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宋-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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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之前的记忆突然回来了,脑海中满是人血、惨烈的叫声、羽箭刺入人体的轻响,王慎低呼:“你,就是刚才那个女子?”
发现自己的外面被刚才那个匪首用刀划破的衫子已经敞开,女孩子大羞,急忙拢了衣襟,微微一福,语含感激:“是的,正是奴家。方才若不是大哥仗义援助,我和阿弟已经死在贼人刀下,大恩不言谢。小女子身无长物,无以为报。将来若得还家,定会在案上摆上大哥的长生牌位,日日念颂为大哥祈福,却不知道大哥尊姓大名?”
“原来刚才那一幕不是梦啊,我竟然杀了那么多人,看来,在没有法律的世界杀人,却有一种不受道德道德约束的快感,这就好象网络游戏……免贵姓王,名慎,你叫什么名字?”王慎喃喃道。
“原来是王慎大哥,我叫……我叫安……娘。”小姑娘小脸微微一红,在古代,一个女子的姓名只有父母和未来的丈夫才能知道,报上自己闺名之后,她只羞得浑身躁热。
“原来是安姑娘。”王慎见她面泛桃花,想起刚才的旖旎风光,心中不觉一荡。突然间,他想起一事,面色大变,一把抓住安娘的手:“现在是什么朝代,又是在什么地方?”
王慎的力气本就不小,这一把抓过去,十指紧紧地嵌入安娘的手臂里。
“哎哟,王慎大哥你轻一些。”安娘轻呼一声,却没有挣扎,反柔声道:“什么什么朝代,这里是淮南东路泗州,难道大哥你不知道吗?”
“淮西东路是什么地方,泗州是什么地方?”王神面色大变,泗州不就是江苏省盱眙市的古称吗……做古人装扮的土匪和安娘,一言不合就杀人劫色的丛林世界,看来,我是真的穿越了。
他强忍着激荡的内心,松开安娘的手,道:“安姑娘,我老家遭了灾,这一年来都四处游荡,也不知道现在都到什么地方了。这样,我换个说法,现在是哪一年?”
安娘:“王慎大哥,现在是建炎三年,大宋建炎三年。”
……
建炎三年,南宋建炎三年,公元1129年,2016已是八百八十七年以后了。
王慎静静地坐在那眼泉水边上,坐在大旱之后的淮西平原上。
眼前一片枯黄,目力所及,无树无木,只远方地平线在天边勾勒出微微的弧线。
满天黄土,身周荒草起伏如涛。
历史的狂风在八百年前呼啸澎湃,吹动他和安娘的衣裳,襟飘带舞。
建炎三年正是南宋赵构小朝廷建立的第四个年头,女真在靖康年破太原,攻占东京开封俘虏徽宗、钦宗二帝之后,正处于国势的最顶点。这支可以说是冷兵器时代最强的军队在这十多年间崛起于按出虎水,带着北地的冰雪和北地人特有的坚韧的剽悍,如同狂风一般南下。
先灭辽国,再灭北宋,所经之地,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从靖康到现在,整整六年之中,女真几乎没有碰到过象样的敌人。
在渔猎民族刀下,农耕民族似乎是不他们的对手。
如今,女真消化了战果,在燕云的统治已经牢固,大军再次南下,搜山检海捉拿赵构,欲要彻底灭亡南宋。
中华汉民族仿佛已经站在悬崖边上,只差一步就亡国灭种。
如今,南宋小王朝的皇帝赵构刚逃到扬州和江宁府也就是后世南京一带,准备据长江天险而守。
古人有一句话,守江必守淮。
也就是说,若丢了两淮,长江一线也守不住。
现在是建炎三年八月,很快就是秋凉。待到秋收马肥,就是女真南下之时。
王慎此刻就穿越到这个操蛋的年代,穿越到这个马上就要变成大战场的淮西。
第五章 氟哌酸()
实际上在射杀那四个山贼的时候王慎就已经知道自己穿越到了古代,只是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这或许只是我脱水后产生的幻觉吧?
此刻听到安娘的话,王慎这才肯定,是的,网络小说中的穿越情节确确实实地叫自己碰上了。
苍天,别人穿越到古代,要么是皇帝、太子,要么是王公贵族,至不济也是一个世家子弟读书相公,所处的时代也是鲜花着锦的太平年月。偏偏自己连身体带魂魄囫囵地来到这里,还是一个残酷到极处的乱世。
嘿嘿,老天爷,你这是在做什么呀?
