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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北雄-第3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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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见了牛行远,李破颇为失望,那人谙熟西北各部人情风俗不假,可却难当重任,杨恭仁其实很合适,可年岁老大,除了怕他死在途中之外,还有新降之人,难得信任的原因在里面。

    出使千里之外的凉州,使者却不好寻找,这个事情还真就难产了。

    到了这会儿,李破却是觉得,与其派些不知所谓的人出使,不如当即作罢,没了张屠户,咱还真要吃带毛猪怎的?

    尤其是在见了其他几方的使者之后,李破在选择出使人选的时候,更多了些郑重,甚至觉得之前派刘景,李鸦等人去大利城,那事儿办的太过草率,和开玩笑一样。

    也就是当时情势急迫,突厥众人都在不错眼儿的盯着汗王之位无暇他顾,不然的话,说不定那几个人就把事情给办砸了呢。

    事情多数要半途而废,少了凉州的李轨,梁师都他娘的还敢南进关西腹地?李轨要是在他身后插上一刀呢?

    其实西北这些人当初都是沾了大贼白瑜娑的光儿,如今一个个儿的心怀鬼胎,在西北贫瘠之地转悠,看上去就不成气候。

    总的来说,李破心情不太好,他如今的眼光可不比从前,他所考量的其实是突厥内乱不止,南边儿的众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可以安心往来博弈。

    这样一个局面如果稍微目光短浅些,就会觉得很美好,少了强大的突厥的掺和,也就少了许多掣肘。

    可李破却觉得形势有点不妙,一旦让大家都安稳下来,拖延时日之下,等突厥缓过这口气来,他娘的,他这里肯定又是首当其冲,就算是现在,他可也要时刻防备着北边云中的突厥部落南下侵扰呢。

    这种利刃悬于头顶的感觉时刻伴随着他,所以他想在短时间内打破僵局,至于是谁能从中受益,就看大家各自手段了。

    长远的战略考量,在蒲坂之战后,便在李破脑海中形成,实际上,内安黎庶,外结盟好,引众人与李唐相据,持续削弱李唐的实力,然后趁隙击之,这已经是一种成型的大略了。

    可以说,当今天下群雄,能有这样一种紧迫感的人其实不在少数,可能清晰的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又能为之付出十成十的努力的人,唯有李破一人而已……56181

第597章任用(六)() 
“行了,坐下说话,来人,看茶。”

    一句话的功夫,陆浩然就得到了牛行远不曾得到的待遇,可见,李破还是比较喜欢这种识时务的人的。

    曾几何时,他自己也很识时务,只不过时过境迁,如今又能有谁能让他笑脸相迎,说上几讨好的话呢?

    反而是一见面,纳头便拜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根本不用他虎躯一震,一方诸侯的名望便足以让多数人望而生畏了。

    “多谢主公。”

    从地上爬起来的陆浩然又是深躬一礼,这才小心翼翼的在榻上坐了下来,这才稍稍抬头,打量了一下新鲜出炉的汉王殿下,和对方目光一对,立即就有低头垂首,那个恭敬啊,连李破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当然,这只是在开玩笑,奴颜婢膝的人李破已经见过不少,陆浩然也只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

    他们拜伏于地的时候,想到的东西没什么不同,都是在为自己的身家性命着想,只是行为各有异处罢了。

    愚蠢的家伙只会连连祈命,聪明的却会不断给自己找到筹码,努力让自己的性命显得更贵重一些。

    “这些日子陆郡守过的可还好吗?既然自称罪臣,那我便要问上一声,陆郡守何罪之有?”

    李破淡淡的询问着,威严的气息却在厅中缓缓流淌,直到将陆浩然整个包裹进去。

    过的好吗?陆浩然嘴里的苦涩好像浓的化不开,被扔进晋阳牢狱,无人问津的经历让他刻骨铭心。

    在牢狱之中,他都见到了些什么人?晋地名望,关西豪强,河南大匪,甚至还有突厥贵戚,几乎各个都有着来历,一些人好像已经被关了不少日子了,吃喝不愁,没无人前来刑问之下,大家却都消瘦的如行尸走肉一般。

    那种寂寞如死的氛围,别说是曾经富贵过的人了,便是寻常人到了那里久了,也一定会发疯的。

    最让人备受折磨的是,偶尔还能有人被带走,就再也不会回转,有的肯定是软了双膝,求得了活路,有的嘛,也许出去就人头落地了。

    这种夹在希望与绝望之间的生活,像一把钝刀一样,割着人心,让人生不如死。

    说起来,陆浩然的骨头并不算软,在长平郡的时候,眼见世道大乱,也曾亲自率兵跟乱匪激战,身上的疮疤也不是一处两处,若非如此,怎能得郡人敬服,掌一地之权柄?

