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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贝克街的包租客-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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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尔摩斯挑眉看了她一眼,显然对这句话既圆场又无形中夸赞他的话感到十分满意。

    艾达有些惊慌失措,小鹿般海蓝蓝的大眼睛十分无辜地盯着他们,似乎很警惕他们接下来要说的话。

    事实上她的直觉并没错,因为福尔摩斯接下来就直截了当地询问道,“请问伊森·里德的妻子谢丽尔·贝尔小姐死的那天晚上,即前天,您在何处?”

    “死了?”艾达愣了愣,似乎感到很不可置信,“……您说,谢丽尔·贝尔,死去了?”

    福尔摩斯表情不动,语气平稳,“事实的确如此,您还没告诉我您的答案。”

    艾达呆了几秒,才用一种如入梦境一样略微恍惚的声音轻声回答他,“……我就在这里,在家,像每天晚上一样画画……你可以看这幅墙最后面的一幅画,上面有日期。”

    “除了这幅画,没有人可以为你作证,是这样吗?”福尔摩斯继续问。

    艾达咬了咬丰润的红唇,不得已怯怯点了点头。

    福尔摩斯顿了几秒,“您是什么时候和伊森·里德先生展开一段关系的?”

    “……半年之前。”

    “伊森·里德先生先追求您?”

    “……是的……”

    福尔摩斯的问题愈发咄咄逼人,“那时候您知道他是有妻子的,对吗?”

    艾达面色发白,咬着嘴唇不说话,但表情告诉了他一切。

    “恕我冒犯,斯旺小姐,您的这些画作是否能得到该有的报酬呢?”

    你也知道这些问题很冒犯——诺拉心内叹息,目光却炯炯然盯着对方。

    艾达似乎被问得有些懵,她微微张着嘴唇愣愣地看着他,几秒后才回过神来,有些结巴地回道,“不、并没有,这只是我的兴趣……我,我自己开了一家花店,就在离我家不远的地方……”

    “‘绿色之邦’?”福尔摩斯问道。

    艾达吃了一惊,没料到他连这个都知道,连诺拉都默默看了他一眼——这简直不是一个级别的记忆力。

    福尔摩斯点了点头,脸色严肃地说道,“谢谢您的配合,我们只有这些问题了,晚安,女士。”

    然后转身就走,诺拉愣了愣,对艾达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对方回了她一个怯怯的微笑,她连忙跟了上去。

    福尔摩斯一直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些什么,直到走到街道尽头才慢慢抬起头,很诧异诺拉此时的安静,他挑高眉,“您看上去有话要说。”

    “事实上,我有很多问题,可我明白‘打扰夏洛克的思考’是一件非常不明智的事情,若是中断了他对于某些重要线索的推理,也许明天我又能见到一个烟雾缭绕的221b号房屋。”

    福尔摩斯目露笑意,脸上却仍然表情不动,“我担心再也找不到那盏来自‘曼彻斯特吊死疑案’受害者亲人送来的纪念品本生灯,也许它被小偷偷走了,也许被我的仇人藏起来了,您认为呢?”

    “……”诺拉望天。

    “说正事。”福尔摩斯脸色一肃,“您发现了些什么?”

    “一个萝莉脸细腰长腿易推倒的混血软妹子。”

    “……您说什么?”

    “哦,我的意思是,这位艾达·斯旺小姐看上去似乎很无辜。”诺拉笑了笑,“一个破坏别人家庭却自觉无辜的小美人。”

    福尔摩斯侧头看了她一眼,“一个晚上您只注意到了这一点?”

    “……上帝!我发誓从走进那扇门到出来,我们只花了不到十分钟!包括等待斯旺小姐穿衣服洗漱的时间!”

    “原来您还没有无知到不能忍受的地步。”福尔摩斯赞赏地点点头,“看来您也发现了,关于洗漱这一点。”

    诺拉耸耸肩,“我只是看到了她赤脚踩在地板上凸显的不太清晰带着水汽的脚印而已。”

    “还有呢?”

    “……夏洛克,我已经二十一岁了,我讨厌玩你问我答这个游戏。”

    福尔摩斯有些遗憾地收回目光,他眯起眼睛看向灯火莹莹的远方,“想必您也看到了,开门时艾达斯旺小姐手上沾染上的一些颜料?”

