啬夫记-第2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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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梁顿时无语，话说这些天，阿史那娄龙挂在嘴边的就是这个问题，差点让他听烦了……话说，这哥们怎么就这么患得患失呢？
“……你父王不是吃人的老虎，他也没有责怪你，只不过独揽大权惯了，和谈这种事，虽然你是主将，但是他难免会插手，就是怕你吃亏。”
当然，事关重大，于梁只能再一次耐心的解释着，“他肯定希望你独立成长，不过也知道大唐这边不好打交道，就算我不坑你，大唐也有的是坑你的人。”
让幼狼去袭击一只绵羊，那是锻炼，若是去袭击一头成年公牛的话，那是送死……显然经过了和谈初步试探后，突厥可汗觉得阿史那娄龙并不能完全胜任这个工作。
当然，道理阿史那娄龙都懂，但是心里还是不好受。
于梁见他闷闷不乐，微微摇头没有再劝，作为王者成长的代价，很多事只能自己扛过来。
夜幕越来越深。到了子时，人马皆已疲惫，一行人随即安营扎寨，将篝火点得很旺，以防有狼群围过来。
于梁倒头就睡，足足到第二天清晨才被尿憋醒，晃眼一看，其他的人都还是休憩，唯独阿史那娄龙坐在篝火堆前，默默想着心事。
“呃，你**没睡？”，于梁难以置信的问道，虽然眼下已经是春天，但草原上的夜风吹起来还是挺要人命的。
“睡了，只是睡得不踏实。”，阿史那娄龙勉强笑笑，继续拨弄着篝火出神。
“……好吧，不要说我不够朋友，有句话，我可以提前告诉你。”
于梁犹豫半响，终于苦笑一下，坐下来道，“其实你还是可以挣一下表现的，当然，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你是说，让父王对我另眼相看？”，阿史那娄龙有些来了兴趣，沉声道，“你但说无妨。”
“……听说过越俎代庖这个词么？”，于梁歪着头笑问道，见阿史那娄龙点头，又笑着道，“通常来讲，这是个贬义词，不过我想你父王很乐意看到你这么做……还是那句话，你表现得越强势，他越放心。”
这不是于梁第一次提出这个理论，阿史那娄龙一直犹豫着该不该接受……他以前做太子时已经夹着尾巴惯了，连一干有实力的特勒都不敢得罪，更不用说反驳自己的父亲。
“说句不好听的，他顶多也就几年的寿命了，你若不能全盘接手他的权利，他死不瞑目。”
于梁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故意将话说重些，阿史那娄龙的脸色果然阴沉下来，比往日狰狞三分。
气氛有些紧张，尉迟子弟和一干突厥侍卫中有不少已经醒过来了，看到如此情形，却只能继续闭着眼睛装睡。
“……我到底该怎么做！你又有多少把握！”
阿史那娄龙呼吸急促起来，前所未有的郑重问道，话音未落，于梁已经摇摇头道，“在我看来，有十成把握，但是这种事，你必须得自己相信，别人的意见只能作为参考。”
顿了顿，于梁意味深长笑道，“因为我说错了，不用承担什么责任，最多跟你关系破裂而已，而你一旦错了，那付出的代价就是失去继承人的位置……所以，你得自己想明白。”
于梁并没有半分诓骗他的意思，事实上，能不能承担责任，是区分人能够达到何种高度的重要指标……所以刘备才能不如诸葛亮，但是能当蜀王，而诸葛亮却只能做丞相。
“在见到你父王之前，你有充足的考虑时间。”，于梁拍着他的肩膀，眨眼道，“机会一直都留给有准备的人，好好想想吧。”
只有等阿史那娄龙下定决心后，他才会将计划和盘托出，毕竟这种绝密事件，需要双方都给予某种程度上的保证。
两人都没有再多话，吩咐各自的随从起来，继续赶路，在太阳升起之时，于梁终于看到了一连片延绵不绝的营帐。
突厥可汗，果然驾临了！
草原上除了他之外，没人能排出如此大的阵仗，一念至此，于梁对此人的看法更加高了几分……他到底是怎样做到瞒过那么多的特勒到这里的？
带着几分疑问，于梁和阿史那娄龙对望一眼，齐齐朝着营帐方向而去。