说来也怪,王慎并没有像其他穿越者那样又哭又笑。相反,他心中有的只是麻木。就这么呆呆地坐在地上,心中一片迷茫,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看到王慎这般模样,安娘心中担忧:“王慎大哥,你刚醒过来,不要紧吧,要不再喝些水?”
说着话,又用手去捧泉眼里的脏水要来喂王慎。
看到她手中那一捧浑浊的泥水,王慎瞬间情形过来,忙摇头:“这水不能吃,吃了会死人的,我们要活下去。”是的,以前在现代社会混军史论坛的时候,他还曾经和人讨论过一旦到了宋末乱世,该如何招兵买马,又该如何建立自己的班底,进而席卷天下,挽天之将倾地之将覆。但此刻,他只想如何在这个世界活下去,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想起先前横飞的血肉,想起敌人临死前的惨叫,怎不叫人毛骨悚然?
这样的世界他一点不想要。
这一句“活下去”刚说出口,王慎心头悚然而惊:“剩下那两个贼子呢?”
听说喝了水要死人,安娘眼中疑惑:“不会呀,我和阿弟方才喝了这水并不觉得不妥。王大哥你箭术了得,那两个贼子已经被你吓退了。”
听到她说其他两个贼子已经逃了,王慎猛地站起来,“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否则那两个贼子若是带着大队人马回来,你我都走不脱了……这位是……”
刚才王慎中暑昏厥,这猛一站起来,只感觉头昏眼花,背心阵阵发冷。
只见,在安娘身边还躺着一个男子。
“对对对,王大哥你说得是,此地不宜久留。这位是我的阿弟,他叫应祥。”安娘拣起王慎落到地上的湿巾,盖在那个叫应祥的男子额上,低声唤道:“应祥,应祥,阿弟,快醒醒,我们要走了。”
那男子一动不动,只眼皮动了动,显然正处于昏迷之中。
王慎定睛看去,这就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嘴唇上还生着一层细密的绒毛。在缺乏营养的古代,古人大多数只一米六十的个头。可这个孩子却长得颇高,都快一米八十了,若是再壮实些,叫人不禁怀疑他才是从现代社会穿越而来的中学生。
是的,在现代社会,成天大鱼大肉的养着,又有良好的体育锻炼,十一二岁的孩子都发育得极好。一米七十也就刚刚好,甚至一米八十也不鲜见。
应祥好象是生了很重的病,面如金纸,颧骨高高耸起,看起来就好象是一具骷髅,显然已经支持不了几天。
见应祥不动,安娘眼泪又落了下来。
王慎一把将他从地上扶起,背在背上,问:“我来吧,他怎么了,病得厉害,怎么不找个郎中看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大约是得了瘟疫,十天前就开始又吐又拉……”安娘低声抽泣:“这一带都没有人烟,又从哪里去看郎中?”
“又吐又泻?”王慎刚将应祥背在背上,先前嗅到的那股臭气更加浓重,真真是熏得人睁不开眼睛。
这是大小便失禁的味道,又看了看身边那一汪已经变成黑色的泉水,心中立即明白。气道:“痢疾,你给你弟弟喝这种水,不得病才怪。”
“啊,痢疾?”安娘惊得满面煞白,不觉退了几步。
痢疾在现代社会或许不算什么,输两天液就好了,可在古时候却是不治之症。
眼见着安娘又要哭出声来,王慎忙道:“别哭,别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咱们得尽快离开这里。我背上应祥,你去将我的背包拿上,咱们走。等找到干净水,再喂他两颗药丸。”
“啊,你是郎中?”安娘一脸的欢喜:“你能救应祥?”
“我可不是什么郎中,不过,行走江湖,哪能不带药品干粮。能不能救应祥我可不敢说,尽人事听天命吧。”王慎背上应祥,提起力气,大步朝前走去。
“恩。”小姑娘急忙拿起王慎的登山包跟了上来。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小姑娘也不害怕,在尸体上摸索了半天,寻了几块干硬的饼子,想了想,又从刚才那个古头儿身上摘下刀鞘,将那把横刀收入鞘中,递给王慎:“王大哥你带上兵器,至少能够当拐儿杵杵。”
“却是一把宝刀。”王慎接过来挂在皮带上,笑道:“安姑娘,这么多死人,你却不怕?”
