啬夫记-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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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梁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也没人敢拦他，行到正殿，其他的考核官们已经恭候多时，见到于梁终于到了，纷纷紧张的站了起来。
那日摆过和头酒后，这些人的态度收敛了许多，或许是被于梁整怕了的缘故，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敬畏神色，自觉的将主考核官的位置让了出来，于梁看得晒然一笑，也不客套，大之咧咧的坐了上去。
“诸位，现在离开考还有小半个时辰，你们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事情么？”
于梁淡淡问道，目光在周围环视一眼，每个人都脖子一缩，纷纷摇头。
“那就打开这次考核的试题……”，于梁轻轻拍手，朝着早就候在角落的几个太监微微颔首。
按照规矩，每年的春闱试题最后都会由皇上审阅完毕后，派宫中太监以火漆密封送到礼部来，当着所有考核官的面拆开，绝难作伪。
这些太监熟练的将包裹着的试卷取出，先给众人看了火漆还完整后，这才麻利的剖开送给于梁呈阅。
试卷内容并不多，一共只有三道题，全部都是当日于梁送去宫中的题目，他挥了挥手，示意太监们交给其他考核官阅示。
这些都是春闱必要的流程，虽然繁琐，但于梁还是耐着性子一一做足样子，花了两柱香的时间终于完成，剩下的，便是由各个考场的考核官将试题带去考场给士子们知晓了。
“诸位，在开考之前，我还是说两句。”，眼瞅着这些考核官们一个脸色比一个难看，于梁嘴角闪过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轻咳一声，将他们的注意力拉了过来。
环视周围一眼，于梁淡淡说道，“今年的试题与往年相比，难度增加了不少，也能更好的考察士子们的能力。”
他开口一句便给试卷定了性，其他人哪敢聒噪，反正事情都到了这份上，还能推倒重来不成？当下只能纷纷点头应是。
于梁轻哼一声，看出了这些人的敷衍，不过这也正常，毕竟他们跟自己无论如何都尿不到一壶去，不来添堵便是不错了，还能指望他们欢天喜地的支持自己么？
“咱们出这试卷的本心肯定是为了士子们好，然而个别不学无术，只会钻营的士子总是不能理解的，你们认为呢？”，于梁又自顾自的接着说下去，此话一出，让考核官们顿时提高了警惕。
这是什么意思，又要拿士子们开刀么？一时间，一堆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于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371章 十分霸道（）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有士子因为对试卷难度心怀不满而煽动其他士子搅乱考场，你们认为该如何处置？”，于梁晒然笑笑，话锋一转说道。
这下子考核官们有些回过味来，纷纷觉得这是于梁未雨绸缪之计，暗道这人心思还真够缜密。
“……自然是取消考试资格。”，当下他们齐声回答，这也是以往的惯例，于梁淡淡一笑，先是轻轻颔首，随即又摇了摇头。
“惩罚的力度还不够。”，于梁淡淡说道，声音不大，但语气带着的生冷之意却让诸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他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俾睨众人道，“春闱代表着朝廷的脸面，有人敢寻衅滋事，就是对朝廷不敬，区区取消考试资格又算什么，必须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于梁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神情，负手道，“今次春闱考场中，若有任何违规者，革除士子功名，永不录用！”
这话一出，现场顿时像是投了个炸雷，考核官们惊得一跳，正要劝阻时，猛然又看到了于梁那带着凌厉杀气的眼神。
他压根就不是要跟这些考核官们商量，而是告诉对方必须这么做……于梁相信这些人不敢跟自己作对，尤其是在领教了自己的手段之后。
