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阳之怒-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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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令安伟心里一热,眼中已透着些微光,“有时候我在想,没有消息是不是最好的消息至少我还可以当她们活着。”
“一定活着,你要相信。”俞修龙紧握他的手,主动揽他肩膀:“打完了仗,你先跟我一道回家,去见我娘和我妹妹,到时候再找到你妹妹,你就有三个妹妹啦!”
“龙哥”对安伟来说,合家欢聚似乎已是遥不可及的事情,他一想到那温馨的场景,顿时心里受不了了,眼泪扑簌簌直落下来,“我有那个福气吗?”
俞修龙臂弯将他脖子一钩,揽入自己怀里来,用拳头钻他脑袋,说道:“怎么没有,我说你有!”
安伟在他怀里呜咽,仿佛一只受伤哀鸣的小兽。
第144章 困龙涸水2()
风雪交加,一队大军急急前行,连行了十日,终于在距离岛山不远的大丘驻扎下来,原地待命。
这正是成元齐亲自率领的左路军,其中还有一众高级将领在内,可说是明、朝联军最核心的一路军队。
“成大人,咱们在这儿要呆多久?”麻贵随军匆匆忙忙跑了个来回,只觉苦不堪言,困顿交加,心里早已把那帮龟孙子倭军骂得狗血淋头。
这些天成元齐亦是心神憔悴,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招数这么快便被敌人给学了去,也不知这帮贼军是怎么避开己方注意力,如今居然趁空绕到后面,反围岛山,现在自己反而落入了被动之势。
成元齐摇了摇头,脸上亦有掩饰不住的忧虑,“耐心一些等吧,我还没想好怎么破这‘困龙涸水法’”
“‘困龙涸水法’?”麻贵听到这个词不由一愣,感到很是新鲜,“成大人,什么叫‘困龙涸水法’?”
“就是之前我们对倭军发动的战术,四面围定,截断城内汲水之道,以此令敌军困顿,呼叫援助;而我们则提早设下埋伏,专攻援军。”成元齐解释一通,又陷入了忧虑,“没想到他们现在反过来对付我们,而我们居然也被钻了空子。”
围城截道既为“困龙”,而不断吸引援军入套歼灭则像吸干河里的水一样,正是“涸水”。麻贵听完,细细体会了一阵,不由赞叹,“这战法果然妙,只要熬得住,便既能攻陷城池,又可不断折损其他分部的敌军,可谓一举两得,真不愧‘困龙涸水’的名字。”
“成大人”麻贵见成元齐忧心忡忡的样子,问道,“我们是不是该想办法与岛山城里应外合?”
“难呐只因这次敌人数目不少,而且一半藏在暗处,情况不明,想破他们便非易事。”成元齐说出了自己忧虑所在,“咱们现在兵力严重不足,不可莽撞行事据探报,董一元贸然派回来数千人,已给他们塞了牙缝。”
“那怎么办?”麻贵觉得这次麻烦太大了,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跳一痛。
“不知他们在哪儿设下埋伏,咱们贸然行动,很可能吃大亏。”成元齐熟读兵书,素来遵循“量力而知攻”的准则。
麻贵急得摊手,“可咱们若要这么耽搁下去,整个抗倭计划就全盘打乱了啊!顺天、泗川还攻不攻了?到时候朝廷那边怪罪起来”
若算起来,前几任抗倭领袖可都没什么好下场。成元齐何尝不为此事烦心,叹道:“已经乱了,这次我犯下巨大失误,贻误战机,我会向陛下请罪的可是现在咱们急也没用,若是心浮气躁岂不正好中了敌人的诡计,反倒可能把大量人马搭进去,赔不起啊现在只能慢慢计议,力求把损失降到最小。”
“哎,粮草大量囤在岛山,咱们带的粮草也不多了。”麻贵重重坐下,椅子被压猛地一震,“这么耗下去,是在白白浪费钱粮”
成元齐说的话他也明白,贸然行动的后果很可能是伤亡惨重,而且不一定能得胜,眼下蒙古部族的叛乱还没定,国家正是战事吃紧之际,任何一个失误都可能付出巨大代价。
这些年平乱、抗倭几场大战役打下来,大明的国库已经是入不敷出、难以支撑;而且不知为何气候比以往更冷,水分剧减,致使国内旱灾频频,农民收成一年不如一年,可说大明国已是矛盾尖锐、内外交困。
麻贵身为提督,肩上的担子自然也很重大,仰起头来长叹一声:“屋漏偏逢连夜雨,真难啊”他不仅为这纠结的朝鲜战局而叹,更是为灾祸不断的大明而叹。
“为什么我们不打泗川了,要往回走?”
