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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藏冰-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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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红脸人一起进入地牢的几名青袍人也同样模样凄惨,不是被钉在了壁上,就是被一分为数截,白花花红绰绰的内脏碎末溅在地上,墙壁上,把地牢映的多了几分可怖之感。

    “昭告天下所有青衫,府中一聚。”

    “侯爷,青帝分散在各国各地,也要召回?”

    “弃下一切,迅速召回。”

    “是!”

    “把关霆也唤来,本侯有要事吩咐。”

    昶州边境,承田谷。

    草叶摇动,人影匆匆。

    战马踏遍,草叶被捻入泥土之中,五万红芒过,草叶重新挺直了脊梁,一如被辽军洗掠后的昶州,充斥着勃勃生机。

    拓跋无涯于四侠山一战,兵力仅剩不足五万,便教全军舍弃普通战马,舍弃厚重战甲,全部登上红渊马。

    其间与承田谷方向的来军进行了多场接触战,但他命令军士不能恋战,冲杀着贯穿了敌军阵势,带着迅雷之势一战即离,将一众还有些愣怔的周军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红渊马不愧马王之名,孔太飞苏瑾妾等引兵连马臀都抽烂了,却连辽军骑兵背后扬起的烟尘也看不见,只能无奈沿着大道“紧追”不舍。

    一路行军至承田谷,这些马背上的军士在几日的奔命与战斗中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了,此刻气喘不止,汗流浃背。

    眼见洵州近在咫尺,后有追兵,他们强打精神,紧跟在拓跋无涯和元莫直身后。

    “拓跋无涯。”

    清脆的男声贯彻偌大山谷,饶是元莫直一世勇将,听到这声音也险些眼前一黑,栽下马来。

    全军同样紧张地屏住了呼吸,这个声音,他们曾在都狼三城听到过,其主人,正是敌军主帅,周夜池。

    拓跋无涯一勒马疆绳,眼波转向山谷两侧的土山,此地山谷相夹,如有大军埋伏,他们脱逃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他稍稍眯眼打量前方,就看到了不下十道隐在沙土中的绊马索和陷马坑,两侧土山上也隐隐有一层杀气盘亘,悠悠一声长叹。

    “周帅真是好手段,用兵如神啊。本帅敬服,败于你手,本帅认了!”

    一声马嘶,眼前的转角处闪出一道身影,周患单剑匹马拦在了拓跋无涯的大军阵前,手中长剑前指,“拓跋老狗,你在我沧北国土血洗百姓时,可曾想过有今日?”

    拓跋无涯一抹下巴,眼神微寒,“别废话了,要战便战,把你的伏兵拉出来吧,大辽男儿,绝不惧你!”

    周患一闭眼,面上有几分遗憾之色,“你若不屠戮百姓,本帅或可饶你一死。奈何,今不斩你,难平天下之愤,难平本帅胸中之愤!”

    “各为其心,各事其人。”拓跋无涯顾盼背后骑兵五万,仰天喟然。

    “本帅,不后悔。大辽男儿们,没有一个孬种。十余万铁骑今当命葬大周,是本帅技不如人,但能和我的将士们死在一处,拓跋无涯不怕阴间路远!周夜池,开战啊!”

    元莫直挺起胸膛,一催马,泰然立于拓跋无涯身后,无论何时何地,他始终毫无条件的支持涯帅,一如从前他义无反顾的随拓跋无涯南征北战一样。

    又一匹马横到阵前,马上端坐一老将,正是龙洐意。

    周患没有看龙洐意,气聚喉间,“本帅并非周夜池,真名为,周患。”

    拓跋无涯一怔,“原来是座北侯下七旗将军,早闻其名鼎鼎,难得一见。周夜池,周夜城,好!”原本已经死志当胸的他突然想起了一些什么,脸色变的雪白。

    “最令本帅痛心的,是未能与座北侯一战。”

    “住口!”周患怒从心头起,“辽狗阴手杀我周帅,岂配提周帅之名!”

    龙洐意一向稳重,但提及此事也是怒火上涌,愤然望向拓跋无涯,“侯爷在,尔等宵小焉敢侵周!”

    拓跋无涯无声泪目,数十年的恨意以及憋在心中从未和别人说过的屈意,令他冲口而出。“你们只提座北侯,又有谁人还记得三十三年前的拓跋尚晔?”

