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雄-第2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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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邸占地之广,居宅之多,除了府中军将少了些,与秦王府,齐王府等并无二致。
而自李渊赐平阳公主居此之后,平阳公主李秀宁归于府邸并不怎么出门儿了,驸马柴绍一直领兵在外,加上李秀宁未再领有兵权,所以平阳公主府也就渐渐清净了下来。
这显然又是一个活生生的巾帼传奇,其诞生的过程也广为内外之人所传颂。
开始的时候,还有一些人见此想依附于平阳公主门下,皆被李秀宁婉拒,于是心里有数的人便也知道,这位公主殿下不愿理会外事,更无争权夺利之心。
于是,有心人安了心,不甘心的人也都无奈的移开了目光,另寻靠山去了。
偌大一个府邸,主人只有一位,连亲族也没收纳半个这处满是尊荣的府邸透了些冷清的意味出来。
而这一天晌午时分,公主府门前却一改常态,府门大开,平阳公主李秀宁率府中众人迎于府门之外。
公主府的从属和别的地方也不太一样,男女各半,大多身着军服,显然身上皆有军职,都说公主府冷清,其实不然,公主府中的人口是一点也不少。
可以说能在府中养兵的,除了太子李建成的东宫之外,满长安也就平阳公主一人而已。
一大群人聚在府门之前恭候,又有众多兵甲守卫,随后还赶来了一队队的披甲卫士,不用问了,这是皇帝李渊即将驾幸公主府。
没等多长时间,皇帝的仪仗便已到了。
在太监尖细的声音中,李秀宁率众人拜伏迎驾。
李渊从车辇之上下来的时候,只是简单的摆了摆手,道了一句,“免礼。”
便大步来到李秀宁面前,温声笑道:“好长日子未曾见你了,朕出宫一趟不易,你怎的不来宫中相见,是嫌父皇年老唠叨不成?”
李秀宁顺手扶住父亲的胳膊,搀着他往里面走,一边稍显黯然的道:“父皇瘦了……”
她哄长辈的本事可不比李元吉差,只区区四个字,便让李渊心头一暖,看了看女儿,“你也清减不少……”
说到这里,李渊叹息了一声不再言语,女儿嫁了柴绍,可自起兵以来,这夫妻两个总是聚少离多,如今又正在用人之际,不能招驸马回来,这相思之苦……即便他是九五之尊,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李秀宁确实是瘦了很多,眼角眉梢也带了几分郁郁之色,和当初在云内那个稚龄少女已是相去甚远。
当然,人家个头儿也窜了起来,一双细长的眸子开合之间,神采凝聚,威严流溢,更非当年可比。
父女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走了一段,李渊游目四顾,状似没话找话的笑着道:“怎不见你府中李长史啊?”
李秀宁早有预料般笑了笑,轻声答道:“李长史偶感风寒,儿臣找了几位大夫,正给他诊治呢。”
李渊似笑非笑的哦了一声,接着便来了一句,“只要不是心病就成。”
李秀宁目光闪动,心里跳了跳,暗道,这一府中人得心病的可不止一位呢……若非她细加安抚,人心早就散了,到时这平阳公主府还能剩下几个?
而时至今日,与那人的书信往来早已断绝多时,也不知……哼,想他作甚?他起兵南向之时可曾想过我这个朋友?
而这个时候,父皇驾临府中,聪明如她其实已经隐约猜到了一些父亲的来意了……
可即便猜到了,她也没有半点欢喜,只觉得嘴里分外苦涩,和吃了黄连一样,心里更如一团乱麻,理也理不清。
这会儿她也只能装糊涂,摇了摇李渊的胳膊,嗔道:“父皇……”
见女儿这般作态,李渊好像又见到了那个依偎于他膝下,总能逗他高兴的伶俐小丫头儿,不由得哈哈大笑,“好好好,不去说那个李药师,你可备了酒菜,不会让父皇饿着肚囊说话吧?”
