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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锦衣昼行-第14章

小说: 锦衣昼行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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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答,仍旧是敛眸站着。

    “帮我拿一下吧。”没有丝毫预兆地,一枝开的正好的红梅插在他的手心。

    对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视线内那双白色的女靴又离自己近了一步。他微微抬头,却看到那少女解下自己的斗篷,站在距他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径直将斗篷披在自己身上。

    因为那自己比那少女高出一些来,那少女看起来有些费力地踮起足尖靠近他。他的鼻间充盈着一股淡淡的香味,还有少女身上的一丝温热的气息,他有些失神。

    他本不喜欢红色的衣服,此时却觉得身上这件红色的,染着红梅香味的斗篷格外地好看。

    直到给斗篷前面的带子也给他系好,帽子给他戴好,那少女才点点头退后一步,满意地看着他,咧开嘴笑了:“应该好了点。”

    说罢,那少女正打算从他手上拿回那枝红梅,却瞥见他手上纵横交错的伤口,那些自己练剑伤到,或者是没有练好被母亲用荆条打的伤口,因着寒冷,似是更加严重了,有些地方开始化脓。

    他本觉得受伤是小事情,用不着大惊小怪,可无奈看到那少女眼睛有些湿润,像是要哭出来了似的,他有些紧张起来。

    他迅速抽回自己的手,倔强地说出两个字:“没事。”

    可那少女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她红着眼睛拉过卫卿笑的手,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一块帕子,仔仔细细地给他包扎手上的伤口。

    其实,卫卿笑想告诉她,这样的伤,是好不了的。因为旧伤好了还会添新伤,倒不如不管不顾,一直痛着,这样在添新伤的时候也会慢慢地麻木起来,没有知觉。

    可是他没有,他很喜欢这个时刻,莫名地。

    他低头看着她耐心帮自己包扎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勾出一个微小的弧度,而在这之前,他以为自己是不会笑的。

    与此同时,他瞥到那少女的腰间一块半圆形的白玉珏,他看的很认真,上面刻的是“琳琅”二字。

    满目琳琅的琳琅,而此刻的他,便是满目“琳琅”。

    不多时,那少女抬起头,皱着眉有些担忧地看着他:“等我一下,我去拿些金创药过来。”

    没跑出几步,那少女又拐回来,把手里的花放在他另一只手,垫脚轻轻拍拍他的头,像是在安抚他:“我最喜欢这枝梅花了,所以,我一定会回来的。”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将那枝梅花护在自己怀里,他一直在等,等那个少女回来。

    可是,直到落花夫人回来带他走,他也没有再见过那个女子,她像是消失在这片皑皑白雪里了,却给卫卿笑留下了一枝开得美丽的梅花,留下了很多年的牵挂。

    那年,他十四岁,他站在原地,等来了一个让他学会笑的人,却也站在原地,放走了一个给他留了一枝红梅的人。

    只是,从那之后,他不再喜欢让自己遍体鳞伤了,因为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会因为他手上小小的伤痕而红了眼睛。

    夜锦衣看着玉千楼一直皱着的眉头,听着他一直未间断的呓语,没有再试图抽出自己的手。

    他只是讽刺地笑了笑,喃喃道:“人的梦,难道都一样吗?”

    他微阖上眼睛,睫毛一直在颤动,似乎他也坠入到久远时光里极深的梦境中去了。

    他似乎看到,在一片纷飞的大雪中,一个蓝衣的少女紧紧地抱着怀里沾满血的少年哭泣,她看起来很害怕的模样,她的脸贴着那少年的脸,她一直在哭着重复一句话,安慰少年,也在安慰自己。

    “别怕,我在,他们会找到我们的。”

    那个身上中了多处剑伤的少年意识已经模糊,却仍然死死地握着少女的手,嘴里喃喃道:“展颜······展颜······”

第二十二章 名阁彼岸() 
卫卿笑醒来的时候,夜锦衣在给马喂草,一缕阳光泻下,恰好给夜锦衣和那匹马镀上一层金黄,显得静谧美好。

    若非带了太多仇恨和执念,夜锦衣和他应该能成为朋友吧。卫卿笑这样想。

    “休息好了便启程吧。”夜锦衣抚着马背道。

    “去哪里?”卫卿笑将手臂搭在膝盖上懒懒地问。

    “彼岸阁。”

