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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藏冰-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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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仅仅看了两行,他便骇然失色,身体剧烈一震,通告卷都几乎被他脱手而出,稳了稳心神,脸上露出悲戚之色,低头喟然长叹,“天不佑我大周,不佑我沧北啊!”

    言罢伏地痛哭。

    师爷门童二人摸不着头脑,但见州领大人哭的伤心,也知道定然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由通令官传发给大周全国三十五州的通告上,只写了短短四行血色大字。

    “沧北第一侯座北侯周夜城于六月十四日为刺客所杀,全家老小及亲卫府兵五百余口惨死灭门,举国同哀,以王礼厚葬,追封周夜城‘忠烈侯’入朝歌圣陵!”

    三年时光,转瞬即逝。

    云东镇天王被周天子调令至沧北,顶替座北侯之位,统领沧北大军。其子镇天府小王爷姜硕封为云东军代统领,统御云东三军。

    自此,镇天王姜昀执掌了周国半数以上的军队,权势赫赫,在大周国内的名声更是如日中天,一发而不可收拾。

    玫州,一如既往的平静。

    白雪飘飘,千里同银。雪花飞舞,宛若九天仙女乘雾而行,美艳无双。

    雪色中,隐隐传来脚步声。

    一中年人身穿单薄布衣踏雪而行,纵使冰封千里,雪飘万山,寒意透骨,却也难以近他分毫,这份御寒之能,令在这冰寒天地中世代生存的诸多百姓们啧啧称奇。

    更令人惊奇的是,他的肩头还坐着一个小童,唇红齿白眉清目秀,一双大眼睛滴溜乱转,满是好奇的打量着这陌生的天地,左看看右看看,几乎看花了眼。而他竟也同样是单薄的布衣,对漫天的寒气浑然未觉。

    一长一幼二人踏入玫州城,但凡路人看到这二人,无不指指点点,面露惊容。

    尤其那小孩,看到有人在打量他,还会伸出两只粉嘟嘟的小手,嘿嘿直笑,一边笑还一边用稚嫩的声音说着:“爹爹,你看他们,你看他们。”

    中年人并未答话,伸手摸摸小童的小脑袋,小孩儿便会直接知趣的闭上嘴。

    中年人抬头看了看玫州城内的亭台楼阁,抬步走入一家茶楼,寻了一张空桌坐下,将小童放在自己的腿上,从怀中掏出几许碎银子。

    店小二曲着身子,“客官,不知喝什么茶?”

    中年人沉吟了一下,缓慢抬头,有些艰难的问道:“不知你这茶楼中,可有昶州江畔的铁泷茶?”

    店小二闻言有些犹豫,支支吾吾地道:“铁泷茶确实有,不过昶州至此万里之遥,运送极难,故而这价格客官,您似是江湖游子吧,身上盘缠想必不甚多,那铁泷茶也并非什么名贵之茶,绝香之品,我看客官还不如来一壶玫州藏冰茶,此茶为藏冰山下经寒气灵霞孕育的玫州名茶,再加以东岭雪山化水,味道更加香浓可口!而这价格也更加低廉。”

    中年人听他说的真诚,知道对方是为自己着想,不希望自己花冤枉钱,心下登时一暖,他行走江湖三年有余,早已看惯了人间人情凉薄之处,没想到今时今日还能够遇到这样一位小二。

    掌柜的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听到店小二这话,从后面拽住他的衣领,毫不客气的推入了茶柜后面,对着中年人满脸赔笑。

    “哈哈哈,客官。小孩子不懂事,让您见笑了,铁泷茶自然有,客官稍等片刻。”

    中年人淡淡一笑,随手扔给他五两银子,“够了吧?”

    “够够够,当然够了。”掌柜的接过银子,悄悄的用牙根咬上一口,确认是真的以后一把塞入怀中,正欲离开,却看到中年人又扔了五两银子。

    掌柜的眼睛登时亮了,嬉皮笑脸的再次接过,“谢谢客官赏,哦,呸!我这张嘴!谢谢大爷赏。”

    中年人不再看他,而是友善的扫了方才那店小二一眼。

    “这银子,是赏给那小二的。”

    “啊?”掌柜的肥脸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瘪了下去,店小二愣了一下,这才摇了摇头。

    “谢谢客官赏!不过,我不能要。”

