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迹-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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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二爷您放心,我这就去!”夏虫不可语冰,当着蛤蟆不能说天鹅,何贵应了一声,摇着头干活去了。
第一卷 务农
第四章 这也叫教书?
“‘孟子曰:‘不仁哉梁惠王也!仁者以其所爱及其所不爱,不仁者以其所不爱及其所爱。’公孙丑问曰:‘何谓也?’‘梁惠王以土地之故,糜烂其民而战之,大败。将复之,恐不能胜,故驱其所爱子弟以殉之,是之谓以其所不爱及其所爱也。’”
“孟子曰:‘《春秋》无义战。彼善於此,则有之矣。征者,上伐下也,敌国不相征也。’”
“孟子曰:‘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吾於《武成》,取二三策而已矣。仁人无敌於天下,以至仁伐至不仁,而何其血之流杵也?’”
“……你们明白这些是什么意思吗?”
“学生不知!”
“那好,我给你们解释一下!你们要记住了:孟子说,梁惠王不仁啊……”
并没有过多久,“传说”中的王先生来了!差不多四十岁的中年人,不胖不瘦,长得也没啥突出的,住进何贵给他打扫的房间之后,第二天就开始给何进吉这些何家的孩子们上课。何贵趁着有空,便想来看一看这只能在旧书中才能看到的私塾到底是什么样子。可是,看过的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
啥米东西嘛?
这个姓王的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教书,只会拿着书本念一遍,然后讲一讲意思,再然后,就让何进吉那帮小子把书上学过肉容背诵下来,只是背过了,再把意思能复述一遍,就算是过关了。而在何进吉他们背《孟子》的时候,那位王先生自己也在抱着书本啃个不停,边啃,边还不住的摇头晃脑!而他读的,却是《大学》!何贵连看了好几天,结果一连几天都是一个样子。竟没有一丝变化。
这也叫教书?
怪不得何守富那家伙觉得那钱花得冤呢!开始何贵还以为何守富没什么见识,小农思想外带小家子气,现在看来,不是人家没见识,实在是这姓王的不是什么教书的料儿,至少,八股文您得教着写写吧?
“这何老太爷找的是什么教书先生啊?摆明了就是一翻译机嘛!而且还是在中国翻译汉语的……”
何贵很无语!原以为这何老太爷挺有眼光的,现在看来也是属于老眼昏花之辈。唉,人生咋就这么痛苦捏?好不容易在大清朝稍稍站住了脚,可一没钱二没势,三没土地四没功夫,既不能去做生意,又不能去种地,不能去收保护费,更加不能去做什么行侠仗义的所谓“大侠”,走来走去,却发现竟是站在了一个井里,四面都没路,难道他就这么过一辈子了吗?
……
不成!绝对不成!
虽说以前何贵属于那种得过且过,过一天算一天,换句不好听的就是混吃等死的人,可是——“现在时代不同了”!
时代变了,人总得换个活法不是?虽说他没有什么力挽狂澜,改造中国甚至推动革命的产生,推翻腐朽的清王朝的统治的雄心壮志,至少,也得混个人模人样的出来不是?要不然岂不是枉费了老天爷把自己送过来的这份儿苦心?
“真是吃饱了撑的!”何贵一边抽着何家那头曾经“抢”过他那半袋糙糠的小驴拉磨,一边思索着该怎么样才能改变自己所处的这种十分不利于发展的环境。
“要是当初没说过什么‘只要一口吃的’这句蠢话,也不至于连个念想都望不到啊!”何贵暗暗盘算着,何家给长工的工钱是按年份结算的,而给短工的可以按天算,也可以按月算。而且,何家老太爷和何守财何守富兄弟俩虽然很会过日子,却并不是小气的人,给的工钱并不算低。按现在的物价来算,如果自己当初要是要了工钱的话,再干俩月,不仅能挣足到县城的路费,恐怕就是到同州府住上几天都够了。以自己的“本事”,只要能暂时找上一份儿工作,还怕不能渐渐混出人样来?可谁叫自己当时着急上火,口一溜就不要钱了呢?哪怕只要一半工钱也好啊!
何贵很是有些自怨自艾。他也知道,当初要不是自己说什么只要一口饭吃,何守财恐怕也不会雇自己,要真是那样的话,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熬过那个冬天呢。可是,就算明知道这样,他还是后悔!后悔自己当初没要工钱!
