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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鹰雁搏-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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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祚帝打了个哈欠,他还在想,和殿前都检点萧胡笃,领伙御帐亲军,在草塘沟蹲舔碱鹿,忍受着蚊虫的叮咬。不知是弄出了响动,还是鹿们在下风头,嗅到了人的味道。直等到二半夜,鹿并未出现。要不是萧奉先决意把他请回,没准今天夜里就会猎到舔碱鹿。现在,一坐下来,困劲自然就上来了。
老实讲,萧奉先对这样的会,挺打怵。不开吧,下属议论纷纷,背地说他萧奉先专权。蒙蔽皇上,不听众臣的意见。他也担心万一出现不可控制的局面,自己吃不了得兜着走;开吧,又一个个嘴巴像贴了封条,憋得令人难以忍受。使主持者如坐针毡。不过,今天萧奉先很坦然,他想,反正我给你们讲话的机会了,讲不讲,无所谓。到时候,皇上卷帘散朝就是。他的目光梭巡着北、南大臣,一个个无不现出心事重重的样子。
南府宰相李处温,死鱼眼一直盯着萧奉先,他在看萧奉先的脸色行事。他白发苍苍,一脸皱纹。没有萧奉先的举荐,就没有他这个南府宰相。从知恩图报的角度,他也得时时事事维护着萧奉先。尤其是在兵事上,按说,他属南府汉人官吏,只管好汉人的事情就是了,兵事是无权过问的。让他来参与这样的会议,本身就是对他的抬举。他是萧奉先豢养的一条咬人不露齿的狗,在没弄明白主子明确指示咬谁的情况下,当然不能轻易下口。
知北院枢秘事萧得里底,眍瞜眼,猩嘴猴腮。萧奉先这个叔叔,是个驼背的小老头。得里底表面谦恭,骨子里却傲慢得很。现在,他听了侄子的一番话,对持不同政见者,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他仰面朝天,看着殿堂的屋顶,耳朵却在扑捉着大臣们的动静。他这个知北院枢秘事,本来就是替侄子打打下手的,至少得里底是这么认为的。
行宫都部署,老臣陶苏斡,显然有话想说。不过,他还在凝眉思索。他知道,现在,还不到他说话的时候。
最坐不住板凳的是萧兀纳,这位年已耄耋,却精神矍铄的老者,曾是北院重臣,辉煌时,用天祚帝爷爷道宗皇帝的话:萧兀纳的忠纯,可比唐代的狄人杰,有定策之功。昔日,要不是萧兀纳的极力庇护和举荐,天祚帝早已追随其父,成为乙辛党的刀下鬼。因此,道宗皇帝在世时,封萧兀纳为太傅,教育少年时期的天祚帝。道宗皇帝没少嘱咐天祚帝,要依重萧兀纳。可由于萧兀纳耿直,爱进谏。自天祚帝当朝,就日渐的烦他。萧兀纳非但没有得到依重,反而,官越做越小,最后,竟被驱除内廷,派驻黄龙府,当个东北路统军使。在萧奉先的麾下,做个芝麻粒大的小官。不过,躲开朝廷,倒也清静,他认了。时逢女真兵攻打宁江州,见来势不善,知搬兵非他出世不可。因此,他急火燎的率人来了。可搬兵并不顺利,握有兵权的萧奉先,竟然火上房不着急,推说自己做不了主,非要找皇帝决议,眼睁睁地看着宁江州陷落,似乎在看他的笑话。更让他绝望的是,天祚帝也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这让他的心里很不是个滋味。他常常有些悔恨,过去死保天祚帝是不是明智之举?看来,这个皇帝实在有点不争气。唉,有眼无珠啊!他不能不责骂自己。但该进谏,他还是要进谏。许多话,窝在肚里,快把肚皮撑破了。可现在,事情牵涉到自己,他要见机行事,把话说在刀刃上。
南府还有个副相张琳,也是个汉人老头,油光光的馒头脸,像个厨子。整日里,弥勒佛一样笑容可掬。对人对事,亮出慈眉善目,一副老佛爷面孔。按说,宁江州失守,是个严肃的话题,脸子应该绷起来才是。可他那对笑眼,一如往日的笑着。加之咧呵着的大嘴。给人的感觉,总像是有更大的笑料在肚里忍着。
殿前都检点萧胡笃,悠闲地拈着八字胡。他压根就没想开口。他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但他与世无争,可皇帝喜欢他,那是因为他长于狩猎。也是惺惺惜惺惺,两人很谈得拢。天祚帝常和萧胡笃谈及狩猎之乐,萧胡笃每每曲意逢迎,取悦于天祚帝。
还有些臣子,相比之下,显得年富力强,资历远不如他们。且有的臣子,现外廷任职。像东京副留守,萧奉先的弟弟萧保先,他只是来听听战况,以便加强东京的防守;还有南京都统耶律余覩,按说,余覩是瑟瑟的妹夫,天祚帝的小舅子。但此人也是耿直性子,一向与萧奉先不和,他必竟年轻,不能马蹄坑里扎猛子,不知深浅。先说话,还轮不到他们。
“还有没有人讲?”萧奉先说,“再不讲,可就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了。”
到底是萧兀纳憋不住了,他挺动感情的匍匐在地,声泪俱下地说:“皇上,老臣萧兀纳拜见皇上!”
