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之锋-第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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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氏子孙不假,但宗无涯却非正统。”铁锈衣思绪百转,道:“本府受先帝之恩,宗氏的事情,我是不会插手的,但报先帝恩荣,本府却愿做前驱。”语声至此,陡然深沉,牙缝里似有锋芒迸出,“本府允了,共剿伏牛山。”
吴伯涵稍有失望,正欲再言。
铁锈衣冷声道:“莫要得寸进尺,宗氏的事,本府不会插手,你也不必试探与担心,本府会背后捅宗无涯一刀。”
吴伯涵听罢,自是没话说了,深深一揖,“大司马信义千金,天下皆知。”
这话的意思,旨在拿捏住铁锈衣,如若将来铁锈衣自食其言,必将失去信义,成为笑柄。
人言可畏,届时铁锈衣如有其他心思,他人也不会信服。
铁锈衣自是看出他这点心思,冷冷一晒,不作理会,他行的正,坐的直,一口唾沫一个钉。
稍后,两人又相谈数个时辰,对天盟誓,定下攻伐监兵台的事宜,吴伯涵此行,大致圆满,无有歇息,直接打道回府了。
吴伯涵一走,军府深处走出一人来,此人若是吴伯涵看见了,定会吓出一身冷汗。
无他,此人是燕重骕,他目视铁锈衣,“谈妥了?”
铁锈衣冷笑,“你莫非不知道?”
燕重骕一笑,抱拳道:“大司马高义,此事之后,王上必有重赏,封妻荫子,世代荣华。”
铁锈衣也不还礼,回了府中,含饴弄孙,目视爱孙白嫩小脸,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与吴伯涵所言点滴不假,唯一没说的是,他征剿监兵台后,就要交出兵权。
一想到经营多年的封狼山,不久就要易主,他着实觉得有些可惜,眼望白云,“殷氏,嘿,好大的名头,铁某也得俯首啊。”
本来宗淳孝,还想依着宗世冠安排,先套取监兵台的丹术,然后再对付宁舟。
但眼下宁舟显露峥嵘,宗世冠又生死不知,他终是坐不住了,甘冒殷氏事后追究之险,抬出殷氏的名头,压得铁锈衣不得不妥协,让权交兵,在此之前,还要坑宗无涯一把。
铁锈衣对那个殷芷怡却是没有丝毫怀疑。
就像凡夫俗子,绝不敢乱认皇亲国戚,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第174章 :披戎衣,杀气如霜()
宗淳孝坐在三志斋中,看着房中物事,直感物是人非,心里颇有几分沉重与伤感。uruo。
宗世冠失踪不见,房中又有打斗痕迹,宗淳孝立时知晓,恐是大事不妙了。于是当机立断,封锁了消息,对外宣称,宗世冠正在闭关参悟。
眼下他忧虑的是,宗世冠已经成为箓境,竟还被人无声无息拿去,着实骇人听闻,那行凶之人,既然能对付宗世冠,自然也可来对付他。
他暗想宗世冠虽则法力驳杂,又经历一场大战,实力消耗不少,但到底是箓境修士,寻常人,怎可能让宗世冠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在王位定下了。”宗淳孝又有三分庆幸,若宗世冠早走几天,他要想得这王位,还需要经历一番波折。
他目视瀚中方向,胸中杀意,如潮流淌,当年朝中一些人,贪图监兵台的丹药外物,竟是答应了丧权辱国的约定,划出伏牛山,予以宁舟自治。
本以为一个外来人,区区伏牛山方圆几百里地,折腾不出什么名堂,但现今观来,当初决定,大是谬矣。
此决定为他祖父所定,他也不好评说,但如今自己上位,却是要一举拔除监兵台。
天色渐晚,有太监伺候道:“王上,该服用晚汤了。”
宗淳孝收回思绪,“传!”
“喏!”
随着太监传唤,外间恭候的宫娥,端着金玉托盘,恭恭敬敬走进来,微福一礼。
太监上前去,接过托盘,送至宗淳孝身旁。
宗淳孝看了一眼这晚汤,心里有不少感慨,此汤为宫中秘制,有增补功行的效用。
乃宫中丹师,从监兵台的丹药中,研制许久,才做出此汤,不过相较于监兵台的原汤,这汤还是差了些。
“如此好物,却不是瀚海人自己弄出来的。”宗淳孝心里暗自叹息。
太监见他不动,小声说道:“王上请用吧,汤凉了,味道便不好了。”
宗淳孝淡淡道:“你先取半匙品了。”
太监一怔,往常可没有这一遭啊,他看了看手中香气四溢的汤,却是动也不动。
宗淳孝睨了他一眼,“怎么,听不见孤王的话吗?”
