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情牵-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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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使劲儿的按住桌角,手上青筋隐隐若现,咬住嘴唇才不让牙齿打战的声音传出来。头一阵一阵的眩晕,连环说的,我不是没有预料到,只不过拿自己当个傻子瞎子,装糊涂,可是现在连环非给我撕破了窗户纸,让我不能装聋作哑。
黄铜的脸盆儿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热气腾腾的,而脸盆儿则滚了几下才停住,清脆的一声响然后一动不动。
“没事没事,”我攥着连环的手,勉强的笑道,“就是前几天的病还没有好利落。”
连环向来是懂得我的,不同于唐谦总能窥测到我的心意,可是连环能猜出我的哀乐。她立刻什么都不说,待我站稳了之后松手起开身,去收拾地上的脸盆儿和水。
“王妃,我让人过来擦擦地,然后我再重新端水过来。”她轻轻说道。
“你去吧。”我僵硬的笑虚假的挂在脸上不动。她出去后我一下虚脱了的跌倒在地上,泪水不断的涌出来,我双手乱擦,然后踉踉跄跄的跑到床边,扯下帐子,趴在床上,压抑住所有声音的哭。杨广,你这到底是在做什么,你给了我一个华丽的开头,又让我鼓足勇气,当我像个最膨胀的气球一样幸福的时刻,你再用一枚针轻轻的扎我,“啪”的一声,让我的幸福烟消云散,一切回忆此刻都像个假像一般。
昨晚,你还口口声声对我说,一切为了平陈大计,你忙,很忙很忙,之前你也对我说,你睡书房,你怎么会这样?我忽然忍不住冷笑,何必对我说假话,你就算去了你宠爱的妾室屋中过夜,也是于情于理都名正言顺的,我这个妻子根本管不着,你何苦骗我?她比我深情,比我美貌,想必也比我有才情,能跟你一起吟诗下棋弹琴论道,让你醉卧温柔乡里不知道此时是合时。
忽然想起前几天柳言给我讲的一个笑话,陈后主宠爱美人,很少到皇后沈婺华的房中,偶尔去了一次,还未到一刻就走人,皇后也不挽留。后主写诗戏赠道:留人不留人,不留人去也。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沈后见诗羞恼万分,回诗道:谁言不相忆,见罢到成羞。情知不肯往,教遣若为留。
我苦笑出声,谁言不相忆,见罢到成羞。仿佛说着我们俩一样,再见杨广,我一定比他还羞愧,为着那种自己的羞辱。居然骗我,这种大概他认为善意的谎言,比赤裸裸的捅我一刀,还来的耻辱。
“吱呀”的门开了,我慌忙用袖子抹抹脸,然后拉开帐子,连环端着水进来了。她没看我,我心里感激着她的体贴。
“我自己洗吧,”我轻轻道,“你先下去忙你的事儿。”
“是,王妃。”
我将双手放到脸盆里,水热气腾腾的薰着我脸,特别舒适,渐渐放松下来。把毛巾放进去,轻轻搅和,然后伶出来敷于脸上,闷得自己透不过气。
放松,放松,我告诫自己,别这么紧张,也别难受。你其实并不爱他,就是想让他照顾你,给你安全感,给你荣华富贵,衣食无忧,放松,你一点也不在乎他的,如今这样刚刚好。慢慢的这种心理暗示真的有了一点作用,我放下已经凉了的毛巾,开始若无其事的洗漱。完毕后,推开窗户,呼吸着早晨的新鲜空气,能活着,能呼吸着空气,看见早晨这么绚丽的阳光和红彤彤的朝霞,人就该知足了。
我不是早就在向往这样的生活么。
杨广,幸亏你给我的爱浅尝辄止,我才能全身而退。我趴在窗台上,阳光暖洋洋的。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你不爱我,我绝不去恳求。爱,不是求来的。
于是我们的生活就按这种有些奇怪的方式上了“正轨”,他还是经常来到我的房中,时间不久,半个时辰,一个时辰,最多两个时辰,聊点旁不相干的。我呢,也还算得上贤良温柔,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绝不惹他生气,给他添乱。他也不是从没有过想留在我的房中过夜,只是每每我装糊涂的就过去了,而他似乎也不想跟我明谈这些事,客套几句就出去。
除了我屋子里面的人,杨素、柳言等这些熟都清楚我们两个的状况,可也是佯装不知,这种事情,大家打个哈哈就过去了,如果硬要说,才最伤人。我感谢那两个玲珑剔透的人。
这一年,是杨广意气风发的一年。
开皇八年,春,陈侵犯隋峡州。
开皇八年,三月,杨坚下诏列述陈叔宝罪恶。
开皇八年,四月,杨坚扣留陈使王琬、许善心。
开皇八年十月已末,于寿春设置淮南行台省,任命晋王广为行台尚书令,总领伐陈事宜。
