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纵横之凉州辞-第1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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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我军在京畿附近、在雒阳八关、在成皋、荥阳一线都驻扎有大军与关东州郡对峙,兵马大军每日消耗的粮秣、刍藁,以千石计,而胡轸、杨定等人的数万凉州兵马,千里相投,不可不重加犒赏以壮其气,,三辅的兵马原是皇甫嵩旧部,新归未久,不得不多赐财货以结其心。”
“朝廷自桓灵二帝以来,天灾兵祸不断,奢靡贪墨之风盛行,钱入私门,国库空虚,如今供给雒阳的漕运又被反叛的关东州郡截断,朝廷财政入不敷出,大军粮草多有不济。明公,这战要再打下去,只怕癣疥未除,而心腹已伤啊!”
“砰!”
原本兴致不错的董卓在听完李儒这番话之后,赫然变脸,伸出手掌,狠狠击打案面,发出了一声巨响。
“这些都是朝堂上的腐儒之见,前线频频告捷,大军斩获颇多,只需攻入反叛的州郡中,我大军就可以就食于敌。至于朝廷国库空虚,我不是已经让司隶校尉刘嚣、中郎将吕布各率官吏、将士去筹集军资了么?”
面对董卓的幡然变脸,李儒一时间沉默无言。
的确,作为执掌朝堂的相国董卓,面对原本就是千疮百孔的朝廷,他也想尽了他所能够想到的一切办法前去补救。
国帑没钱,怎么办?前任天子刘宏可以借助宦官之手甚至亲自下场,进行西园卖官,然后不管你是想买官还是不想买官,只要想当官,通通都要给钱,用这种卖官加逼捐的办法,来勉强支撑天子日常的奢靡花费和战时的紧急开销。
可董卓以清君侧、诛宦官的名义进入雒阳,又为了拉拢士人,对诸多名士宠以高位,这招西园卖官的老方法董卓已然不能用,于是,他不得不让司隶校尉刘嚣、中郎将吕布各率官吏、将士去各想办法筹集军资了。
只是,刘嚣等官吏是如何筹集军资的呢,他们在迁都之时,将雒阳城中的富户以通敌等罪名尽数杀了,没收他们的财产,收押他们的妻儿奴仆。在迁都之后,继续对关中富户中罗织罪名、没收财产,并且为了进一步敛财,罗织的罪名从“为子不孝”、“为弟不顺”扩展到“为臣不忠”和“为吏不清”上,对士民官吏极尽盘剥,一副竭泽而渔的难看吃相惹得百姓道路以目。
至于吕布带领的军队筹集军资的办法,就更是简单粗暴了,先从被驱赶西迁的生民身上下手,掠夺他们粮食牲畜,后来人走光之后,就变成了对地下的死人动手,挖掘坟墓,不管天子公卿,只有是在雒阳北邙山上的,几乎都被吕布的士卒挖了个遍。
在李儒看来,这些都是竭泽而渔、不顾本源的蠢办法,可以当做一时权宜之计,可要是想长久依靠这等敛财方法来维持一个朝廷的运作,无疑是自欺欺人的事情。
所以自诩有兴王定霸之才的他,刚刚想要给董卓提出罢兵言和、与民休息的固本之策。可惜,董卓方才的反应,也从明里暗里告诉了李儒,他的谋划的定国之策比起他先前在河东给董卓提的窃国之计来,明显不符合董卓威临天下、荡平宇内的胃口。
不过,李儒显然还不死心,既然董卓不喜欢他刚刚的谋划,那他就换个方式来讲。
于是他又恭敬地说道:
“明公为国事劳心焦思,儒自然是知晓的。明公大军也确实强盛勇猛,无人能敌,可是秦扫六合,怕的就是关东六国的合纵之策。”
“如今关东州郡虽然屡战屡败,但终究是树大根深,危急之下,彼辈更是会负隅顽抗,互为声援。就如同我等除去了孔伷,又来了个孙坚,那扫平了兖州的刘岱之辈后,岂不是还有青州的焦和、冀州的韩馥么?”
“故而若不能够分化关东州郡,只怕战事久拖不久,大军钝兵于外是小事,折损了明公的声威和引起朝堂的波动,才是大事啊!”
转变了说法的计谋听到董卓的耳中,果然引起了他的重视,在董卓看来,这些兵争诈术的诡道,可比那些什么狗屁治国定天下的王道好用得多了,于是他也转变态度,略有意动地出声问道:
“那文优的意思,是假装要与反叛的关东州郡休兵歇战,然后派人去招抚、分化他们,最后再将他们各个击破?”