“不知道。”
面对安伟的发问,俞修龙摇摇头,只觉这么来回折腾很疲倦,倦到让人不想说话。
他们在泗川城屯扎了十几日,什么也没干,突然接到命令,全军即刻返往大丘,不得有误。
“到了地方不打,白白呆了这么多天,无聊死了现在又要我们立刻回去,成先生到底要干什么?”
俞修龙虽然亦觉得疑惑,可他是相信成元齐的能耐的,“他老人家肯定有自己的想法,是咱们不懂罢了,别乱发牢骚。”
全军返程途中,大都情绪低落,更有甚者疲惫至极、垂头丧气。董一元看着将士们这幅颓靡模样,心知泗川暂时是不用想了,大军一歇近半个月,早已失了先前的那股锐气,就算强行进攻也必然事倍功半,不妨先回去汇合计议,做好休整,这已是最好的办法。
“一元,岛山乃粮草仓库,意义至重,如今失策被围,属我责任最大眼下之计,宜先率队来大丘汇合,做好御敌战略”
成元齐又给自己写了封加急信,短短半个月,便出现如此重大失误,徒丧将士锐气,董一元自然对他成见更深。
待他率军一回,成元齐即命他四处游击,牵扯敌军阵线,搜集敌情,若遇大批敌军则迅速后撤,以保存己方军队力量为重,切不可直接交锋。
双方僵持数月,天气渐暖,万物生灵开始复苏,树上已抽出了新芽,大地上冒着点点绿意。
“小龙,好些天没有互感了,咱们再来走一走吧。”
“成先生,现在与贼倭僵持了这么久,您打算怎么办?”俞修龙张口便问道。
成元齐看了他一眼,双目黯然如灰,全无光彩;俞修龙身为一个小小的帐头,其实根本没资格询问统帅,只不过仗着两人关系不一般而已。他自知不该问,忙低下头去,却听对方张口说了五个字,“忍住不妄动。”
这声音透着一股无奈的意味,俞修龙抬头,发现成先生脸上又添了几分憔悴,形容消瘦,鬓间星白,心里不禁暗叹:这已不是我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领战的负担实在太重了,成先生终究不是神仙
“成先生,咱们开始吧!”
令成元齐颇感欣慰的是,俞修龙行气愈发精熟了,不但将真气凝得稳稳当当,质地更实,而且昔日的“小蚯蚓”也有了竹棍般粗细,环绕开来如同一条身长数尺的蛇,倒也有了几分威势。
片刻之后,成元齐精神恢复,疲态消减了很多,“小龙,多亏有你啊”心想他若是自己的儿子多好。
不过由于成元齐境界太高,如此互感而来的真气十分强大,而且此次时间较长,不觉俞修龙体内气流又澎湃起来。无数气流走过他的经脉聚集到一起如百川汇海,声势浩大,冲筋击骨,仿佛海浪拍打礁石一般,冲得他浑身发痒。
俞修龙眼中涌出兴奋的光芒,不禁想狂跳狂喊,尽情发泄,此时面前若有块大石,自己也定能一拳砸碎了;若是有一个小动物,自己也一手捏死了
“小龙,控制!”成元齐见他周身微红,眼里透出激动难抑的神色,显然是体内刚阳之气过盛的缘故,立时出声提醒道。
说来奇怪,他的声音似乎带着一股不可名状的魔力,如同黄吕大钟,震彻俞修龙耳畔,令他立时清醒了不少,“是!”俞修龙开始凝神守心,那*之感不住袭来,好似一只柔嫩小手不停搔着心尖儿,又划过骨髓,痒得难以自持。他忽觉有个声音在耳边不停说“释放吧释放吧”
“唔唔!”
