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月银狐-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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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银狐心里一咯噔,莫大的悲恸憋的自己快喘不过气来,拔腿就奔。
洛月想跟上,破游一把拦住:
“密室乃龙岩山重地,闲杂人等不得进入,还是在殿内等银狐王出来吧。”
洛月收回前迈的脚,眼睁睁地望着银狐的背影消失不见,心中火急火燎的难受,愤恨地咬紧唇,一股子腥味猛地袭来。
密室。
面积不大的室内,上下四壁都由千年寒冰所制,晶莹剔透,幽寒清冷。密室正中,规正地摆着副水晶棺,里面躺着的人,素衣清雅,面容娇媚,双眼紧闭,神态安详,看上去像在熟睡。
“闻箩,再等等…很快,你就不用一个人…孤单地躺在这里了…”铉妖法王软瘫在晶棺旁,柔情似水地盯着夫人面庞,魁梧宽厚的肩膀已经消瘦不少。浓密的络腮胡搅缠一起,衬得面色越发沧桑,金褐色的发顶,紫晶蛇蝎冠寒光厉历,窒息的阴冷。
“本王什么都不怨,也许…解脱的时候…到了…只是,银狐他…以后只有他一人…会不会孤单难受…”边说着,泪水滴答地滚落下来,从襟领坠到地面,瞬间结成冰珠。
身后,银狐茫然地立着,法王所言尽入耳中,有些不可思议,更多的是羞愧悔恨。他知道,父王移至密室就预示着气数将尽。妖类的宿命,死亡就代表着魂飞魄散,化作青烟缕缕,尸骨无存。为了与心爱的闻箩妖后长相厮守,父王寻得千年寒冰,封住了眼看灰飞的尸身,让母后消散不得。
愣了会,银狐终于踏了进来,地上渗出的阵阵寒雾沁得脚心不住地战兢。
“你来了。”铉妖没有回头,只是悠悠地说道。料想妖界重地,除了银狐王,其他小妖,就算给他们十个胆,也不敢乱闯。
铉妖苍老的声音刺痛了银狐,银狐瞪大眼,疾步走到法王跟前,望着父王单薄的后背,说不出的揪心。
“坐下。”铉妖费力地指了指身边,手指枯黄,银狐木然地坐下,瞅见了父王枯槁的侧脸,眼中酸涩。
“听我说,时间不多了…”铉妖一把握住银狐双手,银狐本能地紧紧回握,铉妖一愣,脸上浮出喜色,
“听着,我们妖界…的阴阳至宝,就是…白狐玉弓和…火焰珠。你娘持有的便是阴寒的白狐玉弓,本王的便是体内的火焰珠…之所以火焰神功所向披靡,全赖火焰珠的炙炎神力…”铉妖喘着粗气,有些力不从心,额上渗出冷汗,瞬间冻成了颗颗冰珠,洒在了地上。
原来妖界至炎至寒的宝物就是火焰珠和白狐玉弓。那我先前的身体僵冷之症,还有午夜的摩挲声,都是来自白狐玉弓,娘亲的神兵圣宝了。莫非冥冥之中,娘亲知道妖界危难,给儿子发来了讯号?银狐恍然,有些欣喜却不可置信地瞅向棺中的母后,神态静怡,却并无半点呼吸的起伏。
既是已故之人,何以借弓传意?银狐揉了揉有些膨胀发热的脑子,耳边,父王的声音还未停止:
“于本王,于你娘,至宝已不仅仅…是妖界命脉所在…更是闻箩与本王…情深意重的…信物…万万想不到…竟会被他人…窥视…”
“是魔尊!父王放心,银狐一定把火焰珠拿回来!”情深意重的信物,这样的分量何其举足轻重。父王满脸的痛不欲生,激得银狐咬牙切齿,心中却是肝肠寸断。
漠穹很早便告诫过,为了魔功神力增进,绝梵会朝唯一炎性相近的火焰珠下手。只是,一直以为魔尊不会那么贸贸然,何况失踪数日,几乎确信他已死,没想到掉以轻心换来的是整个妖界的万劫不复…
一种从未有过的惧怕感翻涌而来,银狐不可遏止地抽泣起来:
“父王…都是儿子的错,不要,不要…”
铉妖微微一怔,露出难见的慈笑,眼里尽是满满的难舍:
“银狐,本王走了后…你要将我…与你母后合棺,永置于密室,灰飞不尽…烟消不散,永不分离…”铉妖法王对闻箩妖后的用情至深是妖界经久不衰的佳话。银狐呆呆地看着法王脸上显露的无尽爱意,心中沉痛却暖意浓浓。
“这个紫晶蛇蝎冠…”铉妖吃力地拿下头上的妖王冠,瞥见银狐略带紧张的神色,宽慰地笑了笑,
“只望你能担当起妖界之主的重任…本王…也就死而无憾了。”华美却寒光摄人的王冠重重地戴在了银狐的一头银丝上,美得不可方物。
“我…”头上犹如千斤重,银狐犹豫,自己是否能做好这个妖王,瞅见父王期待的眼神,只好硬着头皮,
“银狐一定不会辜负父王的期望。”
“好…”铉妖咧嘴而笑,神态轻松自若,看来了却了心中大事,转而踌躇了下,
“本王一生最大憾事…除了你母后香消玉殒外,就是…逼迫你与蜒舞的婚事…蜒舞自小乖巧懂事,却是被本王…生生地逼死…银狐,你还恨父王么?”
