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啸云歌-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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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七牵马过来,门边的侍卫举枪架住,喝道,“宫门外禁止逗留放马,赶紧走!”他不做声色,只从马上的包袱中抖出一块金牌来,挂在腰间,牵着马直往里走。那两个侍卫见着金牌刹那间慌了神,连忙退几步半跪在地,拱手道,“见过将军,属下有眼无珠,冲撞了将军,还请将军恕罪!”
柳七不理二人径直入内,吓得两人一颗心不断下沉,直到走出五丈外,才有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既识得本将面目,今后不可再犯!”
那两个侍卫连忙称谢,站起身来回到门边长出了一口气,见他走远,不禁埋怨道,“这个新将军倒是爱唬人!”
“嘘,噤声!新官上任,你加些小心吧!”
这边侍卫道,“将军大人大量,怎会和我等一般见识!”
这边话刚落,便有声音传来,“他说得对,你要加些小心!”
那侍卫被这声音唬得三魂跌落,七魄栽倒,脸上瞬间变得煞白,哭丧着脸连声道,“将军恕罪!”
只是柳七已远,如何听得到,又惶恐了片刻,才有一串笑声传来,笑声中有一句话飞来,方才令那侍卫缓过劲儿,“你等真是不经逗!”
笑声渐远,只是门边的侍卫又如何笑得出来。
【破阵子】11、二探()
柳七虽然不是第一次入宫,但之前有颜清臣带着,只在前几殿行走尚可。如今独自一人,过两道宫门便有些恍惚,那红墙高耸,庭院深深,过一重宫阁又绕一片回廊,四处都相似仿佛,实在令人打不准方向。柳七牵着马走了一会儿,眼见得愈发地陌生,心中鼓敲作响,忽见得前方甬道尽头门边,早上宣旨的宦官正在那里等候,当下心中大定,徐徐然迈步过来。
那宦官笑着迎上来,柳七简直爱死他了,恨不得一把抱住,直扑上来抓着他的手道,“亏得公公迎我,不然非得迷路不可,铭感五内,铭感五内!还未请教?”
宦官不敢托大,只掩口笑道,“将军客气了,本是咱家分内之事,咱家姓张,将军呼一声张侍即可!”说着,冲身后的兵丁道,“来,替将军将马牵到御马监中!”两个兵丁上前来接过缰绳,牵马穿过宫门而去。这宦官自带着柳七投五龙殿来。
五龙殿就在兴庆殿右后方,乃是整个皇宫的枢机之处。五龙者,青、白、玄、红、金,五卫龙军,乃是直属皇帝的禁军,镇守神都保卫帝王,其中青、玄、白、红四卫分别驻守在四座卫城,唯有金龙卫镇守神都,驻守在禁宫之中,可以说是禁军中的禁军。
五卫龙军的首领称为五龙将军,但由于五龙卫军只听圣旨,不听将领令,往往只有练兵之责,却没有调兵之权,故而只算得一个虚职,往往由皇帝心腹或是皇族子弟担任。因此,除了皇帝之外,能够调动五卫龙军的便只有每一卫的中郎将,而由于金龙卫守卫禁宫,尤以金龙卫的中郎将为尊。
众所周知,只要坐上这个位置,往往代表着极受皇帝信任,在这个天下,受到皇帝的信任,便是飞黄腾达的开始!所以,这个位置虚设超过十年,而这十年间,金龙卫的调动安排往往都是由御史大夫林萧远兼任的,而如今这个位置迎来了它的主人,纵然他没什么名气,也没什么功劳,还如此地年轻,但这宫里的每个人都能够感受到他的份量,感受到一种莫名其妙,却偏偏沉甸甸的感觉。所以他可以大摇大摆地牵马入宫,连从四品的内常侍张礼也不得不笑脸相迎,替他引路。
张礼带着柳七先到五龙殿偏殿的居室中,伺候着柳七将朝服穿戴齐备,但见他狻猊锦袍衬虎背,锦花玉带束狼腰,箭袖窄紧,两臂挺直堪走马,皂靴轻便,双腿暗扣立铁桥,纶巾收起乌鸦鬓,玉环扯住睚眦刀。那阉人见他整束齐备,威风凛凛,额角峥嵘,朝气蓬勃,心中暗叫一声好一个少年将军,不由得喜爱三分。他拖住柳七又吩咐了些礼节,才带他到兴庆殿中拜见皇帝。
柳七只是鲁莽,却不是蠢人,当下将这些礼节学个十足,哄得那皇帝高兴,又赏了他几斛明珠才遣他出来与林萧远交割。张礼将柳七送回五龙殿便告辞而去。柳七如今得了名头,正大光明迈步而入,林萧远早探知他来,刻意将气息放出,那一股股刀意如同海潮一般在半空中涌动,似缓似急,似有似无。林萧远那一身诡秘莫测的战气刀意在他刻意之下,当真是如臂指使,由心变化。柳七只觉周身一会儿松一会儿紧,一会儿热一会儿寒,端的不自在,放松时好似清风送爽,水波不兴,危险如同天塌地陷,山崩岳折。从殿门到正殿上几十步的距离,柳七竟走了一盏茶的功夫。
待到正殿站定,打眼望去。只见林萧远装模作样捧着一册书假意阅读,仿佛丝毫没有发现柳七进来。柳七如何不知道他弄鬼,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论辈分,人家是天鹰掌门,江湖巨擘,与玉真道人同辈;论武功,人家冠绝天下,号称圣者之下第一人;论品级,人家位列三公,统管兰台,加封东宫少保。别说柳七这样的江湖后辈,便真是过江猛龙,纵山烈虎,人家也未必没有降龙伏虎的手段计谋。
柳七面上堆笑,心下却咒道,“为老不尊,为长不慈,偏为难小爷,活该你打一辈子光棍!”嘴上却是恭恭敬敬,躬身下摆道,“见过林大人!陛下派遣,特来交割金龙卫诸事!”
