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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行行-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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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葵皱眉。“你所谓的急事呢?”

    “倒的确有点急——是有一帖相邀。”他说着,伸手入襟,摸出一封函件来。

    “邀我?”秋葵未敢便接。摩失知她心意,道:“秋师妹不必多心。师妹也该知道的,我们三支中人,五年一小会,十年一大会,今年又到大会的时候了。‘泠音门’据我所知,也没有他人,该以师妹为首了,这一次的会,你可不能不去。”

    “‘三支’之会的邀请?”秋葵略有意外,随即却哼了一声,“我师父早说过,这会根本不必再去,只因你们幻生界仗着自己声势壮大,早就自以为三支之首,仗着一点毒功,在江湖上为非作歹的也不在少。她耻于与你们为伍,若她在世,也必不会去的,我更没打算与你们打什么交道。”

    她不喜拐弯抹角,这番话说得半分面子不留,纵然摩失算是喜怒不形于色,却也有些面上抹不开,打了个哈哈道:“秋师妹话语犀利,师兄甘拜下风,只是——三支之会,少了哪一支也都不好。这回‘阑珊派’的人也会来,若独独少了‘泠音门’,恐怕……于三支的传承大大不利。”

    “这会近几次都是你们‘幻生界’发起,你们自吹自唱便罢了,还想要别人捧场?”秋葵冷笑,“若只是此事——我没兴趣,摩失大人请回吧。”她言下既不再称他为前辈,亦不称他为师兄,转身便待走。

    “难道秋师妹不想借此机会,寻找泠音门失传的琴谱?”身后摩失也冷笑,“据我所知,秋师妹应该正在为此烦恼吧?”

    秋葵脚步顿停。“谁告诉你我在寻琴谱?”她一回身,脱口便问。

    她或许原本并没有那么沉不住气,可——她只记得,这件事自己应该是告诉过君黎。难道他见过君黎?难道他有君黎的消息?

    若再想一想,她当然就知道君黎纵然与他相遇,又怎可能把此事说给他听。然而此刻一时激动,竟就这样问了出来。

    “呵呵,秋师妹,我不是说么,‘阑珊派’的人也会来——娄师妹我已与她见过了,将请函也给了她了。此事倒是她提起的呢。她对秋师妹的事情,看来倒也很上心。”

    摩失这话不过半真半假——此事的确是娄千杉告诉他的,只是却当然是在之前交换消息时所说,而此刻娄千杉人早不在京中了,他哪里可能与她再见面。

    秋葵心中恍然一悟。是啊,娄千杉也是知道的,还有朱雀,也是知道的。自己其实与他们都有提起,可怎么方才一瞬,脑中想起的,就偏只有一个君黎呢?

    “千杉也要去?”她的语气,像是已经有了些不同。

    “自然了。”

    “可我……”秋葵停顿了下。“如你所见,我离不了此地的。”

    “怎么会呢?秋师妹与朱大人好生说说,他总会答应的。”

    摩失见她表情犹豫,伸手将那请函送至她面前。“此会的详情,函中都有明言,师妹先拿回去看看。虽然还有些时日,但地方却不近,若要参会,也早点出发为好。如若秋师妹真对师门之事有心,相信必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秋葵伸手欲接那信封,空气中忽然一股冽冽的气氛杀到,好似什么力量凭空而至,径直从两人将近未近的两手间卷过。

    “爹……?”秋葵心里轻轻一提。不过是一眨眼,那信已经捏在另一个人手里。

    ——在这日暮时分归来的朱雀的手里。

二〇七 盛夏之邀(二)() 
摩失只觉手中一空,一抬头,秋葵身边已赫然站着朱雀,那一双眼睛带着森森冷意,全不遮掩地注视自己。

    他忙堆起一笑。“朱大人,别误会,我只是来给秋姑娘送个信。——信送到了,我就先走了。”

    朱雀没说话,也没有拦他,由他告退出了门,才往一旁的秋葵看了眼。秋葵像是刚刚松了口气的样子,可遇见朱雀的目光,还是微微一慌。

    从他的表情看来,他今天心情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爹,我……”她试图解释,可朱雀已经转身向里走,一边只将手中捏得皱起的信封凭空展了,取出信来看。秋葵只得亦步亦趋地跟进。此事看来是瞒不过他了,如此,让他自己看这请函,或许比与他说还省却些麻烦,她也就干脆不说话了。

    从门口到前厅几步路,堪堪将信看了,朱雀才站住,回头看她。

    “他要你去参加这‘三支’大会?”