眼泪已经夺眶而出,银狐埋下头,抓紧铉妖颤抖的双手,佯装无事:
“父王也是为了银狐好,银狐怎会怪父王!只要…只要父王快快好起来…以后,父王要银狐做什么…银狐都做!”
“呵,到底是本王的儿子…我的儿子…”一抹释然的微笑,铉妖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
银狐只觉握着的手一软,难以置信地盯着已经逝去的铉妖,泪水顷刻间崩塌,小小的密室瞬间充斥着歇斯底里的哀嚎…
四十八。豁然开朗
历经连番死别,银狐已是身心俱裂,疲惫不堪。
娘亲生下自己便永诀于世,从小到大,银狐便背负强加于己的罪孽,一心认定是自己的出世导致母后香消玉殒。也正是这般胡思乱想,扰得银狐从小叛逆,自暴自弃,不愿听从父王管制,更是疏于修炼。虽不知白狐玉功就是妖界至寒圣物,但此弓为母后兵器,每每见到,除了无穷的悲思便是无尽的愧疚,修炼之事便是能躲就躲。
对于银狐三番四次的外逃,铉妖法王全当是贪玩,懒惰成性,恨铁不成钢。殊不知,银狐给自己套住的枷锁是何等的残忍无情,如千蛇万蚁,噬心之痛。
妖界密室,虽一般妖兽不得进入,但银狐王却是许可之身,却从未踏足。铉妖看在眼里,以为母子缘浅,竟毫无想见念头,心底不免沉痛悲凉,全不知,银狐念母心切,日夜挣扎,强制自己不去看母后一眼。没见,便已备受煎熬,若见上,害怕自己的自责会越发重,重到再也承受不住。
唉~银狐沉沉一气,望着眼前的晶棺,无言以对。往事云烟在脑中翻腾,也不知是第几日了,从父王咽气开始,自己便跪在密室中,再未出去。中途,奉命的小妖前来处理后事,搬来更大的水晶棺,将法王妖后同放棺中,实其合棺心愿。
密室寒冷至极,银狐衣服单薄,瑟瑟发抖,却毫无添衣念头。日渐消瘦的脸上蒙上一层薄冰,头顶华美的王冠,闪烁越发慑人的寒光。洛月几次想冲进来,都被层层挡住,又动手不得。破游无奈,几番警告,妖界密室何等尊崇之地,无妖王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否则格杀勿论。就这样,洛月守在密室外头,银狐跪了多久,自己便守了多久,茶饭不思,不眠不休,脸色越来越憔悴。
忽地,密室外传来打斗声,想来洛月已经耐心全无,终究动手了。银狐面不改色,依旧直挺挺地跪在棺前,仿佛外面的事与自己没有任何关联。
“你到底要躲到几时?”洛月的声音劈头砸来,显然,那帮小妖压根不是对手。银狐默然,没有出声。
“我问你,到底要躲到几时!”衣领被狠狠揪住,银狐没有力气,便被重重扯起,半弯着身子。
“你…”本来恶狠的吼声忽然哽住,洛月瞅着银狐心死般的神色,毫无血色的面庞,心中抽痛,软了下来,
“就这样跪在这里,爹娘就能活了?你现在是妖王,整个妖界都等着你重掌大局,难道就一直这么躲着?”
银狐依旧默默无言,轻轻拨了拨洛月扯着领子的手,重新跪在了地上。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至亲之人离世的那种痛,是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去平复…可是,我们没有多久的时间了,魔尊已经拿了火焰珠,我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生灵涂炭,血流成河,这些恐怕是毋庸置疑了…”洛月长叹一气,愁容满面,一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无力感,压得自己快喘息不过来,
“魔尊的事是我们魔界的家事,祸及到人界、妖界,已经是天理难容了…如今,妖界遭遇大变,只希望银狐你能快快振作起来,妖界真的需要你…洛月相信,你一定不会辜负法王妖后的厚望,做好妖王,掌管整个妖界…”
“我?我何德何能,母后,父王,蜒舞都是我害死的,我还有什么脸去管诺大的妖界?我不过是天煞孤星,引致灾祸连连的罪魁祸首罢了!”银狐终于开口,泪水哧溜地滑下来,化了脸上的薄冰,散出丝丝冷雾,又紧接着冻结住,搅得面上碎冰越甚,
“这样一个不详之人坐镇了妖界,只怕会带来更大的灾难!”
