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浪寻幽-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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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默从容道:“我已派人去打探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线索。”
“不,我亲自去一趟!我得把这个消息告诉幕二哥,顺便多安排些眼线,小诀也好安心在迷宗学功夫。”冷昆郑重道。未能救宋非,他心中也有些难过。
冷云点了点头,说道:“玘书楼知天下事,你去与幕二哥商量也好。”
“那诀儿就拜托你了!”冷昆连留魂丹都能毫不犹豫的给幕诀整颗服下,可谓对这个侄儿看的极重。
冷默淡淡一瞥,“我的徒弟,无须你提醒。”
冷昆也没说什么,仅是笑了笑,的确是他多虑了。
幕诀剑罢也离开了院子,往后山竹林中走去。
清风竹影,他悉心感受着这份寂静,想把自己融入一般,步子放的极轻,至竹林深处席地而坐。旧日在霖山紫竹林,他就是这般坐在林中读书,宋非则在一旁舞剑,那时候他很羡慕宋非,少年立志江湖远,他也不想自己徒有书生意气。
他轻轻的抚摸着剑身,心中仍是忍不住激动,他终于也拥有一把自己的佩剑了!
幕诀吸纳吐气,解心释神,他心中明白,无论是行文还是习剑,都需安神定志,由心而发。以前他总觉得自己心性不定,著文是自己的事,学习道行如同探寻玄妙至极的洞窟,而他却总是做不到全神贯注,每每读书时,都看着宋非练剑而痴。
他手中执剑,闭目寂坐,不知过了多久,暮色隐于林,风起寂入心,幕诀恍然间仿佛明白了什么,手中执剑,可以行侠义,心中执剑,可以决道义。书以道事,诗以达意,剑则侠客行。
幕诀站起身来,再次使出幕门剑法,剑势中仍带着少年的英气,剑招中却多了几分沉稳。幕诀心中从不怀疑自己的天赋,他也深深的珍惜着这份天赋,世上有天赋的人很多,坚持的却很少,他知道,习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悟剑也并非纯粹的一瞬。他只能不停的练,不停的悟。。。。。。
他每天都来到这竹林中,静坐,练剑。
幕诀总感觉自从来到迷宗之后,他的武功进步的很快,他猜想是昆叔他们救他的时候渡了他一些内力,心中感动之余更是不敢辜负这份期望。
又是七日。
幕诀心中也有了一些变化,最初练剑感觉是风也如此,雨也如此,他总是屹然不动,而现在他渐渐放任自己去受这些自然因素的影响,正如行文一般,山水亦诗文,花月亦诗文,剑也如此,风也是剑,雨也是剑。
幕诀总算是露出笑颜,他随风而动,全身心的去感受记忆,意外发现以此结合到迷宗的功夫中竟有奇效,轻风则虚,劲风则实,他悉心探寻着。
“剑生万象,万象幻生,幻剑合一。师父,这是你的剑意么?”幕诀喃喃道。
“不离其宗,不离其宗。。。。。。”
幕诀有些苦恼,他现在好像可以做到剑生万象,于一套剑法练出各式,要如何归一呢?
幕诀感觉心中有什么即将迸发而出,但就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突破口,难受至极,他提剑狂舞,不停的练习着早已烂熟于心的幕门剑法。
一遍又一遍。。。。。。
仍是有些找不到方向。
“啊!”幕诀怒吼一声,清脆的声音充斥着山林,在竹林间回荡,又归于一片幽然。
不停的挥剑只换来无尽的迷惘。
“爹。。。。。。我该怎么办,孩儿该怎么办?”幕诀颓然坐下,语气中透露着少年的彷徨无措。
雨淅沥沥的落在竹叶上,也迷失了幕诀的双眼。
幕诀猛的站起,回想起二师伯的词“提剑惊风,举觞谈笑,不觉风云几变”,脑海中也浮现出一个身影,提剑惊风,傲视天下。
雨愈来愈大,幕诀心中一动,剑势带风,果然雨飘向另一处。
一切皆可入剑,风也是剑,雨也是剑。
剑生万象,一切皆可为他所用,万剑归一,最终归于执剑之人。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幕诀站在雨中大声呼喊。
他抬起头,感受着苦雨,身上的寒意抵不住心中的激动。
冷默一身白衣,站在不远处,仿佛雨未沾衣。
谁也看不到,传闻中冷若冰霜的二宗主此时的目光竟是如此柔和。。。。。。
第7章 力所不及,神惘意定。无心妙手,诡谲澶门。()
次日,幕诀起的很早,梳洗过后来到院中,发现冷默早已站在院中不知等了多久了,他连忙加快脚步,一阵小跑到他面前。
幕诀揖首道:“师父。”
“开始吧。”冷默挥手,将幕诀背在背上的剑取出,递给他。
以前宋非贪玩,总是喜欢将剑背在背上,那日师父赠剑,幕诀也学他,这样也方便随时剑不离身。
幕诀心中疑惑,师父是如何知道自己已经悟出剑意了?
