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昼行-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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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温九凤恐怕依旧以为整个无极门都已经命丧断命谷了。
这件事情,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夜锦衣自然会去向温九凤解释,温九凤也许会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原谅夜锦衣,但如今,夜锦衣内心是被愧疚填满的。
她总是在欺骗别人,王诜、温九凤以及曾经的无境山庄上下。
她摇了摇头,抬手就将手里的信燃成了灰烬。
“我回来了。”她刚刚听到卫卿笑的声音,腰就被卫卿笑从身后抱住。
夜锦衣抬手抚上卫卿笑扣在自己腹部的手,轻轻拍了拍,问道:“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父亲有事找我,回了趟山庄。”卫卿笑轻轻低头,将下巴埋在夜锦衣的肩膀上。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夜锦衣轻声问。
纵使,夜锦衣已经猜测到任啸决已经在为她抽身参加武林大会而做准备了,这次找卫卿笑,无非是劝说卫卿笑陪同任啸决去武林大会罢了。
很明显,卫卿笑已经被任啸决说动了。
这依旧是一场欺骗,不过,这一次,连自己的义父为了自己也成了帮凶。
夜锦衣不仅在想,若是武林大会那天,卫卿笑看到她以邪神的身份出现,会是怎样的反应。她担心,这个冒失的男人为了她,会忍不住搅进那场激烈的战斗和纷争里。
可是,有任啸决在卫卿笑身边,她又相信,任啸决是有办法阻止卫卿笑任何冲动的行为的。
果然,卫卿笑斟酌着缓声回答道:“也没什么,只是父亲让我陪他去武林大会而已。”
说罢,卫卿笑松开夜锦衣的腰身,将夜锦衣的身子扳正对着自己,柔和地看着夜锦衣的眼睛:“你身体还没养好,这些日子,就留在东京好好休养。等到那边的事情一结束,我就立马回来。”
“好。”夜锦衣柔声答道。
听到这个答案,卫卿笑愣了一下,他猜想依着夜锦衣的性子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妥协,却不曾想夜锦衣这么爽快地就答应。
“现如今,知道我身份的人越来越多,我若是去了,恐怕要生出许多的麻烦来。趁此机会,我也该好好调养身体了,我可不想等你回来,看到的是一个病恹恹的新娘。”夜锦衣没有给卫卿笑发问的机会,就朝前迈出一步,抱住了卫卿笑,轻声开口,解了卫卿笑心中的疑惑。
卫卿笑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尤其是听到“新娘”那两个字,他眼里的笑意就迸发开来了,像是寒冬燃着的一簇暖暖的火苗,烧的很旺。
“那你可记得,等我回来,要给我一个这世间最美的新娘。”
“什么时候走?”夜锦衣突然开口,打破了这旖旎的气氛。
卫卿笑闻言,面上划过一丝失落:“后天,父亲说沿途要拜访几位老友,所以要提前出发。”
说罢,他低头吻了吻夜锦衣的头发,安慰道:“放心,我很快就回来的,你在家里好好好照顾自己,若是无聊了,就去庄上和母亲若仪她们说说话,不要整天一个人闷在家里。”
“好。”
任啸决和卫卿笑出发的那天,夜锦衣骑马送他们到城门口,直到他们一行人的身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官道上,夜锦衣才调转马头,策马朝子期苑赶去。
任啸决和夜锦衣的表现都太过自然了,没有任何纰漏。
因此,在卫卿笑看来,这不过是一场普通的分别,而对夜锦衣而言,却是一场生离死别。
不错,若是在关键的时刻出了差错,那么这一次,就真的是死别。
纵使楚钟岳已经老了,纵使夜锦衣已然练就成了忘川吟,可是这么多年,毕竟没人知道楚钟岳的真正实力。
因为楚钟岳太喜欢借刀杀人了,这么多年,他从不亲自出手,是以,他很清楚地知道其他人的实力,但对别人而言,他却是深不可测的。
这看似胜负已定的博弈实则却难以预料最终的结果,所以,夜锦衣早已将武林大会所在的少室山当做了自己的葬身之所。
她没有回无境山庄跟任何人告别,只是如平常一般告诉德叔要出远门一趟,便轻装策马出了东京城。
有时候,见的人越多,心里的负担越重,她怕自己多看无境山庄一眼,就再也舍不得走。
这,兴许也不过是她为自己的不负责任而开脱的一个借口罢了。
马出了城门之后就走的很慢,这种缓慢的颠簸让夜锦衣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让她的心脏深处,也开始突然空落地发慌,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从自己心底最深处慢慢地剥离出来,撕扯出皮肉,溅出鲜红的血来。
“吁!”
