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军-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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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得了。看在前线紧急的份上,我们不在西安下车。回去转告你们蒋主任,我们是主动从川内跑到前方去抗战的,西安行营不但不给我们兑现装备,还不准我们下车休息一下,太不够意思了,以后不要再对川军欺人太甚了!”他气愤地说。
“对不起,将军,前线情况十分危急,我也只是奉命送信。”
第07章 黄河壮歌
1937年10月20日,铁血男儿当自强,川军顺利抵达潼关黄河渡口,驰援山西战事。
20日早晨,满载122师师部和366旅的两列火车抵达潼关,官兵们必须下车转船过黄河,再在山西境内转乘小火车,由同蒲路开往平型关方向。
由于火车里挤满了人,衣着单薄的官兵绝大多数又是第一次坐火车,中间在西安也没休息一下,突然一下子在车厢里蹲坐了甚至站了两天一夜,火车抵达潼关车站时,大多都冻得发僵。车厢门一打开,靠着车厢门打盹的战士纷纷迷迷糊糊地滚下去。
“哎哟,阴沟里头翻船了。都说火车洋气、高级,这回硬是出洋相、遭洋罪啰。”蹇国珍732团3营1连连长罗兵一边爬一边笑骂。
“就是,他妈的,老子打了这么多仗,从来都没从马背上掉下来过,今天反而从洋房子里面掉下来了,怄死人!”2营长陈永沛跟着说。
“快快快,脚抽筋了,爬不起来啰!陈营长,快帮我一把。”旁边一个士兵说,“谢谢!他妈的,这个烂火车,整我们冤枉!”
“先头说好是躺在豪华铁房子里面睡大觉,结果却成了站火车,又冷又饿,还不能动弹,连饭没法吃,他妈的,比坐监狱、蹲禁闭还凄惨。啊嚏!糟了,感冒了。啊嚏!啊嚏!”另一个士兵边骂边爬起来。
“哎哟哟,罗大汉儿,快把你的猪蹄子提起来,踩到我的手了。哎哟哟,是后头那一个!”
“呵呵呵,三娃儿,要不是看到你要拿枪打鬼子的份上,我今天硬是要把你的狗爪子踩得稀巴烂。”罗大汉边笑边拉他起来。
王铭章、赵渭宾等看到这等场景,很是哭笑不得,十分心酸,叫炊事班先熬一些红糖姜汤,给大家去去寒,跟着做早饭。随即派人进潼关城内联系过河的事情。
潼关的守关官兵和政府官员,早已得到通知,知道这是驰援山西的川军,赶紧把准备好的早饭送过来。
吃过早饭,部队随即前往潼关渡口乘船过河。只见整个渡口挤满了待渡的军队。除了一部分364旅还没渡完的官兵外,还有从陕西和甘肃的部队,潼关和风陵渡已经成为一座大兵城。
王铭章和赵渭宾一起来到河边,看见岸边一个彪形大汉正在茶亭喝茶,他面前的茶桌上赫然放着一把大刀。
一打听,才知是潼关警备司令樊崧甫。樊崧甫为维持秩序和防止士兵逃跑,亲自坐镇河边监督,渡口边的茶馆当作临时指挥部。他发布命令:只准渡过去,不准渡过来。违令者格杀勿论。据说已经枪毙了几个逃兵。
王铭章和赵渭宾随即上前和樊崧甫打招呼。樊崧甫知道他俩的身份后,也不怠慢,赶紧叫人摆了桌椅,沏上茶,请他们一起在凉亭等部队过河。两人见部队人太多了,又有很多包袱,人力的渡船和渔船每次装得很少,转运很慢,也就坐了下来,一边指挥部队过河,一边和樊崧甫谈论。
“樊司令,你这个潼关和风陵渡,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赵渭宾开口道。
“赵将军过奖了,以前冷兵器的时代,还可以这么说,现代有飞机、大炮,就难说啰。”
“我看,这里的地势确实很不错,易守难攻。”王铭章笑道。
“确实如此,即使鬼子有飞机、大炮,也未必能轻而易从我这里打过黄河。”樊崧甫不无自信地说。
“哈哈哈,幸亏我们是自己人,有城防司令亲自护送,要不然,从这里过河真还不容易。”王铭章笑道。
“好说!好说!”樊崧甫也笑起来。他接着说,“不过,两位将军或许还不知道,我这个潼关有一个新规定,却是很不讲情面的。”
“哦?什么规定?说出来听听。”赵渭宾问他。