没有一点反应,萧兀纳抬头看了看,见天祚帝歪着头,靠在椅背上,传来轻微的鼾声。
萧兀纳急又大声唤道:“皇上啊,皇上!”
天祚帝呓语道:“嘘,别出声!萧胡笃!萧胡笃!”
“臣在!”萧胡笃听得唤,急忙趋前匍匐道,“皇上召见臣,不知有何吩咐?”
天祚帝这才激灵一下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愣了愣神,对萧胡笃说:“朕做了个梦,我与你在碱草沟里潜伏着,忍受着蚊虫的叮咬,正在漆黑的夜色中等待,就听唰啦啦的草木响。朕慢慢地抬起头,从草隙中窥出去。嚯!四野里都是光闪闪的星星。朕知道那不是星星,那是舔碱鹿的眼睛。朕还清楚地看到了七叉八叉的鹿角,像干树枝一样地摆动。这时,就听你一个劲地喊:皇上啊,皇上!可把朕急坏了。这不是要惊跑鹿群吗!朕急了,让你赶快代朕下令放箭,可你无动于衷。朕喊:萧胡笃!萧胡笃!可你还是不吱声。等你喊:‘臣在’的时候,鹿儿们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
天祚帝说到这里,流露出无限的惋惜,长叹一声,“也不知此梦是主吉还是主凶?”
听到天祚帝说梦,臣子们来了精神。
萧奉先说:“皇上,当然是主吉,倘不是有人干扰,辽国将会有大收获的。”
李处温道:“皇上,想必你听说过逐鹿中原。这么多鹿出现在梦中,这可不只是鹿啊!没准是先人托梦于陛下,暗示我大辽的疆域要有新的拓展。”
“就是。”得里底竟也露出笑容,“待平息了女直叛乱,可不疆界又要拓展了嘛!”
“有道理!有道理!”臣子们纷纷迎合。
得里底又说:“如此吉祥的梦,被人搅扰,那是提醒皇上,要注意奸佞,整肃朝纲。”
萧兀纳终于气得忍无可忍,动情地说道:“皇上啊,皇上!你可千万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朝纲是要整肃,奸佞也要铲除,但矛头不该对着让你清醒的人。(霸气 书库 |。)首先应该对准萧奉先和得里底之流,是他们整日使陛下身处浑浑噩噩之中,陛下是该清醒清醒了!试想,当初若按陛下,以边界事由,杀了阿骨打,还会有今天的女直作乱吗?是萧奉先怕失什么向化之心,放虎归山,才有今天宁江州失守的惨祸。我那些可怜的属下和孙子啊,你们死的好冤枉啊!”
萧兀纳抹了抹眼睛,本来还想历数萧奉先和得里底的几条罪状的,可他由于生气,又说到别的问题上,他说:“关于女直谋反,老臣早就有所察觉。为此,臣多次上书。女直刚开始在边界修城堡,臣上书曰:自萧海里叛亡,逃到女直。我们的兵没有捉拿得了,而是被女直捉获,将首级送给我们。从那时起,女直就有轻朝廷之心。我要求朝廷派兵,以备不虞。后来,臣又接二连三的上书,但都泥牛入海,杳无音信。及至臣迁知黄龙府事,改东北路统军使,臣又上书曰:臣治所与女直接境,观其所为,其志非小。宜趁其未发,举兵图之。章数上,依旧杳无音信。臣纳闷,百思不得其解。现在,臣明白了,非圣上不聪敏,也非圣上不想体察下情。有这些奸佞当道,才使圣上闭目塞听。如今,女直起兵造反,败渤海军,下宁江州,其锋已锐不可挡。皇上倘再不警醒,认真对付女直军,恐大辽的社稷将非陛下所有了呀!”
“平身吧。”天祚帝对萧兀纳的一番话,感到很不入耳,但又不好把他怎么样,只冷冷地说:“言重了!言重了!”
得里底说:“应该再让萧兀纳说说,宁江州到底是怎么失守的?还没追究你的责任,反倒嫁祸于人。谁是奸佞?哦,就你是忠臣。虽说年事已高,可也不能倚老卖老,疯狗般地乱咬人呐!”
萧兀纳的屁股刚挨到座位上,喘了口气,一听,又火冒三丈的想说。却见萧奉先大声对一侍卫道:“传师奴上殿!”
