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纵横之凉州辞-第4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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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不相瞒,我们的轲比能大人也是出身鲜卑小种,凭借着上天的眷顾和个人的智勇、公正,才一步步成为了部落之主的。所以在听闻将军的事迹后,大人是很钦佩将军的,恨不得把臂言欢,只可惜路途遥远,山水阻隔,才不能前来拜见。”
“反观你们那一位汉人贵族出身的大官,他不过是和鲜卑的步度根、扶罗韩等人一样,假借着先辈的威望和声名,这才能够割据一方,称雄人前。”
“轲比能大人说了,将军是汉人之中的真英雄,所以我们才会借助草原商队的帮助,匆忙地前来拜见将军,希望将军明鉴!”
听完这位鲜卑使者的话,阎行哈哈一笑,指着他说道:
“孤听说你们鲜卑人身居苦寒之地,坚韧耐战,怎么和尊使谈话,孤却听到了阿谀奉承之言?”
“不,将军,在下说得都是实话。我们部落靠近你们汉人的边塞,也知道汉地的一些内情。时下汉地群雄征战,您麾下的歩骑人马虽然精锐善战,但为匈奴人消耗在草原上,以将军的睿智,只怕也知道这是得不偿失的吧!”
“所以与其在这个秋天,用您麾下的精锐人马去打早已是闻风戒备起来的屠各各部,就还不如暂时退兵,等到屠各、鲜卑、乌桓的联军解散退去之后,再出其不意,突然用匈奴人的骑兵去袭击屠各各部。到那个时候,有我们部落提供的情报,以及挑拨离间鲜卑、乌桓、屠各的关系,将军击平屠各各部,还不是像是射杀被围在场中的猎物一样容易。”
“这样一看,确实是容易了许多。然后你们的部落仅仅凭借这一份出力,就可以得到一支外在的强大的援军,以及源源不断的商队贸易,它们会给你们的部落带去草原上亟需的商品,也给你们的勇士带去精良的兵甲,帮助你们的轲比能大人打败步度根、扶罗韩等其他部落大人,是吗?”
苴罗侯闻言笑了,他已经听出面前这位汉军大将已经意动,只是因为买卖的价钱,还不愿意径直出手罢了。
“将军,其实从长远来看,您的霸业,也需要我们这个鲜卑部落的帮助!”
“哦,是么?”
“我们知道,您时下正和你们汉人之中另一位控制幽、冀等地的大官征战,他已经与步度根、扶罗韩等人的部落建立了联系,而我们的部落靠近幽州的边塞,如果我们的轲比能大人打败了步度根、扶罗韩等人,部落强大起来后,不仅斩断了对方的臂膀,还可以派出我们鲜卑人中最骁勇善战的勇士,跨马持弓,配合您的军队,横扫您在幽、冀等地的敌人。”
“更何况,如果草原上只有一个逐渐恢复实力的匈奴单于,那真的对您有利吗?”
听到面前苴罗侯最后的话,阎行的呼吸不觉也重了起来,他端详了这个鲜卑汉子许久之后,突然发出了爽朗的大笑声。
“哈哈,好一个鲜卑使者,来人,把画像拿过来。”
阎行没有径直回答苴罗侯,他伸手就让身边的亲卫将一幅帛画拿到他的面前,他随手就在苴罗侯的面前展开,苴罗侯仅仅朝着画像上的人物一撇,脸色立马就凝重起来。
画像上是一个马背上的鲜卑人,正一手持弓,一手摇动着令旗,他身边的骑士则作出回首吆喝的形态,好像是在传令骑兵队伍变换队形,从两侧包抄过去,骑士之中还有一个敲击着鼓节的,激励着身边的骑士奋勇向前。
这可不就是自己部落狩猎时的情形吗?
“尊使对于这幅画,还算熟悉吧?”
苴罗侯勉强笑了笑,点头说道:
“将军果然是手眼通天,这就是我们部落的轲比能大人在指挥部众狩猎。”
“那尊使是轲比能的弟弟,苴罗侯大人吧?”
阎行捕抓到面前鲜卑人脸部的异样,他淡然一笑,继续问道。
苴罗侯面色诡异,又再次点头说道:
“是的。”
“哈哈哈,那尊使真是一只不逊色于为兄的草原雄鹰,你前面所说的种种好处,孤确实无法拒绝,孤也的确需要像轲比能大人这样的草原雄鹰来作为草原上的盟友,但是,对于你,苴罗侯大人,孤决定应该把你留下来。”
苴罗侯这个时候也渐渐从刚才的异样中恢复过来,他极力按住心中的惊慌,紧张问道:
“为什么,将军,这恐怕不是你们汉人对待盟友的道理吧?”
