啬夫记-第2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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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麟道显然是理解了他的意思……在双刀集这种地方，档次什么的并不重要，对胃口就行。
小店内部格局也紧促，不过四张桌子，于梁等人进去后，将整个店面都包圆了，不知道是不是店小没有请伙计，接待他们的，是一个穿着浑身补丁衣服的白须老者。
“李老爹，来一大盆狗肉，茴香的那种。”，马麟道冲着老者笑了笑，亲自跑到炉灶边上，刚刚掀开锅盖，一股浓郁的香气便扑鼻而来，惹得人食指大动。
“于大人，这是双刀集最好的厨子，或许手艺在整个凉州都排的上号……”，马麟道满意的笑了笑，又坐回于梁身边，毕恭毕敬的说道。
“给我上一大碗，不，两大碗肉汤来，我饿了。”，于梁用实际行动表达了他的态度，直接拿出筷子顿在桌子上，丝毫没有上等人该有的耐心。。
当然，他这幅亲民的架势在双刀集这种地方非常有用，起码这小店掌柜老迈而冷漠的脸颊上多少生出一些笑容，连端肉的动作都麻利了少许。
一行人决口不提正事，大快朵颐，越吃越香，足足一个时辰之后，于梁才满足的放下了筷子，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
“今日之事，谢谢大人了。”，马麟道见他用膳完毕，这才再次拱手，半跪着行了一礼。
于梁无所谓的挥着手笑道，“我帮你打了几只狗，你请我吃一顿狗肉，谁也不欠谁，扯平了。”
马麟道怔了怔，正不知该如何接话，张小六便暗中使了个眼色，主动出声道，“麟哥，这位于大人要在双刀集做点事，可能会需要你的帮忙。”
有了自家兄弟提点，马麟道立刻打蛇随棍上，毕恭毕敬道，“还请于大人吩咐，若有用得着草民的地方，草民百死不辞！”
于梁这才笑了笑，敲着桌子道，“你在双刀集待几年了？”
“三年，也不全是待在集镇上，为了生计，有时要跟着商队走西域，充当马夫、伙计。”，顿了顿，马麟道犹豫几秒钟，又低声道，“我也干过其他行当，拉皮条，收黑钱，放高利贷……总之，只要能赚钱，我都做。”
于梁眼睛一亮，对这人再高看了几分……毫无疑问，在西域边塞这种苦哈哈聚集的地方，一边要逃避官府追捕，一边要生存下来，哪怕再软弱无能的人都能磨练成人才，更何况，这马麟道本身底子就不错。
“只要为了钱，你什么都肯做？”，于梁莞尔笑着，突然冒出一句非常难以回答的话。
马麟道僵住，偷眼看着于梁的神色，想从他微妙的表情中寻找答案，只是于梁哪会给他什么暗示，硬是不漏声色，不显半点端倪。
“……我前些年在关中杀了人，现在还没有在官府销案，对于我这种人，活着比一切都重要，所以我很需要钱。”
犹豫了半响，马麟道这才深吸一口气，实话实说道，“为了钱，我可以干很多事……但也有自己的底线。”
他顿了顿，看着张小六道，“我也有朋友、兄弟，那比任何银两都重要得多。”
于梁微微一笑，颔首道，“所以，你算是一个有底线的逃犯喽？唔，看来我们的确可以深入谈谈……”
他并非相信对马麟道的言辞，而是满意对方的态度……一个敢坦诚自己爱财的人，比什么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可爱多了。
于梁冲着尉迟子弟使了个眼色，后者分散开，将店家暂时“请”出去，马麟道手心紧张的全是汗，他知道于梁接下来要说的话，肯定非常重要……没准能改变自己一生的命运。
“我到双刀集来，是杀人的。”
果然，于梁劈头一句话便将马麟道震住，他淡然道，“大概要杀七八百人吧，不留一个活口。”
马麟道冷汗蹭蹭的冒出来，他很难想象于梁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样子，却将杀人这种血腥的事说的跟喝水一样平常，大人物的世界，真不是他能理解的。
“可是，大人你手下似乎并不多。”，马麟道咽了一口吐沫，艰难的说道，“要杀掉这么多人，力有未逮吧。”
