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明-第2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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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励精图治,改革弊政,内廷外朝无不俯首听命,我大明现在正是万象更新之势,何苦要招惹亲藩上京,给自己找麻烦呢?”
朱由检抬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王承恩,笑了笑说道:“你还是起来吧,站着一样能说话,何必如此。
朕知道王伴伴你的忠心,万象更新之势,你何时都学会拍这种马屁了?朕的命令也就在这乾清宫内大约能做到令行禁止。
出了这个宫门,大约就要弱上一些。在皇城之内恐怕要打个七折,京城以内估计就只剩下五折了。离开了顺天府,大约就是一张废纸。
内廷外朝无不俯首听命,那是不过是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没有找到对付朕的窍门而已。”
王承恩顿时大惊失色,连忙说道:“宫内何人敢枉顾圣意,臣下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整顿一番。”
朱由检摇了摇头说道:“朕不喜欢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你一会去告诉王德化,让都知监对后宫各妃嫔的待遇检查一次。让他重新整理一份后宫的待遇出来,今后按时进行抽查。有敢克扣皇祖、皇考、皇兄妃嫔待遇的,按律治罪。”
“臣明白了。”王承恩心里松了口气,他想着,“还好皇帝说的不是自己司礼监的事。”
朱由检停顿了下,终于还是对着这位最亲近的大伴,说出了心里的想法。毕竟在这座巨大的宫廷之内,他能述说的对象也只有这位对自己绝对忠诚的大太监了。
“外朝如今不过是没有找到权力平衡而已,不管是黄先生他们还是刘先生他们,如果他们发现自己无法消灭对方的话,必然是要妥协的。
东林党人虽然盲目自大,但也不是傻子。如果内阁的几位阁老真的掌控了朝政,那么他们一定会同黄先生几位阁老妥协,好安排东林党人入阁。
而黄首辅他们虽然现在有朕的支持,可以强行掌握朝政。但是他们毕竟只是一州一县的势家大族,子孙亲友就算再出色,也无法同囊括了半个大明士大夫辈的东林党人相比较的。
现在朕为了朝政安定,禁止两派互相猜忌攻击。为了自己的子孙亲友未来的仕途,黄首辅他们一定会接受东林党人求和的善意,同意东林党人入阁的。
待到黄首辅他们致仕之后,这内阁岂不是要落得东林党人的手中。要是朕出面反对,那就是违背了朕对内阁的承诺。要是朕不反对,把持内阁之后,东林党人一定会想办法把朕关回这座宫廷之内。
朕不想违背诺言,也不想同东林党人天天扯皮,自然是要替他们找上一个对手。
虽然朕不清楚福王叔父对这些东林党人有什么看法,不过朕倒是很了解,这些东林党人一定不敢支持福王叔父登基。”
王承恩有些愕然,他不由问道:“陛下何以如此肯定?虽说当年东林党人为了国本,同郑老娘娘、神宗皇帝争了个翻天覆地。但是臣以为,只要福王爷向这些东林党人低头做小,这些官员也未必不会松口。”
朱由检晒笑着说道:“这东林党人所依仗的,不过是他们忠诚于王事的名声。
东林党人当初以争国本而名动天下士林,现在要是他们出尔反尔,岂不是向天下人自招,东林党人不过是一班争权夺利的伪君子?
没有了名声,东林党人只需要几名锦衣卫就能处理掉了,朕又何必不给他们这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王承恩正低头思索着崇祯话语中的意思时,却听到低头翻阅周章的朱由检小声说了些什么,没听清的他赶紧询问了一声。
“朕是说,这个孙国敉是什么人?刚刚回京就任内阁秘书郎就敢挑起党争?‘惟是《三朝要典》者,虽为已颁之书,似为未定之论。’他这是想要在朝中引发三大案的辩论吗?”
