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凨-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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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落座后,眉头就没有舒展过,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伯珪,某观冀州军号令严整,似乎不是乌合之众。”
公孙瓒斜眼睥睨,嘴中吐着酒气道:“某如何不知,即便冀州军骁勇善战,某也要与之战上一战。一来,从弟死得窝囊,若不能为其出头,某还如何支使这些骄兵悍将?二来,袁本初立足未稳,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若不能趁势夺取冀州,以袁本初狼子野心,他日某只怕连立锥之地也不可得。”顿上一顿,公孙瓒又道:“你若坐到某这位置,或许就会明白!”说到这里,只觉得话语有些泄气,想要说些“摧锋挫锐”之类的豪言壮语,却又寻不到话头。
又过了一日,天气稍稍好转,天色依旧昏暗,狂风从远处袭来,卷动旌旗,上下飞舞,有时营房前搭扎在一起的长矛被风刮倒,发出骇人的响动。不少人认为,风力如此之大,是老天爷向芸芸众生示警,幽、冀双方应偃武息戈。
地表被连日来的寒风吹干,幽州军全师西向,顺风而行。临行前,公孙瓒激励士气:“东风西向,此乃天欲灭袁绍,诸将士敢不用命?”一时之间,欢呼声此起彼伏,就连数十里外的袁绍军也隐约听到此处动静。
公孙瓒亲率三万步卒为中军,“领兖州牧”单经、渤海太守公孙范、别部司马刘备、关羽、张飞、赵云、杜长诸将皆在军中效命,而领冀州刺史严纲、领青州刺史田楷则分别率领五千骑军护住中军左、右两翼。四万大军列鱼鳞之阵,缓缓向西,于界桥以南二十里处遭遇冀州军先锋,恶战即将拉开序幕。
冀州军先锋由西凉悍将麹义统领,人数大约在三千上下,他们没有占据有利地形,结阵对抗骑军,而是背靠水泊,伏在大盾之后,一动也不动。这种奇怪的阵型闻所未闻,谁也不知袁军将领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公孙瓒鞭指前方,随口道:“素闻金城麹义善于骑射,所部精锐遇战先登,推锋必进,如能正面击而破之,贼军必然胆落,冀州则唾手而决。”附近的人闻蓟侯之言,皆以为壮。
公孙瓒回顾左右,想要派遣骁勇果锐之将,领一彪虎狼之士擒杀麹义,可是目光从刘备等人身上拂过,始终找不到满意的人。此时,他想,客军刘备手下大将关羽张飞虽然勇猛,但论征战,似乎惊讶不足,哪能与严纲、田楷、单经、麹义这样的沙场宿将相提而论,贸然遣之,徒增笑尔,况且自然是要让自己手下大将扬威才行。于是,他令掌旗官摇动旗帜,催促严纲、田楷二人率两翼骑兵,从左右方向夹击冀州军。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公孙瓒驰骋疆场多年,战阵经验不可谓不丰富,此番用兵不可谓不持重,幽州骑兵挟万钧难挡之势横扫麹义军,似乎已有摧枯拉朽的势头。在这样的力量面前,任何挡在前方的,都将难逃糜灭的命运。
铁骑涌动,尘埃纷纷扬起,随风浮动,遮蔽本就昏暗的天幕。武人身上的甲胄随着战马前行,互相碰撞,发出沉闷的金铁之声。眼下,披坚执锐的武人如此之多,而战马的速度也在慢慢加快,这无边无际的铁蹄踏地声、甲胄碰撞声汇成一片,听在耳里,就好似天边的惊雷滚落人间。
公孙瓒酷爱白马,因而部队清一色全是白色的战马,而部队为表达忠心,均高喊:“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因而得名——白马义从。
此情此景,哪怕是征战多年的麴义见了也会忍不住地口干舌噪,只是,富贵险中求,此时若是胆怯乃至转身逃走,只怕连全尸也不可得了。麴义治军有方,勇猛善战,他也早想与闻名天下的公孙骑兵,一较高低。
麴义之所以如此豪气,皆因为他有先登死士,先登死士的得名来自,每自攻城时,这些人不计生死,每每第一个登上城墙,加过无数次平定羌人的战斗,战斗力很强大,所以叫做先登,他们是军队中最强旱的士兵担当,先登死士,意思就是攻城时当自己已经死乐的先登士兵,是先登士兵中的精锐。先登死士不光善于攻城,这些人个个都是骑马的好手,他们为什么一点都不怕骑兵,因为骑兵的一招一式,每一个动作他们都很熟悉。
无数铁骑惊涛骇浪一般涌向麴义军,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之淹没,而麴义军的军阵依旧寂静无声在这场决定冀州归属的大战中,谁能技高一筹,从而获得胜利呢?
