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欢-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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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妃脸色一凝,忍下了心里的气不同季妃一般见识。
儿子不好好做王爷,非要争京城第一纨绔,能有什么出息!
周皇后笑着看两人你来我往的几句,才笑着打断:“你们两个多大的年纪了,还跟小姑娘似的,也亏了万岁终日忙于政务,若是来场选秀,你们还不得酸死?”
严妃和季妃均笑起来,又将话题转向了最近宫里流行的宫花样式上。
院子里六岁的四皇子蹦蹦跳跳的追着几只萤火虫,一大群宫女内侍跟在后面跑,很是热闹。
乐康在宫门口怔怔看了一会,当年她也是这般无忧无虑,众星捧月。
再大些,就憧憬着将来尚个清俊温雅的驸马,你作诗来她画眉,欢喜和乐的过这一辈子。
谁知道一见温郎误终身,再见温郎终身误,最后竟许了那么一个畜生!
乐康捂着胸口,半个身子靠在贺嬷嬷身上,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
引她们过来的琉璃看了看,笑着行了一礼:“殿下,奴婢先进去禀报。”
乐康挥挥手,眼睛却一直艳慕的看着笑的干净纯粹的四皇子。
越看越刺眼,现在笑的这么开心还不是皇后手里一颗棋子,能不能长大还是个问题!
贺嬷嬷紧张的看着乐康的表情从艳慕到狰狞,有些心惊,悄悄推了她一下:“殿下,这里是凤华宫。”
乐康眸子转了转,终于扭过脸去瞧院子里那颗石榴树。
又没子嗣,种什么石榴!
乐康觉着自己病了,看什么都不对劲,好在这时候周皇后将她唤了进去。
乐康进殿对着周皇后、严妃和季妃见了礼后,便红着眼睛盯着脚下猩红的地毯不说话。
公主府的事,还是建元帝派了人来悄悄给周皇后说的,这会看见乐康的模样,周皇后心里冷冷一笑。
她端起盖碗茶,轻轻吹了口热气,严妃和季妃立刻站起身,笑着告辞。
临走,严妃还捏了把乐康:“瞧眼睛红的,赶紧冷水敷一敷。”
乐康强挤出一个笑后,继续垂头不说话。
严妃眼睛转了转,没再说什么,几步走出了大殿。
“是不是乐康又同驸马吵架了?”季妃耐不住心里的好奇,候在凤华宫的门口,悄声问严妃。
乐康和李显的事,当时可是闹的沸沸扬扬,她儿子墨平还悄悄带着人把李显小揍了一顿。
严妃笑了笑,斜眼瞄了她一眼后上了坐撵才说:“妹妹不如去问问老三,这京里但凡有什么八卦消息,他不全知道?”
有个纨绔王爷做儿子,想听什么墙角没有?
季妃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当下就翻了个白眼甩着帕子,扶着自己的宫女慧心,迈着小碎步就走。
“蠢一辈子最好!”严妃待她走远了,冷冷哼了一声,又朝着凤华宫看了一眼,问宫女月妍:“蜀王可进宫了?”
月妍笑:“回娘娘,殿下还在前面陪着万岁。”
严妃听了,往后靠了靠,选了个舒服的姿势:“估计一会就进来醒酒了,回景福殿吧。”
乐康那个样子可不像夫妻闹别扭,说不得墨安能知道些什么。
大殿里,周皇后慢慢喝了半盏茶,才问道:“说说吧,林姑娘怎么打上你的门?”
乐康张了张嘴,一抬头看见周皇后不屑的表情,突然就什么也不想说了。
能这么问,可见是不想处置那个林嫣的。
周皇后等了会儿不见乐康说话,嘴角翘了翘又问跟进来的贺嬷嬷:“嬷嬷也是宫里老人了吧?”
贺嬷嬷赶紧跪下:“是。”
“那你肯定知道宫里的规矩,说假话是什么后果。”周皇后不紧不慢:“你将事情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给本宫说一遍吧。”
贺嬷嬷抖了抖身子,斜着头先看了乐康一眼。
韩广品既然亲自去了,事情前因后果是瞒不过宫里的,说不得周皇后如今已经知道了。
这事林嫣是莽撞,可是乐康却也不占大义。
乐康咬着嘴,面色涨红,脱口而出:“母后也不用为难嬷嬷,不就是我派人去找了林嫣的麻烦。可是她私闯公主府,直接斩杀了我府里的人,可将皇家看在眼睛里?”