“好!这个规定就是,但凡过河参战的部队,我包管送过去,却不管接回来。”樊崧甫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你是说,我们这一过了黄河,就成了过河卒子,就再也不能回头了?”王铭章的笑容冻结了。
“不好意思,这是规定。”
“是吗?谁定的规定呢?我们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呢?”赵渭宾问道。
“这是统帅部最近下的命令。”
“专门针对我们川军的?”王铭章面无表情地问。
“不不不,所有部队一视同仁。”城防司令赶紧解释道。
“那我们一路上怎么见到很多山西的部队在往后撤呢?”王铭章问。
“还带走了不少装备和物资!樊司令,你这是不是有些失职啊?”赵渭宾毫不客气地说。
“息怒!息怒!两位将军听我解释,正是因为前段时间临阵逃跑的部队太多了,导致大同、雁门关失守,蒋委员和阎司令长才下令枪毙了李服膺以儆效尤,又命令我这儿再也不能放任何部队逃走了。”
“哦,这还差不多。你觉得我们像不像要临阵逃跑的样子啊?”王铭章缓和了一下口气,笑着问他。
“王将军,您别开玩笑。你们大老远从四川赶来,人家都在往后走,你们却在马不停蹄地往前开,怎么会临阵逃跑吗?”樊崧甫笑道。
“哈哈哈,到底是关防司令,还是你有眼光。”王铭章笑道。他随即把脸一沉,叫一个警卫去把王建堂喊来,叫他把那面旗子也带过来。
“樊司令,那个渡船上的大爷在唱啥子歌啊?看上去很慷慨激昂啊。”赵渭宾想改变一下话题。
“哦,你说江大爷,他是风陵渡的老把舵,祖祖辈辈都在这里撑船,原本已经告老上岸了,最近往来部队太多,我们歇人不歇船,因为人手不够,老人家就自愿出来义务帮忙。他的儿子江柱,小名儿柱子,撑船、唱歌都是一把好手。”他随即叫士兵去请江大爷过来。
“樊司令,你叫我?”还没到跟前,江大爷就大声问。
“是的,江大爷,你今天已经摇好多趟了,辛苦你啦,过来喝口茶,歇歇气,别累坏了身子骨。”
“没事儿。就是这两天从天府之国来的部队实在太多了,好像还越来越多。”江大爷说笑着接过茶杯。
“这两位是从天府之国来的王师长和赵参谋长,这些四川部队都是他们的部下。他们看您唱歌挺带劲的,想听听到底唱些啥?”
“老人家,刚才樊司令讲,你今天是义务帮忙的。谢谢您啊!”王铭章说。
“谢俺?别谢俺啦!俺还要谢谢你们呢!你们连命都不要,从天府之国翻山越岭过来替俺老西儿打鬼子,俺出这点力是分内的事儿,算不得啥!”
“老人家,我早就听说秦腔的信天游和黄河号子很有名,刚才看见您和那几个后生在船上唱歌,远远看上去都觉得很鼓劲儿,都唱些什么呢?能让我们长长见识吗?”赵渭宾问。
“长官想听船歌?中!”江大爷很爽快,也不讲虚礼,说着就扯起嗓门朝渡船招手喊话,“喂,柱子!柱子!上来!上来!”
渡船上的一个30多岁的壮年人随即答应,江大爷向他招手示意,叫他过来。
没过一会儿,那人跑过来了。他光着膀子,肤色黑中透红,是个身体很结实的棒小伙子。
“柱子,这几位天府之国来的长官想听咱们唱船歌。”江大爷说。
“哦,要我唱歌啊,中!长官,你们想听啥子?”江柱问。
“呵呵,怎么样?我说他肚子里有货嘛。”樊崧甫笑着对王铭章说。他接着对江柱说,“你就拣那几个打鬼子的新歌唱就行了。”
“中!爹,咱先来鬼子飞机丢炸弹那一个,怎么样?”
“中!一起唱,你起头吧。”
江大爷一说完,江柱就开唱,江大爷随即一起唱起来:
“呃嗬,黄河九十九道湾,湾湾都有打鱼船,鬼子飞机丢炸弹,炸起来好多胡须鲢,撒下网去拣起来,气得鬼子的飞机直冒烟。”
“哈哈哈!好!好!”大家都笑着鼓起掌,一些排在后面过河的士兵也闻声围过来听。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有人喊道。
“中!那就再来一个樊司令打飞机。”江大爷笑呵呵地说。
“呃嗬,黄河九十九道湾,近来打鱼不一般,撒下网去拉不动呃,原来是樊司令打下了鬼子的大飞机。”
“哈哈哈!好好好!我肚子都笑爆了。”王铭章笑道。
“鲁江平,你不是喜欢唱《投笔挥戈》吗?来一首,怎么样?”赵渭宾笑着对书记员鲁江平说。
“好!”鲁江平也说唱就唱:
黑水白山尽失陷,
英明神州遭沦亡,
投笔挥戈从军去,
复仇雪耻别彷徨!
