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纵横之凉州辞-第2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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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又是一声嗤笑,他满不在意地说道:
“什么征西将军,当年他在凉州叛军中的时候,大小也不过是个军司马。”
对方的话让马云鹭挑起了柳眉,她看着来人瘦削的脸庞,想了想,根本没有印象以前在自家父亲的营中见过此人,但从他的话中,似乎在中平年间的时候,就认识了父亲一般,她只好忍住怒气,再次问道:
“你是何人?”
听到这个冰霜女子再次发问,来人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了笑,说道:
“我是鹰扬中郎将甘陵甘叔升!”
“甘陵甘叔升”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传入马云鹭的耳中,她立刻在脑中快速思索起来,很快就想了起来。
若是寻常的西凉军将校,马云鹭自然不清楚,可是甘陵的名字她刚好听说过。
有一次,她入帐时无意间,听到马腾在跟马超等人说起这一次起事的友军众多,其中就有河东阎艳阎彦明、甘陵甘叔升的名字,当时马腾还在筹划着里应外合攻陷长安之后,如何应对这些闻讯而动、趋利而来的“友军”。
“你快放了我,我父乃是为王事起兵,与平北将军是同道之人。”
马云鹭不知内中缘由,也不清楚为何一同起事的友军会变成了敌对的人马,但是她身处险境,“为王事合谋起兵”这一点依靠无疑成了她的救命稻草,她只能够紧紧拽住了它。
果然,甘陵听了她的话之后,脸色顿时凝重起来,也没有再开口嗤笑。
阎行派人送来的密信中,就说到了朝中那班汉室忠臣没有把宝押在河东兵马身上,让自己随机应变,若是起事的马腾兵马失败,就不动声色,莫要露出破绽,若是李傕、郭汜等人大败,那到时候再趁机联络长安城中的裴茂,露出身份,夺取长安城。
勤王起兵这种凶险万分、一本万利的买卖,不是河东这点本钱能够作庄家的,己方只是被迫卷入到博弈中的漩涡罢了,既然如此,还是先攥紧本钱,看清形势后再下注。
甘陵注视着马云鹭,仿佛是重新认识一个人一样,过了半响,才又重新问了一句。
“马腾是你的父亲?”
“是。”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甘陵点点头,淡淡说道:
“那现在放你走,也没有用了,你父亲的兵马已经败退了。”
“不可能!”
听了甘陵的话,马云鹭几乎要跳了起来,只是双腿发软的她还是重新落到了床榻上,她下意识告诉自己,甘陵的话绝对是说谎,自己父亲的大军怎么可能会战败。
就算自己的父亲没有传说中的十万大军,可还有益州的兵马,还有韩遂的人马,还有那么多的羌、氐、胡人的部落,怎么可能
“你已经昏迷过去了整整十二个时辰了,仗都已经打完了。”
甘陵有些无奈,深陷局中的人往往略过了自己的致命破绽,置身在十万人中,从右扶风长驱直入、所向披靡,确实会有一种近乎无敌的错觉。
当年的边章、王国,何尝不是如此。
原来,在甘陵从俘虏口中得知这个昏迷的女将是马腾之女后,就将马云鹭带回了自己营中救治。与此同时,马超也急匆匆地带兵前来营救,可还没到达河边,就陆陆续续抓到了逃兵,从他们口中先后得知了马云鹭中箭、麾下骑兵战败逃窜、马云鹭被擒获、不知生死的消息。
马家之女,死在敌骑手中,深仇大恨,被敌骑生俘,更会丢尽了马家男儿的所有脸面。
恼怒之下的马超亲手斩了逃兵,然后年轻气盛的他亲自带兵渡河,想要救回马云鹭,最不济也要杀光那些游骑,血债血偿。
几百骑兵渡河,直接循着敌营方向追赶而来,这样发出来的声势可不小,落到双方将领眼中,也不再是双方斥候之间的猎杀追逐的小打小闹,这临时的战事,立马就引起了沿河两岸敌我双方兵马的大规模调动。