开皇八年十月甲子,隋君臣于太庙祭告天地祖宗,请上天保佑,礼毕,又于太社祭告。同时,宣布赦免陈境内死罪刑徒,以让他们报效隋军。
然而让杨广阴沉不快的事情也有,比如说宰相高颎为“行军长史”,王韶为“行军司马”,某种意义上,这是一种架空。杨素对此是微微一笑,我想这样的结果或者是他预料道的。依杨坚的多疑,怎么可能给杨广这么大的机会。
第三卷 平陈 第四十二章 出发
开皇八年十一月,大军出发在即。
我忡忡的望着窗外漆黑的夜,掷下笔。也曾经是这么一个时候,我写下字,他来看我,我最后一次毫无芥蒂的爱着他。
将近一年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我们越来越陌生,陌生的我想不起来,我们是不是曾经相爱过,抑或者,我曾经爱过他。
大军就要出发了,杨坚到时候会亲自设宴,为出征的将士们饯行,并下诏许诺,抓到陈叔宝的人,赐上柱国,封万户侯。
同去并州一样,我依然会随军前行,跟杨广在一起,所不同的是,这次萧怡也去。这个消息并没有让我心情震荡,或者说时间基本上治愈了我的伤口,他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们从朋友,到夫妻,从夫妻,又变得像朋友。这也是我同萧怡不一样的地方,她比我有身为女人的烈性,爱的如火如荼,轰轰烈烈。
明日,我望着窗外,就要又一次离开长安了。忍不住的拿起披风,都园子中走走,怀念着这些个一草一木。因为晚了,天气很冷,我忽然发现,我来到这个年代之后,和我最有缘的季节,是冬季。地上干冷干冷的,我摸着黑,静悄悄地站在花园中,望着树木的枝干交错而成的影子。
“王妃?”一个诧异的声音响起。
我回头,是柳言,于是微笑道,“怎么你也在这里,行装都收拾好了吗?”
“是。”他轻轻道,“如此天寒地冻,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我笑笑,道,“怕什么的,我穿的厚实的很。到是你,老穿那么少,不冷吗?”
“多谢王妃关心,”他道,“柳言乃是会武之人,这点寒冷还算不得什么。”
“行啦行啦,”我装作不耐,道,“知道你们这些会武的人厉害,也不用同我这么显摆吧。”
柳言轻笑,声音爽朗,道,“如此柳言给王妃赔罪了。”
说到此,我竟也想不出来还能再说什么,只好轻轻叹口气。
“怎么了王妃?”想不到我声音虽轻,却还是被他听到了。
“没什么,”我心里荒凉凉的,竟然说不出的悲恸,“走吧,明日,出征了。”
这一晚,我一个人沉沉睡去,在黑甜香里,没有梦,没有悲哀,忘记一切。似乎,一切,戛然而止。隐忍,沉默。
平陈,在长江地区分三路兵马。由杨广、杨俊、杨素三人分别任行军元帅,杨广在长江下游,为众军节度。三军之下又分为几路军,由行军总管统帅。辖于行军元帅之下,共九路。九路行军总管有大小之分,并非都直接听命于行军统帅,有几种主持一个方面的大行军总管,还统领若干小行军总管。
第一行军集团在长江下游展开,由驻寿春淮南道行台尚书令杨广任行军元帅。该集团军为灭陈主力,有元帅长史高颎,元帅司马王韶,元帅记事裴矩,行台左丞兼领元帅府属元寿,行台尚书吏部郎薛道衡等。下分四路军,行军元帅直接指挥中路,由健康对面的六合渡江,归行军总管宇文述指挥,下领行军总管有元契、张墨言、权武、韩洪、吐万绪等。左路由镇江对岸的广陵渡江,由吴州总管贺若弼指挥,领有行军总管杨牙、员明等。右路出庐江,由横江口渡江,由庐江总管新义公韩擒虎指挥,领有王颁等将。另外还有海路一军,由清州总管落从公燕荣率水军出东海直入长江口。杨广集团军还有刘权、鱼俱罗、赵世模、元弘嗣、孙万寿、纥豆陵、洪景、刘弘等将领,各统兵俱进。
第二集团军屯长江中游的汉口,由山南道行台尚书令秦王杨俊主持。督三是总管,水陆十余万,以段纹振为元帅司马,柳庄为行台吏部,兵分三路,在三个不同地点渡江。第一路在汉口渡江,由秦王杨俊亲自指挥,所部配有行军总管于仲文、崔弘度、崔仲方、源雄、李衍、侯莫陈颖,以及吕昂、冯世基等。第二路水军五万由樊口顺汗水东下,由行军总管周法尚指挥。第三路由藉口渡江,有藉春总管宜阳公王世积指挥,领有李景、史祥、权始嶂等总管。
第三集团军由信州总管清河公杨素为行军元帅,李安为元帅府司马。率行军总管刘仁恩、李圆通以及王长袭、庞辉等,分两路进击。第一路由杨素率水师出三峡口流头滩顺流东下,第二路由金州刺史刘仁恩率军渡江,于江陵西会合杨素军。
按部署,上流诸军由秦王杨俊节度,而上、下流九路军皆受晋王节度。
“你在写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杨广到了我身边,好奇道,“每次来你这儿都看见你写啊写,写啊写的,有那么多好写的吗?”