告诉你母亲别悲伤,
告诉你爱人莫惊慌,
国家要亡了,
谁还能逞欢在庭堂?
民族要亡了,
谁还能享乐在闺房?
是男儿,死在边疆!
是男儿,葬身沙场!
拼!但愿倭寇都杀尽!
拼!英勇献身保国家。
古往今来无难事,
铁血男儿当自强!
“好!投笔从戎,献身保国家,男儿当自强!”樊崧甫和围观的人纷纷鼓掌喝彩。
“报告师长!”这时,警卫员把王建堂带过来了。
“建堂,来得正好,快把你那面旗帜打开让樊司令和江大爷他们看看。”王铭章笑道。
“是!”王建堂随即把旗帜展开,周围的官兵都停止下了笑容。
“死?”樊崧甫吃惊地念道。
“樊司令,这个大字我认得,旁边那些小字,说的是啥啊?”江柱问。
“这是一个老人家赐给儿子的旗帜,说的是替父充军,精忠报国的事情。是这么写的:
国难当头,日寇狰狞。
国家兴亡,匹夫有分。
本欲服役,奈过年龄。
幸吾有子,自觉请缨。
赐旗一面,时刻随身。
伤时拭血,死后裹身。
勇往直前,勿忘本分!”
“佩服!佩服!”江大爷连声说,“柱子,你也应该这样,多用力撑船,多为打鬼子出力。”
“中!”江柱大声说。
“小伙子,把旗帜举起来给我们的人都看看,我向你父亲大人敬礼了!”樊崧甫说着站起来,对着旗帜行了个军礼,他又转个身来对王铭章和赵渭宾说,“王将军、赵将军,刚才实在对不起,是我从门缝里看人,小看了你们川军。惭愧!惭愧!”
“不客气,不客气!俗话说得好:不知者不罪嘛。樊司令,虽然我们的装备很不怎么样,穿得又寒酸,还有点破破烂烂了,像些乞丐,但我们的人是不会当逃兵的,因为我们早已有拼死报国的决心,只有拼死抗战,撵走日本鬼子,才对得起王老爹、江大爷和全国的父老乡亲。大家说是不是啊?”王铭章说。
“是!保家卫国!誓死抗战!”周围的将士们高声应道。
“好!要是阎老西儿的部下都像你们川军这样就好了!也就用不着我每天亲自提着大刀守在这儿督阵了。唉!”樊崧甫叹气道。
王铭章接着对王建堂说:“建堂,你把赵参谋长给你编的那首《义勇川军》也唱给樊司令和江大爷他们听听。”
“是!”王建堂随即高唱起来:
斗篷一个草鞋两双,
千里迢迢赴前方,
老枪一杆榴弹两响,
飞机大炮勿须慌,
沉着又顽强,
搏杀鬼子兵;
自古大义筑大勇,
傲笑沙场有川军。
“自古大义筑大勇,傲笑沙场有川军。”围观的官兵都跟着唱这最后一句重唱。
第08章 太原家书
1937年10月22日,山西战局再度恶化,日军迂回包抄娘子关后路,步步直逼太原城。
10月21日傍晚,王铭章率部抵达太原。
王铭章和赵渭宾等师部人员刚刚在川军接待处陈处长带领下来到临时驻地,还没来得及安顿好部队,阎锡山的作战处长楚溪春就带着一个警卫坐着吉普车赶过来了。楚溪春稍微问候几句之后,就说奉阎长官命令,22集团军的增援位置,由太原正北的晋中忻口战场,改为晋东娘子关方向,希望122师立即开赴前线。
王铭章问他装备准备好了没有,楚溪春反问他什么装备。王铭章和赵渭宾一听他这句话,很是哭笑不得。
王铭章压住怒火说:“既然你不清楚这件事,我也不跟你发火,你马上回去问阎司令,蒋委员长叫他给我们准备的装备,啥时候给我们?你告诉他,要是不给我们落实装备的事情,我们哪儿也不去了。”
陈处长见势不妙,赶紧打圆场说:“几位都是为国效力,奉命办差,都身不由己,都很辛苦,先喝口水,再慢慢说话,好事不在忙上。”
他接着说,“孙震军长昨天来过电话,说他和邓司令马上就从西安飞赴太原,让122师先在太原驻下来,等他们和阎司令当面说好了,再过来通知下一步的行动。”
楚溪春听了这些话,知道问题复杂,也不再催促,转说自己今年8月才从陆军大学特别班第二期毕业,和22集团军司令部高级参谋胡临聪是同班同学,对川军换装备的事情还不清楚。
王铭章见他这么说,意识到自己刚才语气说重了,赶紧道歉,简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