忙起身推辞,开什么国际玩笑,哥们在自己家中可得大自在,何必来你家屋檐下做林黛玉?不,是史湘云。
告辞了王国宝,范二又一力要求去向范盖拜别,王国宝执拗不过,也只得派人带了他去。
范二一路上还担心,会在范盖屋中再次碰到王绥这几个倒霉孩子的,好在他们早就回了私塾;范二只是简单地向范盖叙述了一遍与王国宝的谈话内容,便果断向她告辞了。
范盖似乎已听说范二在京中的传言,免不了对他又是一番勉励,毕竟范二是他这一辈中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人物了。——范泰也有过两个儿子,但长子也早就夭折了,他的次子如今才六岁,能不能长大还是个未知数。
范二这一辈的人,也就只有他一个人撑场面了。
披上斗篷后,范二便在在一个婆子的引领下出了西院门,而后上了自家的雪橇。
雪橇离开蓝田侯府,出了乌衣巷后便拐上了淮河南岸的淮河南路,走了不到半里,范二便在路上看见了十余架各式雪橇。
有感于这堪比流行感冒的山寨速度,范二当时就惊呆了。
这样也好,自己隐藏在随波逐流中,也就不会被围观了。
怀着这样的心思,范二一路向西,令人烦躁的是,那纷飞的雪团犹如胡同大妈的碎嘴子,絮絮叨叨个没完。
牛车回到范府门口时,范宁却忽然想起了早上在西市的鞋店中遇见的刘主簿。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把他的几双鞋送过去。”范二如此想着,紧了紧斗篷后便让阿仁把早上带回来的三双鞋找出来。
阿仁知道范二的心思,自是要陪同前往的,后者想着也没几步路,便点头答应下来。
走入刘主簿的院子时,范二一眼便见院子被包裹在一个冰雪世界中,如果不是其中的一半的草屋被积雪压倒,他一定感叹这是仙境才有的奇景。
可惜现实总是太残酷,多么痛的领悟。
放眼一望,范二远远便见一个熟悉的背影蹲在被积雪压倒的一家草屋门口,他的手上正拿着火石在火镰上敲敲打打。
范二缓缓走近,轻声唤道,“刘主簿?”
0015第一只门下走狗()
刘主簿一心只为取火,并未听到范二的招呼。
他正试图靠火刀火镰砸出来的那点火星,点燃手里那把不知从何处寻来的柴草;可火镰上刻着的纹路早已被磨得平滑如镜,火石只如蚕豆般大小,再加之疾风凛冽,想取火谈何容易?
想着刘主簿屋中连火都没有,范二先就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刘主簿却一个不小心,他那粗大的手指头重重刮在火镰上,指甲盖都被刮翻过来;他叹了口气,失望地将那蚕豆大小的火石狠狠扔向远处,随之一屁股坐在雪地上。
似乎又意识到屋中没火不行,刘主簿忙忙起身去寻刚扔出去的火石。
想不到曾为主簿的他竟如此落魄,又想起另一个时空中大学毕业后到处找不着合适工作的自己时,范二不由提高声音再次叫道,“刘主簿?”
刘主簿讶异地回过头来,便见不远处站着一个身形高瘦的少年,身披斗篷手握长剑的装扮实是奇葩,却又似乎在哪见过一般。
待看清范二身边圆润的小胖子时,刘主簿终于想起了早上在鞋店受辱的事,随之手足无措起来,“您认错人了吧,在下并非什么刘主簿。”
范二当即表明身份,“在下范逸之,就住在前面拐角的范府。范某实在不忍看龙游浅水的事,在鞋店听说你手头拮据时,我就想出手援助了,只是怕伤了你的面子。后来打听出你我还是街坊,这才过来看看的。”
范二说话时,阿仁已经打开了手上的包裹,里面正是刘主簿定做的三双新鞋。
“我哪有什么面子?”刘主簿一声叹息。
范二并不接话,只是解释道,“这是你定的鞋子,我一并带来了。”
范宁被王凝之弹劾的事在京中被传得沸沸扬扬,范二自报家门倒也不算是自抬身份,可刘主簿对他的好意还是充满了警惕。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莫名其妙的爱。
看了看阿仁手中的鞋子,刘主簿站起身,摇头道,“无功不受禄,你们走吧。”
范二定定地盯着刘主簿,咄咄逼人道,“名教岂为我辈而设!刘主簿是要侮辱在下吗?”