“长期留下一个胆识过人又如此能干的弟弟,既能够稳固孤与轲比能大人之间的盟约,又能够帮助轲比能大人减少以后部落内部的隐患,这对于双方的短期和长期盟约而言,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说完之后,阎行不再理会面前的鲜卑使者,挥手就让身边的亲卫上前动手将苴罗侯拿下,看着被甲持兵的甲士逼近眼前,迎着那锋利的兵器,这个一路上一直以“苴罗侯”名字来隐藏自身真实身份的鲜卑汉子终于仰天发出了一阵大笑。
“鲜卑大人轲比能,参见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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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7章 真假()
轲比能走了,带着等待兑现的盟约走了。
在这一小队鲜卑人悄悄离开西河郡之后,来势汹汹、声势浩大,震动了阴山以南各部胡人的汉军兵马,也暗中准备着,要在草原上的雪季到来之前,撤回更南方的三河地区。
尽管这个消息还未外流,但仅从日常的一些迹象上,就足够让战败不久的匈奴单于呼厨泉心惊不已了。
莫非是和上次一样,汉地又出了大变故?
还是骠骑将军物色了其他草原强酋,准备抛弃此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匈奴人?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心神不宁的呼厨泉还是决定要亲自来走一趟,以求从中探知骠骑将军阎行的真正用意。
军帐中。
火盆中的炭火时不时发出噼啪的响声,而以火盆为中央慢慢向帐中四周扩散的热气,让帐中的人感到了夏日般的温暖。
但此刻坐在温暖的军帐中的呼厨泉,却犹如坠入了冰窟一样,他内心忐忑不安,手中的酒杯举起又放了下来,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又再次询问道:
“将军,真的是下定决心要撤兵了?”
听到呼厨泉再次询问,阎行将目光从自己膝上的熊皮大氅转移到了坐立不安的匈奴单于身上,他轻轻一笑,说道:
“单于,孤此番出兵西河,原本就是为了解围救急而来。眼下意图围攻美稷单于庭的诸胡部落闻风已经纷纷退却、遁逃,上郡几个叛乱的羌胡部落也被先后平定,美稷单于庭暂无外患,人心也趋于稳定。此间事了,孤自然是要带兵返回三河了。”
“可是,可是屠各各部的联军还未击灭啊!”
“无妨,屠各、鲜卑、乌桓的人马都是仓促纠集而成,人心不齐,绝不敢冒险浮筏渡河,进攻美稷单于庭的。而且他们的粮草辎重也无法支撑那么多人马的长时间聚集消耗,不消等到草原上的雪季到来,各部人马就会各自撤回草场过冬了。”
阎行冷静的判断让呼厨泉面色一苦,他无奈地说道:
“将军,您可是曾经答应过要让我成为真正的匈奴之主。眼下我虽然登上了单于的宝座,更在徐、孟二位军将的协助下,重新收聚了脱离美稷单于庭的左部部众,可是最难驯服的屠各各种还在雁门、定襄等地盘踞着。”
“就在不久之前,他们更是联合了鲜卑人、乌桓人击败了我的本部人马,使得我的威望一落千丈,若不是您的大军及时赶到西河,只怕美稷在这个秋、冬都会遭到鲜卑、屠各、羌胡各部的侵袭和掳掠。”
“我怕的是,此时没有平定屠各各种,日后美稷单于庭夹在鲜卑和屠各各种之间,处处掣肘,左支右绌,随时随地都要面对来自两方的敌人。一旦我本部的人马战败,不仅匈奴人的草场牲畜、女人孩子不保,就连草原上的商路、西河郡的屏障也要受到巨大的威胁啊!”
