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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今宋-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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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一来?”孔彦舟留了意。

    “会有一场大旱。”吕本中强提起勇气,怯生生地看着孔彦舟,有尽可能快的语速道:“蕲水、巴河都发源于大别山去。不但这两条河流,河南淮西的所有河流都由那边肇始,若是山上无水,此两地会有旱灾的。实际上,去年淮西不就干得厉害。孔将军,你想呀,现在是稻子插秧的季节,河里无水,这雨只怕也下不来,农时是要错过了。就算是再笨的人也知道一场大饥荒不可避免,张用、曹成他们在河南、淮西还呆得住吗?”

    “各路兵马不事生产,一向是以军就食,可现在他们又能去哪里?”

    吕本中继续说道:“陕西,不可能,女真人正在对关中用兵。江南,也有女真人,还有我大宋的官兵,刘光世、张俊、韩世忠实力尤存,乱得不能再乱。他们领军过大江,那是朝火坑里跳。算来算去,也只有荆湖一地还算太平。鄂州境内河流纵横,有大江、大湖,风调雨顺,乃是雨米之乡,又人丁繁茂,就算来再多的军队也养活得了。将军你之所以从淮西来蕲黄,不就是想借道去那边吗?”

    “既然将军能够这么想,其他人一旦在淮西、河南活不下去,不也同样会来这里?”

    生死关头,吕本中的话说得极快,一口气上不来,喘息半天,才咳嗽道:“将军不妨修书一封派快马送过去,请他们来鄂,一起将王慎赶走。”

    “放屁!”孔彦舟暴跳如雷:“老子现在损兵折将,实力已不大如前。张用、曹成那些混帐东西们一个个都是红眉毛绿眼睛的,就算将来打跑姓王的,老子也争不过他们。义气,义气,嘿嘿。”

    他大声冷笑:“那些鸟人们,别看平日里一个个口头全是江湖义气,其实心里揣得都是生意。向兄弟捅刀子的事情,他们干得还少了?你这是要让前门驱虎,后门进狼啊?”

    “不然还能怎么样,先度过这个难关再说。”吕本中说。

    “你这又是废话了,这蕲春城被姓王的畜生围得水泄不通,信使又如何出得去?”孔彦舟心中大动,是的,请张用、曹成他们过来将来固然有许多麻烦。可如果不请他们帮忙,自己现在就要被王慎给彻底消灭了。

    还是先顾着眼前吧!

    吕本中忙走到大案前,提起笔,讨好地看了孔彦舟一眼,然后飞快地在纸上写了起来。他断了左手,每动一下,额上就有黄豆大的冷汗冒出来。不愧是大名士,不片刻就写了一沓书信:“不用担心,王慎不是让我给他做内应吗。我们事先已经约定好联络的信号和切口,信使轻易就能混出城去。到危难之时,将军若要独自离城,我愿助你。”

    “你说胡话呢,老子威风了一辈子,靠的是手上的强兵悍将军。若一个人逃跑,没有了兵,还不如死了。恩,你的主意倒是不错。”

    问清楚吕本中和王慎联络用的切口和信号之后,孔彦舟把刘复叫进来,把信递过去:“立即安排快马,将信送出去。”

    吕本中见自己的意见被孔彦舟采纳,松了一口气,哀求道:“孔将军,老夫手臂疼得厉害,可否找个郎中过来?”

    “你还想着找郎中,老匹夫,你的计策当真是不错,我用了。不过,现在你已经没有任何用处,留你在城中吃白饭吗?”孔彦舟缓缓抽出刀来,狞笑着看着过去,就要一刀砍下这个老畜生的头颅。

    吕本中惊叫着跳到一边:“别杀老夫,别杀老夫。老夫还有用处的,老夫可能助孔将军你守住这座城池。”

    “你助我,你这老匹夫手无缚鸡之力,又有什么用?”

    “不不不,你听我说。老夫熟读兵书,通晓各类机关消息,可帮你制作守城器械。还有,方才王慎不是穴地攻城吗?他若是调派人马日夜朝城底下挖来,不几日就将蕲春挖空了。到时候,将军又如何守?”