听到崇祯不满的抱怨声,王承恩顿时绞尽脑汁的想着孙国敉的来历,一小会之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赶紧说道:“孙国敉是米万钟的弟子,善作文,精于鉴赏,对碑版法书无所不通。据说著述甚丰,凡天文、地理、乐律、兵法等,均有所著。”
“米万钟又是谁?”朱由检有些茫然的问道。
王承恩立刻回答道:“米万钟是米芾的后人,善书画,同董其昌齐名,人称‘南董北米’,平生好石如痴…”
听完了王承恩说的米万钟的趣闻之后,朱由检笑了笑说道:“这人倒是有趣,因为一块石头,败光了家产。”
看着崇祯似乎对米万钟有些兴趣,王承恩不由凑趣道:“米万钟一向也无大恶,陛下不如复了他的官职,让他把石头运回园内,也好为世人留一佳话。”
朱由检摇了摇头说道:“这人爱石成痴,焉能理会政事,让他当地方官,对百姓未必是好事。嗯,元旦之后,这燕京图书馆不是要开门了吗?问问他愿不愿意当这个馆长,给他加个翰林侍读的头衔。”
王承恩忙不迭的说道:“翰林官如此清贵,这米万钟还能拒绝了陛下的好意不成?”
朱由检再次把目光注视到了手上的奏章,他脸色顿时拉了下来。盯着奏章思考了一会之后,朱由检便下决心说道。
“也罢,既然这个孙国敉这么喜爱考据,这个内阁秘书郎还是别让他当了。
让人在皇史宬弄一间房间出来,挂《三朝要典》校核办公室的牌子,让孙国敉去校核《三朝要典》的错漏之处,待遇就等同于内阁秘书郎好了。
今后但凡有质疑《三朝要典》的官员,就把他们发配去这个办公室,让他们去找出证据来。”
王承恩顿时感觉后背有些发冷,被发配去皇史宬坐冷板凳,这孙国敉基本上就很难再被起用了,他不由想着,“陛下做事还真够阴狠的。”
“怎么?王大伴没有听到朕说的话吗?要朕再说一遍吗?”朱由检提高了语音说道。
“不,臣已经听到很清楚了,臣这就去传令。”王承恩打了一个激灵回答道。
朱由检点了点头,把手上批好的奏章递给他说道:“那你这就把这交给内阁,让他们现在,马上就办。”
朱由检继续翻看下去,却是侍读学士蒋德璟一篇关于顺天府水利考察的上疏。
他正一字一句仔细看这份上疏的时候,吕琦进来向他汇报曰,连善祥想要汇报关于京城兵变的损失赔偿的事务。
“让他进来吧,今后对连总管不必阻拦,随到随见。”朱由检放下了手中的奏章说道。
吕琦应了一声,便出去带着连善祥进了书房。连善祥恭敬的向崇祯汇报,对京城受难百姓的赔偿,总计21万3千4百两已经完全发放下去了。
“…京城百姓们都对陛下的仁厚歌功颂德,言陛下乃是古往今来第一圣君…”
朱由检摆着手制止了连善祥拍自己的马屁,关心的问道:“那么阳武侯这些人拿出了多少银子,赔偿朕的损失?”
第297章 英国公的忧虑()
“…共计54万8千6百两。”连善祥说的很慢,唯恐会记错数字。
朱由检点了点头说道:“很好,扣除朕先赔付出去的百姓损失和安抚京营的费用之外,剩下的钱全部作为京城市政设施改造的经费。”
朱由检想了想又补充道:“对于这段时间内,京城内外锦衣卫的立功人员列一份嘉奖名单出来,名单内总旗职位以下的要占70。
另外对锦衣卫南镇抚司进行内部整顿,镇抚司内不干事的、圆滑的、没有能力的人员都要调离。短缺的人员从立功嘉奖的锦衣卫人员中抽调,并对所有的南镇抚司属员进行文化教育培训。
今后南镇抚司不再归属于锦衣卫领导,而是作为一个独立的监控单位存在。主要任务是替所有毕业于陆军军官学校的士官生,及军中总旗以上的军官设立一份档案,并且还要做好接手各军军纪督察的职责。
南镇抚司整顿完毕之后,王伴伴你先暂且代管几天吧…”
英国公府内,在临近后花园的一座二层小楼内,英国公张维贤正裹着一件纯黑的貂裘同儿子张之极、孙子张世泽在说事。
虽然外面寒风呼号,但是小楼内却是温暖如春。不过即便是如此,张维贤还是觉得时常有冷风吹入房内,需要裹着貂裘才感受到身上有暖意。
站在一旁的张之极非常担忧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父亲今年冬天的身体状况,已经大大不如以往了。
在他看来,主要是天启皇帝的骤然去世,同新登基的崇祯皇帝对于英国公府显露出来的,那丝若有若无的不信任感,让父亲常常夜不能寐,导致身体迅速垮下去了。