“父皇突至,倒是准备了一些,就怕匆忙之下,不能与宫中相比……”
至此,那丝若有若无的猜疑以及隔在父女中间的君臣际野终于散去不少。
他们在众人簇拥之间说着话,来到府中正厅所在。
在李秀宁吩咐之下,酒菜很快就摆了上来,李渊不耐烦的挥退众人,很快厅中便只剩下了父女两人。
李渊略略吃了几口,说了几句话,便停了下来。
目光注视着女儿,带着些疲惫的面容终于严肃了起来,帝王的威严也渐渐驱散了那淡淡的温情。
“为父耽于国事,对你有所慢待,你不会怪为父吧?”
李秀宁微微抬头,又迅速低下,恭声道:“儿臣不敢。”
李渊微微皱了皱眉,当初这个女儿最喜在他面前展露才华,也极愿为他分忧,最是贴心不过,是什么时候开始……不愿跟他多说话了呢?
不说之前在宫中相见如何如何,这些时日以来,她入宫次数可是越来越少了,入府到现在,女儿说的话竟还没有他这个做父亲的多……
想到这里,李渊愧疚之心又起,可只一想到来此的目的,李渊的目光不自觉的便阴沉了下来。
这一年来,他已经无数次想过,早知今日,当初就该趁着其人羽翼未丰,除之而后快才对。
当然,今天的局面,几年前又如何能够猜得到?
那会李定安不会是个初露头角的边镇末将,出身不过六等,才不堪大任,兵只数千,地也寥寥,不想今日却已吞并数州,现虎狼之姿他不得不正而视之了。
沉吟片刻,李渊的心肠渐渐硬了起来,沉声道:“为父不能在这里久留,有些事也就直说了,以你之聪慧,应不难理解为父一片苦心。”
“李破已成心腹之患,你与其人交好,为父想……派你前去,说此人来降,你可愿意担此重任,替为父分忧?”
李秀宁一下抬起头,惊讶的看着父亲,心中有所惊喜之外,更多的还是担忧和震惊。
电光火石间,她已经想到,这样一个时节,那个人怎么会轻易投顺?再者,他就算降了,难道还会来长安吗?若是来了,还能保得住性命?
心念电转,她已经不自觉的开始打量让她感觉越来越陌生的父亲,(ww。uukans没有谁能像她一样了解这个男人了。
只是片刻功夫,她就已经清楚的知道,不论降于不降,父亲都不会容那人活下去的。
她心里的波涛渐渐归于平静,的情感也都冷却了下来。
李秀宁轻轻点头道:“儿臣愿为父皇分忧……可怕是难当重任,李定安于儿臣虽有救命之恩,可当日其人还为我所用,今日时过境迁,儿臣实是不知其人还记不记得当日订交之情。”
李渊也在审视着女儿,听了这话心中略略一松……还好……这个女儿应无他事相瞒,不然的话,将那贼子拨皮拆骨,也将难消他心头之恨。
当然,他心里面也未尝没有一点遗憾,若真有其事,也好借此……只是这等不可告人的心事,他只会藏于心底最深处,绝对不会表露出来。
父女相疑,帝王之家果然最是无情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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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四章忧欢()
李渊来去匆匆。
本来,他还想见一见李靖,可见女儿颇为对其回护,便不想节外生枝了。
实际上李靖这个人在他心目中,一直是个可用可不用的人,当然,到了如今,他是不会用李靖来领兵的了。
至于因李定安事而迁罪于李药师……不到万不得已,李渊绝对不会去做这样的蠢事。
一来呢,李靖不管怎么说都是有功之人,在长安也呆的很是老实,若还强行加罪于其人,李靖那个女婿不一定怎么样,先损的却是他李氏的名望。
二来嘛,起兵争雄于天下之人,又有几个会顾及父兄儿女?更何况李靖只是李破之岳丈,那就更差了一层了,而推己及人,李渊自然不会行此无益于事之举。
就像当初他起兵南下的时候,又何尝顾忌过家眷亲族们的性命?
其实别说是他李渊,看看这些年兴起风浪的豪杰们,又有哪个不是报了不成功则成仁的心思,去争那一线之机?