    可天下动荡,晋地王旗变幻之下,多数人都是身不由己,陆浩然也不例外,尤其是在晋阳牢狱中转了一圈过后,他算是再不愿回去那个鬼地方了。

    再加上之前裴世清在上党大开杀戒,屠了严宗一族,确实也将他吓的不轻……

    有了这样的心思,纳头便拜算什么?要是有那个必要,去给汉王殿下看门他都乐意,至于说这位晋地诸侯长相如何,年纪多大等等,对于他来说,都是一样。

    有这样的权势,就算长的再丑,年纪再轻,言谈举止再不着调,又有什么关系呢?他陆大郎也从没有想找个明主投靠的心思。

    思量之间……过的不好,这个肯定不能说,至于有什么罪责,陆浩然那是张嘴就来,“臣于长平,耳目闭塞,未知主公虎威,屡有阳奉阴违之举,冒犯之处,实是罪该万死。”

    “还望主公念臣于长平任上稍有微功,未像严氏者,行那螳臂当车之举,恕臣之罪可也……”

    这位求饶求的比较彻底,其他的根本连提都没提,大意上其实就是说,咱就一个长平土著,也没什么见识,您就放过咱这一次吧。

    李破听了还是比较满意的,遂点头道:“郡守之言颇为入耳,胜旁人多矣,且在晋阳安居,莫要多做他想。”

    陆浩然稍微愣了愣,三两句话,就得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让他觉得颇为玄幻,心里不免道了一声,你这样干脆,真的好吗?

    想到这里,心里反而有些忐忑,实际上呢,他能率领亲族直入晋阳,也是事先早已考量过了的,觉着自家应是性命无忧,才敢行那壮士断腕之举。

    不然的话,手砍掉了,却还丢了性命,那成什么了?他陆浩然可没愚蠢到那个地步呢。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地方只在于,他好像高估了自己的分量,到了晋阳直接被投入了大牢之中,煎熬了许多时日,才见到正主。

    这样一个过程,显然是他之前未曾料到的。

    而现在三言两语之间,便得到这么一个结果,他不知道该高兴呢,还是该沮丧,高兴的地方在于,身家性命终于得以保全,沮丧之处则在于,安居晋阳?想让为官多年的他去做个普普通通的顺民……好吧,这已是他料想中最重的惩罚了。

    当然,和云定兴不一样,作为晋人,他在晋阳并非无亲无故,有几个友朋,还有一门儿姻亲都在晋阳居住。

    这些人也都是官宦之家,只要李破这里松了口,那么陆浩然在晋阳定居下来,是不用忧虑妻儿吃穿用度的。

    于是,有些晕晕乎乎的陆浩然多瞅了李破两眼,心里咂摸着这位是真有度量,还是根本未曾将他这个曾经的一郡之首当回事。

    滋味儿莫名间,陆浩然咬了咬牙,抛开对晋阳牢狱的恐惧,终于为自己的官帽挣扎了一下。

    站起来又是深施一礼,“主公大恩,臣铭感腑内,无以报之……牛长史大才难得,屈就于长平郡中多年,今得主公赏识,实难得之际遇也……然之前见其离去,颇有忿色,可是在言语之上得罪了主公?”

    “哦?此话怎讲?”李破翻翻眼皮,心说,你们两个还真是有情有义,到我这儿相互求情来了,不会在大牢中商量好的吧?

    “牛长史家学渊博,文理通达,只是其人秉性耿直,不善言辞,若有失礼之处……容臣过后多加相劝,必能让其为主公效死……”

    李破听了哈哈一笑,摇头道:“算你有心了,可惜……其人若能如郡守般行止圆转自如,又有何事不可托之?”

