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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花花太监-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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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已经有人将陈默身上的沙袋搬了下来,闻听朱翊钧此言,他顿时一惊,忍不住疾呼:“小爵爷且慢!”

    。。。

第三十二章 救命恩人居然是他() 
“为何?”朱翊钧强压怒火,不解的望着陈默。

    怎么回答?告诉朱翊钧冯保有谋逆之心?陈默被朱翊钧问愣住了,心头暗笑:老子也太过谨慎了吧,虽然此刻在冯保的地盘儿,虽然冯保也有造反之心,可这四周围可不光都是冯保的人啊,先别说掌管禁军的高忠,便是张鲸,也得让冯保掂量半天吧?

    没错,他是跟赵鹏程说过要做一件大事,但那大事可不是要帮助冯保造反,而是想办法改变冯保的命运,争取保住他的位置,不让他暗淡收场罢了,不然的话,也不会提醒他不要指使外廷的亲信弹劾内阁辅臣了。

    关心则乱吧,先别说万历皇帝历史评价如何,单凭他与陈默之间的关系以及今晚的救命之恩,陈默就打从心里不愿意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咱知道万岁爷对咱好,心疼咱,可真要依着万岁爷,可就不是心疼而是害咱啦!”

    “怎么说?”朱翊钧没有留心陈默改了称呼,好奇问道,心中还骂:老子为你大动肝火,怎么瞅着你这小兔崽子还不怎么领情似的?

    “万岁爷你想啊,”陈默见朱翊钧脸色缓和下来,顿时放了心,一边活动麻木的四肢,一边说道:“咱是什么身份?最底层的小火者,碾死咱比碾死蚂蚁都轻松。冯公公与张公公又是什么身份?因为咱,万岁爷就急慌慌的把他们两位找来,两位公公会怎么想?是,万岁爷待咱好,可万岁爷不能总护着咱吧?”

    宦官是皇帝的家奴,便是冯保那样的身份,跟朱翊钧说话,也习惯性自称一声“老奴”的,陈默一口一个“咱”,朱翊钧却并不觉得刺耳。

    这便是陈默的聪明之处了,如今眼瞅着不能再揣着明白装糊涂跟朱翊钧继续演戏,只能另辟蹊径,保持朱翊钧对他的好感。

    他记得后世有人分析过朱翊钧为什么喜欢郑贵妃,不是因为郑贵妃多漂亮多聪明多贴心,而是因为郑贵妃用一种朋友似的平等态度对待朱翊钧,给朱翊钧一种不一样的感受。

    这说明什么,说明朱翊钧厌倦了阿谀奉承,也厌倦了指责说教,说明他是孤单的,说明他需要不把他当皇帝看的朋友。

    当然,这分寸不好拿捏,不过,事实证明,一直以来,陈默做的都很不错。

    “臭小子,鬼心思还挺多,”朱翊钧笑骂一句,突然变脸,指着旁边磕头如捣蒜的番子:“冯保张鲸可以不叫,此人留不得,拖下去,杖杀!”

    大汉将军得令,上去两人,拽着软如面条的番子出了大牢,待再听不到那番子的求饶声,朱翊钧这才重又换上了笑脸,问陈默:“老实回答朕,你小子该不会早就知道朕的身份了吧?”

    陈默慌忙摇头,心说这主儿还挺难伺候。

    朱翊钧盯着陈默打量,良久一笑:“算你小子识相你不让朕叫冯保跟张鲸,看来也不想知道谁想置你于死地喽?”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傻子才不想呢。陈默心中腹诽,嘴里却道:“知道又如何?再说了,宫里这样的事情多的是,就算万岁爷真心要查,最后也未必能查到正主儿。”说到这里他突然心头一动,加了句:“就像上次万岁爷丢手串一样。”

    “这事你也知道?不是张大受的手下偷的吗,怎么,还有隐情不成?”

    “隐情不隐情咱不知道,咱只知道,司礼监几位公公各有势力,冯公公名为掌印,巴结他的多,看他不顺眼的可也不少比如张公公!”陈默心说,今番险死还生,就算不是张鲸的首尾,可也跟他脱不了关系,怎么着也得给他上点眼药水。

    “你说张鲸?”朱翊钧问道,却并不需要陈默的回答。本来就是他默认的事实,他当然心知肚明。

    这种事情关系重大,就算朱翊钧喜欢陈默,毕竟感觉陈默还是个孩子,不可能跟他解释太多,所以便岔开了话题,指了指旁边仍旧呼呼大睡的陈增问道:“这位是谁?睡的倒挺踏实。”