林萧远一副被柳七惊醒的恍然模样,放下书册赶忙招呼道,“哦!原来是柳贤侄来了!快坐,快坐!交割的卷宗和布防图我已经准备好了,只等贤侄用印了。”说着起身到一侧的书架前,伸手一挥,便有数百卷书册好似被无形的大手拿着一般抽身出来整齐地叠放在一起,紧接着从袖中取出一卷薄薄的册子递给柳七道,“这是清单,请贤侄过目!”
柳七又哪里是真来当这个中郎将的呢?当下便接过清单,不由分说便掏出将印往上印,却被林萧远拦住,笑道,“贤侄不清点清点么?”
柳七一摆手道,“大人说笑了,我自信得过大人,无须清点!”说着,猛地使力便要印上。偏偏那走马扛鼎的胳膊,十象不过的力气却推不动这小小的一方将印。柳七额上青筋暴露,两目发红,一股沛然之力从血管中涌出,犹如山呼海啸般的力道莫说这小小的玉石将印,便是一块百炼的精钢也得推变形了,此刻却潜声匿迹,好似蚍蜉撼树一般。
林萧远笑意盈盈,轻声道,“宗卷繁多,我也不能担保无措,贤侄还是清点一番,免得今后生了龃龉!”
柳七心说还有个屁的今后,小爷救了师兄立马就遁走,再不跟这些老不羞打交道,当下又添了几分力道,那将印依旧毫无反应,不得不转头憨笑道,“既然大人坚持,我便清点清点!”说着将将印揣回怀中,此番却甚为容易。他暗叹一声,此人武入道境,简直是随心所欲,神鬼莫测,莫说是自己,便是他师父玉真也稍孙一筹,怕是已经极为逼近圣境。
柳七没办法,附身搬起一摞卷宗,看向林萧远。林萧远倒是好脾气,微微一笑,冲着柳七做了个请的姿势,将他引到一旁的书案前按照清单进行清点,又唤来宫女给他看茶,微笑着坐在他身边守着。柳七见他守着紧,暗骂一声,只得依着清单清点。他一个闯荡江湖的武人,纵然被颜清臣打了些基础,然而术业有专攻,如何看不懂这些卷宗?每个字都认识,就是凑在一起却不明白了。他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会儿,一双眼悄然乱瞟,只把心神放在林萧远身上。
林萧远就守在他一丈外品茶,意态悠然,每当他望过去,都是和颜悦色地笑道,“贤侄不急,慢慢看!”
柳七心头恨不得将林萧远拿来剐了,面上却不动声色,起初还翻翻内容,见林萧远似乎不甚在意,便越来越快,到后来只对个题目,大部分一扫而过。约莫半个时辰,那卷宗还有大半,林萧远似乎也有些乏了,渐渐地眨眼,到后来闭目,不一会儿便呼吸匀畅,双目低垂,竟是睡了过去。
柳七可不敢小看他,依旧做个查阅的样子,只把心神运起,催动一丝血气。只见他周身气息不变,眼中却酝酿出一抹血光,他测过脸,正不被林萧远所见。炼血一道走的是刚强的路子,一身筋骨坚逾精钢,一身气血壮若渊海,双拳运起有龙虎之力,摧城拔寨,所向披靡,与人争斗自是厉害无比,却少些变化。当力不及人之时,便束手无策,没了抓拿。只是柳七的血咒自生出这变化便有些不同,毫末生精,气血生灵,血精催动便有诸多妙用,这以血催神的探查之法便是柳七结合自家道法琢磨的,以气血之灵牵连神念出窍,能探周身百丈,那气血之力又是生灵之本,十分平常,因此隐秘万分。
却说柳七放出这道血气精灵,乃是从耳后升腾起的一抹血烟,飘飘荡荡好似飞虫一般在林萧远周身绕了片刻,见他气息下沉,神识收敛,当下便安定几分。柳七暗道,“许是此人近来没日没夜地看守师兄,着实有些疲累,正好乘机瞧瞧!”