听了这话,太监浑身一颤,哆哆嗦嗦,跪倒在地,哭嚎道:“王上开恩啊!”
宗淳孝心觉有异,站起身来,劈面夺过汤碗,一脚踢翻太监,而后将汤碗递给那送汤宫娥,“你来喝。”
宫娥也不是傻子,看那太监的模样,就知道这汤不是好喝的,但面对王威,她也不敢抗衡,一咬牙一跺脚,双手托举,接过汤碗,一仰脖就喝了下去。
三息过后,她面色一红,嘴巴大张,倒退数步,靠着书架上,立时就有呕吐声响起,嘴里有血水缓缓流出,同时,眼耳口鼻,一起流血,又过数息,浑身孔窍,血流不止。
她神色极为恐惧,一手前伸,似要说些什么,但哧哧半晌,也言语不出来,脖子陡然一歪,竟是齐颈而断。
“噗呲!”一股血泉,飚射而起,直直冲到屋顶上,待落下来时,溅起一地鲜血,那宫娥却是尸骨无存,浑身融化。
宗淳孝脸色一变,杀气奔腾,“说,谁指使你干的?”
“吴…伯伯…伯涵。”太监磕磕巴巴,浑身颤抖的说出这个名字。
宗淳孝闻言,眼底怒意一闪,继而又笑道:“祖王叔啊,你我真是像呢,同时动手,皆是杀招,哈,不过孤王的手段,可没这般小家子气。”
太监磕头如捣蒜,求饶不止,“王上,求念在老奴多年……”
话未说完,一道金光飞过,太监便被枭首而去。
“自作孽债,有何颜面求活。”宗淳孝哼了声,坐到大椅上,“这王顺也是老人了,一向勤勉忠心,竟也被吴伯涵策反,看来孤王的金雀台,也有不少心怀不轨的爪牙。”
他收拾心情,敛去杀意,眼中逐渐温和,传下三道谕令。
一为将王顺满门抄斩,鸡犬不留,二为清除西瀚暗子,一经发现,杀无赦,诛九族。
至于第三,却是箫嫦姬亲自接令,整合护府修士,出了金雀台。
封狼山上。
下起窸窣窣的小雨,雨不大,排成排,连成线,如是织女织布,雨线穿梭,连成一片雨幕,蔽日遮空,昏沉沉的乌云盖顶,如是要压到地头上一般。
铁锈衣站在半山千丈崖壁校场上,目光巡梭,所有将士,但凡触及这目光,均把头颅低下,以示敬意。
风雨往来,寒气大盛,吹拂过来,如是一把把冰冷的刀子,直戳到人的脸上。
封狼山军府军纪严明,无有一个将士,用真元护体,皆坦然战立,笔直挺拔,雨帘从将士面庞划过,个个纹丝不动,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都是本府的精兵啊!”铁锈衣暗自骄傲,他可以自豪的说,遍数瀚海所有势力,唯有他帐下的将士,才称得上第一雄兵。
感慨一会儿,他暗自又一皱眉,“不知此番过后,又能剩下几个人,罢了,也无需想这么多,今番过后,我也担不得这大司马了。”
副将上前来,“大司马,军府所有将士,皆已到齐。”
铁锈衣稍一颔首,目光扫视校场,一手北指,言简意赅,“外贼监兵台,本府欲除之,诸君可愿随往?”
“誓死追随!”声音齐动,山呼海啸。
铁锈衣朗声一笑,锵啷啷一声,宝刀出鞘,寒锋闪过,“杀尽贼寇。”
“大司马,万胜,万胜!”士气如虹,战意高涨。
大军开拔,封狼山军府,齐齐二百人,执刀仗剑,持枪拿钺,闪亮亮的锋芒,即便是雨幕也遮拦不住,十里可见。
与此同时,宗无涯尽起西瀚修士,足有三百众,兵锋直指伏牛山。
伏牛山,玄霄金阙。
主阁中,但凡叫得出名号的,皆在此列,一个个面色凝重,如遇山崩。
宁舟却是神情自若,见诸人一语不发,他含笑道:“诸位怎都是愁眉苦脸的。”
论道府群修面面相觑,马承志首先出列,拱手道:“铁锈衣,宗无涯,如今已然动身,修士尽起,来意不善,属下思谋半晌,也不得其法。”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不过这是明哲保身之道,说不好被人笑话,说好了为人嫉妒,这般一说,起码还开了个话头,留下些许印象给宁舟。
“有什么好想的。”卫东城冷冷道:“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他二人既然敢来,本台就敢将其埋葬,好叫他们知道厉害。”
马承志奉承一句,“卫部主少年英雄。”
宁舟目视律香主,“论道府中,可有异动?”