    “不是他睡的踏实,是吃了‘千日醉’,想不睡也没辙!”陈默将方才听到的那两个番子的对话告诉了朱翊钧,最后说道:“万岁爷心疼咱,已经杖杀了一个,另外那个,干脆也一并料理了吧?”老子暂时得罪不起幕后黑手,你两个侩子手绝不能放过。

    “原来还有一个啊,行,念在你今日受了委屈,都依你!”朱翊钧乐得顺水推舟,吩咐旁边的掌班去查另外那名番子,完了左右打量一番,皱了皱眉,转身往外走。

    “万岁爷,咱呢?”陈默叫道。

    朱翊钧没回头:“随你,你要非愿意留下,住到过年也没问题!”

    陈默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心说老子这是被关傻了吧?朱翊钧都来闯大牢了,谁还敢再拦自己?连忙去追朱翊钧,到了牢门口突然又停住脚,回身将陈增背起来,这才重往外走。

    一路上果然无人阻拦,顺利的出了地牢。等踏上地面,陈默愣住了。只见四周火把通明,黑压压跪了不下百人,为首者大红蟒袍,正是冯保。

    朱翊钧此刻就站在地牢门口,离陈默不足三尺,见他背着陈增上来,这才回身,冲冯保笑道:“大伴平身吧,大半夜的把你都惊动了,朕心不安啊!”

    “万岁爷确实把老奴吓着了,”冯保意味深长的扫了陈默一眼,缓缓起身:“不过倒说不上惊动,本来老奴也还没睡近来外廷不太平,老奴身负先皇重托,心中不安啊,恰好听下人回报说万岁爷深夜驾临内东厂,便忙着过来看看。说到这里老奴得劝万岁爷一句,圣人云‘君子不立危墙’,大半夜的,万一”

    后边的话冯保没往下说,意思大家都明白。

    朱翊钧不动声色,微微额首:“大伴说的是,朕知错了,下不为例,就不要惊动两宫太后了行么?”

    方才还恼着脸要人叫冯保,此刻面对面却成了这幅小学生对老师似的模样,陈默旁边看着暗暗称奇,心说史载万历惧怕冯保,还真是这么回事。

    如此想着,陈默望向冯保,见其挺胸额首,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不禁暗叹:冯保啊冯保,你怎么就一点都不知道收敛呢?

    。。。

第三十三章 入宫见驾() 
闹的沸沸扬扬的钉钉子报复先生事件在朱翊钧的“低调”介入下草草收场,张鲸本来想着趁陈默羽翼未丰结果他,不但没结果了,还搭上了两个心腹,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却也只能打落牙往肚子里咽。

    其实冯保带人赶到内东厂的时候,张鲸就在内东厂自己的值房。手下早已经将朱翊钧闯地牢的消息告诉了他,让他吃惊之余,心也颤了半天,直到听说陈默没死,好模拉样的出了地牢,高高悬着的心才放了下去,但毕竟心虚,也没了去见朱翊钧的胆量,唯有长叹,开始琢磨如何善后。

    第二天张鲸没去内书堂,而是早早的进了大内,打听得朱翊钧夜宿养心殿,匆忙赶了过去。谁知道他早,还有人比他更早。刚过垂花门,他就看到大殿丹陛上跪着两个人,不用看正脸儿,光背影他也能认出,正是陈默与陈矩。

    张鲸心里忍不住咯噔一声,暗呼侥幸,努力挤出一个笑脸,主动过去打招呼:“两位,进来的够早啊?”

    他自以为是放下身段了,话一出口,却带着一股子异样的味道。

    “张公公这不是也挺早嘛!”陈矩表现的诚惶诚恐,话里却反唇相讥——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陈矩?昨夜陈默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不怪他生气,任谁被人骑到脖子上拉屎也不会有好脸色。

    “是啊是啊,”张鲸打个哈哈,强忍怒火:“这不是内东厂昨夜出了点岔子么,”说着拍了拍陈默的肩膀:“少言哪,让你受委屈了,都怪咱家管教无方,那些混账们胆大包天,就因为德成是咱家义子,居然在事情真相还没查明白的情况下,对你下黑手,真是,真是幸好万岁爷明察秋毫,不然可真就陷咱家于不义啦!”