柳七拿定主意,便催动那一丝淡得几乎看不见的血烟飘落在地,丝丝雾气凝聚,不一会儿便凝成一只小虫子,那虫子通身血红,扭着屁股摆两下,伸出一对翅膀来,摇摇晃晃向着内殿各处飞去。柳七一边假意清点卷宗,一边指挥小虫儿探查五龙殿,那虫儿便如柳七的耳目一般,将殿中的情况一一印在柳七心上。
转过正殿,一眼便望见后殿的角落里摆放的硕大笼子,三面黑底蓝斑的精钢不留一丝缝隙,只留一面栅栏密得连拳头也难探出。笼中一男一女,女的蜷缩在角落里面目冷峻,男的盘坐在另一侧颇有无奈之色,正是玄明和那少司命荷衣。
“果然在这里!”柳七暗叫一声,拿眼瞥向林萧远,见他眉角挑动似有清醒之兆,赶忙将那虫儿唤回来。那虫儿细如蚊蚋,轻声作响,好似一道血线般直扑柳七而来,谁知一双手却如天堑一般猛然阻路,只听啪地一声,那双手忽地一合发出一声震响,那虫儿被拍得粉碎。柳七只觉脑袋一抽,一股恍惚感伴随着抽搐的疼痛涌上心头,令他双眉紧蹙。
大手的主人却伸个懒腰道,“怎得未及孟春便有蚊虫?”说着冲柳七笑道,“人老了就是容易乏累,让贤侄见笑了,贤侄清点得如此呀?”
柳七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磨牙道,“多谢大人关心,还有一些,很快就好!”
“那就好!”林萧远笑着站起身来,“我去后殿歇歇,贤侄清点完了便可自行安排,今后皇宫的安危可就靠你了!”说着拍拍柳七的肩膀,迆迆然向殿后走去。
【破阵子】12、龙卫()
柳七纵然恨得牙痒,也得笑脸相送。望着林萧远回到后殿休息,他那居所正在囚禁玄明的后殿偏房,想要不惊动他将玄明救出来几乎不可能。
眼见得林萧远的身影消失在殿角,柳七霍地将手中的卷宗一扔,跳起来一下子将卷宗扫到地上,冷着脸低声咒骂几句,一步迈出殿来,冲着门边的守卫道,“金龙卫中林大人下面是谁?都给我叫过来!”
那侍卫早已认得这乃是新上任的中郎将,真真的顶头上司,不敢怠慢,连忙抢了出去。柳七回到桌案前瞑目沉思。不一会儿,殿外便有铁甲晃动的叮当声,几个脚步沉稳,气息深沉的身影从殿门外拱手而入,整齐地列在柳七面上,齐声道,“见过大人!”
柳七拿眼看去,只见那一众五人,盔映红日,甲耀金光。个个眉清目秀,齿白唇红,都是英武非凡的少年将军!柳七目光微冷,细细地在五人身上逡巡。他气如渊海,势如长虹,坐在那里龙蟠虎踞,仿佛择人欲噬的凶兽一般,庞大的压力在五人迈入殿中的一瞬间狠狠地压在他们身上。那五人胆战心惊,却仍旧强自撑着不失礼数,凝重的氛围在殿中不断升级,柳七的气势也仿佛越来越高,只待落下的一刻便是天塌地陷,山岳摧折。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五人中终于有人受不了了,带着急切喊道,“大人找属下等不知所为何事?”
柳七这才收回目光,掸一掸前襟似有似无的尘土,淡然道,“也没什么。一来与诸位见见,二来正好林大人与我交割,这禁宫守卫责任重大,正要嘱咐各位几句!鄙人姓柳,自小在江湖游荡,性喜畅快,不爱兜兜绕绕。有话就直说了,我对这排兵布阵,巡卫防守可谓一窍不通,不过我相信林大人,你等依旧按照林大人的安排行事,有事自行解决,解决不了再找我,无事就更莫要烦我!对了,诸位最好祈祷无事,若是有事,妥善还好,若是不妥,陛下怪罪下来,柳某吃了挂落,你等须一个也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