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隋-第2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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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智藏用手轻轻搭在皇帝的脉搏上,心中暗暗叫苦,皇帝的脉搏微弱到几乎不可辨的地步,他被许澄调换到仁寿宫。本来是一件高兴之事,只是到了仁寿宫内一看到皇帝的脸色心中就不由格登了一下,皇帝脸上青中透白,分明是酒色过度地样子,若是年轻人,调养一下就没事。而皇帝已过了六十岁,这点底子一掏空,再要想调养回来就不可能了。
本来还以为是看在本家地份上,许典御才照顾自己,没想到却是让自己做替罪羊,许智藏心中对许澄早已骂开,可是既然到了仁寿宫,他想逃也逃不了,若是得知许澄失踪地消息。他倒是百分之百会相信许澄是自己潜逃。
这十来天,许智藏虽然向皇帝委婉劝谏过几次,让皇帝注意静养,尤其是不可近女色,只是面对许智藏不痛不痒的劝谏,皇帝根本不在意,许智藏十分无奈。他总不能直接告诉皇帝,若是再不禁女色。皇帝随时都有可能有生命危险,若是禁女色,也最多有几年的时间可活。
如今一出事,许智藏几乎不用把脉就知道皇帝肯定不妙,只是这一把脉。更是让许智藏心中发凉。即使皇帝能醒过来,也活不过一个月了。
“许太医。皇上到底怎样了?”宣华夫人见许智藏迟迟没有诊断结果,连忙问了起来。
“禀娘娘,皇上外伤倒是没有大碍,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快说!”容华夫人急得柳眉倒竖,喝斥起来。
“只是……”许智藏大汗淋漓,最后一咬牙,干脆豁了出来:“只是皇上肾虚体弱,只能先用人参等药材吊着,能不能恢复过来,下官无能,没有把握。”
“啊,你是说皇上……皇上……”容华夫人张开嘴,不敢相信地问道。
许智藏重重的点了点头,哀叹了一声,容华夫人往后便倒,与陈宣华地谈定不同,容华夫人蔡氏进宫十几年,真正获得皇帝宠爱地时间才有一年,如果皇帝一旦离去,她这个容华夫人又何去何从。
“娘娘,娘娘。”容华夫人后面的宫女连忙扶了她,拼命地喊叫道。
陈宣华皱了一下眉,吩咐道:“把容华夫人扶到一边休息,不要吵着皇上“是。”几名宫女连忙扶着容华夫人在一边地椅子上坐下,不敢再出声。
“许太医,不管如何,先要把皇上救醒。”
“是,微臣遵旨!”宣华夫人的指挥若定感染了他,许智藏顾不得擦试汗水,提笔三下两下就开好药方,交到陈宣华手上。
陈宣华扫了几眼,交给了杨约,杨约捏着方子快步走出皇帝寝宫,他一出来,元岩,柳述等人马上围了过来:“杨总管,皇上的伤怎么样了?”
刚才许智藏的谈话杨约听得一清二楚,此时他却拱了拱手:“各位大人,皇上没有什么大事,现在要用药,还请各位大人让一让,否则耽搁皇上用药,可是大事。”
“那就好,那就好。”听到皇上没有什么大事,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让开去路,谁也不敢承担故意耽搁皇帝用药的罪名。
离开大殿,杨约走到一个拐弯处,见左右无人,从怀中掏出一幅手帕,一时找不到书写的东西,只得将手指放在嘴中,闭眼狠狠一咬,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让杨约差点大叫,连忙睁开眼睛再往四处一看,确定没有人才用咬破的手指在手帕上写下一行字,放入自己的衣袖。
药房内,一名内侍拿着药方正在配药,杨约从怀中取出刚才写了字地手帕,交到旁边一名小太监手上,吩咐道:“马上出宫,送到大将军府中,此事极密,此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那名小太监重重点了点头,藏好手帕,悄悄向外面溜去,半个时辰后,一匹快马从仁寿宫出来,向京城方向奔去,只是杨约不知道,几乎同时,仁寿宫的另一个方向,又有三只信鸽扑哧,扑哧的起飞,带着信息先一步往东宫方向飞去。
第五十六章 慕容