    “拓跋尚晔?”龙周对视一眼,一缕了然之色同时浮上眉梢。

    “座北侯六万人吞没了父王的十三万铁骑军,确实是神才啊!那一战父王和两位哥哥双双战死,母亲不堪满朝谩骂自缢而亡,拓跋府迅速凋落,祖母带着四弟寄居篱下,舍我而去,十六岁的妹妹远走釧亭寻我,路被山贼侮辱而死!我如何不恨!如何不恨啊!”

    “我恨座北侯死的太早!恨辽皇薄情寡义!恨满殿文武恶口相谤,恨师父不识我心,恨这人间,太冷,太冷!所以,我拓跋无涯,要灭尽大周兵,屠尽天下心冷之人!”

第113章 帝都大雨泄() 
大周帝都,元京。

    皇城,碧帝宫。

    每日上朝所在的尊朝殿一如往日雕梁画栋,金碧辉煌,而临近其侧的重阳偏殿看起来则小巧许多。

    但九丈之高的楠木为柱会成三九之数,玄木为椽,百年树母建顶,棂檐碧瓦,红墙金漆,鳞次栉比,紧密排列,也尽显大周传承五百余年的恢宏博大之气。

    此时此刻,一众文武会于一堂。

    距离孤帝御驾亲征于渭水河畔坠水无踪那日已整整过去了九个日夜,重阳殿内气氛十分压抑,每位顶梁之臣的脸上都带着阴沉似水的低迷。

    武将班中,官居二品,身兼温侯的老将文凌筠忍不住胸中的憋闷之气,倏地直起身。

    他对着文臣首位的公羊圣相礼貌性的行了一礼,转而望向重闻景,从怀中摸出一纸信笺甩到对方的眼前。

    “重大人,我等已按信上所说,封了尊朝殿,于重阳殿内坐了整整九日!你若还不给出一个交代,老夫就不客气了!”

    重闻景皱眉看向他,“莫非温侯以为,本丞就知道陛下身在何处?”

    “大胆!”文凌筠冷喝一声,“老夫不管你和姜小王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信上所说陛下已被他救走,让满朝文武封殿静候,如今全无音讯,这岂非无端欺辱骗哄满朝臣子?”

    “本丞实在不明白,文将军为何将火气发在本丞身上?难道本丞与你有何积怨不成?”

    “谁人不知,你重闻景,与镇天府之交何其‘莫逆’?老夫就不信,这姜小王爷入京后第一个找的人不是你!”

    文凌筠身为武臣,本就性如烈火,语调越说越是高亢,几位武臣见文凌筠激动之下将那些平日里根本不会拿到明面上的事情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暗暗窃窃议论。

    三品武将魏垂虎三两步凑到文凌筠的身后,轻轻拉了拉老将军的衣袖,文凌筠这才深呼一口气,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重闻景的脸色可谓难看到了极限,由于形势所演,镇天王近年来不断做大,地位早已超越了一般的王爷,权利甚至超越孤帝。

    因此无论愿不愿意,朝中人都只能择二选一,其一就是站在小皇帝姜孤沉一方,当然其人数可谓少得可怜,而其二,也是朝中大部分人的选择,站在镇天王一方。

    这种心照不宣的事情基本不会有人会破口说出来,今日文凌筠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这已经相当于在天下面前来指责他重闻景不忠于君,不忠于国了。

    虽然他的所作所为的确如此,但这么大的帽子也是不可能戴上的。

    “本丞”重闻景绞尽脑汁,刚要反驳两句什么,一道声音从仿佛天外飞来的,自殿外传入殿中。

    “文老将军言重了,重大人只因是三世老臣,与家父同朝为任多年,这才有了不浅的情分,至于小王入京的首要大事当然是进宫面圣。”

    镇天府小王爷姜硕亦步亦趋的迈过大殿的门槛,对着在场近百位臣子吟吟一笑。

    文凌筠一见是他,对其假惺惺的话语露出几分不耐,抬腿在那甩在地上的信笺上跺了两脚。

    “姜小王爷,这信是你发给老夫的?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究竟身在何处,你既知道,还不速速告知!”

    姜硕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老将军,实在不是小王故意托大而是上面不希望见到你们啊小王所做的一切都是听从上面的吩咐,封殿也是上面的命令。”

    姜硕向上指了指,刻意牵起一抹敬畏之色。

    文凌筠有些不相信的在姜硕身上上下看了看,“你一口一个陛下吩咐,若无真凭实据,让百官如何信你?老夫怎知你不是虎皮当大旗,无论如何,今日老夫必须见到天子!”

    “这”姜硕眉头皱紧,神态焦灼。

    文凌筠甩开魏垂虎的手,抢步到姜硕的眼前,一把攥住对方的衣领,“带我去见陛下!”

