啬夫记-第1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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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梁眉头微微一皱，本能的警觉起来……若说皇帝专门借故将他留下来就是为了问这句话，打死他也不相信。
这老头子到底有什么深意呢？于梁飞快的思索着，猛然醒悟，苦笑道，“陛下，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告诉臣？”
皇帝熟视他良久，这才缓缓点头道，“你能确定，突厥那边来的使节，一定是他们的****，那个叫阿史那娄龙的人么？”
第377章 正名（）
“能，有十成把握！”，于梁很快的给出了答案，这种结局注定会成功的谈判哪怕主事官是一头猪都无所谓，当然，外人肯定不知道会如此简单……那些突厥蛮子多半还以为大唐人会刁难使节来着。
而阿史那娄龙既然需要树立威望，又需要扩充实力，那么此行亲自出马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就算他腿断了，爬都要爬过来。
“你认为，突厥人会带多少人，有多少护卫队伍？”，皇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又轻声问道。
这次于梁答不上来了，他又不是神仙……最重要的是，他知道皇帝问自己这句话的时候，根本就没想过要自己给出答案。
“陛下，无论他们来多少人，在大唐的地盘上，只要有心算计他们的话，都只有一个下场……”，于梁诡异的笑了笑，答非所问的说道。
皇帝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忧虑，看得出来，于梁的话正中他的心病，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背负着手，凝视远方，半响后才沉声道，“他们要从边境入关，所以并不安全。”
“没错，非常不安全。”，于梁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与皇帝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很显然，这个不安全的因素，指向的，都是宁王。
于梁敢打包票，这皇帝肯定通过影卫渠道或多或少的得知了宁王府死士出动的消息，这么一只庞大的力量一股脑儿的往边疆走，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其目的所在？
当然，这话没法明白的说出口，毕竟宁王还没有动手，没有动手就没有事实依据，就算皇帝想立刻将宁王调回京城来，也没有任何由头。
于梁理解他的心思，所以根本不提宁王的名字，只是笑着道，“陛下，臣认为，防范于未然非常重要……而且，咱们还得低调一些，不能让突厥使节发现某些人要刻意针对他行事，否则只会增加对方在谈判桌上的筹码。”
皇帝微微点头，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很好，看来你已经有解决的办法喽？”
有办法个鬼！还不是帮你老爷子擦屁股……于梁心里暗骂了一句，脸上却堆上笑容，点头道，“陛下，臣认为，是时候动用咱们埋在突厥人中的钉子了。”
“哦？你是说那个叫阿史那赫利的人？”，皇帝眼睛突然一亮，有些明白了于梁的意思。
“没错，他是个很好用的棋子，而且……”，于梁说到这里时，故意顿了顿，又眨眼道，“臣为了保险，还提前给尉迟老将军送了一封信去，相信他会知道如何处理这种事。”
“尉迟威？”，皇帝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了几分，点头道，“他很不错，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咳咳，陛下，臣还有一件事要禀报。”，于梁突然咳嗽一声，面色带着一丝尴尬，瞅着皇帝没有阻止的意思，这才咧嘴笑道，“尉迟老将军并非无人可用……事实上，在我南岱乡，还有一只不错的武装力量。”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从周围州郡招募游侠儿的事情说了出来，尽管皇帝肯定早就从各方面渠道得知了这个消息，但是双方摆在桌面上谈，肯定还是头一遭。