开府仪同大将军,金紫光禄大夫,河内郡国公慕容三藏府,老夫人叱李氏正坐在佛堂,默默的颂念着经文,她嘴中念念有词,手里不停的转动着擅木做成的念珠,脸上一片详和,看上去就象一个慈祥的老夫人。
只是唯有慕容家的下人才知道这位老夫人多厉害,整个慕容府主子,仆人,上千家兵仆役面对老夫人无不战战兢兢,就连现在府中管事的二夫人虞氏在老夫人面前也是大气不敢喘,虞氏可是前尚书右仆射虞大人的胞妹,可是虞大人在世时,虞氏依然被叱李氏治得服服帖帖。
说起来,这位叱李氏慕容老夫人的身世也不简单,叱李氏系高车十二姓中的泣伏利氏的省译,又作叱利氏,她的第一任丈夫是北齐武威王段荣,武威王死后,叱李氏才嫁给现在的大将军慕容三藏。
虽然叱李氏是二嫁,而且年龄还比慕容三藏要大,夫妻感情却很好,只是说起来,叱李氏显然是一个不幸之人,周灭齐后,叱李氏虽然随着丈夫投降周朝,但与武威王所生的之子因为是齐国皇氏中人,还是被杀的一干二净,与慕容三藏生一子一女,儿子就是慕容询,可是这个儿子却在大隋统一南方时,被太子执行军纪杀了。
慕容询被杀时,叱李氏已经五十多岁,白发人送黑发人,世间最惨之事莫过于此,不过,对于慕容家许多人来说,慕容询死了未必不是好事,想得最开的无疑就是二夫人虞氏和慕容询的几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还有慕容家的众多婢女下人。
慕容询由于从小就受到母亲的宠爱,在家中异常残暴。仅十二岁。就强奸了母亲身边的两名婢女,尝到滋味后,数年时间,府中稍有一点姿色地丫环几乎都遭到了慕容询地蹂躏,而被慕容询打死的下人更是数不胜数,说起来也许是对慕容询的报应。尽管他很年轻就娶了亲,又蹂躏那么多丫环婢女,儿女生下七八个,却一个也没有养活,慕容询一死,叱李氏老夫人在慕容家这一支就断了。
听到慕容询死了的消息时。可知叱李氏会有多大反应,只是凶手却是当朝太子,无论叱李氏心中多么怨恨,要想报仇,几乎是不可能,叱李氏本来就半白的头发一夜之间变得全白,万念皆灰之下,只能放下慕容府的管理大权。每日过着颂经念佛地日子。
慕容三藏不但是一名将军,还出任地方刺史。很少在京城,虞氏本以为从此以后在京中的慕容府就由她当家,可是虞氏还是错了,叱李氏虽然进了佛堂,也把管理权力交给了她。但是叱李氏依然是慕容府说一不二之人。虞氏事事都要请教叱李氏才能作主,连虞氏的几个儿子听叱李氏的话也多过虞氏。不到半个月,慕容家的下人就知道了,府中作主的依然是大夫人。
慕容家地几个门子正无聊的谈论着府中丫环们那个长得最为艳丽时,街道上一匹快马狂奔而来,望见慕容府三个大字,马上的骑士连忙拉了一声缰缰,健马咴律律一声大叫,停了下来,却把几个门子吓了一大跳。
马儿刚停稳,上面的骑士就跳了下来,把缰绳一丢,噔噔的上了门前台阶,就要向大门闯来,这个人只有三十岁左右,面白无须,身上穿着一身粗布衣服,几个门子被人打扰谈兴已经不爽之极,见来人穿得土里土气,不象是有身份之人,一人马上跳出来喝道:“你是谁,竟敢乱闯慕容府?”
来人尖声道:“通知慕容老夫人,宫中有人找。”
听到是找慕容老夫人,几个门子顿时吓了一大跳,却拿不定主意,不知该不该向老夫人通报,眼前这个人听声音倒象是太监,只是穿得如此差,怎么也不象宫中来人。
这个太监正是杨约派出来向慕容府报信的太监,他正是当初在仁寿宫传乐昌公主破境重圆故事的小太监郭山鸡,如今的郭山鸡已经成为仁寿宫一名管事,一般地小太监都要尊称他一声小郭公公,这一切都是拜杨约所赐,郭山鸡也就替杨约死心踏地的办事。
这些年,慕容老夫人虽然躲进佛堂,却从没有放弃过为儿子报仇地心思,只是以慕容家的力量,远远无法动摇大隋的根基,慕容老夫人只得退而求次,只求能废掉太子,她一方面把女儿慕容嫣派到晋王身边,又联系上了杨约,就是要找机会废掉太子,扶晋王取而代之。
杨约虽然依靠宣华夫人坐稳仁寿宫的总管,也得以常在皇帝身边服待,只是由于乐昌公主的缘故,杨约却无法借宣华夫人之手破坏皇帝与东宫之间地关系,面对慕容府伸过来橄榄枝,恰如瞌睡遇上了枕头,双方一拍即合。
这几个门子当然不知道,为了防止别人认出他地太监身份,郭山鸡公公出仁寿宫不久,马上找地方换了一件普通人的衣服,又赶了二百多里路,自然就成了眼前地这幅模样。
见几个门子迟疑,郭山鸡大怒:“还不快去!”
