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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大自在逍遥天子-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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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看出作为第一次选择自己的门生,萧璋很是花了一番心意,不但戴上了冠冕,身上的龙袍也由皇家御用的明黄色换成了纯黑色。

    看上去倒是给他略显稚嫩的脸上平添了几分威严之色。

    效果也还是有的,最起码那些考生们的表情和山呼万岁的声音还是颇为肃穆恭谨的。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陈浮生,在这个场合他的想法反而比平时想得更加活跃起来。

    这也不能怪他,修行者不论是道家,魔门还是佛教,本质上都是求的一个超脱,怎么可能对一个凡间的皇帝心悦诚服。

第一百零六章 殿试(二)() 
正当陈浮生胡思乱想打发时间的时候,就听前面传来一声苍老而又洪亮的声音。

    “大齐光兴二年,乙丑科殿试,现在开始!”

    说这话的是一位年逾六旬的老者,须发皆白,用梁冠束着,虽然年老但没有半分老太龙钟的模样,气势巍峨如山,显然是执宰天下多年才能养就的气魄。

    事实上单看在他旁边执后辈礼的王介甫与沈云等一干朝廷大员就可以轻易猜出他的身份,正是先帝选中的顾命大臣文渊文老相国。

    文相国替皇上宣布了开考之后,身份紧随其后的王介甫却没有开口,直接让给了礼部尚书谢嵩。

    略一推辞,谢嵩朗声开口道:“诸位考生,今科殿试题目为策论一道,辰时起考,午时三刻停笔收卷。”

    这倒不需要他来说明,这殿试只有半天功夫,自然不可能像乡试和会试一样关在号房里面好几天,考试规矩早就都记在了心里。

    事实上,很多人都觉得王介甫是不想说这些废话,才直接交给谢嵩的。

    等到众人在考桌后面坐定,监考官就开始分发题目与答题纸。

    题目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民生四业,以农为本,然逐末者衣绸食肉,农人无置锥之地,何解?”

    就算陈浮生这种不怎么看中这次殿试的修行人看到这篇题目也是微微皱眉,更何况其它的贡生了。

    题目很简单,士农工商之中,农业是所有的根本,商人则是处于末尾。

    但是那些商人们却可以挥银如流水,穿着丝绸衣服,吃着山珍海味。农夫们却生活得极为困苦艰难,却连存身之地都没有。

    这个题目很明显包括两个方面第一涉及到了农商的本末地位,第二则是更加严重的土地兼并。

    古往今来,王朝兴替,大都有着一条清晰的脉络。

    土地。

    一朝初立,经过了多年战乱的天下总是满目疮痍,甚至千里不闻人烟。

    于是皇帝们就要采取“轻徭赋”任其自然的黄老之治。

    这样经历过两三代之后,就会出现一片盛世景象。

    然后就是盛极必衰,其中极为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世家勋贵通过各种手段不断增加手中的土地,到最后一旦遇上饥荒年景,填不饱肚子的百姓就要起来发一场声势浩大的起义,把人口消磨大半才能再次恢复平静。

    循环往返,往返循环,从不停止。

    大齐开朝百年,看似一片繁荣,内在其实已经危如累卵,要不然王介甫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提倡变法。

    除去这个看似永远无法解决的问题,第二个看起来更为直观明显。

    商人看似有钱却没有多少政治地位,农人作为社稷之本,却偏偏生活得如此困苦。

    本末之论,数千年来一直是人们话题,严重影响到了天下间的安定。

    这少年天子一开始就将最根深蒂固的两大难题列举出来,显然不是没有自己的考量的。

    陈浮生低着头,微微翻起眼睛,果然贡生们看到这道题目的反应一下子精彩下来。

    大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果然是少年天子,初生牛犊,看起来是要在这变法路上一条道走到黑了。”

    这篇文章很难做。

    除了两个大问题之外,何解也包含着两重意思。

    第一层,为什么会有这种现象发生。

    第二重,又应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这起贡生之前都把有限的光阴放在了读书上面,说不通庶务都是轻的,带出去肯定有人要闹一些五谷不分的大笑话。