考核官们再次面面相觑，不知道于梁做出如此强硬的态度是为何，难道他真的认为有不开眼的士子敢在考场上忤逆么？
犹豫了片刻后，这些考核官们纷纷点头答应了下来，反正他们都认为这是多此一举的事，没必要为了区区小细节去触于梁的眉头。
于梁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知道自己的计策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瞒过了眼前这些碍事鬼。
这些考核官们大多数都是宁王派系，要说他们没有私下里透露一些春闱的内容给投靠了宁王的士子，打死于梁也不相信这些人会如此格“高尚”。
以这些人的记忆力，就算当时身体状况差得要命，事后大概也能回想起三四成的试题的。
虽然最后答案的解释权在自己手上，但是批阅试卷这种事，一向是匿名进行，万一那些士子中真有些运气极好的撞上了正确答案，于梁也不好找理由将他们踢出中榜名单去。
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根本不给他们作答的机会……本来于梁还不想做得如此绝，不过鉴于宁王暗算自己的狠辣程度，他当然不会再手软。
让那些投靠了宁王的士子永远都翻不了身，这才是他今日的目的，也唯有如此，才能狠狠的给这位骄横的王爷一巴掌。
“为了防止有士子情绪失控在考场上寻衅滋事，我特地请来了大理寺的捕快们坐镇。”，于梁见第一步棋已经落下，这才得寸进尺，将自己第二步棋摆在了明面上。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早就等候在外的高柔昂首而入，行了一礼后便默不作声的站在了于梁身后。
考核官们浑然变色，那高柔腰上佩刀，面上杀气十足，连带着门外的捕快们各个都是如临战场的样子，区区监视考场，哪里需要如此阵仗？
他们这才隐隐觉得于梁的目的绝对不是保证考场秩序那么简单，真是冲着士子们去的。
“每个捕快会驻守在一个考场，严格监视每个士子的行动，一旦有人敢违反规矩，立刻拿下。”，于梁根本没给考核官们反驳的机会，朗声道，“这也是为了诸位着想，你们应该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定了。”
说罢便挥了挥手，高柔立刻示意门外的捕快各自行动，完全没跟考核官们打招呼，自行朝着考场而去。
“于大人，这不符合例行规矩！”，他的专断独行终于让考核官们受不了了，纷纷怒目反驳着。
“例行规矩？呵呵，规矩也是人定的，那我现在就加上这一条呗，以后每年的春闱考核，都必须由大理寺的捕快在场监管，”，于梁冷笑着，傲然道，“我说了就算数。”
“于梁！你欺人太甚，我等一定会禀明圣上！”，考核官们彻底被激怒了，跟打了鸡血一样，面红耳赤。
“禀明圣上？嘿嘿，嘿嘿。”，于梁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们，讥讽道，“可以啊，等春闱考核完毕，随你们的便，现在嘛，给我乖乖的去各自的考场上。”
他话中威胁的意思显而易见，而且绝对不是吓唬人的……高柔不声不响的拔出了腰上的佩刀，那雪亮的刀锋让在场所有人都缩起了脖子。
考核官们不相信于梁会在明礼寺中动手杀人，但是他们更加不敢用自己的脑袋去挑战于梁的脾气……在他们眼中，于梁就是一个疯子，疯子惹毛了，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几乎每个人的选择都一样，考核官们不敢再动一步，连反驳的言辞都吞了回去，尽管心中恨得牙痒痒的，但是在于梁积威之下，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就要正式开考，你们若在此之前不赶到自己的位置上，我现在就治你们玩忽职守之罪。”
于梁面无表情的看着考核官们，再进一步施加压力，他甚至能看到对方头上分泌上的冷汗，心中默默数着一、二、三。
“三”字刚刚落下，这些考核官们便服软了，也不知道是谁先带头，犹如斗败的公鸡一般，垂首丧气的默默退了出去……很快的，满屋子人便走了个空空荡荡。
于梁满意的笑了，冲着高柔使了个眼色，“你吩咐留守在明礼寺外的捕快们，要他们严守大门，不准任何人擅自出入。”
高柔应声而去，片刻后便转回来禀报，“于大人，已经弄妥当了，保管在春闱期间，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很好，那么我们也去考场。”，于梁淡淡一笑，看了看时间，示意高柔跟上。