俞修龙咬牙坚挺,他能预感到释放这股气力会获得极大的痛快,可也只能强忍,任体内那气潮如何拍击,也绝不放松心神,胡乱释放力量。
“这孩子是块材料”成元齐瞧他紧锁眉头,鼻中急急喷气,身子一阵阵颤抖,显然是在强行压抑体内鼓荡的气劲,虽然皮肤红一阵暗一阵,但已在慢慢减轻,自己倒用不着帮他。
“呼”俞修龙长处一口气,终于睁开眼来,方才与真气相斗,无异于一场苦战,所幸的是自己得胜了。
“武以不动为至强!”成元齐笑道,“很好,你能镇住体内过盛的真气,说明你心志强健,这是成为大高手的基础。”
想当年,他何尝不是历尽魔劫方才达成今日的成就?越到高阶,心魔越强,且变化万千,虚实难辨,直往人心底最薄弱的地方钻去;何况又有“绝元关”的限制,可说成元齐修炼之路极为艰辛,幸得他天赋无与伦比,心志坚韧,堪称当世天骄,才能登上太元真气中“阴阳谐”的高峰。
不过可怕的是,这魔劫无休无止,只要有了动武的念头,心魔便立时随之而生,不断煽动蛊惑,诱人走向邪途,肆意滥杀,不分敌我。
其实以他的神通,出手便可消灭千百敌军,可他知道,一个人的武力远不如全军的武力重要,而要提升全军的武力,就需要靠统领的谋略智慧,方是长久之道。
第145章 坤元利贞()
成元齐忽然问道,“小龙,最近兵营里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数万人的军队之中龙蛇混杂,难免有那么一些道德卑劣之人,若不严加管束,只怕要祸害整个兵营。成元齐之所以升他为帐头,便是要以他的眼睛来替自己监测底下士兵的情况。
俞修龙很想把金凿子、银钻子偷刀的事情给说出来,让他们得到教训,可话到嘴边又忍住了。上次偷了饼被打得那么厉害,血肉模糊的,这次还不得直接打死啊?
古往今来,打小报告者总是为人所不齿,俞修龙寻思自己既然已经解决此事,不说也罢,他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大家都有点”
“有点什么?”成元齐想知道现在士兵们的处境和想法,心中了然,方可在日后加以改进。
“老这么干耗着,大家都觉得很无聊,情绪不怎么高。”俞修龙倒是说出了最实在的情况,只是他不知其中缘故罢了。
久战必疲,且消耗巨大,所以从古至今的御兵者多求速战速决、雷厉风行,僵持久战历来是兵家之大忌。
成元齐饱读兵书,如何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口中“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俞修龙坐了一会儿,起身道,“成先生,那我先回去了。”
他抬起头,笑着点点头,目视俞修龙出去,直至那厚厚的帐帘垂下来,挡住了俞修龙的身影。
“唉”成元齐扶须长叹一口气,其实他何尝不想解决倭患,早日回国?自己年近半百,本是在家享受天伦之乐的年纪,可如今在这鸟不生蛋的地儿已耗了半年,披肝沥胆,其中心酸何人能理解。
俞修龙走后,帐内只余下成元齐一人而已,他目光所至,见桌椅岿然不动,寂静无声;地图被摊开躺在案上,安安分分;大帐此时空空落落,更添了几分清冷意味。
帐顶上撑着一根根伞骨状的木条,这分明像是一个巨大的鸟笼,将他困在其中,展翅欲飞而不得。
“这一场战争,到底何时是个头啊”
眼下粮仓被围,大军疲敝,不知如何才能打破僵局。
成元齐不禁想动用“究天卦”来寻求出路。他手上拿着那些木棍,但心里却有些踟蹰了。
先前他占卜数次,卦象虽然精准,但却都是大凶大困之卦,而且他眼睁睁看着坏事发生却无法制止,反而比不预知结果更让他心痛。
“成元齐啊成元齐,你会得再多,算得再准,又如何抵得过这老天爷的造化呢”他长叹一声,将小木棍放下了。若是一个人真正做到了学究天人、算无遗策,那他岂不成了神明?这世间可还有什么事情难得住他么?
成元齐打开大帐,豁然光亮,刚往外走了几步,一阵风扑面吹来,颇为清新。
如今天气已暖,万物复苏,蚊虫自然也不例外,遍地滋生,叮咬人畜。将士们被咬得生疮的生疮,长包的长包,可说是吃尽了这些恶心玩意儿的苦头,只觉比倭贼还要烦人。
成元齐正踱步时,耳边忽传来“吟吟”之声,显然是那玩意儿袭来,他心中厌恶,挥袖一扇,“哒”一声极轻的响,地面上落了一只飞虫。这虫子奇形怪状,如黄豆般大小,躺在地上飞快蹬腿,翅膀尤在胡乱拍打着,好似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挣扎一会儿便渐渐偃旗息鼓,不再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