第515章 顶撞（）
突厥人的巡游队伍很快的发现了他们，当阿史那娄龙亮明身份时，却并不惊疑，竟然像是有准备一样，有条不紊的带着二人朝中心营帐而去。。
“你父王早就知道我们要来了。”，于梁微微叹了一口气，从这个小细节，得到了足够多的有用信息。
阿史那娄龙居然在紧张，似乎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父亲……他心中不断思索着于梁的话。
气氛非常沉默，一行人一言不发的走着，一直到了可汗营帐外面，阿史那娄龙终于主动停下了脚步。
“我……答应你！”
他的神色突然变得异常坚定，像是赌徒压上了所有的筹码，舍命一搏。
“……走出第一步很难，你能下决心，还算不错。”，于梁眼睛一亮，暗暗松了一口气，毫无疑问，阿史那娄龙被自己说动后，绝对可以帮着他分担一部分和谈的压力。
毕竟于梁可不想单独面对突厥可汗……他是聪明不错，但在绝对的王者面前，聪明的作用其实并不大。
“我该怎么做？”，阿史那娄龙迫不及待的问道，这决定几分钟后他将以何种态度面对自己的父亲。
“一句话，拿出一个未来的王应该有的气势来……比如，你应该质疑他，为什么要擅自改变既定好的谈判底线。”
于梁晒然笑笑，给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这怎么看，都像是怂恿阿史那娄龙去跟自己的父亲吵架不是？
当然，阿史那娄龙是个聪明人，他已经明白了于梁的潜台词……作为王，必须得强势。。
两人对视一眼后，阿史那娄龙深吸一口气，继续坚定的朝着营帐中而去，于梁微微一笑，随后跟上，随着帘幕被拉开的一刹那，他分明看见，突厥可汗正襟危坐，宛如一尊蜡像。
营帐中的光线并不好，以至于于梁看不清楚突厥可汗的面容，但他本能的发现，对方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莫名的老态。
一头快要倒下的狼王……于梁心中给予了评价，即便不用眼睛去看，他也能感受到那种英雄暮迟的苍凉感。
而最直观的表现便是，这大白天的，营帐中居然摆着两盆篝火。
“父王。”，阿史那娄龙上前跪下，脊背挺得笔直。
突厥可汗淡淡看了他一眼，却并没有答话，目光越过了阿史那娄龙的脊背，直接看向了站在后面的于梁。
被这老狼盯着，于梁如芒在背，但他没有动，也知道不能动……他是来谈判的，若自己先怯了，休想在说正事时讨到半分好处。
“来人，将这大唐人拉下去，砍了。”，突厥可汗眼中突然蹦出强烈的杀机，果断的冲着身边亲卫挥手。
在场每个人都愣住，甚至于梁都吃了一惊，不过他仅仅怔了一秒钟不到便冷静下来，不但不急，甚至还笑出声来。
“嘿嘿，嘿嘿。”，于梁唧唧笑着，嘴角一咧道，“我是来谈判的，似乎你们突厥的主将，不是你突厥可汗吧。”
于梁的话让阿史那娄龙瞬间涨红了脸……一想到两人的约定，阿史那娄龙咬牙，眼睛一睁，毅然站起来道，“父王，请收回成命！”
营帐中的气氛顿时诡异起来，这次换做突厥可汗惊讶了……估计在他的印象中，自己这儿子从来没有抗命过。
“为什么？”，当然，这位老迈的狼王失神也就是一瞬间的事，随即淡淡问道。
“因为和大唐和谈的人……是我。”，阿史那娄龙既然做出了选择，便再也没有犹豫，上前一步道，“是父王将这个任务交给了我，我还没有完成他，那么这件事，我将会负责到底。”
突厥可汗不置可否的轻哼一声，目光转向于梁道，“这一席话，是你教他的？”
“……你什么时候见过王者是被教出来的？”，于梁顿时失声而笑，意味深长的摸了摸鼻子，“有些特质，是天生的。”
“……我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子，我比你清楚。”，突厥可汗察觉到他的言不由衷，但并没有深究的样子，或许很乐意看到阿史那娄龙发生这种变化吧。
当然，他也没有再提将于梁叉下去的话题，下马威什么的，一次足够了。
“我代表大唐而来，那么，我该跟谁谈判呢？”，于梁笑了笑，根本没给父子俩交流的机会，立刻出声问道。
