啬夫记-第2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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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梁才一踏进厚重大的大门，立刻感觉到光线暗淡下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地方透露出一股无比阴森的气息，哪怕是大白天都让人不寒而栗。
“东家，我还是不去了。”
玲珑比他更甚，浑身都在发抖，强笑着说道。
于梁也不勉强，让她在外面候着，自己则跟在裴度后面继续往里面走。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大理寺监牢的样子……当然，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整个监牢建设在地下，阴森而霉气颇重，让他浑身不自在，空气中还弥漫着酸腐的味道。
“你们从来不打扫一下么？”，于梁捂着鼻子，有些好奇的问道。
“十天一次。”，裴度淡淡说道，指着周围阴森的环境，“不过这里就算打扫得在干净，用处也不大。”
于梁点头表示理解，待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再正常的人都得崩溃掉。
两人走了约莫小半柱香的时间才到地方，这里似乎是关押重犯的牢笼，两边点着火把，皆有捕快守卫。
第571章 提人（）
“看来那丫头是被吓着了。”，于梁瞧见这森然的架势，顿时理解了喻钰的心理，换做是他突然被关在这鬼地方，估计也得歇菜。
“这只是一方面，事实上，那丫头健康的确有问题。”，裴度略微解释一句，吩咐守卫捕快将门打开。
于梁凑进一看，喻钰一身囚衣，像是虾米一样蜷缩在角落里，而她身边，居然还蹲着一个人。
“咦，这不是？”，骤然瞧见个熟面孔，于梁愣了几秒钟，才讶然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喻钰旁边，一身便装的孙思邈拿着药箱，似乎在给她诊脉，不过就算这丫头有什么疾病，自有大理寺配备的医师出面，用不着裴度的本家人吧。
“我不是说了么，这丫头情况很糟糕。”
裴度再次叹了一口气道，“其他医师都没有把握，我料想这丫头对你肯定有用，自然不能让她这么死了，想来想去，只有思邈这孩子的医术可以试试。”
他这么一解释，于梁顿时恍然，感谢道，“那真是麻烦你了……孙夫人不见怪么？”
“怎么可能！”，说起这话题裴度就来气，脸色都垮了几分，没好气道，“这里可是死刑的囚牢，正常人哪个会愿意进来，不觉得沾染晦气么？”
于梁吐了吐舌头，没有再争辩，莞尔笑笑后，两人一齐看着孙思邈忙活。
监牢里光线很暗，但孙思邈望闻问切却如行云流水，甚至最后还给喻钰针灸一番。
“于大人。”，收拾完毕后，他才注意到于梁的存在，赶紧打了个招呼。。
“她怎么样了？”，于梁含笑回礼，随即好奇的问道。
“除了身体有些虚弱，已经没大碍了。”，孙思邈不愧是医道好手，已经找到了病因，低声道，“她长期处于饥饿状态，又受到惊吓，病来如山倒，若不是及时医治，活不过三天。”
“那真该谢谢你了。”，于梁咋舌，话说自己无心之举差点整死这丫头，真没有预料道事情会如此严重。
“……好了，思邈，这里没你什么事，先出去吧。”
裴度知道于梁到此处来肯定有话要说，当下朝着内弟使了个眼色，孙思邈这才告辞而去。
于梁上前两步，走到喻钰身边时，发现这丫头已经醒了，莞尔笑笑，蹲下来道，“舒服一些了么？”
“……”，喻钰没有说话，像是呆子一样，木木的看着他。
“……算了，还是先把她放出来再说吧。”，于梁无奈的笑笑，冲着裴度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吩咐捕快照做。