    这翻话滴水不漏见真功夫,不但将他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言下之意,仍旧强调陈默是“嫌疑犯”,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那两个死的番子身上,可谓无耻至极,偏偏还让人无法指责。

    好一招移花接木指鹿为马,陈默忍不住暗自佩服,不卑不亢说道:“提督大人言重了,是非黑白自有公论,咱父子今日进宫,完全是感谢昨夜万岁爷搭救之恩,可没半点告谁黑状的意思。”不过你要是硬往枪口上撞,老子可就不客气了。

    至此他已经完全可以肯定,昨夜之事,绝对是张鲸的指示,只是依旧搞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对他如此重视。

    “不告黑状?怕是见了咱家不敢告了罢!”这念头在心里打转,让张鲸愈发感觉到今日早来的英明,根本就不相信陈默的话,还以为对方在主动示弱,念及高忠,顺便就下了台阶:“谢恩是该当的,钉钉子那事你也不用担心,咱家必定给你一个公道。”

    “这话下官信,公公大公无私,必能秉公处置!”陈矩说道,忍不住将了张鲸一军。

    “这那是,那是!”陈矩一改平日顺从的态度,一味咄咄逼人,让张鲸吃惊之余,忍不住开始从新评估陈默的分量。

    场面突然变的有些尴尬起来。

    正在此时,大殿内传来了朱翊钧的声音:“大清早的,谁在外边喧哗?”

    张鲸连忙跪到陈矩跟陈默的旁边,抢先说道:“老奴张鲸,有要事回禀万岁爷!”

    陈矩也不怠慢,紧着回道:“内臣陈矩携义子陈默,参见万岁爷!”他俩求见,已经有人报了进去,是以回话的方式便与张鲸有所不同。

    按理说宦官都是皇帝的奴才,不过大明不比后边的满清,人人自重,便连宦官也不例外,见皇帝的时候,公开的场合,一般都自称“内臣”,只有在私下的场合,才会自称“奴才”,皇帝也不以为罪。后世有人批评满清统治最大的罪过是让人民充满奴性,并非妄加之罪,比较起来,被人诟病的大明,在这一点上倒绝对要比满清强的多。

    朱翊钧昨夜睡的晚,其实是被外边的动静吵醒的,根本还没来的及听小宦官回报。

    “陈默也来了?还算你小子有点良心!”他自言自语,面上晴转多云,将伺候他更衣的孙德胜看的目瞪口呆,牢牢记住了陈默的名字。

    见内臣跟见外臣不同,在大明大多数皇帝心目中,内臣是自家人,朱翊钧也不例外,所以用不着打扮的多么正规,只穿了件黑色金丝滚边儿龙袍,头发散着,冠都没戴,便示意旁边的小宦官:“让他们都进来吧!”

    陈矩跟张鲸进殿跪下磕头,陈默却看着朱翊钧发愣,直到陈矩扯了他一把,才慌忙跪下。

    朱翊钧也不生气,将披散到前边的头发挽到肩膀后边,走到陈默的面前,指着胸口金丝织就的团龙笑道:“傻小子,现在能分清龙跟蟒的区别了么?告诉你,龙是五爪,蟒是四爪万化你也是,平日里都是怎么教的他,头次见朕,居然连龙袍都不认识。”后边一句却是对陈矩说的。

    昨晚陈默回府,就已经将遇到万历的前后经历都告诉了陈矩,此刻陈矩听朱翊钧如此说,总算是彻底的相信了陈默,笑着回道:“这孩子打从入宫就一直在府内,没见过世面,亏得是万岁爷这样的肚量这孩子也是忒有主意,”说着瞪了陈默一眼:“若非昨晚万岁爷搭救,他瞒不下去了,不然怕不知道啥时候才告诉内臣见过万岁爷哩。万岁爷不知道,他一说,内臣都吓傻了”

    “小孩儿心性么,朕都没怪他,你就别怪他啦!”朱翊钧接过了话茬儿,看一眼闷头跪着的陈默,又望了张鲸一眼,问道:“昨晚的事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张鲸听朱翊钧的语气严肃,慌忙以头触地磕了个头:“都怪老奴教导无方,险些酿成大错,还请万岁爷重罚!”说罢闷下头去,再不起身,态度诚恳至极。

    “事情都查清楚了么?”朱翊钧问道,语气变的愈发肃然,接着又道:“朕指的不是昨夜的事,朕指的是钉钉子那事儿。”

    “这个”张鲸本来的打算,是先将事情塘过去。陈默自然不能定罪了,推到张德成身上他又舍不得,只能想法子让别人背黑锅。可现在他感觉朱翊钧语气不善,本来想好的说辞竟然被吓了回去,变的支支吾吾起来。

    “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心眼儿太小。”朱翊钧的眼神仿佛能够洞察一切。

    陈默心中一动,恍然明白了张鲸对付他的动机,也感受到了朱翊钧话里的回护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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