“这二人来势汹汹,有些人担惊受怕,却是畏惧来敌,有人则是,暗中弄鬼,似有不善。”律香主回道。
“弄鬼?”宁舟沉声问道:“可是探查清楚了?”
“确凿无误。”律香主一五一十道:“我坐镇府中,摸排寻查,发现几个修士,在串联合谋,有策反之意,不过所有联合与答应之人,皆被我掌握。”
此言一出,众人暗自骇然,铁锈衣那边才有动作,律香主已经快速掌握住了,这份勘察手段,当真是快捷诡异。
谁也不知,律香主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宁舟口吐杀伐之言,“临阵背叛,当杀,摆出来祭了手中杀刀。”
这话血淋淋的,一言出,就决定了不少人的性命,在场众人,谁也不敢反驳,看宁舟这幅架势,谁站出来谁死,屠刀挥下,不带眨眼的。
再者,在场的人,都和监兵台绑在了一起,受了不少好处,现在站出去,说不是和监兵台一路的,那是谁也不信,真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再者他们的家族部众,凡人根基,都在伏牛山,这时候谁要是不跟监兵台干了,那么可以想象,在场同仁,绝对会把第一刀,先刺到他身上。
宁舟也知,散修本就是墙头草,左右摇摆之人,在壮大论道府的同时,就下令接引散修族人,搬来伏牛山居住。
那时候人人叫好,只怕来得晚了,而现在有些墙头草,却是后悔不迭,不过也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与铁锈衣他们对着厮杀了。
律香主查出来的有异心的人,皆是被吴道南派人蛊惑的,而且多是孤家寡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汉。
这种人最是要不得,没有根基,随时都可叛变,此时决战在即,宁舟放宽权柄,宁杀错勿放过,要狠狠整治军心,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但这畏战之人,却是不可通过杀来解决了,这些人,越杀越让他们害怕,故而还需要其它法子。
“尔等都听着,此次杀敌,赏格加倍,丹药法器,一概都有,如若身亡,后代子孙,可保三代富贵,若斩敌一人,家中有适合修道者,本台倾力栽培一位,助其入道,斩敌越多,族中之人,可有更多人能入道修持。”
众人哗然,暗吸一口冷气,这赏格也太重了些,在瀚海数百载历史上,从未有过这般重的赏格。
其它则还罢了,最后一条,真是石破天惊,震的诸人目瞪口呆。
散修外物难寻,自己入道已是机缘巧合,历经艰险,若想为后代安排好,那真不是十年八载的事儿,入道外物,都为门阀把持,他们哪能沾染的。
自己的后代,总不会还有自己这个机缘吧。
就算有些人有点家底,但又能支持几个呢?如依宁舟所言,杀敌越多,后代不仅衣食无忧,还可有入道机会,这般一来,那自己岂不是也可成为一家修士门阀?
诸人听得心里火热,即便不为自己想,为了子孙,也要狠挫来敌。
其实这赏格,在瀚海之所以不曾出现过,也有缘故的。
一来赏格太重,会拖垮家财,二来助他人入道,那岂不是削了自家利益。
如若他人入道后,与自己对着干怎么办?
因种种因素,这赏格唯有宁舟才敢这样说。
一来他早晚要离开这里,赏再多也没事,再者即便他走了,监兵台还会留下来,凭借大派底蕴,根本不怕他们造反。
须知,崇胜州散修多如恒沙,但没有一个,可以撼动大派地位的,这就是底蕴所在。
即便让你入道,但后续修道宝材,你又何处去寻?还不是要继续依附监兵台。
宁舟的盘算,不单是应对眼下,还考虑到以后,他走了之后的情况。
万一真有那么一天,瀚海监兵台被推翻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