郭山鸡倒底做过几年管事,这一发怒,倒有一点气势,几名门子不再犹豫,连忙派出一人去向慕容老夫人禀报,另外三人却死死看住郭山鸡,一旦郭山鸡撒谎,那他就死定了。
郭山鸡倒是不慌不忙,向四周看了一下,见到没有人注意,才闪进了慕容府大门,三个门子一惊,只得留下二人看门,另一人紧跟着郭山鸡,生怕其随便走动,会踩坏了院中的花草树木。
慕容府庭院广阔,树木成荫,流水汩汩,人一进去就带着几分阴凉,只是小郭公公生活在仁寿宫十余年,这里的景色比起仁寿宫来差远了,他根本无心欣赏。见到那名慕容府的家丁象防贼一样盯着自己。不由暗自好笑。
前去禀报的家丁过了一阵才返回,此时他脸上布满了惊讶之意,除了大小姐和老夫人的贴身侍婢,就是二夫人也没有进入老夫人佛堂的资格,没想到老夫人却要在佛堂接见这位自称从宫内过来的太监。
“这位公公,老夫人有请。”
“前头带路!”郭山鸡昂首挺胸地吩咐道。
“是。公公请跟小人来。”那名门子神色变得无比恭敬,能让老夫人在佛堂接见,眼前地这位公公还是第一人,门子不敢再怀疑郭山鸡的身份。
转了数重门,家丁才带着郭山鸡来到慕容府的一座后院,后院大门有两名四十余岁的妇女把守。这两名女子身体高大,脸上仿佛挂着一层寒霜,她们的腰间佩着一把弯刀,一手握在刀把上,仿佛随时就会将雪亮的弯刀抽出来。
给郭山鸡带路地那名家丁低声向两名妇女说了两句,那两名妇女点了一下头,家丁才重新来到郭山鸡身边:“这位公公,里面就是老夫人的住处。请公公自便,小人就送到此为止。”
郭山鸡点了点头。他早就知道杨约和慕容府的联系,只是却是第一次来到慕容府,对传说中的慕容老夫人也有点好奇,连忙推开院门,踏入进去。只是他刚刚进入。啪的一声,外面的院门已经关闭。一股阴森森地气息扑面而来。
他向院中一看,顿时吓了一跳,整个大院占地广阔,只是杂草过膝,荒凉无比,偶尔有一两棵树也长得怪模怪样,仿佛一下子到了荒效野外,让郭山鸡头皮发麻的是院子中间还耸立着一个大包,看样子,分明是一座孤坟,难怪整个院子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好在离孤坟不远处就有一座木屋,里面传来一阵阵木鱼敲击声,显然那里就是慕容老夫人所住的佛堂,郭山鸡心中暗骂这位慕容叱李氏老夫人心里不正常,好好的房子不住,偏偏要将自己放在荒效野外,还在院中修了一座坟墓,定了定神,他才沿着小道向木屋走去,经过坟墓时,一阵阴风吹来,郭山鸡仿佛全身都要起一层鸡皮疙瘩,连忙加快脚步,只是越过孤坟时,忍不住回头向墓碑上望去,几个大字顿时映入郭山鸡眼中:爱子慕容询之墓。
郭山鸡心中恍然,原来这个就是慕容叱李氏老夫人小儿子的坟,这个慕容老夫人天天陪着自己儿子的坟,也算爱子之极。
“剥,剥。”木鱼敲击声停了下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你来了。”
郭山鸡骇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已走进木屋,一个头发全部变成银丝地老夫人正在对他问话,老夫人一身黑衣,站在那里比郭山鸡还要高上不少,脸如银盘,层层叠叠的皱纹,让人感觉到眼前地老夫人慈祥无比。
眼前这人无疑就是慕容老夫人,郭山鸡微一行礼:“拜见老夫人。”
“嗯,坐吧,是谁派你来的。”
老夫人话语虽然平缓,却有一种让人无从抗拒的威严,郭山鸡本来还想端一点宫中的架子,只是他发现,面对眼前的老夫人,他根本没有端架子地余地,只得老老实实地道:“奉杨总管之命,小人给老夫人送信。”
“嗯,看来是有紧急之事,否则杨约不会派人过来,信呢?”
“这里。”
郭山鸡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软布包,交到老夫人手上,老夫人用手一层层解开包裹,露出杨约咬破手指在手帕上写的血书,血书上地字老夫人只扫了一眼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