    似是被文凌筠的强势所逼迫,姜硕纠结半晌,终于长长叹出一口气,“好罢,既然老将军执意如此,小王只好带您与上面一见。但,老将军只能一个人随我去。”

    文凌筠还未答应,魏垂虎突地按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道:“将军,去不得!孔大人还未到,此事应等孔大人到了再行商议。”

    “他还敢杀了我不成?休要多言。陛下是否真被姜硕所救老夫这心里着实放不下,无论他说的是真是假,老夫也必须一探虚实。”

    文凌筠低声回答,手指悄悄点了点魏垂虎腰间系带,魏垂虎知他决心已下,当下忍住与老将军同去的念头,咬牙退后一步,眼神冷冷的扫在姜昀的脸上,没有再说什么。

    手指在系带上摸了摸,魏垂虎眼神一定,俯身不动声色的将那页有些褶皱的信笺拾起揣入了怀中。

    姜硕耸了耸肩,“说好了?那便随小王来吧,诸位大人,还请静候片晌,稍后小王还另有要事相告。”

    话音落地,姜硕转身出了殿门,文凌筠大步跟上,二人在宫苑内沿着连廊左折右绕,文凌筠心系天子,全然没有注意到整座碧帝宫中竟无一位御帝卫巡视,也无宫女内监穿行忙碌。

    三环九转,足足步行一刻钟后,姜硕终于在一座恢宏的朱漆巨门前停步,文凌筠抬头看到牌匾上书着的“星凰台”三字。

    “星凰台?陛下安置在此处?”

    姜硕不置可否,笑而未语,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先一步推开门扇,其中黑漆漆地,难以看清前路,文凌筠一抖袍衫,抬腿跨入。

    一丝狠厉在姜硕的眼中一闪而逝,他催起全身气力重重一推文凌筠的后心,文凌筠虽有戒备,但也没有想到姜硕竟会在此时发难,重心失控,脚步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大门内忽的光芒大亮,文凌筠刚稳住身形,抬头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满身血口,衣衫碎落的人。

    那人被置于圈椅上,全无人色的脸庞,充满死灰与不敢置信的眼神都在告诉他,那是一个死人。

    “孔大人!”文凌筠震骇欲绝的大喊一声,精神一怔,脑海一空,眼前金星乱冒。

    那死状凄惨的人赫然是中书令孔绣!

    心中一个不好的念头刚刚响起,他就已经失去了一切的意识,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颈间插了一把刀,一把致命的刀。

    无法呼吸,无法发出声音,喉间哽咽着,身体痉挛着,带着汩汩的血流之声,颤颤倒地。

    姜硕掏出一方巾帕,擦了擦握刀的手,将巾帕丢在文凌筠渐渐冰冷的尸身上,他的眼神凄凉悄怆,吱呀声中,他抬起手,轻轻的,一寸一寸的,阖上了星凰台的巨门。

    乌云亘天,雷蛇盘桓。

    顷刻大雨泄。

    中书令孔绣,侍奉两朝周帝足足二十余年,清廉爱民,一生都在为百姓谋福,在民间美名传颂,在这个混沌糜烂的朝局中,他坚守自我,如青莲出淤泥而不染,稳心安定国家生计,只因坚守在天子一方,于孤帝四年八月二十四日,被姜硕所害,身死星凰台,享年五十九岁。

    温侯文凌筠,先朝净东大将军文孜轶之后,十七岁从军征战四方,青年时北拒辽军,西抗宇内,中年曾随座北侯大破南周兵,也曾参与平东侯抗曲晋之战,论战功名声,他虽不及平东座北二人,但究其一辈子,为国出战大小不下三百余次,其爱国之心,其资历,仅有太上相与权相阁的几位老家伙可出其右。因坚守在天子一方,于孤帝四年八月二十四日,被姜硕所害,身死星凰台,享年六十九岁。

    一代名将,未死在险象环生的战场上,却命丧于大周的权位相争中,后世有诗叹温侯。

    名不张扬功不争,权柄相投死不惩。平生封侯三千战,大雨瓢泼一刀休。星河皓北魂起风,铁马冰河复几重。碧帝楼高宫失阙,枷锁叠墙泣鬼雄。

第114章 师父,弟子可以出师了吗【上】() 
拓跋无涯的声音尚在山间谷间回响,周患与龙洐意相视默然。

    元莫直是拓跋无涯的忠实部属,对拓跋一门当年的事虽然也知道一些,但也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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