“哼，你好大的胆子……”，果然不出于梁所料，皇帝脸色很不好看，甚至带着怒气。
于梁的做法无异于招募私兵，换做任何领导都不会接受……还是那句话，这种不受自己掌控的力量，是上位者最忌讳的。
“臣只是为了自保而已。”，于梁苦笑着开口解释，尽管此时找任何理由都显得苍白无力，“在那种边境之地，没有一只防御的力量，等于将肥肉送到敌人的嘴里。”
他顿了顿，见皇帝神色依然不好看，深吸一口气道，“况且这只力量，不属于我于梁，而是直辖于尉迟威将军！”
这话蕴含的意思可不简单，皇帝眉宇明显一动，渐渐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尉迟威掌控着么？呵呵……”
聪明人从来不用把话挑明，于梁既然当着皇帝开了这个口，那便表示，以后不会再插手这只队伍，而尉迟威累世受大唐的恩惠，绝对是忠心耿耿的老臣，这只队伍掌握在他手里，自然不存在什么犯上作乱的可能。
“尉迟威可没有招人的钱粮，你既然花了大力气募集这么一只队伍，送给他不心疼么？”，皇帝突然又淡淡问道，于梁听得眉毛一扬，立刻摇头道，“臣只是想自保而已，那么这只队伍放在尉迟将军手里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当然，臣还请陛下答应臣一个请求。”
“你讲！”，这次皇帝非常爽快的开口，看来已经猜到了于梁接下来要说的话。
“陛下，所谓名不正言不顺，若是可以的话，还请陛下给那只队伍正名……”，于梁抬起头来，平静的看着对方。
两人目光对视，半响没有再多话，整个御书房里鸦雀无声。
于梁的潜台词很明白，他就是要将这只部队正规化……有了正式名头，便能堂堂正正的将尉迟家的子弟作为军官充实到队伍中去，这便有了建功立业，往上层跻身的资本。
他可没有忘记，当初与尉迟威做好了约定，要送给尉迟家一只完整的成建制军队和数个偏将校尉名额来着。
于梁的胃口不可谓不大，较真起来，这要求也算是过分……起码大唐开国以来还没有将私兵正式纳入编制内的先例。
皇帝不紧不慢的敲着手指，陷入了长长的思考中，良久之后终于睁开眼睛，淡淡道，“尉迟将军在破军山大败突厥人，斩首万余，俘虏突厥王族数十人……他麾下那只队伍，便叫做破军营好了。”
于梁顿时喜上眉梢，罕见的真心半跪着，重重行礼道，“谢陛下！”
他的定力绝对很好，但是饶是如此，也被皇帝送给自己的这一份大礼砸晕了头……南岱乡这弹丸之地，从今日起，便不是那个任何人都能随意踩踏的地盘了。
第378章 “中场”的思量（）
“我并非信任你，而是信任尉迟威。”，皇帝淡淡说道，这话听上去非常无情，但于梁却着实松了一口气。
在他看来，皇帝能说出这种话，本身就是对他最大的信任，古往今来，有多少君臣分道扬镳的原因就是相互猜忌，能提前把话说清楚再好不过。
况且，自己这先斩后奏的行为本来也是大忌，换做心胸狭隘的帝王，早就不问青红皂白的追责了。
“谢陛下！”，于梁真心实意的笑着说道，他这份淡定但是让皇帝微微颔首，露出赞许之色。
当然，这笑容一闪即逝，皇帝很快的板起脸色，目光凝视着于梁，“朕罚你永世不得为官，你可有怨气？”
于梁闻言笑笑，反问道，“陛下，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时，你也问过同样的问题么？”
“那么你的回答呢？有没有改变？”，皇帝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于梁晒然笑笑，摇头道，“臣这人一向很少变。”
“希望你能保持这个优点……”，皇帝淡淡的看着他，目光中有着说不出的深邃。
小半个时辰后，于梁走出了内宫，一行尉迟子弟早就等候在了这里，看到他出来，纷纷关心的凑上来。
“我没事。”，于梁挥手示意他们不用担心。他知道这些大小舅哥多半被吓着了。
禁卫亲自来逮人，这待遇怕是没几个大臣猛消受。
“你们还是好好想想，以后做官了怎么收敛一下习惯，军营里可不好玩。”，于梁拍了拍他们的肩膀，笑着提醒道。
尉迟子弟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他这话从何说起，于梁也不解释，只让他们带路，往大理寺而归。
裴度亲自守在大门口，神色比尉迟子弟还要紧张，直到的看见于梁安然无恙时，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可是将宝都压在了于梁身上，万一这小子有个什么闪失，那才叫血本无归。