“咋办呢?”
何贵很少动脑子,所以,一动起来的时候,难免就有些头疼!
*********
“唉呀,东家,您这几位孙儿可真是聪明啊,这才几年啊,已经能做开讲了!(“开讲”:指八股文中的第三段,为初学写八股文的人所为)……您看看,做得多好!不是本人自夸,这就是拿到县学里去,也是一等的人才啊!……”
何贵一时之间还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的处境。不是没有办法,实在是他拉不下这个脸来!虽然他一向自诩脸皮厚,可那是指别人对他怎么样的时候他可以面不改色,让他去对别人说些反悔的话,他还真没有怎么开过这口。再者,他没有向何家要工钱,何家或许也是觉得过意不去,在其他方面也稍稍做了些补偿,至少吃的住的,比起其他几位长工来说都要好一些。比如他单独住一间房,偶尔还能有面吃,这早就让其他几位长工瞧的眼红了,只是他不要工钱,所以其他人才无话可说罢了。
可是,现在何贵却有些生气了。
何家不是那种土豪劣绅,何家身为邑庄的大户,何老太爷也算得上是一位颇为慈祥的长者,对邑庄的百姓也常有照顾。可这个姓王的教书秀才实在是太过份了。
他教着何进吉那帮小子念书念了好几年,现在才能做开讲,就敢说是一等的人才?不会教书也就罢了,反正这冤大头不是他,顶多是让他没有机会去争取着何进吉他们赶考的跟班,然后离开这个小小的邑庄,从此走上“发家致富”的康庄大道罢了。可是,难得有机会跟何老太爷一起聊聊天儿,正想旁敲侧击一下能不能要点儿工钱或者说是“借”点儿钱的当儿,这个不知趣儿的王先生居然就这么拿着几张破纸就冲进了堂屋,然后一个劲儿的自吹自擂,好像他是孔老二转世,多会教学生一样,你说气人不气人。
尤其可恨的是那种自得的语气,真怀疑他会不会因为风大而闪了舌头!
“呵呵,全靠王先生了。我这几个孙子不争气,全靠王先生您教诲啊!”
何老太爷,本名何魁,这是何贵进到何家之后不久就知道了,现年才六十岁出头。因为是庄户出身,经常要做些农活,身体也颇为硬朗。只是,年纪大就不一定阅历高。比如现在,何贵看着何老太爷对这个王先生的态度,就有些太过恭敬。
第一卷 务农
第五章 十两银子啊
“东家您客气了,这是应当的。王某既然应了你们何家的馆,就理应竭尽全力,战战兢兢才对。现在诸位小公子能有如此成绩,王某也是颇为欣慰。总算是不负我的一片苦心啊……”
堂屋最里面正中间有一个八仙桌,桌子两旁是两张椅子。何老太爷就坐在其中的主位上,那王先生过来之后也不客气,也不待人家招呼,就自顾自地就坐在了另一张椅子上,一边说,一边捋着那没有几根儿的胡子,陶然自得的样子。
“呵呵,是是是,多亏了先生!”何老太爷也不在意王先生的这副作派,事实上,在他们看来,王先生是读书人,还中过秀才,就算不是文曲星也差不了多远了,有这种气派反倒是应该的。谁叫这年头种地的见到读书人就很自觉地矮一等呢?尤其是这还是陕西,读书人相比起江南来少了不止三四筹,所以这地位自然就更加高一些了。
“何贵啊,你到老大那里去支五两……不不不,十两银子,给王先生当谢仪!”
何贵正在那里看着王先生的作风感到不忿呢,没想到何老太爷居然又来了这么一句。
“啥,十两?”你老人家可别是嘴快突漏喽!那可是十两!
“废话,当然是十两,你愣着干啥?还不快去?”何老太爷一瞪眼。
“您……您确定?”