    秋葵听见他这不屑的口气,就知道多半希望渺茫,垂首道:“是。”

    见朱雀随即进了前厅落座,她忙接过下人递上来的茶,不无些讨好地向朱雀递去。往日里她几乎从没做过这样的事——大多数时候她都在自己屋里不出,若朱雀不来看她,多半也便不见面了。今日在门口撞个正着固然不能说是自己有什么错,但她已动了离开的心思,究竟心怀忐忑。

    朱雀接了茶,面色才好些,将那信还是一捏,扔在手边几上。“七月初一,算起来,还有那么半月光景。”他举茶却不饮,似在计算。

    秋葵拿捏不准他的心意,忽地一抬头,却见依依已闻讯而来,到了厅里见朱雀果然在此,上前盈盈一拜道:“依依见过朱大人。”

    朱雀眉间一舒,“你到了。”放了茶随手指指身边让她来坐。究竟是好久没来了,依依竟显得有些受宠若惊,直到真的坐了他身边,才轻轻道:“我还以为大人再不打算召依依到府上侍奉了。”

    朱雀笑起来。“我才多久没叫你来,怎么,便要不甘了?”

    “依依不敢。”依依慌忙道。“依依只是怕朱大人还在生气……”

    “哼,休要提起那时的事。”朱雀顺手一抬臂将她搂了,向秋葵道:“我怎么说的来着?你们口口声声给他担心、为他说话,如今——有三个多月了吧?人呢?”

    秋葵和依依都知道他说的是君黎。她们固然可以不提君黎,可朱雀却偏偏要在现在撕开这道口子来。

    这话题只令秋葵心情顿沉,不欲多言,一咬唇站起道:“既然有依依陪爹了,我先告退了。爹回头有暇,我们再说那封信的事情。”

    “站住。”朱雀不待她迈步,“我没让你走。”

    秋葵听他口气严厉,反而不肯示弱,脚步虽然停了一停,人却未肯转回。

    朱雀见她如此,只是笑道:“好啊,你爹每日忙得这般,回来却还要看你脸色不成?”言语间见她仍未有所动,他面色转冷,将手边那信一抓。秋葵待有所觉却已晚了,回身但见那纸张在朱雀手中瞬时已成齑末。

    “爹,你……”她自己还没读过此信,只听他说了“七月初一”,旁的细节却都还不知,这便毁去了,如何不急?

    朱雀并不理会,只搂了依依站起,“我们走!”

    “爹!”秋葵见他要走,忙忙追过去。“我方才……不是要与爹赌气的意思。那件事……”

    可朱雀并不回头,已和依依向后走出了。

    依依方一来就见他们二人又似不和,不敢多言。待到走出几步,才轻轻道:“朱大人,秋姑娘她是这样脾气,您……别要生气了。”

    朱雀搂着她的手放了下来,半转过身:“你又想给她求情?”

    “我……我只是怕大人为此心情不好……”依依低着头,小心翼翼。“依依懂得的,若朱大人心中与秋姑娘还有龃龉,就算依依陪着大人,大人也高兴不起来的。”

    “依依!”朱雀一把抬了她下巴,“你这话什么意思?莫非我叫你来,你还有什么不满了?”

    依依吓了一跳,眼睛眨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上一次就差不多是这样的光景,因着她给秋葵说了两句情,朱雀大怒之下,捏了她下颌轻易地将她推倒在地而弃之不顾,转头便叫人送她离府了。事隔许久,难道又是如此?

    幸好这次朱雀的手还是放了下来。“不过你既如此有心——那好,你去把她叫进来,我也正好有事与你们一起说了。”

    他口气变得平静,不似反话。依依点点头,忙忙去了。

    朱雀看看左右,挥手将人都斥退了,转身往自己屋里走去。他不喜自己屋边有人,而心情不好时,甚至希望那第二道门往里都没有人才好。谁让他耳目太灵,听着那些多余的呼吸也增心烦。

    少顷,依依已带着秋葵来了,见这附近一路都已没了守卫,自是明白他的情绪,就怀了些不安。

    朱雀已在屋里点了灯,自坐在榻上,见两人进来,只淡淡道:“过来吧。”

    “爹,”秋葵走近,为要显得友善些,便先开口,“我听……我听依依说,你有事要与我们一起说?”