要她说,建元帝就是太惯着这些勋贵了。
不过是庚子年折损一些,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这天下是墨家的还是勋贵的?
周皇后将手里茶碗重重往案几上一放:“你的人!信国公府的姑娘什么时候成了你府上的舞姬?”
还敢哄骗着她,将林娴给改了乐籍,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乐康随着话音跪了下去:“母后,那算什么国公府的姑娘,不过是外面抱进去的野孩子。若不是我,早被林礼一根绳子勒死了。”
国公府的丑事一爆出来,林娴就是活生生的耻辱,还有活路吗?
“好,很好。”周皇后笑了几声:“到现在还敢骗本宫,那国公府的丑事什么时候爆的?林娴又是什么时候去的你府上?”
真以为她这个皇后是摆设吗?
那边建元帝派了人来报信,随着韩广品出宫,周皇后也派人提了公主府的人审问。
公主府里什么事她不知道?
李显不是东西,乐康念着温子萧,不敢动温家,就朝着落单的林嫣下手。
原来安贵人这几年装老实,就教出这么个稀软怕硬的东西!
“我……”乐康还要辩解,周皇后直接摆了摆手不愿意同她多费口舌。
“骗就骗了,谁让本宫疼你!不过不长脑子,去碰武定候妹妹霉头……”周皇后冷笑一声:“你且在公主府给本宫好好反省一个月吧!”
194堵门()
这是变相禁足了?
乐康手心掐出血印,忍着心里的气朝着周皇后磕头谢恩,扶着贺嬷嬷的手起身。
周皇后对着她的背影缓缓说道:“别怪万岁和本宫,谁让现在边疆战事不断,武定侯又刚立了功呢。”
乐康朝外走的脚步顿了顿,回头又谢了谢,终于出了大殿。
周皇后瞧着乐康不服气的背影,笑了笑。
这个林嫣,真是不知道给自己找了个什么敌人。
乐康同她母亲一样,看着无害,其实睚眦必报。
周皇后决定今天趁着建元帝高兴,赶紧的说一说墨宁和林嫣的亲事。
如此,才热闹。
所有的热闹终有结束的时候,庆功宴进行到后半夜终于散了场。
城门是出不去了,林修和喝的微醺,被宗韵凡扶着跟六安侯走了。
刚才还喧闹的大殿随着人群散去,渐渐归于宁静。
墨宁从灯火通明的大殿走到了有些昏暗的甬道,一步一步的量着脚下的汉白玉地砖。
张传喜跟在后面,说的口干舌燥,最后道:“情况就是这样,因为林姑娘带了兵没有吃亏,郭侍卫就没出手。”
郭立新被林嫣退了回来,墨宁气了好几天,打碎了几套茶具。
最后觉得跟一个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实在丢人,又将郭侍卫派了过去悄悄看护着。
谁知道才离开几天,就出了乐康这档子事。
墨宁背着手,面色阴郁,一言不发。
张传喜知道他不高兴,将得来的消息说完后,便跟在后面不敢再多话。
过了许久,才听见墨宁说道:“太冲动了,那可是公主。把消息给温家送去!”
张传喜眼皮一跳,心里一琢磨就明白过来。
乐康和林嫣什么愁什么怨,肯定因为温子萧的事迁怒过去了。
建元帝为了体面,肯定会封锁消息。
可是乐康的愤怒,不能让林嫣一个人承受,温家得知道她是受了无妄之灾。
“林嫣找了宗韵景做的事,可做好了?”墨宁突然问道。
张传喜还在想怎么给温子萧传达,听到墨宁问话,想了一会才知道哪一件。
他忙道:“咱们的人悄悄跟着呢,暗中还帮了一把。”
帮了又如何,那就是个没心没肺、过河拆桥、小人之心的丫头片子!
墨宁喘了口大气,喝的酒随着夜里的凉风有些上头。
不管了!
随她闹去。
闹的越凶,越没人敢娶,最后还不是他的!
回府!
