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雨乱-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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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慢慢地过去,随着巨蜈的肚子逐渐圆滚,金色的肤甲渐变成诡异的幽蓝,小弋的表情也慢慢地放松下来了。
见那巨蜈已近强弩之末,林令赶紧给樊焦意打了个手势。她打开门出去,不一会儿,就和吴妈一起扛了个浴桶进来。这个浴桶正是之前特制的那一个,和一般浴桶不同的是,它有一个盖,一个有着人头大小圆洞的盖。
吴妈她们来来回回几次,就将浴桶装满了毒汤。说是毒汤,一点都不为过,因为它是用戎盐、卤碱、藜芦、狼毒、鹿藿、鬼目、女青、六畜毛蹄甲、燕屎、赤箭等熬制而成的,虽然在某些时候确具疗效,只是那毒害却也是十分巨大的。
林令将巨蜈重放回匣子时,那只巨蜈已是一动也不能动,好似死了一般。黑衣人同时收工,将小弋抱入浴桶,又合上盖子。
那毒汤性极烈,再加之水温极高,不一时小弋的脸就红得似要滴出血来。口中的棉布被她生生咬破,上下牙齿相撞,发出刺耳的“咯吱”声,让人听了通体发凉,心悸不已。
樊焦意早就受不了地躲了出去,黑衣人在旁边定定地看着,身形一动不动,双拳握得死紧死紧,不时地发出关节摩擦的声音。一双黑漆如墨的双眸忽明忽暗地闪个不停,怜惜、伤痛、自责之情不断翻涌,让只看了一眼的林令不忍再看。他上前想给小弋换一块棉布,怎料她咬得如此之紧,根本无法让她的嘴张开,最后,也只得任由她而去。
太阳早已过了正中转向西行,它无情地烘烤着大地,带动着热浪滚滚袭来。时间像是放慢了脚步般,分分秒秒都是那么地漫长。好似过了几个轮回般,毒汤温度渐低,也宣告着这一天救治的结束。
将小弋将毒汤中抱起时,她全身的肌肤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溃烂,鲜红的肉色在略为完好的脸面的对比下,显得格外地触目惊心。
吴妈进来帮助小弋再次清洗全身的时候,眼泪就一直没有停过,偶有一两滴落在小弋的身上,又带起一阵痛楚的呻吟。
交待吴妈拿了赤芝、黑芝、青芝、白芝、黄芝、紫芝去熬六芝汤,林令侧首发现黑衣人一直立在旁边,他定定地看着小弋,目光中全是不忍,却又咬着牙,极力扼制着自己的颤抖,不让视线移动分毫。
林令将随身携带的“臻容丸”倒出,又加入了一些薄荷,细细地将碾碎,悉心地为小弋上药,一边淡淡地道:“不忍心就不要看了。”
那黑衣人却沙哑而坚定地回答:“不,我要看!我要把这一切牢牢地记住,我要让小弋受的苦百倍千倍地还到那些人身上!”
好强烈的复仇心啊。林令暗暗地叹了口气,望向那依旧沉睡的金发美人,心中不知是嫉是怜。
沉默了一会儿,又听到他低低地问:“没有其他不痛苦一点的法子了吗?”
林令手中略略一顿,突然间有些恶劣地回答:“要不痛苦也可以啊。死了就没有痛苦了。”顿了一顿,他又双手一摊,无奈地说道,“绝子蛊与留人睡本就无药可解的,若非小弋情况特殊,同时中了绝子蛊和留人睡,而且绝子蛊又非直接下在她体内,那便真的没一点办法可想了。如今这解毒过程虽然极为痛苦,但多少还有一线生机吧。”
“我知道,只是……”他话没有说完,但这并不影响林令对它的理解。
林令忙活好,见黑衣人依旧没有丝毫要移动的意思,只好有些无奈地淡淡劝道:“你要在这里陪小弋,我也不拦你。可你要想清楚,小弋的毒想要全解,还需要六天,你确定不好好修整的自己明天能够不拉后腿吗?”