率先冲上的一队骑兵,气势凶猛,却不幸中坑坠地,摔得个七晕八素,竟然有陷阱。
这时候,麴义命令强弩兵发射,无情的射入奔来的敌军骑兵,因为强弩兵的优点是攻击距离远,攻击威力大,弱点是强弩的发射间隔长。即便强弩射倒了一批骑兵,后面的骑兵马上就赶到了,近战中骑兵对强弩兵,就像砍瓜切菜一样。
如果严纲一行也像其他人一样纵骑驰骋,这时只怕已经与坑内那些骑兵为伍了吧,从骑们看着坑内一张张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孔,忍不住地后怕,胯下坐骑也不住地刨蹄,似乎时刻准备逃离这血腥而又可怕的修罗战场。
上百人驻骑在陷马坑前,相当惹眼。严纲等人也意识到这点,他们刚想拨马而回,但似乎已经晚了。无数弩箭密集锋利的从前方射来,携着破风收名的威势而去,距离如此之近,人群如此猬集,才一轮箭雨,就有数十人中箭落马。这些平射的弩箭不太受风力影响,狂风只能稍稍改变飞行轨迹,并不能减其力道,骑兵哪里会想到对方弓弩如此厉害。
骑兵冲击力,绝对是一个让普通人难以想象攻击,特别是精锐骑兵,公孙瓒白马义从就是这样精锐骑兵。麴义忙指挥刀盾在前,长枪在前,此时,敌骑已经来了,第一个冲击过后,先登死士,往后退了几十步。不过,白马义从并没有冲出这些步足防线。没等骑兵战马停住,先登死士不nryl命打法体现了出来,他们一手拿盾,一手舞刀,上砍人腿,下砍马腿。全然不顾及自己死活。
两军之中,士兵哀嚎和战马嘶叫连绵不绝。鞠义命令弓弩手,站在外围,瞄准那些高坐马上骑士,就是一阵箭雨,被箭矢射中全都变成了刺猬。残酷厮杀开始了!
严纲的坐骑中了十来箭,还来不及哀鸣,就轰然倒地。一名苍头寻到了严纲,想要扶他起身,却发现他的双腿被马的尸身压住,苍头一边用力推开马身,一边哭泣着对严纲说:“主公,奴的弟弟死了,身上中了很多箭,被贼人射得不成人样了。”
严纲叹了口气,抬起右手,想要出言安慰他,却发现手掌被弩箭击穿,鲜血不住地往下淌,一时恍惚,竟把安慰的话忘得一干二净。苍头扶他起身,这时又一阵箭雨袭来,严纲猝不及防,接连中了几箭,有一箭甚至把他肩胛骨击穿,碎骨和血肉顺着箭杆往下滴落。
对面的冀州军欢声雷动,他们一边用木板搭在陷阱的木桩上,一边向前冲锋。严纲知身不能免,对苍头说:“这十年来,某待你如何?”这名苍头乃鲜卑人,自幼被严纲虏获,对严纲忠心耿耿,他回答道:“恩重如山。”
严纲:“汝把某的头割了,带回去交给主公,就说严纲不能再随他共享富贵。”苍头踌躇,不敢动手,严纲见状,厉声喝道:“难道汝想让汝家主公落在贼人之手,受欺辱而死么?”于是苍头含泪将严纲身体扶正,解了他的兜鍪,卸下顿项。因为严纲肩上连中数箭,苍头不好下手,连续砍了三刀,这才将首级斫下。第一刀砍落时,严纲一息尚存,他低声抱怨自己杀孽太重,连速死也不可得。
形格势禁,哪怕是强大的一方也难以称心如意。大军甫一交锋,幽州军便折了一员大将。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有时只是一个小小的纰漏,也会给予对手批亢捣虚的机会吧。
第89章 界桥大战之三()
右翼的幽州骑兵并没有全部投入战斗,田楷见严纲全师陷阵,于是只令麾下七八百健儿从右边牵制并试探冀州军,掩护左翼友军的行动。麴义军背水而阵,抱有必死之心,三千人的阵线不甚宽广,并不适合大规模骑军机动作战,人马过多反而会自相拥挤,不利冲阵。
待到严纲战殁,田楷还不知情,但他半生戎马,又如何看不出战局对己方颇有些不利。只是他数十年沉浮,早养成气度,不开口,旁人也不知他心里是何想法。
前方烟尘越来越大,喊杀声一阵接着一阵,似乎有愈演愈烈的势头。这时从烟尘中钻出几个扛着小面认旗的骑士,这些骑士稍稍辨认方向,便飞一样地朝田楷这儿奔驰而来,他们一边呐喊,一边用力挥动旗帜向田楷军显示身份。
领头的骑士十步之远便踢蹬下马,快速步向土坡,他单膝跪在田楷马前,“田使君,我家主公没了,连脑袋都被贼人割走了。”
田楷闻言大惊失色,他只觉得会受挫,却没想到严纲竟丢了性命。这些骑士都是近侍,若无意外,不会轻离自家主公。好一阵失神,田楷沉声问道:“汝等护主不力,居然还有颜面苟活于世?”