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公主府门口那一滩血迹早被清理干净,没有留下一丝痕。
昨天看热闹的几家被宫里派人警告,也不敢言语。
本以为事情悄无声息的过去了,公主府门口突然多了十个舞姬,来人传达的是温昕雨的意思:
“知道林妹妹莽撞,心甚惶恐,昨个拿了公主府一个,今天赔十个过来!”
说完扔下人就走。
乐康气的差点晕过去,还没等处置,那十个舞姬就被闻讯赶来的李显接了去。
这下子,林嫣和温昕雨这对姑嫂的彪悍,在高门大户里压也压不住了。
好在京里的百姓对此一无所知。
因为他们全兴奋的挤在信国公府的街口看热闹。
为什么?
嘿嘿,因为信国公府的大门,被人堵了。
曹氏从赵家调了大批的人手,包括旁门的兄弟叔伯都喊了来。
也不进去,就围在大门口。
只有曹氏一人,稳稳坐在花厅,不急不缓的喝着茶水。
林修德垂首立在一边,面如土灰不发一言。
一盏茶都喝没了,林礼还是没有进门。
曹氏“砰”的将盖碗茶盏重重一放,问:“大外甥,你们家就是这么待客的?”
“舅母。”林修德道:“父亲起不来床,二伯管不了咱们长房的事情,祖父出门还没回来,您有什么事跟我说。”
曹氏冷冷斜视了他一眼,冷笑:“给你说?我是来接我们家姑奶奶归家的,你做的了这个主?”
林修德将嘴巴紧紧闭上,眼睛里忍不住露出悲愤。
府里的丑事闹翻出来,杨氏被休那是活该,他何其无辜?
学院里的山长,委婉的劝他在家里多休息几天,不就是变相的开除吗?
如今府里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是躲躲闪闪,就连林乐同的脾气也开始肆无忌惮的朝着他发。
赵氏在家庙里关着,每天念的不是经书,还是对他以及杨氏的诅咒。
为什么?
“舅母,我是做不了主。”林修德忍着悲愤:“可是母亲这个年纪和离,您可想过她的后半生?”
曹氏道:“我们赵家不卖闺女,姑奶奶在夫家受迫害,我们可不会眼睁睁看着让人欺侮!”
林礼躲过门口堵着的那些彪形大汉,没躲过曹氏的诛心之语。
他眉心直跳,印堂发黑。
昨天他在宴会上只露了一面就溜走了,谁也没注意。
今天一大早他就去宁王府,谁知道门房说宁王还没起。
他一个国公爷,蹲在门房屋子里等了半晌午,最后得到的是今天宁王不见客。
林礼是真的急了。
他按照宁王的意思将家里清理干净,谁承想林嫣那个孽障临走还要咬他一口。
他如今走到绝境,就等宁王一句“好”了,谁知道宁王又恢复了往日冷清疏离,看也不看他一眼。
林礼横了心往里闯,最后惊动了墨宁身边的贴身内侍张传喜。
那个张传喜公公见林礼不过几日头发白了一半,脸上皱纹都能夹死好几只蚊子。
他于心不忍,挥散了那些侍卫,拉着林礼在门房坐下,劝道:“国公爷请回吧,殿下不会再见您了。”
林礼傻眼:“为什么?我揣摩着殿下的意思,快刀斩乱麻了啊。”
张传喜不忍心看林礼那张愚蠢的脸:“国公爷,您府上的乱那是有目共睹,是该快刀斩乱麻。可您斩的它不是乱麻,是好麻呀。”
什么?
林礼一把抓住张传喜的胳膊:“公公说清楚,我不明白!”
张传喜使劲抽了抽胳膊,没抽出来,只好耐心劝解:“国公爷,您当年在战场上也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怎么一到家里的事儿上就糊涂了呢?”
“您也不看看,您府上因为嫡庶之乱,已经不得众人待见了。”他一点一点给林礼剖析:
“我们家殿下可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子,您把家里嫡系分宗不就是犯了他的忌讳了吗?”
林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那天送我出来的那个小公公,不是说……”
墨宁讨厌林嫣吗?
张传喜道:“知道国公爷说的什么意思。您想想,万岁既然起了意思,殿下一片孝心也不能拒绝。如今倒好,万岁还是那个意思,您倒把将来的王妃给分宗出去了,这不是打殿下的脸吗?”
好了,按照宁王的意思该说的也说了,够不够给林礼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