一行人重新回到地面上，接触到阳光和新鲜空气后，喻钰终于像是活了一般，激动得眼泪都快留下来。
“去给她准备点吃的，热汤最好。”，于梁看了她一样，淡淡吩咐着，自有捕快领命而去。
喻钰很快的稳定了精神，她的目光集中在了于梁身上，疑惑的神色异常明显。
这个男人，将自己打入死牢，又莫名其妙的放出来，这做何道理？
“她的底细，你摸清楚了？”，于梁没有搭理她，而是朝着裴度扬了扬眉毛。
“我派加急快马去了苏州，不但查了她的底线，还有她父亲和家族，甚至一些亲朋好友都探查过。”
不得不说，裴度办事的确很牢靠，这才几天功夫，他的专业程度简直将喻钰一家的**都趴了下来。
“总的来说，她撒谎程度并不算大……她父亲不是小打小闹的贩私盐，而是小有名气的盐枭。”
裴度淡淡撇了喻钰一眼，“事发之后，她家这一脉，已经被族中除名。”
于梁微微点头，对喻钰过往并没过多的兴趣，笑着问道，“这不是重点吧？”
“……她这种底层人物，跟宁王能有什么交集？”
裴度跟他合作过这多次，哪能不知道于梁到底在问什么，随即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那就行了，不是二五仔出身，就具备了**的价值。”
于梁笑眯眯的，围着喻钰看了几圈，这丫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先给她吃点东西压压惊，换一身衣服，洗漱完毕后，再带来见我。”
于梁简单的吩咐一句，随即便离开了……他知道现在喻钰惊魂未定，肯定需要一点时间调节心理状态。
半个时辰后，这丫头在捕快的带领下，来到了于梁的客房。
她换了一声干净衣服，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许多，只是眼神中带着的忌惮和惶恐却是抹不掉的，
“坐。”，于梁简单的吩咐了一句，喻钰依言而行，诚惶诚恐的半坐着，等着训话。
“你现在应该知道，我将你打入大牢，并不是要你的命了吧。”，于梁打量她一眼，笑着淡淡问道，见喻钰点头，又接着道，“之所以让你吃点苦头，是想让你体验一下真正的情报工作是什么样的。”
他振振有词，也不管喻钰是何感想，点着头道，“你的底子还算干净，天赋也不错，若是肯跟着我干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大人，你要我做什么？”
喻钰终于主动开口问道，她见于梁将自己摸得一清二楚，却没有计较先前的欺骗行为，顿时心中涌出一股奇怪的感觉。
“玲珑现在干的事，收集情报。”
于梁异常坦诚的摊着手道，“只不过她不够专业，所以我才会考虑你……现在你该知道我为什么要查你的底细了吧。”
喻钰沉默，她强笑一下，摇头道，“大人，我能行么？”
于梁无奈的摇摇头，知道她被自己吓怕了，微微咧嘴道，“你现在当然不行，我会让人好好培训你一下，然后才让你行事的。”
顿了顿，于梁打了个响指道，“我跟你说了这么多话，其实就没准备给你拒绝的机会。”
喻钰顿时怔住，小脸涨红道，“大人……我一个弱女子，你也要逼迫么？”
“逼？咳咳，不需要。”，于梁倒也不生气，甚至有几分欣赏这丫头的态度……在面对身份地位实力都远高于自己的人时，她还能据理力争，这本身也是一种素质。
第572章 复仇理论（）
“不要忘了，你父亲是盐枭，你是罪犯的女儿，就算从官府监牢被放出来，也休想恢复平民的身份。”
于梁晒然笑笑，“安身立命，对于你一个人来说，是不小的考验，更不用说报复你以前的家族。”
“什么，你！……”，喻钰像是被打了一记闷棍似的，脸色大变，身形都站不稳。
于梁耸耸肩道，“不要小看大理寺的侦查能力，他们说过查了你祖宗三代，那么你家族的恩恩怨怨自然也会了解透彻。”
“你父亲是家族中的旁支，一直受到宗家排挤，否则也不会愤然离家去做商贾，而出事后，你家族又没有半分营救的念头，反而继续撇清关系，致使你父亲死在牢狱之中。”
于梁轻咳一声，耸眉道，“这种亲戚，换做是我，我也会不认的。”
“……你们还了解的不够。”