    彼岸阁,长安城第一阁。

    五年前,在长安城最繁华的地段,一所酒楼开张。彼岸阁的主人用了五年的时间,让它成为了长安第一名阁。

    可彼岸阁成为长安第一阁,并非因为这里有天下第一的名厨掌勺,并非因为这里汇集才貌双全的名妓,也并非因为这里有着世间难寻的美酒余香绕。

    而是因为彼岸阁有另外两桩奇怪的生意。

    一桩是情报生意。

    五年前,彼岸阁与丐帮结盟,建立起整个长安乃至整个武林最为完备的情报机构。

    彼岸阁负责联络买主,丐帮负责收集情报,最后得到的银子五五分成,倒也做的自在。

    另一桩是悬赏生意。

    江湖上,人们总有牵扯不断的各种爱恨情仇。

    放下的便作罢,放不下的便穷尽一生都在这里面纠缠。

    有一些人,他们武功高强,自己提着剑便可以满天下的找仇家报仇。

    但还有一些人,他们没有武功,却有着大把大把的银子,他们不需要出手,只需出钱,便有大把大把的杀手帮他们解决掉仇人。

    彼岸阁便是雇主和杀手之间的那条纽带,不过,它跟其他媒介不同的是,它会直接把雇主点的猎物公布悬赏。

    有能力有胆量的人把悬赏的人头带回来,拿走高额的赏金;有胆量没能力的人反而白白送掉自己的命;没胆量的人便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那高出天际的赏金摇头叹气。

    这是彼岸阁的规则,也是这个江湖的规则。

    几日之后,两个披着斗篷的人骑马出现在长安街头,他们的斗蓬把自己的脸遮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了光洁的下巴。

    “长安城位列关中之首,也汇集了各路人马,小心些。”一个披着斗篷的人沉声道,听声音便知是夜锦衣。

    “如今绝崖山庄的事在风口浪尖上,青岳山庄又恰好在长安,是要小心些。”卫卿笑应道。

    不多时,他们便停在了一处酒楼前面,大门的上方一块匾额高高挂起,上面写的正是“彼岸阁”三个字。

    二人刚刚踏进彼岸阁摘下斗篷,便有两个书生模样的小生迎上来恭敬道:“请问二位公子问酒、问世还是问人?”

    夜锦衣道:“问酒。”

    “公子楼上请,好酒马上就到。”一个小生指引着二人上楼,在靠近栏杆的地方坐定,便又退下。

    “二位请慢用。”

    不多时,便有一个模样周正的侍女端上酒,跪坐在旁边将二人杯中的酒斟满才缓缓退去。

    “这彼岸阁似乎并无特别之处。”卫卿笑饮下杯中的酒,细细品味,浅笑道,“不过这酒,倒是极好。”

    “大隐隐于世,特别的地方一向不是一眼就看得出的。”夜锦衣也端起面前的酒杯,在鼻尖轻轻一嗅,“听说这余香绕,仅一口便可令人回味三日。”

    “那可要等三日后才知真假。”卫卿笑笑道,又抬手给自己的酒杯斟满,“不过你,似乎不怎么喝酒。”

    “或许是我太过清醒。”夜锦衣笑了笑,低头扫了一眼楼下的情景。

    他们坐的地方恰好靠着二楼的栏杆,正好将一楼的情况一览无遗。此时楼下正好有两个老者坐在一起喝酒交谈,声音不大不小,夜锦衣恰好听得清楚。

    “没想到才十年,绝崖山庄又遭了祸,世事无常啊。”绿袍老者叹息道。

    “吴老哥,十年前那是玉家的祸,今时不同往日,这次怕是楚家的祸了。”那黑袍老者捋着胡子道。

    “我看呐,怕是这绝崖山庄风水不好,不然岂会总是遭遇灭门之灾。”绿袍老者不以为然。

    “许是,这山庄名叫绝崖,当年玉家一双儿女不就是跳崖而死,真是讽刺。”旁边有几个桌子的人听到这老者的话,也随声附和着。

    听到这里,夜锦衣的手猛地一抖,杯子里的酒洒出些许。他没有太顾忌,仍旧是认真听着楼下的交谈。

    卫卿笑见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将酒杯从夜锦衣手中拿出,放在一边。每个人的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伤,玉展颜就是夜锦衣心里那道触碰不得的伤,他明白。