我把手里的纸一卷,也不怕墨污了字,转移话题道,“没什么,自己瞎写着玩儿——怎么你到这里来了?”
杨广微微一笑,“我有个游戏,不知道你想不想玩儿。”
我大奇,“什么游戏?”
“我们偷偷的去杨素船上。”
我一头雾水,“你用偷偷的去吗?”
杨广摸摸我头发,道,“自然,对外只说晋王生场急病,不见外人,晋王妃一人伺候着,然后……你跟我潜入杨素之船。”
我迟疑道,“这……被人发现了就是滔天的罪过,大敌当前,你居然如此儿戏。”
杨广冷哼一声,“高颎老匹夫处处掣肘,时时防备,我虽为总节度,但是他动不动拿长史身份压我,又口口声声请示父皇,这样下去,我还能有什么作为?”
我不懂,问道,“但是你不是总节度吗?总不会一点权都没有。”
杨广背着手绕了几圈,“虽然我是总节度,但是到底年轻,各个军中只认我是个王爷,真有事,前有高颎,后有王韶,比如韩擒虎贺若弼,这些个大将,谁肯听我的?”说到后来,他摇摇头,像是有点气馁。
我走到他身边,轻轻攥住他手,“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我也想不出怎么安慰他合适,他那人主观如此之强,听进我说的话可能性太低,搜肠刮肚,结巴道,“至少……平陈一役的功劳本上,还是你这个总节度最大的。”
“傻玉儿,”杨广苦笑,道,“那有什么用,我真的有点儿累了。”他罕见的脸上露出一抹疲倦,然后坐在椅子上,“并州、平陈,我殚精竭虑,制定着对外的方针还能提防着内部人的套儿。”
我想一想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自己风头太盛,也难怪别人这么对你。”忽然间我想起了那天在御书房后面听见的话,叹口气道,“比如高大人,其实未见得对你有多坏的心思多大的意见,你威胁了太子的地位,高大人出于正统考虑不可能会支持你而作出对太子不利的事情。”
“我明白,”他叹口气,“所以也不担心,这场仗,不管是我,还是高颎,都是一定要赢的,大事上,没人敢含糊。只是——”他沉沉道,“我要去杨素船上。”
“为什么?”我们的对话又回到原点。
杨广站起身,微笑道,“玉儿,我要亲历这场战争,我要做高颎所阻拦不了的事情,我还要……”
“那……”我迟疑道,“何必让我同你去,我留在这里给你作掩护,会更好一些。”我不愿和他去,不想独处,不想再有任何波澜。
他有些不悦的看看我,“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话,今天下午我就去安排一切事宜,心腹之人一概留在此,谨防有变,柳言辛苦点儿要两头跑。我去杨素船上也不会太久,最多一月可能就回来。”
我还能说什么?这个人向来喜欢直接下达命令。叹口气,道,“那你忙去吧,我收拾收拾。”
他满意的点点头,嘉奖的看看我,“晚上我来接你。”
我哭笑不得。
是夜,皓月当空,地上仿佛下了一层薄雪。
“换上。”杨广低声道,递给我一套衣服。我抖落开,是男装,惊讶道,“你让我穿这个,女扮男装?”
“难道你以为你可以大摇大摆的穿着裙子去?”他瞥我一眼。
我气结,不理他,自顾自穿上,反正穿裤子对于我而言驾轻就熟。
我叹口气,不知道杨素看见我们是什么表情,他平时老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