安娘叹息一声:“这一路走来,死人看得多了,刚开始的时候心中自是畏惧,多了就没什么了。这人死如灯灭,没有了魂魄,也就是一块死肉。王大哥,我们该去哪里?”
王慎想了想,心道:根据史料记载,现在是建炎三年八月,开封留守司那边的南宋兵马起了内讧,留守司的部队都已经尽数南撤。西面都是溃兵,兵荒马乱,自然是去不得;黄河那边又都是金国的领土,北方也去不得;至于东面,还有两月女真大军就要来了;那么,只能朝南方走,只要过了长江,至少短时间内是安全的。
就道:“我们朝南走。”
“好的。”
“不过,哪边是南?”
“我知道,我知道。”小丫头看着天上的太阳,道:“现在是上午已时,太阳还没有到顶上,算是早上吧。”她张开双臂,念道:“早上起来,面对太阳,前面是东,后面是西,左边是北,右边是南。王大哥,向着我的右手走。”
阳光强烈,她身上破烂的衣衫被照得仿佛透明了,勾勒住妙曼的身姿。好美,好可爱!
一刹间,王慎竟是痴了,喉结滚动,不觉“咕咚”一声吞了一口唾沫。
这个时候,背后的应祥轻轻地哼了一声,声音中带着恼怒。他右腿勾起,膝盖在王慎的屁股上顶了一下。如果他不是因病浑身无力,这一记膝撞自然后瞬间将王慎的脊椎撞断。只
吃了这一顶,王慎大窘,这小子并没有彻底昏迷,发现我正在偷看他的姐姐:“走走走,快走。”
……
篝火燃起,将一间破屋照得通明。火上架着一口铁锅,里面的水已经开了一段时间,正汩汩翻腾。
这是一座不知名的村子,在里面寻了半天,除了满村的白骨,却没看到一个活物。不过,有水井,有干净的饮用水还是叫人非常欢喜。这半天的辛苦跋涉,一口气走了至少十五公里,总算没有白费。
淮西位中国的东面,天黑得早,偷偷看了一眼还剩百分之一的手机,正是后世北京时间晚上六点,但天已经彻底黑了。
王慎热伤风之后,又在烈日下走了一个下午,背心更冷。此刻虽然是大暑天,却如同置身于冰窖。
他忙将身体朝篝火边靠了靠,身边的地上,应祥闭目一动不动地躺着。
“就在方才,这小子又拉了一次肚子,排泄物全是白色的涎水,臭死了。”即便王慎不是医生,也知道应祥已经处于最危险的关头,如果再不止泻,小家伙绝对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另外,我也得吃一颗感冒药。”
“安姑娘,水凉没有?”就在这个时候,手机的叫了一声,屏幕黑了下去。原来,电量已经耗尽,彻底变成了装饰品。实际上,在没有任何信号的这片时空,这玩意儿也没有任何用处。
“凉了,凉了。”安娘手里捧着一只满是缺口粗陶碗,扶起应祥,小心地将水喂入他的口中。
应祥已经虚弱得没有半点力气,头一歪,水就顺着他的嘴角流出来。
“还是我来吧。”王慎着扶住应祥,打开背包,掏出一板药,想了想,抠出两颗塞进小家伙的嘴巴,然后灌了一口水进去,接着在他的喉头上一捏。
药丸顺利地顺喉而下,但应祥也醒过来了,无力地睁开眼睛,满是敌意地看了王慎一眼,又闭上了。
王慎弄不明白这小子怎么如此仇视自己,也不放在心上,将那板药递给安娘:“安姑娘这药你拿着,一日三次,每次两颗。哎,也吃不了一天,还剩两道,能不能救回你弟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安娘谢了一声,接过去看了一眼,一呆:“这是什么药,我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是的,这药约一寸长,半白半红,就好象是玉雕而成,又用银箔密封正一个银扳模样,看起来煞是珍贵。
“氟哌酸。”王慎顺口应道。
“什么复盘?”
“没什么,就是我行走江湖的时候从一个无名老道那里求来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