    “将军啊将军,饶命啊!你就算派了快马送信,张用他们的大军过来,怎么也需十天半月甚至更长,你若是用了老夫,管保守到他们过来。”

    “你真有法子守住蕲春?”孔彦舟心中一动,道:“很好,东莱先生说得有理,至不好这守住蕲春的事还得拜托老先生了。不过,某有一事不明。”

    听他该了称呼,吕本中知道自己已经说动了孔彦舟,大为喜欢:“将军请问,小老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孔彦舟用嘲讽的目光看着他:“某听人说你自到黄州之后,姓王的对你恭敬又加,日常以师礼待之,言听计从,不可谓不厚。你这次又是设下如此毒计,又是帮我守城,王慎真是瞎了眼睛看错人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在背后狠狠地给王慎捅上一刀,也真够狠的。东莱先生,你比咱们这些河北出身的带兵之人心还硬啊,难道你就不觉得羞愧吗?”

    吕本中正色道:“孔将军此言差矣,老夫什么人,堂堂朝廷大员,他王慎什么人,小小一个正七品防御使。老夫替朝廷平定蕲、黄,安抚百姓,自有计较,他也只有听命行事的份儿。所作所为,秉着一颗公心,也无须同他多说。”

    孔彦舟虽然狡诈无情,品性极其恶劣,还是被吕本中的厚颜无耻恶心坏了。故意正色道:“东莱先生,实不相瞒,当初在东京的时候俺之所以反了,那是因为杜充小儿逼人太紧,不反就活不下去。其实,我下来之后也是后悔当初的一时糊涂,也有心接受朝廷招安。你刚进蕲春城的时候,孔某就想请你奏报朝廷,禀告此事。无奈这蕲黄乃是王慎的地盘,一山不容二虎,只能手上见真章。且暂不受招安,先打败姓王的再说。”

    “是是是,王慎自来黄州,横征暴敛,残害百姓,设卡收厘金,形同藩镇割据,已怀不臣之心,将来必定是大大的叛逆。老夫也想过将来一旦还朝,定奏报朝廷,将之罢官免职。若不肯听,天下人共讨伐之。孔将军现在虽然不是朝廷的军队,此次来蕲、黄,说起来,也算是吊民伐罪,乃是正义之举。放心好了,只要将军用了老夫之计,定叫王慎小儿灰飞厌灭!”

    孔彦舟哈哈大笑:“说得好,来人,送东莱先生回府,再找个郎中好好看看。”

    刘复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目送吕本中离开,良久才“丝”一声,喃喃道:“太无耻了。”

    孔彦舟:“这种读书人,尤其是当过大官的读书人,以为他念过子曰诗云就是天宪在手,视天下为他们的棋局,咱们在他们眼睛里不过是蝼蚁草芥。其实啊,他们又算个屁,太平年月还好。在这个世道,没有一兵一卒在手,没有地盘,谁鸟他?老子以前若不是顾忌太多,岂容得他放肆。现在生死关口,先要杀他泄愤。他若真如刚才所说的有用,留之如养一条狗。如果不成,直接砍了爽利。”

    刘复:“杀这种肮脏的道学小人老泼皮也不甚打紧,末将只是想不到世界上竟然有这样毫无廉耻之人,先前还帮王慎出力,转眼就骂泗州军为叛逆。”

    孔彦舟不屑道:“还不是怕死,他也是给自己找个还算过得起的理由得心理安慰。这种人戴了一辈子假面具,就算是做龌龊事情的时候也要义正词严。”

第一百四十章 攻城战(一)() 
炸药看样子是搞不出来的,不过穴地攻城这个战法倒是可以用一用。

    王慎也知道自己当初在操切了点,和在野战中大开大合不同,这种攻坚战得有耐心,得依靠小股不队的相互配合。

    当下,他就组织人手搭建浮桥,制造攻城器械。

    在器械尚未制作完毕之前,早就有部队挖了地道,准备一口气挖进城去。然后让早已经埋伏在里面的甲士一跃而出,打开城门,放大军入城。

    可是,这事并不容易。地道刚挖到一半就被敌人发现了。泗州军在这边挖,孔彦舟在那边挖,最后,大伙儿在地下碰到一起。里面实在太狭窄,彼此用长矛互相刺了几下,孔家军就退了回去。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地道那头冒出一股水来,瞬间将整个地下空间填满。可怜进地道的泗州士卒根本就来不及逃出来,就被活生生溺毙其中。

    只一个夜晚竟折损了三十来个士兵,且都是精锐老兵,气得军官们不住抹眼泪。

    王慎心中奇怪,他挖地道这事不可谓不隐秘。为了防止被敌人发现一般都是在夜里动工,距离城墙也远,怎么就暴露了呢?