骑士苦涩一笑,惨然道:“非吾辈贪生怕死,贼人反扑异常凶猛,弟兄们死伤惨重,某冒死前来,只求使君收拾局面,救弟兄一二。”说罢,也不多言,摘了兜鍪放在一侧,向北端端正正地磕了三个响头,随即手执斫刀,用力朝颈项的缝隙捅去。其他几名骑士,也不约而同地单膝跪倒,自刎在田楷马前。
此时,有风东来,吹动斜插在地的认旗,旗帜上的“严”字随风起舞,猎猎有声。田楷鞭指旗帜,“严冀州啊,严冀州,汝这一败,不知得有多少幽燕男儿沙场丧命,主公之宏愿也被汝生生断送。”虽然极力控制情绪,但仍然掩不住语气中的悲怆,旁人听来无不动容。许久,田楷才一鞭挥下,将那“严”字认旗打成几片碎布。他带领麾下骑兵回转向南,却不是去救严纲余部,而是径直奔向公孙瓒中军处。
麴义所部出自西凉,骑射本是长处,如今夺得战马,正如猛虎插上双翼,如果他们尾随败军突入中军,则主帅危矣。想他田楷一生富贵皆系于蓟侯,倘若蓟侯身遭不测,这半生戎马搏来的富贵岂不尽成虚幻?还在不久前,幽州军有泰山压顶之势,不过短短数个时辰,便攻守倒置,世事变化如此,实是令人不胜唏嘘。
战局发展果然如田楷所料。麴义部多为百战之余的亡命之徒,南北征战,战马多有伤毙,而韩馥忌惮西凉军的桀骜不逊,一直没有为他们配备军马,因此麴义部只能以下马骑士的身份陷阵搏杀。此刻,他们阵前缴获大量战马,各个喜不自禁,不少人高声叫嚣:“南人多以为北人善骑射,其实西凉男儿才是真正的马上健儿;我们不但沙场上驭得烈马,床榻上也驭得胭脂马”说罢,一群人跟着大笑。
麴义觅了一匹骏逸非凡的坐骑,他翻身上马,左手紧紧攥住马辔头,只一用劲,那马儿嘶鸣一声,便乖乖朝来路飞驰而去。他的从骑见状,呼哨一声,也纵马挥槊,紧紧相随。
路上尽是幽州败兵,有些幽州骑士根本不知前方情形,便被败兵裹挟着退向本阵。麴义等人尾随败退的幽州骑兵,如果有人胆敢掉转马头,或者停下来抵抗,他就率众把这些人格杀。麴义所部本就打老了仗,知道哪些人可以不杀,哪些人必须杀,路上稍成规模的骑兵方阵都被一一粉碎。
公孙瓒中军见败兵退来,再三用旗语勒令败兵绕行,以免冲撞本阵乱了军势。只是没有大将约束,总有人心怀侥幸,希冀退入军阵中避难。
一声号令,无数羽箭离弦而出,射向这些仓皇有如丧家之犬的败兵,可怜,这些幽州男儿没有死在敌人手里,却枉死在自家的箭下。由于距离太近,步弓手只射了一轮,麴义军与严纲部败军便突入阵中。后头的步卒分不清敌友,猝然遭袭,纷纷避让,阵脚刹那间被挫动。
战报传到冀州军大营,袁绍正与诸位谋士谈论天下大势,他虽然面上镇定,实则早已心不在焉。听闻消息,袁绍骤然起身,来回踱了几步,这才抚掌大笑:“麴将军果然有万军难挡之勇。”
一旁的承制奋武将军、冀州从事、行“监军”事沮授进言道:“西凉军兵寡,战局恐有反复,主公当遣仲简、子源、子经、正南以为奥援”国贼董卓出身西凉,而袁绍对董卓恨之入骨。爱屋及乌本是人之常情,沮授不说麴义部,而提西凉军,显然没有安好心。
袁绍闻言,微微蹙眉,俄而,双眼一亮,“正合孤意。”于是传令,全军东向,火速驰援麴义。诸将听闻战情有利,早就心痒难耐,此刻接到号令,无不称颂主公英明。那些韩馥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