    “诸位都是长安有名望的人,没想到也听这江湖传闻,也信这风水之说。”从最里侧的酒桌走过来一个拎着酒壶的紫衣人,朝着几个吃酒的人微微拱手,笑道。

    “晴马老板,许久不见,请。”那几个人看到这个紫衣人纷纷站起身来回礼,那两个老者直接扬手请他坐下。

    “那晴马当家怎么看?”那个黑袍老者疑惑问道。

    “林老板一向信奉佛事,应当知道,世间之事大都是因果循环。所谓祸端,不过是曾经埋下的恶种而已。”晴马摇了摇手中的酒壶,仰头喝了一大口,乐呵呵地开口。

    “道理是没错,可这楚家是江湖上的名门正派,无端端地会惹了什么祸根呢?”那绿袍老者似是不满足于这个答案,追问道。

    “吴老板错了。”晴马给两个老者各斟满了酒,站起来摇摇晃晃走了两步,说道,“这世间本没有正邪的区分。”

    “看来这次楚门是招惹了不该惹的人了。”那林老板无奈地摇摇头,跟对面的吴老板碰了个杯,将杯子里的酒饮尽。

    “不知道绝崖山庄的事彼岸阁有没有去查呢?”另外一个酒客插了句话问道。

    这个问题一出来,旁边一群想看热闹的人目光也落到晴马身上,似是都想知道这个答案。

    “这些倒一直是火舍兄和水引兄在处理呢。”晴马笑容明朗,又抬头喝了口酒,却恰好看到二楼一直看着下面的夜锦衣。与之对视一眼后,他又环顾四周,状似无意地开口,“不过据我所知,还没有人要查这件事。”

    周围的人一听,兴致顿时都下去了,在他们看来,没有未央楼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别人就更没办法查出来了。

    晴马看着周围人的反应,又喝了一大口酒,微醺地笑道:“这毕竟都是别家的事,人生在世,还是自己活得快活重要。”

    “晴马老板说的正是呢,我们今儿来倒都是为了看酒儿姑娘的舞呢。”

    这句话一出,旁边一群人开始附和道:“是啊,今天都是等酒儿姑娘呢。”

    “酒儿姑娘?”晴马故意卖了关子,扶额想了许久,似是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唉,晴马老板,问世问人的买卖其他三位当家做主,怎么这问酒的生意你也忘了?”吴老板着急地站起来问。

    晴马拍了拍脑袋,笑了:“想起来了,酒儿姑娘。”

    “哎,正是呢。”

第二十三章 晴马月鹿() 
待到晴马离开大厅,卫卿笑和夜锦衣的目光才从下面收回来。

    “他是彼岸阁的老板?”卫卿笑问。

    “他只是其中一个当家。”

    “哦?”卫卿笑执酒杯的手一顿,抬头看着夜锦衣。

    “彼岸阁有四位老板,晴马,月鹿,火舍,水引。四个人各司其职,月鹿负责赏金猎人的生意,火舍和水引负责买断江湖上各路消息,而刚才的晴马则是掌管彼岸阁的舞乐酒食之事,借此维系与各路人马的联系。”

    “那他们的主子呢?”卫卿笑问。

    “你如何得知他们后面还有人?”闻言,夜锦衣浅笑道。

    “正如你所说,他们四人各有其才,各司其职。若背后没有一人掌控全局,恐怕这彼岸阁早就四分五裂,如何来的这天下第一阁。”卫卿笑手指摩挲着酒杯,若有所思。

    “或许。”夜锦衣笑道,抬手端起酒盏,抿了一小口。

    “这位公子心思倒是细腻缜密。”在二人刚说完话的空当,便有一人从旁边的帷帐处走过来,语气温润,听起来倒是熟悉。

    卫卿笑抬头,便看见来人正是方才在一楼大厅中与人说话的晴马,便站起身来,拱手道:“晴马老板,久仰。”

    晴马拱手回礼,从头到脚打量了卫卿笑一番,才微笑道:“原来是摽梅宫宫主,晴马久仰。”

    卫卿笑也笑着扬手请晴马落座,问道:“晴马老板眼力非凡。”

    “不过是在这风月场呆久了,有了看人的本事,况且是宫主这般不凡的人物。”晴马笑道。

    晴马又侧头看向夜锦衣,瞥到他面前的酒杯,扬手问道,“莫不是我这里的余香绕不对公子的味?来人,上蒲桃酒。”

    不多时,一个侍女便端来了酒壶,小心翼翼地给夜锦衣斟满,不过那酒却是红色的。

    “这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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