见他表情有所松动,林令便不再多言,径自回客房休息。帮小弋解毒,不光是黑衣人,自己也着实累得够呛,那真是对体力和耐力的极大考验啊。也正是为了在整个解毒过程中不出任何差错,林令现在已暂时离开【双酏客栈】住进了【栖居】,其原因,到底是为了就近照看小弋,还是为了避开某个一到晚上就会来他屋顶上吹宁神曲的疯子,这个答案,相信明眼人心中都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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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沉郁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七天。第八天的清晨,住在【栖居】中的每一个客人,林令、樊焦意、樊焦离一大清早,就听到吴妈大呼小叫的报喜声:“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没有人责怪她扰人清梦,包括最爱睡觉,有着极为强大起床气的林令。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个解毒的过程是多么的艰辛。
匆匆洗漱之后,三人向西厢主房走去。路旁的花香鸟鸣,旖丽美景都无法绊住他们的脚步,使他们流连。
从那开着的窗口望过去,一个金发的女子依偎在黑衣人胸口,两人言笑晏晏,五彩朝霞温柔地怀抱着他们,浓浓的温馨洋溢在四周。三人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生怕惊扰了这一幅动人的画面。然而,“啊!”
这一声发自樊焦意,其余两人虽然没有出声,但都有些被定住,因为,那个金发女子的眼睛,是天空的颜色!像天空一样通彻透亮、纯粹迷人的蓝色!
若说之前的睡美人只是一个美丽的人偶,那么此刻的她便如同注入了一个最为完美,最为迷人的灵魂。她那由内而外,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气质,是谁都无法忽视,谁都无法攀比的,那是一种让人心甘情愿臣服脚下,心惭形秽的美!
眨眨眼睛,林令找回自己的心神,嘴角扬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慢慢地走向她,心中滑过一抹深思:蓝色的眼睛啊……
第十六章 潜渊弋蘼,总角莲宴
小弋眨着蓝眼睛,有些奇怪地望着向自己走来的石青色蒙眼少女,问道:“哥,她是谁啊?”她的声音就像她的眼睛一样,清爽透亮,纯真迷人,却又带有一丝温润。在这个炎热的夏天听来,甚是舒畅。
“她就是救了你的人,叫……叫……”黑衣人看向林令,面色有些赧。
“青蔓玲。”林令在一旁无谓地淡淡接口。
小弋轻轻打了一下黑衣人,娇昵道:“哥,你怎么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还是人家的救命恩人呢!”接着,她的视线投向后面的两位,“那他们呢?”
这回不用黑衣人回答,樊焦意就很主动地作了自我介绍:“我是樊焦意,他是我哥,樊焦离。你哥哥受了伤,我们在路上碰到,就把他送了回来。”
“啊!”小弋一阵惊呼,坐直身子,上下打量着黑衣人,双手来回摸索,“哥,你受伤了?在哪里?快让我看看!”
黑衣人将她的两只小手轻轻握住,柔声哄道:“好了好了,没事了。哥我现在好着呢。”
小弋转过身,不放心地问道:“真的没事了吗?”
林令淡淡一笑:“当然没事了。而且,他现在的功力比原来更上一层了。”
“是吗?”小弋的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微笑,霎时间,好像春风拂柳,百花齐放,百鸟争鸣。但很快,她一正脸色,给三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多谢三位施加援手,救我哥性命!”
林令还没开口,那边的樊焦意已迫不及待地摆手出声:“不用不用。举手之劳嘛!”一旁的樊焦离也噙着一抹浅淡的笑,微微点头。
林令走上前,扶起小弋,顺手就搭上了她的脉搏。“让我看看你的情况吧。”
她很是仔细地闭目查了一盏茶的时间,微笑着:“可以了,全解了。只要再好好休养几天就好了。”
闻言黑衣人很是明显地舒了一口气,虽然见小弋醒来,但没有得到林令亲口肯定余毒全清之前,他的心中仍存有些许担忧。如今可好了!他诚恳异常地向林令道谢。林令只是淡淡地摇摇头,嘴角笑意浅浅:这对兄妹俩,还真是有趣,你为我道谢,我为你道谢的。
这时,小弋突然间说道:“谢谢你们。还有,我叫弋蘼。这位是我哥哥,我想你们应该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吧,他叫潜渊。”
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啊!就像她那双美丽的眼睛一样。林令在心中称赞不已,仅从刚才的几句对话中,就看出来了她这位哥哥没有一点当主人的自觉呢。对了,黑衣人叫潜渊?潜龙在渊的意思吗?