未曾细想,幕诀拔剑出鞘,将自身所悟所感全部融于剑法之中,时而如风一般飘忽不定,时而似雨一般压抑沉重,剑势万变,幕诀目光坚毅,作为执剑之人,这剑就是他的武器,又好像是他的朋友。
冷默第一次如此仔细地看一个孩子,他眼中充满了赞赏,这就是他的徒弟。。。。。。
待幕诀剑罢。
幕诀有些紧张的看着冷默,四目相对,冷默许久不言。
幕诀耐心地等待着。。。。。。
深山空谷本就寂寞,纵是幕诀再沉稳也终究不过是个孩子,见冷默一直未作表示,他有点按捺不住,显现出几分少年心性来,他面色微红,有些怯生生的喊道:“师父?”
冷默点了点头,开口道:“徒弟。”
幕诀心中一震,第一次体会到被人承认的感觉,他握紧双拳,忍住激动,神色中却是掩不住的欣喜,他忍不住朗声喊道:“师父!师父!”
冷默静静的看着少年表现出与前些日不同的样子,他本就该这般。。。。。。
“徒儿拜见师父!”幕诀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正式拜见。
“恩,快起来吧。”
幕诀起身,抬头看着冷默。
冷默略一思忖道:“你如今底子还不错,但是要修习幻剑合一,仍还有一些距离。我先教你些别的。”
“是!”
“你随我来。”冷默说完独自向林中走去。
幕诀连忙跟上,两人一路走到了幕诀平时练功的竹林,幕诀心中一暖,莫非师父平日里就有关注他?
冷默止步,指着地上的残叶,说道:“想办法让地上的叶子都飘起来。”
幕诀闻言微征。
“不能用内力。”冷默补充道。
幕诀很快就明白了,乖乖点了点头,“徒儿知道了。”
幕诀深呼吸两口,将剑轻轻放置好,开始移形换步,渐渐的,动作越来越快,然而地上的残叶却只是稍微动了几分,根本没有飘起来,更别说像风卷残叶一般。
幕诀皱了皱眉,残叶沾了露,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轻巧。他再次施展力气,加快了移动速度,这次倒是有几片叶子给他面子,飘得远了些。他稍稍停了下来,思虑片刻,开始呈顺时针移步将自己行成一个漩涡,如此下来,影响范围虽小,但却有了效果,以他自身为轴,经行处的残叶卷起,颇有美感。
无奈体力有限,幕诀坚持不了多久就停了下来,气喘吁吁。
残叶一瞬间尽数落下。
冷默立于一旁,随手拂去沾衣的枯叶,说道:“你很聪明,应该知道自己不足的地方了。”
“徒儿知道。徒儿一定加强练习。”幕诀心中清楚自己的力量还太弱。
冷默转过身去,严厉道:“从今日起,每日沿山十圈。”
“是。”幕诀坚定道,无丝毫异议。
“负重。”冷默留下二字,抬步离去。
“是。”
幕诀捡起剑,用衣服擦了擦,抱在怀中,心中有些恍然。
这江湖之路,还很长。。。。。。
也不知道幕爷爷如何了?幕诀一想到那日发生的事,心中便是一阵悲戚。于是,他不敢再想,如今他只能向前看,只有自己变得足够强,才有资格触及往事。
正好冷默派出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
“二宗主,那人已经不在幕宅了。”
冷默低头思虑。
那人又道:“经探实,他是往澶门的方向去了。”
冷默这才开口:“我知道了,你下去罢。”
“是!”
往澶门方向去了?