于梁并没有被分配专门的监考任务，而是巡弋在各个考场，这是主考核官的特权，他当仁不让的霸占了这项权利，其他人等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第372章 考场惊变（）
当然，于梁也没有漫无目的的乱走，他的目光在考场上扫视着，很快的便停了下来……他已经找到了很好的下手对象。
随着一声锣鼓响动，春闱正式开始，考核官们同一时间宣布试题，而听到了试题的士子们，顿时都傻了眼。
这特么是什么鬼？！
于梁相信每一个士子们的心中无一例外都是这个反应……除非他们穿越到后世读了博士生并且还得有十年以上的从政经验，否则这些题目绝对超过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不过于梁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很乐意看到面前一片片的茫然眼神，很有种高高在上看傻子的即视感。
或许这是春闱历史性上最罕见场面……偌大的考场，上百号考生，竟然没有一个人提笔写字，都齐刷刷的望着洁白的纸面不知所措。
于梁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并不着急开始自己的计划……春闱考核规定是两个时辰，他有足够的时间享受猫捉老鼠的乐趣，况且，他相信用不了自己动手，某些不开眼的人便会自己跳出来找死。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终于有人率先落了笔，正是拜了于梁为师的卫曦梧等西北士子。
从他们为难的脸色来看，这些人答题也非常吃力，不过总算得到了于梁那么多的暗示，还不至于完全摸不着门道。
于梁微微咧嘴，不但没有失望，反而有些满意，他本来也没指望这些西北士子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博古通今还能理解那些跨时代的知识，那才叫不科学……他给这些人的标准便是，入门即可。
这也是于梁敢于打包票能将那些提前投靠过来的“自己人”都名列中举榜单上的原因之一，他不需要这些人能做一份一百分的试卷，哪怕只有十分的水平也已经够了。
因为春闱考核本来就是个比较级的东西，没有最优秀，只有更优秀，当然，反过来道理也是一样……既然自身不能保证比其他人答得更好，那就让其他人答得比自己烂就行了。
要知道，对于大多数士子而言，这次的考题，妥妥的“吃鸭蛋”，没有其他任何可能。
越来越多的士子们开始动笔，于梁放眼一望，几乎都是“自己人”……高太监的义子，裴度那一大家子族人，通过恩科途径的上官羿和候青莱等人，还有其他投靠过来的杂七杂八的士族门第，都纷纷挺过了适应期。
相反，那些最纯粹的士子们，脸色更是如丧考妣，连拿笔的手都开始抖动起来。
于梁逼视的看着他们，没有任何同情，哪怕明知道他们也都是十年寒窗苦读，一辈子的希望都压在了科考之上也一样。
就算不站在敌对的立场上，于梁也不想看到这些书呆子取得功名混迹在官场上，那绝对是大唐的不幸。
“于大人，有人晕过去了。”，突然，身边的高柔一声呼唤将于梁有些走神的心思拉了回来。
他看了看高柔手指的方向，是临近考场的一个士子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四肢抽搐口吐白沫。
“哼……抬出去救醒，取消考核资格。”，于梁轻哼一声，冷漠的吩咐道。就这种心理素质也来献丑，还是回去种田。
高柔领命，带着如狼似虎的捕快们蜂拥而上，七手八脚的便将那晕过去的士子弄走，片刻后，这人便醒过来，不过很快的又晕了过去……因为他很不幸的听到了自己被取消考核资格的处罚，相信这一次，他会晕得很彻底。
其他士子们纷纷胆寒，看于梁的眼神莫名惊惧，在以往的春闱中，同样有人因为各种原因中断了考核，但从来没有如此重的处罚力度！
“看什么看！都给我专心答题，否则我一样将你们撵出去。”，于梁毫不客气的回瞪着士子们，出声断喝着，吓得对方犹如鹌鹑一般，颤颤巍巍的缩起了脖子。
现场死一般的沉寂，在如此高压的态势下，士子们的心理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于梁不紧不慢的抄着手在考场上来回走着，感受着现场压抑的氛围，目光时不时的藐视着坐在面前考场上角落中的那个人。
张硕之……这宁王手下的哈巴狗此时满脸怨毒的盯着纸面，那上面一片雪白，显然他一个字都答不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