“明公英睿,儒正是此意!”
李儒瞥了瞥董卓有些意动的脸色,知道换成了这种说法,自己就已经说动了董卓,于是他也顺着董卓的意思答话。
董卓确实已经意动,他并非蠢人,只是听厌了朝堂上那一套治国定天下的大道理,他这个时候也注意到了之前自己的态度有些偏激,于是又换上了一副和蔼的笑容面对李儒,口中问道:
“那计将安出?”
“依儒所想,招抚、分化关东州郡之策,可以分为前后两步,我等可先重赏那些依旧效忠朝堂乃至中立的州郡长吏,赐予名爵,作为忠于朝廷者的标榜,以勾起其他州郡的注意。”
“然后再派遣朝中德高望重的大臣持天子节,东出招抚反叛州郡,有那些作为标榜的前例在,就不怕这些反叛的州郡长吏不动心,我等也就能够从中分化叛军,再趁势各个击破了。”
“善,汝计甚妙!”
听完李儒名为招抚、实为分化的休兵弱敌之计后,董卓感觉正符合自己的胃口,不由得拊掌赞叹,他也兴奋地开始充实和完善李儒的计谋。
“依我看,幽州牧刘虞,汉室宗亲,忠于王室,不曾明里与关东州郡合流、反叛朝廷,又是治理幽州、安定边境有功,我正好可以向朝廷上表,为刘虞请功,他已位居三公,却正好,袁隗也已经被我除掉,空出了一个上公太傅的位置,那就让他作太傅,位居三公之上,次于相国之下。”
“有了刘虞这样一个先例,我就不相信,那些反叛的州郡长吏还不心动!”
“至于招抚关东,我看大可让朝中大鸿胪韩融、少府阴修、执金吾胡毋班、将作大匠吴循等有名望的汉室大臣前去关东州郡招抚,这些大臣与那些关东州郡的关系盘根错节,多有关联,也好让那些关东州郡投鼠忌器、自相猜疑!”
将计划补充和完善到后面,连董卓也不由对自己的英明睿智感到敬佩,得意地发出一阵大笑来。
等笑完之后,董卓才回想起李儒刚才提过的国帑耗竭的问题,内心冷静下来之后,董卓也知道这是一个大问题,不是单靠吕布、刘嚣等人就可以解决的,于是他开始说道:
“文优,你先前所说的,国库空虚之事,我也仔细想过了,已经有人向我提议,罢废五铢,更铸小钱,再悉取雒阳及长安铜人,钟虞、飞廉、铜马之属,用以铸钱,如此施为,定然能够使得国帑充实,再无钱粮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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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谋大事者不顾身()
听到了董卓说的铸币生财的方法,李儒想了想,也点了点头,赞同了这个建议,前汉的吴王刘濞,之所以能够富可敌国,乃至兴大军对抗朝廷,除了沿海煮盐的收入之外,就是利用境内铜山大肆铸钱的结果。
这个改革货币、更铸小钱的办法,虽然波及的范围和后果巨大,但好歹也是一条开源生财的路子,比起刘嚣还有吕布那种竭泽而渔、粗暴蛮横的敛财方式,还是要好太多了。
况且董卓此刻正在兴头上,李儒不想再恶了董卓的心意,所以虽然他还隐约觉得铸币一事有些地方欠缺商讨完善,但在大体上,还是很快就赞同点头了。
董卓看到李儒也认同这等生财有道的方法,心中很是得意,对待李儒的态度,也好像是回到以前在三辅、河东之时那样的亲近。
李儒眼看着董卓多多少少在自己的影响下,已经拟定完了这诸多军政大计后,也就回归来时的主题,口中问道:
“那明公既然已经定下了休兵歇战的大计,却不知道要如何处置阎都尉和徐中郎将的争议?”
“恩,既然如此,我意依旧以徐荣为主将,厚加赏赐,以安其心。同时擢升都尉阎艳为校尉,以酬其功,并召回所部。依文优之见,如何?”
李儒之前也得到了周良的密报,宣称徐荣和阎行多有不和,提到了徐荣也趁机提拔心腹将吏,间或打压阎行等事。
他心知,闹到这个地位,阎行这个由自己暗中安插进去的棋子,也该给他挪一挪窝了。
于是李儒也点点头,说道:
“正该如此!”