“父亲,您还是不要这么操劳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养好您的身体。至于贵族院的事,既然陛下没有把我们英国公府牵涉进去,也就没有必要去伤神了。”张之极忍不住出言小声的劝说道。
张维贤看了看边上的炭盆,嗅着香料被焚烧后的香味,让自己的脑子稍稍清醒了些。
“不用操劳了吗?世泽,你也这么看吗?”张维贤头也不抬,对着孙子问道。
张世泽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祖父,过了好一会,才鼓足了勇气说道:“父亲大人说的不错,祖父的身体自然最为重要。
不过我英国公府一向执掌北京勋贵之牛耳,这丰城侯狐假虎威,借陛下成立贵族院的机会,打压京中各元勋贵戚,实在有些不把我英国公府放在眼中啊。
抚宁侯、东宁伯等几位姻亲已经数次上门求见祖父大人,想要祖父大人向陛下进言…”
“闭嘴。”张世泽正侃侃而谈的时候,猛的听到了一声呵斥的声音,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发觉父亲张之极正脸色铁青的看着自己,他顿时收声沉默了下去。
张之极打断了儿子的话语后,立刻向父亲告罪说道:“儿子不想父亲被牵涉进这旋涡中,所以才替父亲回绝了他们上门拜见的的请求,还请父亲责罚。”
张维贤掖了掖裘衣,才漫不经心的说道:“干嘛不让世泽说下去,在自家人面前说出来,总比去外面口无遮拦的好。”
听到祖父平淡的话语,张世泽比听到父亲严厉的训斥还要害怕,腾一下就跪在地板上。
张维贤撇了眼跪在地上的张世泽,心中不由哀叹着,“先祖张玉、张辅起于靖难之役,有赫赫之军功,就连成祖皇帝也要称赞一句,刚强勇毅。到了子孙这里,却都成了唯唯诺诺的看门之犬了。”
“算了,你也起来吧。最近天寒地冻的,多在家看看书,就别出去孟浪了。”张维贤摆着手说道。
张世泽这才告罪起身,张维贤这才叹了口气说道:“世杰这些日子都没有回府吗?”
张之极踌躇了一会,终于还是老实的说道:“自从陛下让他接掌锦衣卫后,世杰就一直忙于国事,未曾回府。”
张维贤思考了一会便说道:“后天就是元旦了,世泽你下去让人准备些换洗衣物、糕饼果子,然后去看看世杰。不要让人说闲话,以为我们英国公府断了同世杰的关系。”
“祖父…”张世泽吃惊的叫了一声,但旋即在张维贤的注视下,他屈服的答应着退了下去。
听到脚步声下楼之后,张之极才谨慎的说道:“父亲,这会不会有所不妥?诸家勋戚之前还不清楚我们的态度,把世杰的行动只是当做受陛下指示的个人原因。
世杰为了不让英国公府被这些勋贵们怨恨,也至今没有回府。现在世泽这一送东西,岂不是把我们英国公府也牵连进去了?”
张维贤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突然呵呵的笑出了声来,好一会才停止了下来,这让张之极有些不知所措。
张维贤眼泪都笑出来了,直到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笑声,张之极赶紧上前轻轻拍着张维贤的后背。
张维贤呼吸平缓下来之后,才说道:“我们从一开始就已经卷进这个旋涡里了,可笑的是之前我还想站在岸上隔岸观火。”
“父亲这话怎么说?”张之极有些诧异的问道。
张维贤指着面前案上的报纸说道:“难道你没有看这些天的大明时报吗?几家勋贵为了一己之私,侵占军屯、克扣军饷,还煽动乱兵入城。
这种时候再不同这些勋贵中的败类划清界限,向陛下表示英国公府的立场。难道你要让陛下认为,我英国公府是在以沉默表示不满吗?”
张之极脸上抽搐了下,强自镇静的说道:“父亲是不是多虑了,陛下对您,三日一问疾,十日一赐药,可谓恩宠至极。
世杰又被任命为锦衣卫都指挥使,这还是百多年来勋贵子弟第一次出掌锦衣卫。
且陛下虽设贵族院,却亲自诏定我英国公府不受贵族院管辖。以上种种,不都说明陛下依重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