    等后来抓到一个俘虏,一审问才知道,原来孔彦舟在城墙后面埋了几十口大瓮,利用后世放大器的声学原理,日夜派人监听。一旦听到动静不对,就召集人马对向开掘。

    蕲春城地势又高,加上旁边有一条河流,地下水丰富。孔贼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找出水脉,引到地道中去了。

    如此一来,穴地攻城就再无法实行,只能硬打。

    蚁附攻城乃是冷兵器战争中最残酷的战斗,尤其是对进攻方而言更是如此,那简直就是用人命来填啊!

    一下到要让那么多袍泽兄弟去送死,王慎即便心再硬,也下不了决心。

    他胸中也是窝着一团邪火:该死的孔彦舟,明明已是败无可败,为什么不突围逃跑。围三阕一的道理老子还是懂的,肯定会网开一面放你的残军出城,然后再衔尾追杀。可恼孔贼竟然要死守,也不知道他在等什么?

    大约是看出王慎心中的犹豫,陈达建议:“不妨征伐蕲、黄两州青壮,发给兵器驱使他们打前阵。”

    王慎心中冒起一股寒气,喝道:“怎么可能,这一仗打起来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某身为黄州防御使,如何能够残害百姓,你这是要让百姓视我为寇仇,在此地无法立足吗?”

    陈达:“主公仁义,我等敬服。既然你不忍心驱使百姓先登陷阵,被我军俘虏的孔彦舟军的俘虏倒是可以使用的,就让他们自己人打自己好了。”

    又说:“若是主公担心他们骚乱,可从老部队中抽调军官管制,行严刑峻法约束好了。”

    听他这么说,王慎大为心动。上次决战,他俘虏了孔彦舟一万多人马。后来经过甄别,选了四五千得用健卒编入各军。其余将近六千人马,他准备都派到地方上去屯田,作为辅兵使用。

    这可是一笔充裕的人力资源啊!

    当下,王慎就下令,将这些人马都调来,一人发一把简陋的的短刀。兵器实在不够了,就用削尖了的木棍充数。

    与此同时,经过多日的准备,几十架诸如云梯、投石车、冲车、鹅车之类的攻城器械也制造妥当。

    第二日黎明,十架投石车轰隆发射,将一颗颗大石射向河对面的城墙上去,直打得上面烟尘斗乱。在微微震颤的城墙上,被孔彦舟驱赶上墙的百姓大声叫喊着乱蹿乱挤,不断有人被打成肉酱,威势甚是惊人。

    在投石车的轰鸣声中,云梯和冲车摇摇晃晃起开上浮桥,一点一点朝蕲春城门靠拢。

    在后面是蚂蚁一样黑压压叫喊着压上去的俘虏兵,陈达提着刀站在河岸边大喊:“冲上去,冲上去,杀光反贼!畏惧不前者,军法从事。王军使说了,奋勇杀敌者,都有重赏!”

    “给你,给你!”军法处的人早就在河边排开了一排竹筐,看到有士兵上来,就将一把铜钱抓起塞进他的的怀里:“当兵吃粮,吃粮当兵,直娘贼,你们要的不就是钱吗?”

    看到钱,俘虏兵们的眼睛都是红红的。

    激烈的城市攻防战开始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城里的投石车也开始还击了。和前番只有区区几架不同,这次投来的炮石却分外的密集,还打得分外地准。

    整个天空都是呼啸的磨盘,落下来,整个河面都被飞溅而起的水花覆盖了。

    俘虏兵号叫着一个接一个倒下。

    一颗炮石砸中冲车,木屑纷飞中,装在下面的轮轴断了。又粗又长的原木横了过来,一口气将四个士兵扫倒,直接压在水里。

    现在的河水只有一尺来深。就是这浅浅的水流,竟淹死了好几十人。

    “怎么这么厉害……难道说敌人的着弹点早已经经过了测量,城中有高人啊!”王慎抽着冷气。

    又有一片大石飞来,一具箭车正好推在河心处。上面立着一个射手,正不住张弩朝城墙上射去,获得不少战果。可就在这个时候,箭车被大石打塌,射手惨叫一声摔下水中,再也看不到了。

    推车的众人同时发出一声喊,纷纷躲避,撒得干净。

    好在泗州军准备的器械极多,不片刻,一具又一具长梯钩在垛口上。红了眼睛的俘虏兵在军官们的带领下,口中咬着短刀手脚并用朝上面爬去。

    眼见着第一个士兵就要翻过雉堞,突然,一根接一根长长的竹竿横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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