    他们对这些的认知基本上都出自看过的书本。想要写清楚简直就是难入登天。

    更何况是在这短短不到三个时辰的时间,限字两千的篇幅里面。

    不过贡生们虽然紧张,却没有太过担心,毕竟会试前几名的卷子大家都是精心研究过的。

    皇帝陛下显然没有一棒子打死的打算,无论怎么写都不太可能触犯龙颜,打落下榜。

    不过成绩的好坏就需要好好揣摩一下圣意如何了。

    无疑皇帝本人是要更倾向王介甫的新法,上一次虽说支持变法的陈浮生选在了第二名,但那虽然也是萧璋钦点但毕竟隔了一层。

    而在殿试之上显然还是走王介甫的路子更容易讨皇帝的欢心。

    于是纷纷模仿陈浮生的文风,慷慨陈词,大谈变法。

    作为始作俑者的陈浮生却没有这种想法。

    提起笔刚要写一篇花团锦绣的考生文章,陈浮生就感觉身上一重。

    这是龙气。

    陈浮生很快做出了判断。

    这个世上有着三种龙。

    第一种称作天龙,又称神龙,真龙。乃是有着莫大神通的一个种族,数量稀少。

    然后就是地龙,特指大地龙脉。

    最后一种则是人中之龙,人间的帝王甚至一方诸侯,只要势力达到一定地步,其领导自然而然就会拥有相应的气运随身,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反过来压制神通术法,就仿佛贡院的文气一般。否则那些修行者岂不是肆无忌惮。

    作为整个大齐的拥有者,萧璋在这皇宫之内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百邪不侵。

    作为成功度过了会试的第二名,原本陈浮生还没有感觉什么,但当萧璋的目光落到他身上的时候,就立刻反应了过来。

    只不过和乡试以及会试的压制不同,陈浮生这一次却是感觉到了一股垂青之意。

    很明显萧璋这个少年天子对于和他年纪相仿的陈浮生含有极高的期待。

    关注着陈浮生的不仅仅是萧璋一人,沈云、谢嵩、王介甫都是如此,乃至文渊都将视线移了过来,相比之下,会元方反而显得有些多余。

    显然他们也想要知道这一次陈浮生能够写出些什么东西。

    “这下子麻烦大了,”陈浮生没有想到那篇文章居然会引发如此大的反应,一下子让他成为了众矢之的。

    看样子如果他贸然改变文风,萧璋显然会招惹来更大的麻烦,士林中的名声说不定就会大坏,到时候不但旧党不会接纳,新党说不定也会将他看作是个叛徒。

    在官场之上朝秦暮楚总是长久不了的,更何况人心想法。

    更何况陈浮生本来作为一个修行者虽然不喜欢招惹麻烦,但也不怕出什么风头。

    想到这里,陈浮生已经下定了决心?

第一百零七章 殿试(三)() 
这篇文章不但要做,还要做得恰到好处。

    略一沉吟,陈浮生在心底打下草稿,也不使用草稿纸直接一挥而就。

    “士以修治,农以具养,工以利器,商以通货,各就其资之所近,力之所及者而也焉,以求尽其心,其归要在于有益生人之道,则一而已四民异业而同。”

    他还是没有去触碰土地那个大雷区,而是选择了相对安全一些的第二道问题。

    一旦牵扯到土地,就会凭空得罪无数既得利益者,陈浮生只不过是想要把科举当做一个接近苏正风的途径而已,犯不着多生事端。

    但一味走旧党的保守路子前景也未必多好,如果折中一下,反而要好上不少。

    当然走中间也是要有偏向的,陈浮生选择的就是中间偏向新党一些。

    虽说本末之争也是矛盾焦点所在,但毕竟是争论了许久的问题,许多事情都已经变得相对清楚了。陈浮生就算提出一些比较出格的说法也不会被视作大逆不道。

    更何况他还找了个保险。

    端木子贡,是被孔圣称为“瑚琏之器”的人物,孔门四科十哲,颜渊乃是当之无愧的“德行第一”,而端木子贡则是以“言语”称雄。

    通篇论语,就以子贡与孔丘的对话最长。

    但,他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商人。

    “子赣既学于仲尼,退而仕于卫,废著鬻财于曹,鲁之间,七十子之徒,赐最为饶益。原宪不厌糟糠,匿于穷巷。子贡结驷连骑,束帛之币以聘享诸侯,所至,国君无不分庭与之抗礼。夫使孔子名扬于天下者,自贡先后之也。此所谓得势而益彰者乎?”