她猛地拉紧了缰绳,马停了。
她回头看向被禁锢在高耸而坚固城墙里的东京城,那里明明很像一个巨大的囚笼,但为何到了自己眼里,却是这么多年里唯一可以安稳生活的故乡。
这一走,就可能一去不回。
一去不回。
夜锦衣的眼里蓦然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一瞬间之后,她调转马头,朝着无境山庄的方向疾驰而去,身后扬起一路尘土来。
“锦衣,你怎么来了?”
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额头上还挂着汗珠的夜锦衣,虞宁显然有些惊讶,她并非是不想见到夜锦衣,相反,她是很想见到夜锦衣的,但夜锦衣这很明显是很着急赶过来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发生了重要的事情。
所以,她立马走上前去,用袖子拭了拭夜锦衣额头上的汗珠,又开口关切问道:“锦衣,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事,只是想到义父和卫卿笑今天都走了,怕宁姨挂记,所以来看看。”夜锦衣看起来面色正常,还错过虞宁走到桌子前不慌不忙地倒了杯水给自己灌了下去,然后手撑着桌子缓了口气。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没什么可担心的。倒是你,都快嫁人了,怎么还这么冒冒失失的。”虞宁走到夜锦衣身后帮她抚背好让她顺口气,说出的话却让夜锦衣后背忍不住一僵。
若是不相干的人听到这句话,恐怕就以为夜锦衣是虞宁的亲生女儿,哪里能想得到夜锦衣要嫁的会是虞宁的儿子。
这样的话,这样嗔怪却又关切的语气,分明是一个宠爱女儿的慈母才说的出的才对。
夜锦衣正打算转身,却瞥到房间角落里的一抹鲜艳的红,心口又是猛地一疼。
虞宁,已经在准备卫卿笑和她的婚服了吗。
“宁姨,我只是顺路回来看看,我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了。”说罢,也不管虞宁是不是在身后叫她,就快速跨出房门,朝外快步走去。
等到一口气跑到庄门外,她才俯下身子大口喘着气。
“小姐,您怎么了?”庄门口的侍卫见她这反常的模样,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没事。”她站直身子,侧身看向那个侍卫,用许久不曾用过的严肃语气冷声吩咐道,“庄主和少庄主不在,你们要加强戒备,听从容翎师父和二公子的吩咐,不许让庄上出任何差错。”
“是。”
夜锦衣这才又抬头看了无境山庄那副高悬的牌匾一眼,然后从侍卫手里接过缰绳,跨上马,又如来时那般匆匆疾驰而去。
第二百零三章 你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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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武林大会与往年有些不同,以青岳山庄为首的几大门派在武林大会七天前就开始搜查嵩山周围所有的酒楼旅肆,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他们对于无极门和邪神殿的忌惮。
因为在此前的几个月,他们要除掉无极门和邪神殿的声势造地太大了些,除非无极门和邪神殿的人都是傻子,否则又怎么可能这样等着那些名门正派对自己出手。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这些门派对来此的各路人马都进行了仔细盘查,生怕其中混进了无极门或是邪神殿的细作。
只可惜,与少林齐名的丐帮,很不巧地跟彼岸阁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邪神殿众人打着彼岸阁的旗号驻扎在丐帮的领地,几乎天衣无缝。
至于无极门,这么多年的时间里,连丐帮和邪神殿联手都找不到他们的藏匿之处,这样的搜查对于他们而言也必定没有任何作用。
因此这七天的搜查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一场空。
几乎所有的门派都对这样的搜查结果感到不安,因为他们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敌人正藏匿在最隐蔽的暗处,而他们自己却在最光亮的地方。
战斗还没有开始,他们就已经占了下风。
只不过,楚钟岳却对这个结果甚是满意,在他眼里,这正好证明了无极门和邪神殿的确已经被自己铲除殆尽了。
所以他毫不担心,甚至还多喝了两杯酒。
武林大会前夜,嵩山脚下,丐帮所驻扎的林子里,一个白衣蹁跹的白发男人不知从何处走来,缓步从一群衣衫褴褛的丐帮门人中间走过,在其中一个宽敞的帐篷前停下脚步。
帐篷前守着的男人见他走来,拱手道:“闻人先生。”
闻人落雪笑了笑,问道:“她已经到了吗?”