    “是的。”

    “那是她自己涂上去,而并非如她所说‘正在画画’。”

    “她的原话是‘我正在完成我一个小小的兴趣,没来得及听到敲门的声音’。”诺拉纠正。

    “她的确没来得及听到敲门的声音,但原因并非‘小小的兴趣’。”福尔摩斯露出一个沉思时特有的略带冷意的微笑,“我猜测她正在干一件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事情,而我们的拜访打断了她,她急急忙忙从窗口看了我们一眼,发现是陌生人后,又急中生智地将现有的颜料涂抹在自己的手上,至于我为什么知道这一点——如果她真的如她所说在作画,那么偶然沾染上的颜料会更有层次感,而不是那样新鲜驳杂如同儿童的涂鸦。更明显的是,你发现了没,她摆放在墙壁上的画作几乎都是灰蓝白黑紫的色调,她极偏爱冰冷的颜色,而她手上的颜料,却出现了明黄和鲜红,她太着急了因此忽略了这个细节——哈,一个拙劣的说谎者。”

    “……我想这并不能怪她,实在是除了您大概没有人能因此判断出来而已。”

    “一个艺术家常常有着邋遢的生活习惯和糟糕的自理能力,我看这位艾达斯旺小姐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她的房间整洁到几乎挑不出错来,就像是近几天特意收拾过一番。”

    “你是怀疑……”

    福尔摩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自顾自说道,“至于赤脚?您也发现她清理过,急匆匆擦拭过,但仍然有残留的水汽,可是她为什么在见人之前要这么做呢……我记得女士们都喜欢将香水涂抹在耳后,腋下,手腕以及脚踝?”

    “您涉猎真是渊博,事实的确如此,那么那位艾达小姐是为了掩盖里德先生送予她的香水味道?”

    “她的确有一番小心思,可惜我们先一步知道了他们不可告人的关系。”福尔摩斯饱含深意地微笑,“不够聪明而演技拙劣。”

    诺拉受教了,她带着钦佩的目光注视福尔摩斯,“那么那些墙上令人毛骨悚然的画作呢?”

    “什么情况下一个人会重复地模仿名作,框裱自己呢?”福尔摩斯低声喃喃道,“这位在你眼中美丽纯洁无害的百合花艾达小姐,不是极度的自我欣赏,就是无可救药的自我怀疑,鉴于她之前的种种行为,我更倾向于后一种选择。”

    诺拉沉默了许久,才轻声叹息,说道,“…香水有毒。”

第53章 五三() 
目的地二则是坐落在格林威治镇的皇家海军医院,因为时间过晚的缘故,福尔摩斯决定先带着诺拉在一家小旅馆中住一晚上。( 全文字 无广告)等到第二天六点钟的光景,诺拉敲开福尔摩斯房间门后,看到了一个精神奕奕双眼散发着奇异光亮的侦探,她愣了愣,立刻就问他,“您一夜没睡?”

    “我感到浑身都充满了干劲,休息对我来说并没有差别。”福尔摩斯声音高昂,“走吧,是时候去找那位精神科的英俊医生罗伯特先生了。”

    “……看来您的确一夜没睡,这回您又和谁搭上话了?”诺拉似笑非笑。

    “旅馆年过四十却婚姻不幸寂寞难耐只想一吐为快的老板娘希斯女士。”福尔摩斯清了清嗓子,“要知道,想要得到一个小镇上某个人从出生到死去的任何消息,你最好去询问两种人,一种是老鞋匠,一种则是旅馆的主人。”

    “……老实说,这是第几回干这种事了,夏洛克?”

    “……过程并不重要,作为一个只想要得到真相的侦探,你只需要得到最后的结果——”

    诺拉斜他一眼,“所以您和那位希斯女士畅谈了整个夜晚?”

    福尔摩斯一顿,镇定自若,“事实上,只有一个小时,这其中包括我向他介绍我是一位来自斯坦福的中尉而我的妻子半年前得了抑郁症和幻想症……”

    “……等等。”诺拉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说的得了抑郁症和幻想症的妻子……谁?”

    福尔摩斯目光坦然地望过来。

    ——“如果单身男女同住旅馆,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他是这么解释的,看上去非常诚恳正经,但诺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于是原本面色严肃的福尔摩斯慢慢转过了头去,顿了几秒,才又转回来,非常镇定地反问她,“您有话要说?”

    诺拉保持着面无表情,“就算我勉强同意了‘来自斯坦福中尉妻子’这个身份,但抑郁症和幻想症……?”