李傕、郭汜、樊稠等人先后出动兵马,马腾、韩遂、益州一方也接连发兵,于是原本是一场小规模的斥候追杀,渐渐吸引到了双方大军的投入,最终演变成了一场数万大军的激烈厮杀。
因为双方都是仓促用兵,所以这场临时爆发的大战很快就演变成混战,在马超渡河的这一段下游,双方展开了敌我混杂的乱战,犬牙交错的战线上,涉水过河的凉州兵马一度冲散了李应、郭汜、等人的士卒,势不可挡地往李应军一方的营地杀去。
马超带着骑兵威不可挡,连续踏平了李应军的两个营地,甘陵闻报,当时就下令兵马悉数集结,准备严守营地,甚至还让人给马云鹭转移到了后方营地,做好两手准备。
可惜随着夜色降临、马力不继、敌军坚守的不利因素接连出现,一度占据先发优势的益凉联军逐渐攻势疲软,在苦战一番再也攻不下营寨,也没有击退李利、樊稠等人后续赶来的人马后,益凉联军不得不选择且战且退、冒险渡河返回。
战局由此扭转,李应、李利、郭汜、樊稠等人的兵马趁机冲杀了一阵,虽然因为夜色渐深,不敢下河追杀,可也杀伤了不少益凉断后兵马,彻底挽回了交战失利的局面。
到了夜间,两岸火光通明,士卒奔走、斥候出动,双方隔着河水敲锣打鼓、虚张声势,而西凉军一方的大帐中,众多将校也齐聚一处,商议这场开场出乎意料的战事。
李傕因为担心长安城中的朝廷大臣,和李恒、李暹率军镇守城中,而领兵在外,沿着沣水和益凉联军对峙的是李应、李利、郭汜、樊稠等人,由李应代李傕统领军中众将。
今日事起仓促,双方混战一场,西凉军一方李应用兵,先败后胜,反而成了最后的赢家,杀伤了益凉联军不少人马,齐聚帐中的西凉军将校们的情绪都很亢奋。
他们也发现了益凉联军一度攻势凌厉,但却后继乏力的弱点,而且根据斥候打探得知,益凉联军军中普遍缺粮,马腾、韩遂等人为此不得不将兵马分散驻扎在各处。
而有的羌胡部落为了搜刮粮草,更是将部落中的兵马派到了远离战场的地带,因此今日这场临时战事,益凉联军的兵马,根本都召集不齐。
为此,这班久经战阵的西凉军将校,连夜商议,下定了明日大军各部尽数压上,渡河击破敌军的战略。
夜间的疑兵,还在持续。
次日,天色刚明。吃过朝食的西凉军将校各部兵马尽数出动,歩骑络绎不绝,从多处地方渡河涉水,往西岸冲杀而去,歩骑声势浩大,士卒的呐喊声响彻云霄。
益凉联军昨日先胜后败,士气已经转向低落,夜里又被西凉军的疑兵惊扰得心神不宁,当下还没朝食,就被迫出营接战。
两军在沣水西岸大战,厮杀惨烈,尸横遍野,只杀到日中过后,西凉军前仆后继,多番出动军中精骑绕后冲杀,益凉联军渐渐不支,从小规模的羌胡部落溃逃,迅速蔓延变成了大规模的全军溃败。
羌胡部落可没有坚固的营地工事可守,骑着马匹就撒蹄狂奔,连毡帐、牲畜都不要了,马腾、韩遂、益州兵马也独力难支,往右扶风败退。
而西凉军一方,则是以转变态度、踊跃用兵的樊稠为首,带着兵马继续追杀,势要收复失土、歼灭马腾、韩遂等叛贼。
甘陵将马云鹭昏迷过去后发生的事情慢慢说给她听,马云鹭听完之后,身躯微微颤抖、脸色愈发苍白。
甘陵看到马云鹭这副模样,心知遭此打击她已经心神大乱,自己再跟她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了。
他摇了摇头,就要转身离开,留下马云鹭一个人静一静,可他刚一迈动脚步,马云鹭就伸出手腕,拽住了甘陵的甲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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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 军骑跋涉一水间(完)()
次日,天色刚明。吃过朝食的西凉军将校各部兵马尽数出动,歩骑络绎不绝,从多处地方渡河涉水,往西岸冲杀而去,歩骑声势浩大,士卒的呐喊声响彻云霄。
益凉联军昨日先胜后败,士气已经转向低落,夜里又被西凉军的疑兵惊扰得心神不宁,当下还没朝食,就被迫出营接战。
两军在沣水西岸大战,厮杀惨烈,尸横遍野,只杀到日中过后,西凉军前仆后继,多番出动军中精骑绕后冲杀,益凉联军渐渐不支,从小规模的羌胡部落溃逃,迅速蔓延变成了大规模的全军溃败。