表达完自己的意见的之后,李儒想了想,还是又出言问道:
“那不知明公,打算如何安置阎都尉所部,是要派往河津各关,还是调往太谷、轘辕关、武关等地?”
眼下讨董盟军中,就只剩下河内袁绍、王匡,还有已经合流的袁术、孙坚这两路,如果把阎行调往河津各关,那就是要放在北线防备河内,如果调往太谷、轘辕关、武关等地,那就是要抵御袁术、孙坚了。
这一次,董卓却摇摇头,笑而不语。如何调配前线的军中将校,久经戎阵的董卓心中已经有相应的打算了。
北线的河内叛军,据军报上说,王匡等人已经开始收缩防线,而河津各关有三校尉的兵马还有贾诩在,已经是绰绰有余了,再调一个校尉过去,没有太大建树,反而会多耗费些粮秣、刍藁。
至于南线的孙坚、袁术联军,董卓属意的,是从凉州不远千里赶来中原,兵马强盛的胡轸、杨定所部,豫州地形平坦、一马平川,正有利于西凉骑兵的奔击野战,也好让胡轸、杨定这些新投的凉州大人,建立功勋,以结其心。
想着这些事情,董卓捋了捋虬髯,哈哈一笑,说道:
“此子长相雄伟,我甚爱之,更难得的是,其人用兵身先士卒、勇锐敢战,如今既已打算先和关东州郡罢兵,那派遣他去河津各关、还是太谷、武关等地,就都没有他的用武之地,白白浪费了一把好刀!”
听了董卓的话,李儒的双眼微微眯了一下,口中试探着说道:
“那明公的意思是——”
董卓呵的一笑,按剑蓦然起身,展眼极眺堂外,意态奋发,顾盼生威,口中笑着说道:
“贾文和之前曾为我多少建言过,若是要迁都长安,则巴蜀之地不可不取,陇右、河西的精兵是关中之地的爪牙,而巴蜀的粟麦,则是雄踞关中、制胜关东的仓禀。”
“我早些年,也当过蜀郡的北部都尉,知道巴蜀之地的富庶,盐铁粟米,财货缣帛,这些东西蜀地都不缺,若能取之,自当可解朝廷国库空虚之困厄。而益州牧刘焉虽有薄名,但无根基,上任之后,州中之事悉决于州中豪强之手,双方构隙颇多。”
“如今已有传言,犍为太守任岐、校尉贾龙,公开反抗刘焉这个益州牧,我打算派遣太尉、行车骑将军赵谦,领兵前往巴蜀,趁机一举夺取蜀地。”
“而赵谦虽然是蜀郡人,也讨过汝南黄巾,算是知兵事之人,但终究是朝堂那些士大夫一派的,我还是不放心,既然都尉阎艳用兵勇锐敢战,我意先调其部回雒阳,相机再调至赵谦麾下。如此,既能够尽用其勇,又能够助我监视赵谦行事,文优以为如何?”
李儒听说是贾诩之前的建策,而且是将阎行调往巴蜀偏远之地,他连忙说道:
“这,蜀道艰难险阻,我军以骑兵见长,怕是不利于兵事建功吧?”
董卓听了却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道:
“不然,我军虽多骑兵,但也有不少来自陇右、武都一带,自幼长在山谷的羌人,可供驱使,若是蜀地内乱,以其为前驱,定可无往而不利!”
在兵事上,戎马多年的董卓一向强势,他定下来的军略少有容许其他人置喙的,李儒只好转而说道:
“明公运筹决策,料敌制胜,令人感佩,恩,不过还是要看益州牧刘焉的行事如何,若是蜀地无可乘之机,终究还是不可劳师远征巴蜀。毕竟,雒阳、长安不容有失,关东反叛的州郡,才是我等当下的大敌啊!”
这话落在董卓耳中,他想了想后,也缓缓点了点头,承认李儒的话说得没错,只是眼中的光芒依旧闪动,显然这个想法已经深深留在他心中了。
等到李儒和董卓商议完毕,迈步从堂内出来,穿上丝履后,他驻足在堂外空地上,眯着眼看着已经移到中天的日头,双眉之间已经扭结成一团。
眼下,董卓阵营力主的迁都事宜已成,朝廷据崤函之险,前线大军又捷报屡传,在常人看来,这是董卓阵营如日中天的时候,但身处局中的李儒,却仿佛看到了炎日当中的黑点在跳跃,隐隐有扩大反噬炎日的势头。
联想到当前的事情,李儒觉得当下的大势变幻叵测,朝堂内外的形势也终究还不明朗,连带着,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