喻钰突然咬牙切齿，双眼通红道，“父亲每次贩私盐赚的钱，都要拿出一部分给家族中使用，就是想得到族长的器重，但是他出事后，族长却不允许用钱去买通关节将我父亲赎出来。”
“他……本来可以不用死的！”
喻钰泛着泪的眼睛迸发出仇恨的目光，拳头捏得发白。
于梁笑了，他很乐意看见这小丫头将心事吐出来，当即颔首道，“你想报仇，行，我可以帮你。”
“……你怎么帮？喻家在苏州，是当地望族。”
喻钰显然不信任于梁的说辞，冷漠的反问着。。“就算大人你有本事，但是拿不住他们的把柄，又怎么能将整个喻家都连根拔起？”
于梁眼皮子一条，暗道这丫头恨意可够深的……她用的词，可是“连根拔起”！
当然，于梁非常乐意看到她如此反应……通常人有了强烈的执念，才有不断前进的动力。
“如果你跟着我混，我想你会看到这一天的……要不要试试看？”
于梁抄着手晒然问道，他不想跟对方吹嘘什么，以他的实力，有些事也根本不用吹嘘。
喻钰眼睛微微眯着，半响没有说话，深吸一口气后，突然跪下来，毫不犹豫的磕了三个头，“大人，我愿意。”
“……咳咳，你用不着这么激动，好像我在逼良为娼似的。”，于梁晒然笑笑，将她拉起来，颔首道，“而且，我不会出手帮你对付喻家。”
于梁的笑容中带着讥讽，咧嘴道，“我一向认为，复仇这种事，一定要亲力亲为才有成就感。”
喻钰怔住，反复思索着这句话，终于点了点头。
“很好，你能理解最好……那么现在，我给你找一个好师傅。”，于梁打了个响指，让尉迟子弟去请裴度过来。
“借你手下用用。”，裴度赶来后，于梁晒然笑道，指了指喻钰，“我不久以后会离开长安城去南岱乡，所以需要一个人来收集各种情报，保持我对这边局势的知晓。”
“你们大理寺倒是好帮手，不过目标太大，人多嘴杂，我也不想过分麻烦你，所以还是自力更生的好。”
“所以暂时就定为这丫头了，她挺有天赋的，只是欠锻炼。”
于梁淡定的给裴度解释了几句，这位大理寺卿心里并不觉得突兀，事实上，从于梁吩咐关押这丫头开始，裴度便有了这方面的心理准备……于梁无疑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人，对于看不上眼的垃圾，他才不会搞什么虚招子。
“你要谁？”，裴度提前点头答应下来，这才问于梁心目中的人选。
“高柔，他是这方面的行家。”，于梁晒然笑笑，给出了答案……大理寺中最得力的捕头，收集情报之类的，他是专家。
裴度再次点头答应了，表示自己一定会照做，于梁这才朝着喻钰微微一笑，“那么，最近你就留在大理寺吧，跟高捕快学习本事的同时，他们也会给你弄一份正规的身份……你记住，以前的喻钰，已经死了，你现在是一个另外的人。”
“一个……隶属于我于梁的人！”
带着不容置疑的声音，于梁斩钉截铁的坐实了喻钰的身份。
他将这丫头放置在大理寺，自然是存在监视的意味，对于这点，他并不掩饰什么……路遥知马力，很多事本来就需要时间来验证。
喻钰听命，规规矩矩的跟着刚刚赶来的高捕快离开，屋子里只剩下了裴度和他二人。
“万源的罪名，我已经罗列清楚了，只等江柴道那边传回消息便可以公布出来。”
裴度这几天可没少忙活这事，将万源完全往死里整，于梁满意的笑笑，“他会有好消息传来的，毕竟山南道刺史的位置，他可是垂涎很久了。”
顿了顿，于梁又道，“那么盖元礼提出的事，你又怎么想？”
“……我还在观望。”，裴度苦笑一下，“杨立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于梁微微点头表示理解，刑部尚书的位置，能坐上去的人怎么会是庸才，他笑着道，“你且不要说如何难做，单说想不想搞掉此人？”
这话问得本质，裴度错愕半响后，轻轻点头道，“若是有机会的话，可以在他背后推一把……你知道的，我跟他关系很微妙。”
“那就行了！”，于梁打断他的话头，诡异笑道，“你既然有这个心那就好说，我可以再去跟盖元礼提提价码……顺便探探这老狐狸扶自己人上位的决心有多强。”
“你怎么个试探法？”，裴度有些好奇，又有些心动的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