羌胡部落可没有坚固的营地工事可守,骑着马匹就撒蹄狂奔,连毡帐、牲畜都不要了,马腾、韩遂、益州兵马也独力难支,往右扶风败退。
而西凉军一方,则是以转变态度、踊跃用兵的樊稠为首,带着兵马继续追杀,势要收复失土、歼灭马腾、韩遂等叛贼。
甘陵将马云鹭昏迷过去后发生的事情慢慢说给她听,马云鹭听完之后,身躯微微颤抖、脸色愈发苍白。
甘陵看到马云鹭这副模样,心知遭此打击她已经心神大乱,自己再跟她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了。
他摇了摇头,就要转身离开,留下马云鹭一个人静一静,可他刚一迈动脚步,马云鹭就伸出手腕,拽住了甘陵的甲衣。
马云鹭伸手拉住了甘陵。
“带我去沣水西岸的战场看一看,我一定要亲眼看到,才能够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马云鹭已经心神大乱,她慌不择言地急促说道。
“你的伤——”
“我没事。”
马云鹭立马支撑着要站起来,甘陵犹豫了一下,连忙又伸手扶住了她,他在心中暗道这又会何苦呢,可对视着马云鹭那执着的眼神,甘陵最终还是败退下来,他派人去找一辆辎车过来,准备将带伤的马云鹭送到沣水河边去。
车声辚辚,有一队骑士护卫两侧,来到了沣水的河边上,甘陵和马云鹭同坐在辎车中,他没有下令渡河,而是让车夫将辎车停在水边,马云鹭想要下车,也被他伸手制止,无奈之下,马云鹭只能够掀开车窗的帷幕,抬眼向车外望去。
主战场发生在西岸,因此东岸这边并没有大范围的尸首残骸、残戟断矛,但是触目所及,马云鹭还是看到了对岸漫山遍野的黑烟和奔走忙碌的人马。
她知道,这是获胜者在焚烧那些废弃的营地、搜集战场上的财货兵甲。
西岸的河边上还有一些突然冒出的山堆,那是李傕军为了炫耀武功、震慑人心,特意下令将敌军尸首堆积筑成的京观。
一队士卒驱赶着一群缴获的牛羊涉水上岸,从他们的旁边经过,看到这里的水边停了一辆辎车,有些士卒惊讶地停驻了脚步,不过在认真看清旁边那些骑士的衣甲之后,他们才敬畏地加快脚步,驱赶着牲畜离开。
没有惨烈的战场,也没有尸横遍野,但这种无声的苍凉给予马云鹭内心的打击更加巨大!
她来迟了,一切都迟了。
夕阳西下,塞雁南飞,斜阳照在沣水上,更加将安静流动的河水染得金红层叠,光芒闪耀,像是兵刃上反射的金光,又像是鲜血浸透的艳丽。
马云鹭听到了大雁的叫声,却没有能够看到天空中飞过的大雁。她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抓着车窗的边沿,有一种大喊大叫的冲动,却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要说什么,她只是感觉胸口阵阵发闷,眼前的景象在慢慢变黑。
“喂,你没事吧?”
甘陵突然拍了马云鹭一下,让她稍稍回过神来,看着身心憔悴的马云鹭,甘陵在莫名产生一声怜惜的同时,又暗中埋怨自己接手了一个烫手山芋,给自己平添了不少麻烦。
马云鹭情绪低落,根本不想理人。
在两人沉默对坐许久后,甘陵闲极无聊,只能够又再次开口,但却不是安慰体恤的温言软语。
“其实你也大可不必伤感,你的父亲没事,他逃得飞快,和韩遂一样,我估计这一次死伤惨重的当属益州兵马,然后才是你父亲的部下。”
“不过右将军收复右扶风心切,倒是一路穷追不舍,若是被他追到,只怕,咳咳咳。。。。”
没话找话的甘陵此刻在车中闲扯,更像是一个絮絮叨叨的允吾游侠,而不是一个注重威严的军中将领。
马云鹭狠狠剜了他一眼,冷若冰霜,依旧没有开口回应,甘陵自讨没趣,只好又开口问道:
“嘿,那日你为何一直对我穷追不休,从西岸追到了东岸?”
甘陵上下打量着马云鹭,好像在把她跟那一日的年轻小将的身份重新契合起来。
马云鹭毫不畏惧地迎着甘陵的目光,冷哼一声,益凉联军对峙日久,粮草不济,自己原本想要擒拿敌军将校,获知敌军内部虚实,好为父兄解忧,可不幸反为人所擒,沦为阶下之囚,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