不为俗礼所缚,正是林下之风,放达和任诞才是这个时代最被人称道的名士风度。
范二说的是,我把你当名士看,你却扭扭捏捏的,难道是我看错人了吗?给不给我面子,你看着办吧!
刘主簿却不为所动,冷冷道,“你很无聊。”
范二能感受到他的愤怒,叹气道,“算我无聊好了,那我再问你一个无聊的问题好吗?你的官职不是主簿吗?怎么混成这样了。”
这话问的,可谓无礼了,刘主簿自能听出激将的味道,遂反唇相讥道,“得了官位就是一辈子的铁饭碗?你们家老几位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范二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宦海沉浮才是官场的主旋律啊,这也怪不得自己的便宜老爸和便宜叔祖父吧?
却又听刘主簿叹气道,“我之所以不做主簿,却是因为主官的侄女。”
“啊?”范二听他这么一说,思想马上邪恶起来,同时对他露出鄙夷的目光。
这货是个禽兽?他把主官兄长的女儿怎么了?
刘主簿一指倒塌的草屋,惨然道,“她成了我的妻子,跟着我挨饿受冻,现在又突然得了病。”
原来是为了爱而被炒鱿鱼吗?这放在后世可是一段佳话啊!
也因为他的妻子出身高门,娇生惯养,所以连绣鞋都不会,这才有他去鞋铺买鞋的事吧?
勾引上官的侄女,又是寒门娶士族,从此被士族打压,这也就理所当然。
范二脑洞打开,很快理清了事情的大概,又看到三双鞋子中有一双属于小孩子的,遂又好奇地问道,“你成家也有四五年了吧,就没试过别的行当来养家糊口?”
“我最大的爱好就是吃,所以离职后就开了家酒肆,却在两个月前遭了一场大火;我本没什么积蓄,妻子在前几天又得了病。。。。。。”
阿仁适时地插了一句,“我最大的爱好也是吃。”
啐了一口打岔的阿仁,范二当即责问起刘主簿道,“君子远庖厨,你亲自下厨时就破了俗礼!你为了生存连君子都不做了,唯独无法接受好心人的馈赠?”
刘主簿怔在当地,不知如何回答。
他自己可以把尊严看得比生命重要,可加上屋中那个对自己不离不弃的女人的生命和只有三岁的女儿的生命呢?
范二就像老天爷一样突然降临到自己身前,还处处表现出对自己的关心。
这到底是在梦中?还是这少年别有所图?
自己又有什么能让人家图谋的?
看着刘主簿仍是油盐不进,范二忍不住将他推了一把,恨铁不成钢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嫂子背上,先去寒舍住下吧!我家虽也不大,客房倒还有几间。”
想想女人的身体,刘主簿终于硬着头皮返回了破屋中。
范二还想着跟他进屋,阿仁却轻轻拉住了他,他也意识到刘主簿的妻子尚在病中,自己进去实是不便。他立在门口,便听到刘主簿夫妻商量起自己的相邀之意,女人似乎顾虑重重,小女孩倒是充满向往。
过了好一会,刘主簿终于抱着裹在被褥里的妻子矮着身子出了门,后者只露出半张秀美的脸,脸色红如胭脂。
刘穆之之妻对范二笑了笑,算是致意,还有一个小女孩紧随其后,紧紧抓着父亲的衣服。
“我们早就想过离开这里,却因囊中羞涩而不知何往,公子肯出手相助,仆没齿不忘。”刘主簿满怀感激地对范二说了几句,又补充道,“我们的行李早就收拾好了,也不值几个钱,回头再来取便是。”
“那咱们走吧。”范二点点头,伸手抱起了刘主簿的女儿,转头对阿仁道,“你去帮刘主簿拿行李,这地方还是不要再回来的好。”
阿仁领命进去,拿了行李后一路追着范二回到范府门口,此时土生刚刚把门打开。
范二亲自给刘主簿一家安排了客房,土生的女人不一会便送来了炭盆等物,又从刘主簿手上接过了照顾他妻子的重任。
在范二的催促下,刘主簿冒着风雪出门请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