    福尔摩斯的目光上下扫了扫她的一身男士便装,继而点点头,“是的,我的妻子因为丈夫经常外出公务,陷入了对他极度的思念中,以致于她就认为自己是她的丈夫,每天都穿着丈夫的旧衣衫,固执地不肯听从旁人劝说……”

    我的妻子……

    诺拉愣了愣,对于这个陌生而又令人感觉复杂的词汇她的第一感觉却是发怔,或许是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个词语会从夏洛克的嘴里冒出来,而它意指的对象恰恰好却是自己。明明知道只不过是查案所需要的一种身份,但她却止不住心底的些许复杂和心酸。她听见她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叹息,“夏洛克,你说过你不会有妻子。”

    语气是她从未有过的奇异的无奈。

    福尔摩斯脚步一顿。

    接着就听见他平静的声音。

    “是的,夏洛克大概不会有妻子。”他说,“但现在走在这儿的是斯坦福的蒙泰·托马斯中尉,他正带着他的妻子玛丽安前去找有小有名气的精神科医生罗伯特先生看病。”

    诺拉注视着福尔摩斯缓步向前的背影,她出神了一会儿,直到福尔摩斯停住了脚步想要回头看,她才猛然回过神来,快步跟上去,转头对他笑了笑,表情很无奈,“其实你可以选择一个不那么烂大街的名字。”

    “那么,露西亚,朱莉,阿曼达……你更喜欢哪个?”

    “……我选择玛丽安。”

    “您瞧,我选择的往往是最适合的。”福尔摩斯笃定地说。

    诺拉指着身后不远处的一家商店,“我希望这个名字不是来自于那家叫‘玛丽安的金舌头’的餐馆。”

    “……”

    福尔摩斯低咳两声,依旧镇定,“您瞧,我早就说过,侦探只注重结果,我们并不用在意那些不必要的细节……”

    诺拉挑着眉注视他,直到福尔摩斯面色有些不自然的古怪起来,她忽然靠近过去,手挽上对方的臂弯,在他惊讶怔愣的目光里,特别真挚诚恳地开口道,“亲爱的,既然我们久别重逢,我自然就要一步不离地守着你,免得你再次因为公务离我而去,而我却变成了那个可怕的沉浸在幻想中的疯婆子。”

    “……”

    福尔摩斯肌肉僵硬地保持着原动作,缓缓转头,然后微微低头看向诺拉,对方明明面带微笑,目光明亮,但他就是能够体会到那股阴测测的包围着的威胁感。

    他低咳一声,抬起头来,试图保持理智与镇定,“玛丽安是一个非常爱恋丈夫的温柔妻子。”

    诺拉挑眉,“所以呢,莫非她却遭到了丈夫的摈弃?”

    福尔摩斯摇了摇头,在诺拉有些惊诧的目光里,解下自己的围巾绕在她露在凉风中的脖子上,然后抬起头来平视远方,语气就如他平时查任何一件案子那样平稳无波,“不巧的是,中尉也十分珍爱他的妻子,即使她与众不同。”

    诺拉怔愣地看着福尔摩斯硬朗冷静的侧脸,她无法在那双灰色的眸子里捕捉到更深刻的情绪,但脖子上围巾的余温仍在,透出一股淡淡的快要消散的烟草味。她不觉微微垂下了眼睑,有些想要微笑,又想要叹息。

    这将会成为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回忆。

    一路上都没有人再开口,沉默直到他们站在医院门口,而福尔摩斯开口询问坐在里房的女护士,“早上好,女士,我想找一位叫做罗伯特·李的医生。”

    护士打量了一下这位清早就出现的顾客,目光移到紧紧依傍在他身旁露出惊惧不安神色的女士身上,了然地点点头,指了一个通道的方向,“精神科的第二个诊室。”

    福尔摩斯礼貌地道谢,然后拉着诺拉的手腕向前走去。

    诺拉不自在地动了动手指,用极小的声音说道,“其实我们可以换个身份,我没做过别人的妻子……”

    她的确扮演过很多角色,唯独除了“某人的妻子”。

    也许是福尔摩斯在思考某件事,他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听到这句话,诺拉只好放弃了,老实地被拉着手腕跟他走。

    第二个诊室上面写着“罗伯特·李医生”的字样,福尔摩斯仍然没有放开她的手,用另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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