不一会,一近侍高声喊道:“传师奴上殿!”
师奴急步走进殿来,对天祚帝拜了几拜,匍匐在地道:“宁江州防御使大药师奴拜见皇上。”
天祚帝道:“师奴,你如实讲来,宁江州到底是怎么失守的?”
师奴道:“皇上,女直军实在没什么可怕。充其量,不过一千多兵马。且老弱病残都有,全是些乌合之众。可不知为什么,渤海军竟被他们打得落花流水。萧兀纳也率军去迎敌,见不是对手,便退保宁江州城中。原本我们商量好的,女直毕竟远道而来,而我们是以逸待劳。只要将士同心协力,死保宁江州,等待援兵,是不成问题的。我们对保全城池信心十足。倘女直来攻,远距离,我们可以放箭射杀;近了,我们还有滚木雷石。可萧兀纳说,恐怕宁江州难保。他要带三百骑兵,亲自去搬兵。我说,这恐怕不行。这样做,是要动摇军心的。可萧兀纳
哪里肯听小臣之言,到底打开西城门,越混同江而去。结果,州人见状,也擅自打开了东门出逃,为臣只顾指挥防御女直攻城,城门一开,女直兵长驱直入,导致腹背受敌。我和臣属奋力抵抗,但终因寡不敌众,被女直兵擒获。夜里,我们割断捆绑的绳索,才从暗道得以逃脱。”
“皇上,”萧兀纳急又上前匍匐道:“老臣带三百骑搬兵,并非只为自己活命。带少了兵丁,恐被女直追回。临走,我与师奴商议好的。他也认为可行,我才离开的。当时他说,也只有你能快点搬来救兵。他还说,他和留守的人员足可以抵御女直的进攻,等来援兵,里外夹攻,全歼来犯之敌。皇上,这厮前后所言,竟判若两人。更让人怀疑的是,打开宁江州东门者,就是师奴所为,里应外和,又制造被俘的假象。哦,我那冤死的属下和孙子哟!”
“皇上,逃脱的又不止小臣一人,请皇上明察。”师奴道,“萧兀纳出逃,人心涣散,实是宁江州失守的主要原因,臣师奴不敢有半点谎言。”
“哇呀呀呀!气死我也!”萧兀纳说着,就要挥拳去打师奴,早被萧奉先派侍卫上前制止,按下。
得里底见状,话说得更加尖刻:“忠臣?临危只顾自己活命的人,还叫忠臣吗?将城池拱手送人的人,还配忠臣吗?在铁证面前,犹在狡辩,企图嫁祸于人的人,还有脸面奢谈什么忠臣吗?”得里底慢言慢语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始终望着天花板。
这话,简直把萧兀纳气懵了。他站起来,浑身哆嗦,指着得里底,嘴唇颤动,竟说不出话。
得里底却寸步不让,必置之死地而后快,他说:“皇上,这临阵脱逃的人,倘不严惩,这兵可就没法带了。”
李处温也走上前来,拜过,进言道:“皇上,为严肃法纪,惩前毖后。这临阵脱逃,按律,当属不赦之罪。”
萧兀纳面如死灰,叩头稽首道:“皇上,杀了老臣吧!为臣活够了,两眼一闭,倒也清净。”
南京都统,正值壮年余覩上前叩拜道:“皇上,在没有查清真相前,千万不可乱杀无辜。”
“平身吧。”天祚帝道,“朕念萧兀纳昔日之功,对丢城失地不欲深究,只是要免除东北路统军使之职。年事已高,颐养天年吧。”
“谢——皇上。”萧兀纳老泪纵横,在别人的搀扶下,回到了座位上。
天祚帝对萧奉先道:“爱卿,过去的事,朕不欲追究了。还是让众臣合议一下,该如何平息女直叛乱,收复宁江州为好。”
“好吧。”萧奉先说,“各位当着皇上的面,有话直言,别动不动就埋怨别人把好主意给挡驾了。”
这话当然是念诵给萧兀纳听的。萧兀纳闭着眼睛,已无力争辩。面对是非不分,黑白莫辨的昏君,争辩又有什么用?徒惹气耳。愿咋咋的吧,萧兀纳心灰意冷。
这时,陶苏斡说话了。陶苏斡是汉军都部署,他对下一步该怎么办,已经考虑了很久。他希望说出来,能得到皇上和诸大臣的重视。他说:“女直国虽小,其人皆勇而善射。确如萧兀纳所言。女直自杀我叛人萧海里,献首级与辽。对我军就有蔑视之心,且气焰日益嚣张。相比之下,我军久不训练,都成了少爷兵了,怎么能不打败仗?如果我们以后再打败仗,会造成诸部离心,事情可就难治了。
为今之计,不如大发诸道兵,兵多势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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