“没错，所以我需要借力！”
于梁接上话头，意味深长的颔首笑道，“你是这里的地头蛇，总可以找一些帮手吧……我想，这地方应该不缺给银子就敢拼命的人。”
马麟道这才有些回味过来，搓着手想了半响，慢慢说道，“大人，我的确可以找到不少人，不过以大人的身份，要做的事，也不是这种人能够办得了的。”
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双刀集往来最多的就是商贾和刀客，这些人的确是拿钱办事，但是一旦会惹上官司，他们多半都会犹豫。”
“……除了像你这样的亡命之徒。”
于梁打断他的话头，也严肃起脸色道，“你说的不错，我要办的是，不是一般人敢接的，当然，你这样的亡命之徒是例外。”
马麟道抱拳道，“大人，我愿意会大人效犬马之劳，也愿意帮大人你这些人，不过，他们是爱财归爱财，可一旦涉及生命危险，接不接这活计，真不好说。”
于梁淡淡一笑，摇头道，“你放心去人便是，我可以保证，给出让他们都不会拒绝的条件……比如，解决你们的身份问题。”
第433章 又放火？！（）
马麟道又倒吸一口冷气，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梁的暗示非常明显，他们这些亡命之徒最担心的是什么，还不是名字挂在官府的通缉榜上？
“好！大人既然有通天的能耐，小的怎敢不识趣，小的这就去人，最多两天时间，就能将人手召集来。。”
于梁先是点点头，随即又笑着摇头道，“两天太多了，你只有一天时间……”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五千两银票来，“这是你的活动经费。”
马麟道眼睛都直了，显然这是生平第一次看到如此庞大的面额，咽了一口吐沫，坚定的点头道，“是，大人，小的一定照办。”
于梁满意的笑笑，再交代了一些具体细节，马麟道领悟后，才匆匆而去。
“大哥，信任这等匪类，能行么？”，尉迟子弟不放心的提醒道，于梁轻轻点头笑道，“当然不能完全信任他，不过咱们也不能将鸡蛋放在一个笼子里。”
顿了顿，于梁在桌面上点了三下，缓缓说道，“官军，马贼，还有这里的亡命之徒，这三股势力，我们都不能完全信任，但也必须都得用上……”
这便是于梁的人生信条，哪怕对方是一只兔子，也必须拿出打老虎的姿态去应对，更何况，那七八百宁王麾下最精锐的私兵，怎么看也不能用兔子来形容吧。
尉迟子弟这才退去，他们怕的是于梁轻敌，得知这位便宜大哥心有沟壑时，自然犯不着再多嘴，毕竟动脑什么的，于梁可比他们厉害多了。。
于梁一行人就近安顿下来，尽管在**闹了点事，不过他们并没有被当地居民惦记上……双刀集这个地方，发生过太多的离奇事件，哪怕出了人命，估计新鲜热度也超不过三天时间。
夜晚，劳累了一天的尉迟子弟在轮岗执勤后，正想入睡时，于梁却一身远行打扮从卧房里走了出来。
“大哥，你这是……”，尉迟子弟纷纷面面相觑，还以为于梁有梦游症，只是瞧见他双眼明亮，眸子异常清澈的样子，顿时心生狐疑。
“我们得去接人。”，于梁微微一笑，目光眺望向双刀集外，咧嘴道，“我想，齐鸿依那群人，应该快要到了。”
“大哥，那些马贼可不好打交道，齐鸿依未必控制得住他们，若让他们知道大哥你的身份……”，尉迟子弟顿时连连摇头嚷嚷着，于梁挥手示意他们不用紧张，笑着道，“我说的接人，和你们理解的接人完全不一样。”
于梁绝对没有半分弄玄虚的意思，事实上，他的确想给马贼一个深刻的印象……让他们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老老实实的待在双刀集附近。
宁王麾下的私兵无疑非常狡猾，对付这种敌人，一定要用比他们更加狡猾的对象，在戈壁滩上，还有什么比马贼更加适宜这个角色呢？
所以于梁想做的，便是“拉仇恨”，他得让宁王私兵和马贼斗起来，这可不是个简单的任务，毕竟这两方压根就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在正常的情况下，完全无交集。
当然，于梁相信今晚过后，马贼一定会将双刀集的人深深恨上……