    然后到了后世,子贡已经成为了民间广受供奉的财神,身为最正统的儒家子弟却有着这样特殊的身份,将他推出来自然是消弭争端的一道妙方。

    在宣扬了端木子一把之后,陈浮生笔锋一转,正式说道:“是故本宜重,末亦不可轻。商通有无,农力本穑。商不得通有无以利农,则农病;农不得力本穑以资商,则商病。商可利农,农可资贾。令天下有农而无商,尚可以为国乎?”

    这是明确提高了商贾的地位,紧接着就是“圣明无过太祖,大开龙门于天下有志之士。开国百年,承平日久,人材日多,生徒日盛。学校廪增,正额之外,所谓附学者不啻数倍。此者选自有司,非通经能文者不与。虽有一二幸进,然亦鲜矣。略以吾剑南一道二川言之,大约千有五百人。合三年所贡,不及五十;乡试所举不及三百。然川蜀之人多不以举业为重,尤精冶学,弃儒从商者不绝如缕,剑南闭塞,不通四方,然窥一斑知全豹也,料天下之大,非剑南独然。”

    开国百年以来,天下兴盛,也出了很多人才,然而其中能够科举得中的寥寥无几,即使是科举中的成功者也不乏有人弃儒从商。再加上当初的太祖一举推翻了商人子弟不得参加科举,入朝为官的禁令,可以说其实四民之间的界限已经极为模糊。

    既然讲到了现状,接下来陈浮生就给这个少年天子好好讲解一下外面的世界,从山泽税到关税再到市税。

    比如说大秦一统天下,废除关税,然后自从前朝藩镇割据之后不但恢复,而且大大加重。然后一直到现在,所谓的关税说是十一,其中如何拿捏却完全掌控在收税的小吏之中,由他们任意定夺。

    市税就更为复杂苛烦,除了水产、五谷、竹木、书、纸、漆无不有税,还有各种各样的“额外课”,如历日、契本、煤炭、鱼苗、漆、酵、荡柳、蒲苇、牙例、乳牛、羊皮等均有课。江河商船还要收船钞,在城镇的集市之上甚至还有着“落地税”的明目。

    以至于商人皆视税场为法场,畏惧抱怨。

    然后天性逐利的商人为了避免这些苛捐杂税除了偷税漏税,更与官吏相互勾结起来,大者愈大,小者愈小,而其中亏空最大的当然还是朝廷的国库。

    相应地商贾的名声也就变得越来越差。

    这些可不是从书上看来而是他自从返回老家再出蜀的这近两年功夫的亲身体验。

    将这些实情一一道来,陈浮生相信萧璋看到这些也就明白了造成当今现象的原因。

    于是正式收尾提出自己的看法。

    “所以说,一定要提升商人的地位,如此一来才能真正解决偷税漏税的问题,税法更是要改,必须取消一切繁苛的商税,然后统一按照商人的利润和资本的多寡收税。甚至还可以提出商人按资本分为九等,税额达到一定标准的就可给予一定的奖励,比如说不能世袭的爵位或者名义上的散官。”

    能够闯到科举这最后一关的自然都是千里挑一的佼佼者,一篇文章还难不倒他们,等到陈浮生将笔放下的时候大多数人也已经恰好结束了。

    殿试的时间毕竟不可能太长,陈浮生刚刚检察一遍有无犯禁的字句就听到一声鸣金之声,所有人都要停笔交卷。

    陈浮生自然不会在这方面违规,安静地交卷走人。

    自然没有什么异象生成,倒让知道内情的沈醉有些微微失望。

    萧璋自然也不例外。

    等到贡生离开皇宫,来不及用午膳,萧璋就吩咐将会试前几名的试卷取过来,全然没有考虑到弥封的原则。

    不过他是皇帝他最大,自然不会有人在这方面和他说理。

    萧璋看得第一份就是陈浮生的试卷。

    “大伴,怎么这一次这个陈浮生的文章没有引来异象,难道上一次当真是妙手偶得,可一不可二?”

    萧璋有些失望地取出上一次陈浮生会试的试卷,顺手一抖,铿然作响。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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