第3章 江湖事() 
玫州茶楼。

    片刻时间,中年人便饮了三壶昶州铁泷茶,神色愈加古怪,时而惆怅,时而憧憬,时而希冀,时而又哀戚。

    小童坐在中年人腿上,笑吟吟的吃着干果蜜饯,并没有注意到父亲的神情变化,或许在他这个年纪,即便注意到了也是不明所以,茫然懵懂。

    茶楼中的客人随时间的推移而越来越多,甚至还有几个人提着酒壶,端着下酒菜,坐在木桌前,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张先生到!”店小二走到门外,扶着一个须发皆白,身材佝偻的老人,缓步走了进来。那老人拄着拐杖,走路颤颤巍巍,相貌普通,两颊还有些许黝黑的老人斑,但他面色红晕,看起来中气十足,虽年老但气势犹存。

    茶楼中的诸多客人见到他无不面露笑容,站起身来亲切的与老人打着招呼,老人也含笑一一点头示意。

    老人在店小二的搀扶下走到茶楼正中的古木桌旁,双手一晃,便掏出了一把折扇,一枚紫黑色的醒木。

    提起醒木在桌上敲了一下,发出“咚”的一声,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他的身上,中年人也听到声音,抬起头,那微微有些泛红的双眸也注意到了房间中央的老人。

    小童好奇的看着老人手中的醒木,心中不解,这是什么东西啊?

    却听老人嘶哑而洪亮的声音自口中吐出,一语似有霹雳炸响,水浆崩裂。

    “沧北封侯败辽皇,神兵所向威名扬。

    若问天下谁英雄?周天座北敢尊王。”

    言罢一首定场诗,在座诸位无不侧目,中年人微怔,眼神中凄凉哀伤更盛,一首称颂座北侯爷的打油诗令得每个人都是黯然神伤。

    “可怜座北侯一生戎马一世英名,最终竟被刺客宵小灭了门!真他娘的!”一位壮汉抄起酒壶仰头豪饮一口。

    “可悲可叹!”

    “若座北侯不死,我大周定可万代春秋,灭辽之日指日可待,唉,天不佑我沧北啊!”

    “什么上天,分明就是人祸!辽皇狗贼明着打不过,就来阴的!可怜我沧北侯爷就这么”

    小童突然感觉头顶微凉,抬头看了看上方,心想怎么房子里还会下雨?

    正疑惑不解,伸出小手摸了摸中年人的脸颊,入手凉凉,竟是两行冰冷的水痕。

    “爹爹爹,你怎么洗脸啦,洗脸,哈哈。”小童的声音稚嫩,甚至还有些咿咿呀呀,含混不清。

    正自开心,可不知不觉的,也流出了两行泪水,仿佛冥冥之中有一股来自于血肉至亲的悲痛传递过来。他揉了揉自己的小脸儿,深感奇怪,茫然的摇摇头。“咦?我我怎么也洗脸啦?”

    张先生见众位群情激愤,顿了顿,“英雄自有归路,众位无须哀伤,辽皇此举天人共怒,他日必有因果报应。”张先生又一击醒木,将众人的情绪拉了回来。

    “上文书为诸位讲完了座北侯的戎马一生,今日这回,诸位,想要听一些什么啊?”

    “七退辽军!”

    “千里战草原!”

    “浴血解兵围!”

    “”

    张先生一听,竟然都是有关座北侯的的话本故事,暗暗呼道座北侯的美名声势着实太盛,深得人心,他的故事也同样广为流传。

    叹了一口气,“这些故事诸位只怕早已听了无数回,虽尽显我大周军威,但多年重复也有些索然无味。今日小老儿又有一桩江湖轶事,不知诸位看官可有兴趣?”

    “哦?张老又有新作品了?甚妙甚妙!”一青年文士闻言大喜。

    “张老可是一向畅言军事少谈江湖事啊,今日竟然有江湖故事?想来也定是精彩绝伦,独家绝妙之段,咱们今天可是赶巧了!哈哈哈。”先前开口的大汉又饮一口酒,面上也是饶有兴致,笑声浑厚豪放,响彻茶楼。

    “还是军国战事更佳江湖事有何好?”