“我们走吧，去西南方向二十里处的一处山包。”，于梁冲着尉迟子弟神秘的笑笑，眨眼道，“给你们看一场篝火盛宴……”
大戈壁滩上，看什么篝火盛宴……一时间，尉迟子弟都被于梁故意弄玄虚的话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们并没有多想，确认于梁没有开玩笑后，便打起精神，整备好行头，一行人趁着夜幕的掩护，悄悄出了双刀集。
这地方基本上属于三不管，自然也没有什么闲人敢来盘问他们的行踪……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这个概念，在本地居民心中，是第一信条。
夜晚赶路二十里不是简单的事，好在汗血种恢复极快，再加上来时已经熟悉了路况，一行人用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赶到了地方。
这是一处背风的山包，被风沙吹拂得极为平整，地上黄沙与泥土混杂，颇为柔软，实为旅途中歇脚的好地方。
于梁吩咐尉迟子弟放慢马蹄的步调，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熄灭了火把，只是借助微弱的月光，犹如鬼魅一般朝着山包靠近，翻过了最后一处山头，眼尖的尉迟子弟立刻瞧见了不远处那燃起的……篝火！
他们差点以为自己看了眼，只是揉了揉眼圈后，顿时确认了这个事实……那绵延成片，足足上百个篝火堆星罗密布，隐隐的借着顺风的优势，还能听到说话声。
“大哥，这些人是……”，尉迟子弟正要说什么，于梁已经挥手打断了他们的话，眨眼笑道，“嗯，就是马贼。”
在尉迟子弟惊讶的目光中，于梁这才笑着解释道，“这是我和齐鸿依约好的事，让她把马贼大部队带到这地方来。”
“要约束住这些散漫惯了的马贼并不容易，所以咱们得帮齐鸿依一个忙。”，于梁诡异的咧着嘴，指了指那燃烧成片的篝火堆道，“你们说，此时放一把火的话，会不会给那些哥们留下深刻印象？”
“放火？！”，尉迟子弟面面相觑，突然生出一股哭笑不得的感觉……眼前这便宜大哥，怎么对“火”如此执着呢？
这距离上次一把火烧了崇文馆的典楼才多少时间呢，又手痒痒了？
“嗯，这火必须得放。”，于梁面色坦然的点点头，像是不知道自己的要求有多雷人似的，臭屁似的笑笑，“通常放火手段越高明的人，都是越聪明的人……比如诸葛亮，那是放火达人。”
这也算是放火的理由？！尉迟子弟纷纷僵住，脸上的肌肉都不自主的抖了起来。
“……好吧，我是开玩笑的。”，于梁失笑着摆摆手，尉迟子弟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还没等他们抱怨，于梁又严肃起神色道，“不过这火，真是必须得放的。”
第434章 偷营（）
话说到这份上，于梁也不再关子了，沉声道，“马贼们是被忽悠到双刀集来，无利可图的话，必定不会在此地待很久，所以我需要一个契机。”
他顿了顿，笑着道，“最好的法子便是用银子，若是双刀集中突然冒出了一只富可敌国的大商队来，相信这些马贼们肯定会像是嗅着鱼腥味的猫儿一样赶过来。”
“当然，这个由头有个缺陷，因为宁王麾下的私兵不会上当，那些人可不图财。”
“所以我只有采用第二个办法，对于马贼而言，能打动他们心思的东西，除了银子，还有……仇恨！”
说到这里时，于梁故意顿了顿，再次重复着那个关键词……仇恨！
“马贼都是些不肯吃亏的主儿，什么人惹了他们，他们都会想方设法报复回来，所以我若是给他们放一把火，烧得他们七零八落，想必他们会追杀咱们到天涯海角吧。”
尉迟子弟听到这里，总算有几分回过味来，沉默片刻后，齐声道，“大哥，那边人多，想要绕过闲杂人等放火可不容易，而且，他们那么多人，就算是点着了，也很快会被扑灭。”
于梁点点头，认可道，“没错，所以放火的主力不是咱们……由马贼中的内鬼动手，隐蔽性总会好很多吧。”
“齐鸿依？！”，尉迟子弟幡然醒悟，犹豫了半响道，“她肯冒这种风险？”
对于这个问题，于梁笑而不答，倒不是说他故作高深莫测，只是因为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