    朱雀微微一抬头,说出那句让两人都大吃一惊的话来:

    “不错。我今日已决定,要离开临安一趟,明日便出发。”

    “什么?”秋葵脱口。自她来到此地,别说离开临安,就是这禁城,都很少见朱雀走出过。如今怎会忽然说要离开临安一趟?他在外面半句未提,莫非是特意遣走旁人、叫二人来此,要说此事的么?

    她还没来得及问他是什么事、要离开多久,朱雀下一句话已接上。

    “我要你与我同去。”

    秋葵的口方张了一半便结住了,愣了一下,确定他说的是自己而非依依。

    “我……?爹要离开临安一趟——要我同行?”

    “怎么,你还不愿走了?到底是禁城里舒服是么?”朱雀冷哼。“还是你仍指望着君黎回来找你?”

    “不是,我……”秋葵这回只认真道,“到底出什么事了?爹很少离开京城的,有什么事别人办不妥,要爹亲自前去?”

    “你去了就知道。”

    “可我……”她想问为什么我也要去。寻常想来,朱雀真有什么要事要办,岂会特地将自己带上?

    朱雀似早已看穿她心思。“你想留下?”他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若我一走,你恐怕便立刻也要走吧?我既不在,这里又岂有人敢拦你?到我回来,又岂能寻得着你!”

    “没……我没那个意思……”秋葵只得申辩,“我……”

    “不必多说。你那点心思,我会不知?待会儿让依依帮你整备整备,明日随我一起出发!”

    秋葵没了办法。朱雀的话也的确说中了她方才一瞬间的小心思——“机会来了”,这是她的第一反应,无论那时想的是去找君黎,还是为了三支之会。

    朱雀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和那些不留情面的言语让她烦,让她恨。她已经努力表现得什么都不萦于心,可在朱雀看来,或许根本可笑。她有时真的想拍案告诉他,她不是他的女儿,她不需要他这样关心。可那个弥天大谎已经撒下这么这么久了,他们——还能够与这谎言划清界限吗?如今的朱雀要握在手心的究竟是自己的女儿,还是那个真真实实的秋葵,她也不知道。她总怀疑他该是早知真相了的,可又不敢相信若他真的知道,又为何要费多余的心思来照管一个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女子?

    她勉强调整面色,故意笑道:“原来爹今日派人将依依叫回来,就是来帮我整备的——那可委屈了她了。而且,好不容易来了府上,爹却明日就要走了,她又要独零零的,多不好受。”

    “帮你整备不过是顺便。”朱雀笑了笑。“明日既然要走,我自是叫她来陪我的了。”

    “若……若得大人不弃,依依也可以同行的……”依依小声道。

    朱雀笑意微敛。“不必了,此行不无危险,你留在这里吧。若事情顺利,十天也便回来了。”

    “若此行凶险——秋姑娘大人都要带去,缘何依依却……”

    “我尚有保护女儿的心,旁人却未必有暇顾了。”朱雀道。“你去没什么好处。”

    秋葵心中一震。是了,他仍是认为我是他女儿的。若非如此,他岂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但这话对依依却疏了些。她低了头,应了是,不再多言。

    “而且,我要你留下,还有更要紧的事。”

    “更要紧的事?”依依又抬头。

    “我离开京城的事,暂且你不要对任何人提,包括这府中的人也先勿要提起,反正我近日原也忙碌,料想起初两三日,应不会有人想到我是离了京城。但若我太久不露面,两三日之后,自然会引起猜疑,那时就要靠你了——你在这里,若有人来问,你便只强说我在,能将这消息多隐藏一日,也是你的本事。”

二〇八 不期而遇() 
依依只听得惊疑不定。“朱大人此次是秘密离京了?这般隐密……是为瞒着太子?”

    朱雀点点头。“你懂得就好。”

    “那就是说,要办的事,是与太子作对了?可若到时候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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