呼厨泉絮絮叨叨地倾诉着苦水,阎行也静静聆听着。
昔日强大的匈奴人,现下已经衰弱不堪,不得不仰人鼻息,依仗背后的汉人军力为他撑腰。而作为自己一手扶植起来的匈奴单于,呼厨泉更是没有胆气,反对自己的决断,只能够用卑微的语气来试图让自己回转心意。
当然,这并不代表,呼厨泉就只是在苦苦地低声哀求。
末尾的话,呼厨泉也吐露了匈奴人对于阎行一方的重要作用,如果美稷单于庭被鲜卑人、屠各各种攻灭,那损失巨大的,不会单单只有匈奴人自身。
需要畅通、稳定的草原商路、需要北方草原屏障的阎行,俨然也将蒙受巨大的损失。
这种将自身安危都摆上了台面的筹码,虽然不是最佳筹码,但多少也算是一份筹码。
呼厨泉在吐完心中的苦水之后,也只能够按捺内心,忐忑不安地等待上首阎行的回复,同样暗暗祈祷自己刚刚抛出的筹码,多少能够对阎行的决策施加一些影响。
“单于多虑了!”
在呼厨泉紧张不安的等待中,阎行终于开口了,他展露笑容说道:
“孤许下的承诺,又何曾会忘记呢。屠各各种违抗单于,勾结高干,即是孤之仇寇。此次不发兵进讨,不过是为了让敌人的兵马松懈下来,以便下一次出兵一举扑灭敌寇罢了。”
“这——”呼厨泉欲言又止,将信将疑地瞄着阎行脸上的神色,想要窥探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看到呼厨泉不肯尽信,阎行洒然一笑,问道:
“单于,你可知孤近来见了一些鲜卑人?”
呼厨泉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但还是摇了摇头。
“屠各各种纠集起来的草原联军中,已经暗中掺入了我等一方的盟友。所以,接下来屠各胡的兵马虚实,尽在孤的掌握之中,只要等到草原联军散去、屠各胡松懈下来之时,单于再勒兵进讨,定能事半功倍,一举平定屠各各部。”
“到那个时候,雁门屠各已除,孤还需要仰仗单于统帅匈奴各部人马,进攻句注塞,与孤一同南北夹击太原高干,截断河北袁绍的左臂呀!”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将军对匈奴有再造之功,若是呼厨泉能够平定屠各,,到时候一定统御匈奴各部人马,唯将军之令是从!”
呼厨泉听完阎行的计划,不由得喜形于色,但他还是极力压抑自己躁动的内心,尽量让自己不显得过分激动。对于阎行末尾提出的出兵要求,更是大包大揽,表现出一副马首是瞻、唯命是从的模样。
在他的心中,先统一了匈奴各部人马才是首要之事,这当然离不开汉军人马的相助,至于事后,要不要流匈奴人的血,去帮汉人打内战,则又该另当别论了。
句注塞号称天下九塞,流落汉地多年的呼厨泉也是知道的,他怎么舍得在那等雄关下让自己帐下的健儿碰得头破血流,而且他隐隐觉得阎行的想法不会那么简单,他一定还会想要让统一各部的匈奴人去帮他冲锋陷阵,流更多的血。
到那个时候,自己所在的美稷单于庭自然要极尽拖延搪塞出兵之事,坐观阎行和袁绍两雄斗出胜负后,再下场锦上添花,稳稳靠向最后的赢家。
呼厨泉将这些不能言说的想法深深藏在心中。心怀鬼胎的他此次探访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再选择滞留在阎行的军帐之中,他在千恩万谢之后,连忙起身提出了告辞的话头,然后在阎行的相送下,快步离开了军帐。
在目送呼厨泉远离之后,阎行也转身返回自己的军帐,这时帐中屏风后窸窣作响,阎行脸色一沉,肃声喝道:
“还不出来!”
被阎行一喝,屏风后又是几声嘻嘻的笑声传来,一个娇俏灵动的女子转了出来,几步跳到了阎行那铺着熊皮的席位上,身躯在席位上俏皮地滚动着,笑盈盈地看着向她走来的阎行。
看着少女乌亮的发辫和明亮的眼眸,阎行伸手就将她提了起来,故作生气地问道:
“阿其格,帐中相商军国大事,又岂是你可以在此!”
“哼,你不允许我在这里,我也不允许你诓骗我叔父。”
“呵,我又哪里骗了你的叔父?”
阎行呵然一笑,将阿其格拢向自己宽阔的肩膀,摸着她那一头乌黑亮丽的辫发,又板起了脸问道。
“不知道,反正我在后面听得清清楚楚,你说话的语调和平日的不一样,如果不是在骗我叔父,那就是平日里的对话都是在骗我了,哼!”
阿其格努了努小嘴,似乎并不满足宽阔的肩膀,又往阎行温暖的怀抱里蹭了蹭。
阎行被她的这一动作引得心生怜爱,轻轻敲了敲她光滑的额头以示惩戒,却舍不得花多一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