啪!重重的一巴掌,银狐头一歪,双目圆睁,难以置信,脸上碎冰洒落一地。
“你若是这等自轻自贱之人,我洛月便看错了!以前,洛月遭遇不幸时,银狐是如何安慰的,既然想的那般通透,为何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便失魂落魄,一蹶不振了?曾经那样坚持不懈,再多困苦也阻拦不得的银狐去了哪?”洛月抓住银狐双肩,失魂般拼命拉扯,银狐只是木然地看着地,随着洛月摇晃。
“是…我只是一个轻贱之人,我做不到大彻大悟,事情落到我头上…我…承受不住,我不行…”悠悠的几句,没有丝毫起伏的声调,洛月呆住,只觉得失望的刺骨寒凉从头沁到了尾,缓缓松开了手:
“那我呢?”
沉默,无尽的沉默。
“对不起…我…”银狐艰难地开口,一字一字痛如钻心,不禁倒抽一气,
“我害死了至亲至爱的人…我不想…不想你…”
“够了!”洛月颤抖地站直,不可相信地摇着头,
“你的意思就是连我也不想见,连我也要被抛弃是吗?”
“我不是…我怕你也会…若是连你也因我而死,我就算死一万次也难辞其咎!”瞥见洛月绝望的神色,银狐彻底慌乱了,一骨碌爬起来,双手不自觉地发抖。天哪,我都说了些什么?
“闭嘴!当初让你离开,不要再念我时,你是怎么说的?一生一世,矢志不渝?不怕被牵连,只怕连牵连的机会也不给?现在呢?现在你不要我了?为什么?难道我洛月就没资格与你共患难么?你当我什么人了!”眼泪不争气地滚落,如断线的珍珠,劈哩叭啦坠到地上,四处散开。洛月死咬住嘴唇,一种莫大的羞辱感劈头打来,好痛,心真的好痛。
“对不起,我只有你了,我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我…”银狐慌地舌头都打结了,想要抱住洛月,却被洛月躲开:
“不想我受到伤害?如今魔尊得了火焰珠,我身为魔界少主,如何置身事外?不想我受到伤害,那就保护我?可你现在这个样子,能做什么,不过废物一个罢了!”
银狐不可思议地看着洛月,眼底流露止不住的哀恸。为何?为何要这样恶言相对,要这样将我踩在脚下,肆意侮辱?在你心里,我当真如废物,一无是处?
“无话可说了吗?那就是承认了?今时今日,我才发现,我洛月有眼无珠,爱上一个没有担待,逃避现实的懦夫!”洛月已经心灰意冷,她万万想不到,这一次的变故竟将银狐生生地毁了,全毁了。
银狐埋下头,心乱如麻,想反驳,却连反驳的勇气也没有了。
“呵,连辩驳都不敢了,真是个彻彻底底的废物…是,你不但保护不了我,更保护不了你的族人…可这样一个废物还戴着妖界至高无上的紫晶蛇蝎冠,真是可笑…冒死突围,赶来蜀山找你的破游,都比你强上百倍。人,不在你功力有多深厚,灵力有多盖世,最重要的是你能否勇于承担,是否有不能为而努力为之的坚韧…”洛月只觉得冷,冷地恐惧,
“妖界火焰珠还滞留在外,你却在这意志消沉,扪心自问,对得起爹娘的煞费苦心,蜒舞的钟情痴爱,还有…我,愿与你同甘共苦的决心吗?”
“我…不值得…”
“是!你不值得!一点也不值得!魔尊拿走火焰珠,魔界一定会给你交待,银狐王!”银狐蓦地抬头,迎上洛月冰冷的双眼,不寒而栗,刚想开口,洛月一个闪身,已经出了门。
“洛月…”银狐喃喃唤了句,随即软瘫在地,失魂地狂笑起来…
龙岩大殿。
“姑娘你真要走?那银狐王…”破游猥琐地笑了下,有些意外银狐王竟会同意让她走。
一众小妖远远站着,一面忿忿于洛月擅闯密室之举,一面惊诧洛月竟完好无损地出来,未受半丝寒气侵扰。
“这次打击太大,银狐一时难以接受,也是人之常情,魔尊刚走,妖界现在倒是最安全之地…”破游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