“三天前就已经来了。只不过,主人方才和温九凤等人商议事情的时候旧伤发作,少主现在正在里面照顾她。”黑衣人皱眉道,说着,他就掀开帐篷示意闻人落雪进去。
闻人落雪走进去,便见夜锦衣支着脑袋坐在桌前,眉头微微皱着。
姬陵正面色严峻地坐在夜锦衣身侧,见闻人落雪走进来,便立马站起来冷声道:“你为何才来,难道不知道如今形势严峻,我阿姐她——”
“陵儿,你先出去。”夜锦衣微微抬头,先是扫了闻人落雪一眼,紧接着便开口打断了姬陵的话。
“阿姐。”姬陵不解地看着夜锦衣。
“你这样吵,闻人先生如何帮阿姐疗伤。”夜锦衣这句话说得有气无力,颇为费力,看起来的确伤的很重。
“是,阿姐。”姬陵闻言,方才有些波动的面色又重归于严峻冷淡,他又担忧地看了夜锦衣一眼,才缓步走出帐篷,在外面守着。
闻人落雪见姬陵走出去,这才走到夜锦衣对面坐下,他并不着急去把脉,只扫了一眼夜锦衣苍白如纸的面色,幽幽道:“你这模样看起来不像是什么旧伤发作,倒像是对自己下了狠手吃了什么大增功力的药。”
夜锦衣抬眸冷冷瞥了他一眼。
“开个玩笑而已,我实在想不出什么旧伤发作能让你变成这样。”说罢,闻人落雪便将手搭在夜锦衣手腕处,仔细诊脉。
夜锦衣也在仔细地观察闻人落雪,她只觉得闻人落雪的面色怪异地很,那样犹豫又诧异的表情她还从来没有在闻人落雪的脸上见到过。
这样的表情让夜锦衣觉得她这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然而,这对早已对生死不在意的夜锦衣而言,算不了什么。
所以,她皱眉道:“该不是我快死了。”
闻言,闻人落雪抬起头来,盯着夜锦衣的眼睛,严肃地冷声开口道:“不,比死更痛苦。”
夜锦衣不懂这句话里的意思,她没有再问,只是敛了面上的神情,紧紧盯着闻人落雪,她在等闻人落雪解释。
“我知道你不怕死,但如果你有了孩子,你还能坦然地面对死亡吗?”闻人落雪道。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这一刻,夜锦衣突然变得迟钝起来了。
什么叫做如果有了孩子,她怎么可能有孩子。
“你怀孕了。”
“我不要这个孩子。”一直迟钝的夜锦衣却在听到那四个字的瞬间做出反应,一句冷血无情的话就已经脱口而出。
“你的胎象不稳,我会给你开副安胎药先稳住胎气。”闻人落雪像是没有听到夜锦衣那句话,只是自顾自地拿出纸笔来开药方。
“我说话你听到没有,我不要这个孩子。”夜锦衣突然站起身来朝闻人落雪低吼出声,她猛地抬手,将闻人落雪手里的笔打落在地上。
姬陵在外面听到动静,立马冲进帐篷里抱住情绪不稳定的夜锦衣,又怕伤到夜锦衣,所以他甚是小心。
“阿姐,你冷静一下。”
闻人落雪状似未闻地弯腰捡起笔,又在桌前坐定,一边写一边冷静道:“你若是不服这安胎药,必定挺不过明天,更挨不到跟楚钟岳对峙的时候。你要是真想报仇,就乖乖喝下这药,先稳住胎气。就算你不想要这孩子,明天你若有不测,这孩子自然跟你一起去死。但你若是安然无恙,倒时候再来谈要不要这个孩子。”
“我知道了。”
姬陵以为依夜锦衣的性子必然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却不想,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