十两银子啊!不是十个大钱!你这老头,有这么败家的吗?还不如给老子呢!何贵只感到一股悲愤之气直冲脑门儿。
“你小子怎么磨磨唧唧的,找抽是不?”没想到在何家居然还有人敢怀疑自己的话,而且还是在王先生这当事人面前,何老太爷顿觉大失面子,脸色猛得一沉。
“行行行,我去拿,我去拿……”
十两银子啊!何贵险些想骂一骂这败家老头!平时没见你发善心给老子送点儿工钱,咋给这王先生的这么大方呢?十两银子,足够何家大院的人过上小半年了。这老家伙还真他妈舍得!不就是个开讲么?有啥了不起的?何贵也不是傻子,虽说对八股文不熟悉,可来何家这么长时间,还对何进吉那帮小子读书颇为关注了一段儿,自然晓得八股文是哪八段儿了!开讲开讲,才开头没多会儿嘛!这也就是说,何进吉这帮小子才刚刚开始学做八股文,就这也值十两银子?这至少也是五六千块人民币呀!这么给钱,至少也得是个百万富翁才行啊!你何家够格吗?……败家,真是败家!
何贵虽然不忿,可是,现在那败家老头是主,他何贵是“仆”,吃人家的嘴短,还是顺着来吧!
……
到何守财那里要了十两银子,转过来交给了何老太爷,何老太爷又十分豪气地把这十两碎银呈到了王先生的手里,一时间,东家与西席两人的脸上都是乐开了花儿。
“唉呀,东家您太客气了。这这这……这如何使得?教诲学生本就是王某之责,如今虽有了些成绩,却是份内之事,又哪能受此额外之禄?”
这话很谦虚,也很得体,只是,刚才你咋不这么客气呢?而且,这话还是把钱收到自个儿的包里之后才说出来的!
“啥叫厚脸皮?人家这才是入了境界啊!”
看了看刚刚沾过银子的右手,何贵很有些可惜!那可是碎银子,自个儿咋就那么诚实,不知道留下一块儿呢?唉,可怜啊!人,不能太诚实!也不能心太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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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咱们这是去哪儿呀?”
何老太爷“败家”的那次事情很快就过去了,并没有引起什么涟漪,只是何守富又因为这件事在何贵面前唠叨了两句。大叹他老子这钱花得不值。尤其是对那十两的谢仪,最是让他觉得可惜。这一点,引起了何贵的共鸣,两人的话题竟也因此多了起来,交情竟是大涨。而这一次出门到县城,他就想也不想的指名叫何贵跟着。
何贵对此自是一阵暗喜!在这邑庄呆了也有两个月了,啥乡村风景的早就看腻了,如今总算能到城市里面去瞧一瞧了。虽说这县城的风光实在是不咋的,可至少人也多了点儿呀!
“城南有家戏园子,咱们去听听秦腔!嘿,我可是有大半年没听戏了!”
何守富也很高兴。他这一次到县城来是卖粮的。本来,秋收完之后,留够口粮和来年的种子,他们家就已经把该卖的余粮卖了。可前些日子何守财听说粮价涨了,而家里留的粮食也不少,应该还能现卖一部分,所以就建议何老太爷再出售一些,好多套点儿银子回来,这事儿在何老太爷点头之后,被付诸实施。
“二爷,难得来回县城,咱们是不是该干点儿别的?”
何贵才没兴趣去听什么秦腔!他又不是什么传统文化的爱好者,对戏剧,不管是京剧、昆剧、越剧、豫剧、黄梅戏、评剧、粤剧、徽剧、淮剧、沪剧、吕剧、湘剧、河南坠子、河北梆子,还是什么花鼓戏、梅花大鼓、梨花大鼓、京韵大鼓、西河大鼓、评弹、单弦之类的,都不感兴趣,中国那么多种戏曲,他也就是山东快书还能稍微听得入耳!可也仅仅是入耳而已,至现在为止也只是听过那么一句“闲言碎语不要讲,谈一谈好汉武二郎……”再往下面就不知道了。至于秦腔,报歉,还是听一次听说咧!
“干点儿别的?干啥?你不想听戏?”
何守富对何贵的话感到难以理解。这可是听戏!这年头,听戏那可是老百姓顶级的享受!别说那些平常的老百姓一年恐怕也听不到一场戏,就是他这样的常往县城跑的,一年也难得多听那么一两场!机会难得呀!要不是何贵跟他还算谈得来,他才不会这么大方的带着这小子一起去呢!听戏不要钱啊?可这小子倒好,不仅不为自个儿的好心感激涕零,居然还说要去干点儿别的?
“我说何贵,你没什么头疼脑热的吧?”何守富很有些担心地问道。
“我哪有什么头疼脑热的?我的二爷唉,难得来县城一回,您难道就要浪费这么一个机会?”
“啥机会?”
“哎哟,二爷,您刚才在粮店的时候难道就没听见?面粉的价钱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