    所谓众口难调,正是如此,但凡故事总有人喜欢总有人不喜欢,张先生咳嗽一声,“咳咳,今日且听我说这一段,明日咱们再聊兵家事也不迟。书归正传!侠义为笔,英雄为墨,此之一切所绘锦绣画卷,是为江湖。”

    “诸位看官中,想必有混迹江湖的侠客高人,也有云游四海的游子浪客,你们必然有人听过,在这茫茫江湖中,有六位顶天立地,名震天下的真英雄。”

    “有诗颂云:‘一刀一尺一飞花,一剑一叶一风沙。纵游日月星穹下,横贯阴阳笑浮华。’”

    “话说天南山脉茫茫九万里,其中深渊大泽,明侠隐士数不胜数,咱们今日的故事,便是发生在天南山脉西北部的皎月大泽。”

    “据传说,万载前,三皇开州五帝立国时,炎帝神农氏座下有一赤虬,身长二十丈,天生三目,上可九天摘星,下可潜渊寻龙。吞吐间日月失色,俯仰间万里同辉。”

    大汉听到这里,已经听出这是个瞎编乱造,胡吹大气的神魔故事,和江湖有个什么关系?心中对于张先生的才气与敬仰登时低了几分,又听了几句,顿得兴趣索然,远不如兵家事听起来震撼豪气,将壶中酒一饮而尽,长叹着便要离去。

    其他听客却觉仙魔之事配合江湖英雄十分贴合,听起来倒是津津有味,每个人眼中都绽放着些许精光。

    “后神农氏驾鹿仙去,此赤虬隐匿皎月大泽数万载终于重现人间,腾云挪雨,却苦了百姓遭受大水之灾厄。江湖中有一英雄女子不忍苍生受难,黎民受苦,身怀有孕尚携两位侍从不远万里降伏此兽,此女究竟是何人,各位看官心中可有分说?”

    “嗨,那肯定是天南女侠‘乔一木’?”

    张先生故作神秘的一笑,“非也非也。”

    “莫非是关西神剑‘李长情’?”

    “非也。”

    那大汉听到这里突然顿住脚,转过头来,双眸中似有金芒流转,“身怀有孕?先生说的,莫非是天南探雪城城主一剑扫雪客的妻子,‘一叶可遮天,余生付流年’的传奇女子雨仪?”

    张老一拍醒木,“正是!”

    “却说那赤虬,九天旋舞,飘忽不定,如真如幻,亦魔亦仙,眼有傲气,分明就没把雨女侠放在眼里!却说雨女侠气定神闲,秀目微张,玉手倒挥,她的两名侍卫已经腾身入空,宛若天龙,竟然虚空凝立踏空而行。”

    “这不是胡扯吗?人怎么可能会踏空而行”青年文士听到这里双目圆睁,不敢置信,不过转念一想,这只是个故事,没必要太过纠结,闭口不语,细细再听。

    中年人在故事刚一开始,听到“皎月大泽”四个字就已经悄无声息的低下了头,后听到雨仪的名字更是目有惊疑之色,心中惊叹一声:此事应当绝密无人知晓才对,这老人为何会如数家珍并且编改为话本评书讲给众人听?

    那那里是什么赤虬,分明就是两年以前的那头三目龙蛟啊

    这张老,有古怪!

    虽然故事听起来浮夸不靠谱,虚虚幻幻,加上了诸多的神魔仙气色彩,可是

    越听越是惊心,他将正听到兴头上依依不舍的儿子放在肩头,转身出了茶楼。

    诸位客官早已经被张老精彩的故事所吸引,听到惊心之处无不拍案赞叹,听到高潮之时也无不拍案叫绝。

    就连那对此无甚兴趣的大汉也重新坐回了位置,静静的聆听,足可见张老所述“江湖轶事”的魅力。

    因此,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中年人离开。

    只有张老,在他转身出楼的那一刹那,将眼神在他的身上停留了一瞬,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神秘

第4章 一指成道() 
道人们弓着身子,浑身颤抖着爬上高台,一个接一个,他们满怀希冀与敬仰,试图凑近藏冰尺,最终却无一不是满含失落的走下高台。

    大多数道人只能走到黑白双火近前,却很难接触到藏冰尺,偶有几个能够触碰藏冰尺的也只是触摸了一瞬便缩手而回。

    眼看着自己的诸位师弟就要再一次全军覆没,青年道人面色平淡看不出有半分的感情波动,只是眼角总是在有意无意的瞥向周患怀中的小周倾。

    小周倾好奇的看着重复往返的道人们,一双眼瞳中满是兴致,嘴角牵起水波般的笑纹。

    “小家伙儿,你看他们没有人能够抓住那黑尺,你想不想要去试试?”青年道人侧过脸,语调如同夏日冰凉的溪水,冬日温暖的手炉般舒服,大有几分循循善诱的意思。

    “我才不呢。”小周倾一撅嘴,只摇了摇头回了一句后,便继续盯着场中看。

    周患心神一颤,他竟然真的打算让自己的儿子尝试?“道爷,倾儿他并非道门中人,更不可能完成持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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