“咳咳，托你的福，一切顺利。”，于梁只能轻咳一声，将自己进宫后的情形说了一遍，毕竟裴度可不像尉迟子弟那么好忽悠。
当然，饶是如此，裴度还是被他的曲折经历吓得够呛。
“于兄弟，陛下给你这处罚，可不轻啊。”，裴度轻抚着胡须，神色颇为担忧的说道。
于梁笑笑，并没有多解释，反正像他一样根本对做官没兴趣的想法，说出去也没人相信。
当下他和裴度同赴宴席，这裴度果然是信人，一场家宴摆得异常丰盛，宾客都是自己人，于梁少不得多喝几杯，是夜大醉。
在于梁大醉的同时，长安城中却迅速的流传出了关于他的光辉事迹……不得不说，这八卦精神，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居民们津津乐道的大事。
六成以上的士子居然被取消了考试资格，永不录用？！
这种奇葩的事件，不要说大唐，哪怕就是百年前科举开始以来，都没有出现过……这处罚也未免太苛刻了不是？
一时间，于梁被舆论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哪怕是事不关己的人都认为，他做得太过分了，怎么看都有打击报复士子的意思……相信若不是他自己也被判了个永世不能做官，还要被更加戳脊梁骨。
人嘛，天生的同情弱者，尤其是看到士子们伤心得几乎要上吊自杀的模样，怜悯之心更加多了三分。
于梁能理解这种舆论，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足够的资格知道春闱的内幕，那么单凭主观判断，似乎士子的确是弱势的一方……只有少数人才晓得于梁可是一个人孤军奋战。
当然，来自下层的声音于梁可以不在乎，这些吃饱了没事干的城中闲汉顶多议论个几天便会将春闱的事抛诸脑后，操心起家里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琐碎事，到时候这口诛笔伐的舆论自然会消失得无隐无踪。
只不过，来自上层的疯狂报复，于梁还真有些头疼……他这次得罪了上百号士子，人家可不是孤家寡人，严格说来，寒门出身的贫穷子弟极少，九成九以上都是颇有名气的乡绅大族，否则在这种纸张昂贵的年代，哪能供得起一个读书人不是？
所以这些士子虽然自身没有多大的能耐，但其背后的力量却不可小觑，一旦被某些人利用好了，绝对是一根致命的毒刺。
于梁相信，自己这次在春闱上摆了宁王一道，以那位主儿的个性，不报复回来才是怪事。
要知道，“双管齐下”可不是什么新鲜计谋，于梁想在“春闱”和南岱乡同时里外开花，教教宁王做人，那位王爷又何尝不想在长安城和突厥使节的问题上给自己来个一箭双雕呢？……以目前的局面来说，鹿死谁手还真未可知呢。
不行，一定还要动用第三股力量，这是于梁酒醒之后，洗了一把脸后便坚定下来的念头。
而恰巧，他手头还的确有人可用……弥勒教！
这非法组织是一柄双刃剑，用得好了可以秒杀得敌人连脑门都摸不到，玩脱了那也是将自身往火坑里推……要知道，朝廷对弥勒教的态度可不大友善来着，若是让皇帝知道了自己与小吉祥的勾当，怕是他于梁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所以怎么用好小吉祥的麾下好手，便成了春闱之后，与突厥人和谈之前，于梁的头等大事。
思付再三后，他还是决定要冒着风险亲自见见小吉祥，有些事，只能当面谈才有效。
春闱结束后的第四天，果然如于梁所料，城中关于他的风声开始渐渐平息下来，虽然宁王的人的确做了些小动作，但是在于梁的事先预防下，都巧妙的化解掉了。
不过于梁可不敢有一丝掉以轻心，他能确信，这些粗略的计谋绝对不是出自盖元礼或者游德标那种老狐狸的手，只可能是那些废物士子们的犯傻行为……换句话说，对方真正的杀招还没有使出来。
这才是他最担心的事，拳头缩在手里才是最让人怕的，因为根本就不知道下一拳会打向哪里。
第379章 一个木匠？（）
万幸的是，于梁的运气还算不错，起码让柳青青暗中捞钱的事进行的非常顺利，这姑娘似乎干****买卖干上瘾了，狮子大开口起来，比于梁自己都要心黑……所以她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富婆，手中的各种财物加起来，总数不下三十万两之巨，足够让任何人眼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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