第598章众议(一)() 
四月末尾,北地的天气渐转湿暖,已经来到春末夏初时节。

    汉王府正堂,李破居中而坐,众人排列两厢,文武二三十人济济一堂。

    这是李破称王之后,第一次正式召集众人议事,其实也象征着最为繁忙的一段时间终于结束了。

    春耕之事已经接近尾声,今年晋地各郡雨水颇为丰沛,春耕进行的很顺利,只是人口短缺问题凸显的愈发明显,各处报上来的户籍记录使人触目惊心。

    经历了近十年的动荡,晋地人口锐减的事实,终于整个清清楚楚的呈现了出来。

    随着一连串的数据从户部侍郎苏亶的嘴里冒出来,李破面无表情,颇有振奋的臣下们渐渐屏气凝神,变得心有戚戚焉。

    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就算大家都有着心理准备,但听到这些详实的数字之后,还是不能无动于衷,因为事实总会比想象更加残酷。

    时至今日,晋地十三郡的人口锐减了一半儿还多,今年耕种的田地有一多半都是新开垦的“荒地”,而且带来了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人口流动性大异于往常。

    晋地最为富庶的河东数郡百姓,北迁的不在少数,并代两州百姓却又有南迁之势,这里面有官府授意,也有百姓自发,反正和承平时节是完全不一样了。

    而由于人丁不足,各郡耕地皆留下了大片的空白,多数收归官府所有,带来的唯一的好处就是可能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官府都有足够的土地发放给百姓而已。

    人口锐减影响到的可不止是耕种,政治军事经济都在影响范围之内,像现在,李破哪里还敢大肆征兵?劳役在李破治下其实也已废止多时。

    就算如此,想要恢复旧观,恐怕也不是十年二十年的事情。

    而在不久的将来,李破还将用兵于外……恐怕唯一让人感到安慰的就是,其他诸侯那里情况只会更差。

    显然,杨广给大家留下了个十足十的烂摊子,而接手的人们却正在砸锅卖铁将最后一点家底消耗干净,这是汉末战乱其实有着很大的相似之处。

    作为隋末群雄中的一个,李破这会也高尚不起来,人口锐减之下,他还是必须为将要到来的战争做出准备,不可能让军人们回归田野,去补充人力上的缺憾。

    粗粗组建起户部的苏亶,说出来的差不多都是坏消息。

    户籍,土地的统计全部归于户部,除了上党和长平还有去岁冬末刚经历了连场战事的临河郡之外,其他诸郡的统计工作都做的很细致,和实际情况相比,误差不会太大。

    瞒报哭穷和虚报邀功在这会来讲都没什么意义。

    之后苏亶的话题转到了户部另外一个重要职能上,也就是税赋问题,说了几句,连苏亶自己都沮丧了起来,声音渐渐低沉嘶哑,如果只他自己,哭上一鼻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诸部方立,最烂的摊子可能就数户部了,人口巨减,田地荒芜,而税赋却还没见到影子,你说他现在戴上的这顶官帽到底有多重?

    也就是苏亶还年轻,为官资历渐深之下,心境城府都已成熟了起来,不然的话,这样一个摊子他可收拾不起来。

    而现在嘛,他却能够顶住压力,先将户部组建了起来,其实和其他几个人相仿,也就是从当初总管府中把自己的手下拉出了一些,将户部的架子先搭了起来。

    然后便送上呈文,想要在夏初的时候亲自到代州走一趟,不为别的,只因为今年代州将要收取粮税,明年并州也会加入进来,只要做的好了,这会让户部的腰杆渐渐硬朗起来。

    当然了,现下户部上下好像在担山爬坡,众人在压力之下都有些凄凄惨惨,可说起来,越是战乱时节,这个衙门越是重要,隐为六部之首的绝不会是吏部,而是苏亶的户部,不然的话,李破也不会让他头一个来说话。

    这对苏亶而言无疑是一种褒奖,可也不会阻止他将一条条的坏消息罗列出来,清清楚楚的展现在众人面前。

    说了很多,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晋地疲敝,再要折腾,嗯,还是小心一些为上啊。

    好消息也不是没有,虽然赋税还没影子,可去岁秋后各处的仓储却是半满,大家吃饱肚子不是问题,再要用兵同样不用担心。

    用有些自傲的话来说,晋地仓储如今当为天下之冠,谁家都比不得。

    其实,当洛阳大仓渐渐枯竭,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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