老人一路西行。。。。。。
行至澶门分堂,老人已消瘦不堪,可见路途疲累。
一座分堂已是雕栏玉彻,而这玉石砌的台阶却是随时可夺人性命。老人不再向前,只是大声吆喝:“苏澶!苏澶!去禀明苏澶,叫他来见我。”
老人大喊几句,又咳起来,与往日鹤发童颜之像判若两人。
澶门分堂的守门弟子见这么个糟老头在门口驻足已久,本想赶了去。没想到听到“苏澶”二字,这令他们大惊失色,皆是暗自庆幸没有去冒犯老人,连忙传达。
澶门门主名曰姑苏澶,乃是当代武林盟主。声震天下,名满江湖。
澶门行事虽诡谲,在江湖上却也称得上名门正派,其门中弟子武功极高且擅长奇门遁甲,所以虽说是发展不久的新门派,江湖地位也是不容小觑。
澶门诡谲,这个澶门门主更是离奇古怪。
但他却对这个叫他“苏澶”的人极好。
他早已告知门下所有弟子,如若有一日,一位喊他”苏澶”的老人找他,定要第一时间传达总部,且要悉心照料老人,不得有任何冒犯之处。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从未有人找来,门中弟子也渐渐忘记了,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个人。
澶门分堂堂主杨天虎亲自到门口迎接,见老人形容枯槁,心中一惊,连忙吩咐人好吃好喝伺候着。
澶门的消息传的极快。
“门主,分堂,有人找您。”由掠影亲自禀告,总算引起了正在钻研机关的姑苏澶的注意。
他抬起头来,此人不过二十六七,面如冠玉,风神俊朗,若不是手中操纵着这极为复杂的机关,在外见来更像个公子哥。
姑苏澶微带笑意,问道:“这次莫不是我二师兄亲自来找我了?”
掠影简言道:“不是。”他非普通澶门弟子,姑苏澶待他的态度更是如父子一般,普通弟子可享受不到门主这“和善”的一面。
“也是,我那师兄如此傲气洒脱,视我如草芥,又怎么会来找我呢。”他言语中透着遗憾,语气却是无丝毫惋惜。
掠影站在一旁没有答话。
姑苏澶又低下头捣弄自己的机关,“你说吧,这次是谁?”
掠影皱起眉头,仿佛对这人极为不满,过了许久才开口道:“幕家厨子。”
姑苏澶再次抬起头,面上满是惊喜,“什么?”
“掠影,你说的可是真的?是幕爷爷来找我?”他再次确认道。
掠影神色不好,仍是认真答道:“是。”
“走,去分堂。”
第8章 暮雪枕凉()
姑苏澶急切的来到分堂,门中弟子连忙出来迎接,在看到门主面上除了冷冽竟还出现了别的情绪,弟子们一时都有些呆了。姑苏澶经行之时目色凛然,众人心中一寒,皆是齐齐低下头去,仿佛先前所见只是幻觉。
姑苏澶一路行到大堂。
“都下去。”姑苏澶冷色道。
杨天虎还不曾开口,便带着弟子们退下。厅内很快只剩下姑苏澶,掠影和老人三人了。
姑苏澶走向前去,面上满是欣喜,“幕爷爷。”
老人心中气愤,并不搭理他。
姑苏澶微微一笑,“是不是门下弟子照顾不周,惹得爷爷生气了?我待会就去杀了他们给你消气。”语气轻佻,仿佛那些人的生命只是蝼蚁一般,不值一提。
老人怒道:“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你这双手,到底沾了多少人命?”
掠影见此,眼睛一红,神色狠戾,心中怒骂道:“这死老头,竟敢如此无礼。”
姑苏澶仍是笑道:“幕爷爷说哪里话,我这双手只会操纵机关,又怎会沾上血腥呢?”
老人“哼”了一声,“你不会,不代表你手下的人不会。”
姑苏澶面色一寒,“是谁?”
他看了掠影一眼,掠影心领神会,瞥了老人一眼便去彻查此事了。
老人也不回答,整个人显得消瘦枯涸,惨绝落寞。
姑苏澶皱了皱眉,认真道:“幕爷爷,你受惊了,以后我保证不再出现类似的情况。”
老人悲怆一笑,说话声都有些颤抖:“我早已是行将就木之人,死不足惜,但是那两个孩子小的才七岁,大的也不过十岁,要我的命来拿便是,又何必残害两个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