杨玄感,李密,王世充……诸如此类,皆是这般,无有例外。
而欲行大事者若连这点都做不到,还不如趁早归于田园,不然结果肯定是害人害己,落得个身死族灭罢了。
当然了,这些人的心肠就算比老天爷还绝情,争不到那个位置,下场一样也是悲惨至极。
李破和妻子说的一点也不假,这条路是条不归路,走上去就别想回头,薄情寡义只能说是最基本的一个标准而已。
所以啊,在李渊看来,李药师如今甚至连个人质的份量都欠奉。
其实,这一点不光李渊明白,李靖同样明白,只要别在人家眼前晃来晃去,居于长安的他是似危实安,只要自家那女婿别真率兵打到长安城下来,他人头落地的可能微乎其微。
李渊驾临公主府,跟女儿相谈的时候,李靖就在府中一间不小的院落中优哉游哉的饮茶呢。
倒霉了这么多年,李靖能屈能伸的本事绝对不比韩信差了,托庇于平阳公主府中多时,他过的很不错,而且约束家人不得随意外出生事。
平日里专心著述,闲来就逛逛府中的花园,偶尔听旁人说起李定安如何如何,他也不以为意,清心寡欲的和个山林隐士差不多了。
今日李渊来府中,不用李秀宁说什么,他自己先就说要避一避,决不去触李渊的霉头。
而且李渊的来意,他也能猜到。
自家那女婿……当日他只是觉得其人天生便有将才,今天看来,却是将人家看的小了。
数载匆匆而过,世事纷乱,战火遍地,这个女婿却是乘风而起,成了一地诸侯了,他心中滋味儿之复杂根本无法为外人道的。
再想想自己这一辈子,心血耗了几番,却最终还是一事无成,人家却是年纪轻轻就……相比之下,李靖也是苦笑,只能说是时也命也了。
开始的时候,他也难免怨愤被女婿给连累了,可后来随着女婿名声越来越响,甚至搅动的长安中许多人心神不宁,如今更是成了李氏大敌……
李靖这心里担忧之余,未免就有些得意了起来,那李破不但是他李靖是学生,而且还是他李靖的女婿呢。
他李靖一事无成,寄人篱下不假,可学生却是个不向突厥低头俯首的世之豪杰。
说起来,这种自己不成,便寄希望于后辈的心态,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不过这也说明,人老了,不然绝不会有这种想法。
李靖这一生,掉坑无数,如今却又掉在了女婿这个坑里。
而李渊这人在李靖眼中,也就那么回事儿,算不得什么英明的君主,若非天下大乱,他又占了太原留守这么个位置,轮到谁也轮不到他李渊入长安称孤道寡。
尤其是在用人上,别说文皇帝杨坚了,估计他连杨广都比不上,这人太看重出身,没有容人之量。
倒是他的几个儿女,看着是要青出于蓝的样子。
所以说,李渊在这个时候来平阳公主府为的什么,李靖一猜也就猜的**不离十了。
李渊自持名望,喜合纵连横之术。
平阳公主与他那女婿不清不楚……估计这是又想着要不战而屈人之兵吧?
也没过多少时候,便有人来禀报于他,皇帝走了。
回头李靖就让下人去拿外袍,刚穿上李秀宁就派了人来招他过去。
李秀宁送走父亲之后,也没挪地方,就在府中正厅之中自斟自饮,李靖来的时候,只探头瞧了瞧,就知道这位公主殿下心绪不佳。
李秀宁好酒,可自起兵之后,她饮酒就极为克制,此时神思不属间,却是一杯接一杯的往嘴里灌着。
见李靖来了,将手轻轻摆了摆,“李长史来的正好,来,与我一同饮上几杯。”
李靖也不拘束,施了一礼便在席上坐了下来,抚着胡须便笑道:“饮上一些倒也无妨,只是借酒浇愁,智者不为也。”
李秀宁斜了他一眼,一扬脖再饮一杯,随手斟上,道:“李长史可称智者,我嘛……如今烦恼颇多,正需长史指教。”
李靖道:“至尊来去匆忙,不像是有要事与殿下相商的样子吧?”
李秀宁嘴角微微撇了撇,酒杯举到嘴边又放了下来,“李长史何必明知故问,如今父皇能与我相商之事,还能有别的什么吗?”
李靖脸皮颇厚,稍许的讥刺根本不算什么,而且他在李秀宁麾下效力至今,实际上两人都已相知颇深,装糊涂这种事儿是装不成的。
沉吟了一下,李靖才道:“至尊要殿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