突厥可汗看着阿史那娄龙，后者顶着那凌厉的目光，重重点头道，“还请父王将这个任务继续交给我完成。”
“……既然你想做，那么就做吧，用我提出的新的底线。”，突厥可汗并没有多坚持什么，淡淡挥了挥手道，“给你们半天时间，若没有达成一致……”
“父王，不用半天，我已经和大唐达成了初步意见。”
阿史那娄龙豁然抬头，眼圈都有些发红，看得于梁暗自点头……不得不说，这人发起狠来，也是个将自己往死角逼的，竟然一点后路都不留。
他这么针锋相对的与自己父亲相左，那可是需要相当勇气的，一个玩脱，怕是继承人位置不保。
“哼，你好大的胆子……”，果然，话音未落，突厥可汗便拍案而起，断喝道，“你敢将和谈当做儿戏？！”
这老虎发威，气势异常逼人，不要说正面的阿史那娄龙，就连于梁都感受到周围的温度仿佛掉了几度似的。
不要怂，刚正面！
于梁心中在狂喊着，眼下正是考验阿史那娄龙的时刻，挺过这一关，日后好处大大的有。
“……儿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突厥！”
阿史那娄龙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冷汗，却依旧坚持寸步不让，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祭天时那副倔强的模样。
突厥可汗的手慢慢按在了腰间的弯刀上，让人毫不怀疑他会抽刀出来直接将这跟自己顶嘴的儿子活活劈了。
时间过得异常缓慢，营帐中空气停滞得几乎窒息，在度日如年的气氛中，突厥可汗的手终于慢慢收了回去。
“……说说你和大唐人达成了什么意见吧。”
第516章 一个时辰的决定（）
这一句话，瞬间融化了寒冰，让于梁和阿史那娄龙同时舒了一口气，两人对视一眼，知道赌对了。。
阿史那娄龙赶紧将新的条件提了一遍，当着于梁的面，几乎是一字不差的转述。
这种明显的说辞哪能逃过突厥可汗的眼睛，这只老狼的目光一直盯在于梁的脸上，突然冷笑道，“你好重的心机。”
被发现了么？于梁心中一动，并没有否认什么，反而咧嘴笑笑，“说到心机，谁能比得上你老人家……你老一句话便让我这小卒子从长安城跑到塞外吃沙子，还得提心吊胆的，担心一句不小心便被你老那如狼似虎的护卫们拉出去祭旗。”
他话中带有讽刺之意，阿史那娄龙着实捏了一把冷汗，正想让于梁闭嘴时，突厥可汗却笑了出来。
“所以，在你看来，心机重还是个褒义词了？”
于梁莞尔笑笑，耸肩道，“谁说不是呢？你大权在握，任何笔墨形容都可以转化为褒义词……因为历史，本来就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深吸一口气，于梁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比如我这种狡猾的小子，在大唐士族中，名声基本上一塌糊涂，不过若我将和谈做成了，哪怕是再挑剔的人，也得对我于梁写一个服字。”
突厥可汗明白了他的意思，淡笑道，“看来你很希望和谈成功嘛。”
“你们也一样，否则你老又何必拖着病躯，千里迢迢的从草原中心赶到双方的边界，不就是怕他吃亏么？”
于梁指了指阿史那娄龙，笑着道，“不过在我看来，他已经做得足够出色，就算换做你老亲来，结果也差不了多少。。pbx。”
“哦？理由呢？”，突厥可汗不置可否的笑笑，反问道。
“因为我们大唐的底线就摆在那儿，不会因为你得寸进尺便有所松懈……其实我们双方的底牌都被对手摸得差不多了，腾挪的空间并不算大。”
于梁侃侃而谈，说的全部都是大实话。
经过短暂的适应，他已经完成跟上了突厥可汗的节奏……这位草原之王亲自到来，绝对不是为了破坏和谈的，恰恰相反，他内心的渴望比阿史那娄龙还要大。
突厥内部并不稳定，起码这位老人家知道自己死后，若没有妥善的布置，一定会起波澜，从这个意义上讲，突厥王位的继承比大唐还要糟糕。
毕竟大唐这边，宁王一家独大，都强到了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