“弋蘼,是弋蘼草的弋蘼吗?”林令有些好奇地问道。很少有人用草的名字来给孩子取名的呢。
“嗯,我和哥哥的名字都是母亲取的。”她的语气没有经过任何的修饰与伪装,在提及“母亲”二字时的忧伤与哀愁是那样的易于感受。林令及樊焦兄妹都很识趣地没有再问。潜渊则将弋蘼搂在怀中,轻轻地安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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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令受不了里面的气氛,找了个借口溜了出来。
照潜渊这么在意弋蘼的样子来看,我救了小弋,那么问一下他是否就是那个杀死平水诤谨的黑衣人,他会不会承认呢?如果他承认是,那我又该如何开口向他打听谁是顾主,这可是违背杀手一职的原则的。那如果,我把他们身世的线索告诉他们,作为交换又如何呢?可是,那毕竟也只是我的猜测……
林令乱七八糟地思考着,不知不觉竟来到了前门。自从七八天前走进【栖居】,他还不曾踏出一步呢。这么想着,已伸手推开了门。
不知是否因为心情好,林令觉得今日的街道显得格外的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人人脸上带笑,脚下带风,而且大都向一个方向走去。
林令有些好奇地向旁边的一位大叔打听。大叔笑呵呵地回答他:“姑娘从外地来的?今天是六月一日,是忘川一年一度‘总角莲宴’的日子。他们啊,都是去忘忧河边参加总角莲宴的。姑娘,不如也去看一看?”
“六月一日?总角莲宴?”林令谢过大叔,低声重复着,脑中消息浮现:
“六月一,河障移,忘忧百莲各争奇!”每年的六月一日,是一年中忘忧河上瘴气消除的日子,也是河中各式莲花盛放的日子。
“总角莲宴”就是忘川之人庆贺这一天的活动。每到这一天,所有未满二十的少男少女们都无需学习或是做事。他们一起聚在忘忧河边,或吟诗作画,弹琴戏舞;或切磋功夫,以武会友。又因每年的这一天,忘忧河中开满莲花,又有【双酏酒家】免费提供的百莲宴,人们可以一边赏花,一边品味美味的点心,所以叫“总角莲宴”。
想到这里,林令嘴角一勾:叫它“莲宴”恐怕还有另一个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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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萏花未见,芙蓉香已到。
言笑声晏晏,丝丝惹人闹。
林令来到忘忧河畔,一见之下,果然热闹得紧。他们以河为界,这一边比文,那一边斗武。比文的三五成群,斗武的两相比划。
跨河建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廊桥,此即“九曲十八廊”。这一边叫“文路”,那一侧称“武道”,中间的交汇处乃一别致的七面亭,曰“七窍玲珑亭”。
但凡文采、武艺出众之人,便可通过“文路”、“武道”到达中间的“七窍玲珑亭”,那里,会有一位如出水芙蓉般的美丽的少女,清青姑娘,设下百莲全宴宴请各位英雄才子。
林令既无心与他们比文斗武,又没兴趣一睹伊人风采,可偏偏时至正午,而他,肚子饿了。
不理会一旁吵得喋喋不休的人,林令拿起狼毫大笔,饱沾浓墨,一挥而就,就是一首别致诗:“百莲宴上品百莲,酸甜苦辣咸;忘忧河畔乐忘忧,痴嗔贪慢休。”
示意助人将诗文拿给清青姑娘品鉴,林令百无聊赖地靠在文路入口,双眼轻合,惬意养神。
不一会儿,那个助人匆匆跑来,向他恭敬行礼:“姑娘,请!”
林令没有半分惊讶,好似本该如此。他那倨傲的神情,引来了旁边众人无数的指指点点。他也不在意,只管迈步跟着助人往里走,哪知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唤住了他的脚步:“主子!”
第十七章 波澜再起,芜山同悲
林令回头一看,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足尖连点,很快就落到了眼前,是如影。
“主子,如影失踪了!”她焦急地说着。
啥?这话在林令的脑中转了几转,才反映过来。眼前的这位不是如影,而是易了容的随形。真正的如影是易容成他的样子的,而如今,失踪了?!
林令半合的双眼猛然收紧,什么百莲宴,什么七窍玲珑亭,全都抛诸脑后。拉着随形转身就走,不理会一旁嚷嚷的助人,嘴里连声问道:“怎么回事?”
“具体我也不清楚。三天前,如影说要出去走走,买点东西,结果一直到晚饭时分都没回来。我和式微出去找了一个晚上也没找到。”
“那有没有通知玄魅?”
“嗯,第二天,我就通知了玄魅,不过,到现在他都没有回应。我怕他没收到,又发了几次。”
“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