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地师-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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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彤颇为自责,说自己事先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否则也不至于酿成这样的冲突。不过,对于苏昊带人去找回场子这件事,他表示了与苏昊高度一致的立场。
邓奎则是把拳头捏得格格作响,扬言今rì之事可惜他没在场,否则挑衅之人至少也得每人断一条腿或者胳膊才能离开。对于苏昊担心的邬员外可能来找茬一事,邓奎大不以为然,说道:“我老邓还就怕他不来呢,他若敢来,那就是进攻官军大营,是谋反的大罪。老邓我先宰了这老小子,然后再去报官,还能得到赏格呢。”
“左右只是一些误会罢了,邓总旗勿要妄言武力。”苏昊劝阻道。
陈道打了个哈欠,说道:“各位现在说这些都太早,也许邬员外先前不知道我们的身份,现在知道我们是官军,岂有再来找麻烦的道理。大家跑了这半天,也都饿了吧,熊老弟昨rì说了要请客的,可别因为此事而拂了熊老弟的美意哦。”
“陈主事说得对,大家先吃饭,其他的事过后再说。”熊汲也赶紧接过话头说道,他上午和陈道一起去看勘舆营的测绘,已经知道陈道的身份了,所以对陈道愈加恭敬。
苏昊不知道陈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既然陈道不愿意再讨论此事,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于是也哈哈笑道:“那就叨扰熊兄了。”
152 盯梢
虽然有了上午的不和谐插曲,下午的测绘艹演仍然继续进行。不过,出于安全的考虑,下午各个小旗之间的距离没有隔得太远,而且约定了互相关照。还有,为了避免引起新的误会,测绘工作只选择在丘陵山坡进行,避开了大户人家的田地。
陈道对于所有这些安排都只是哼哼哈哈的,不予表态,好像他真的只是一个打酱油的。苏昊弄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索姓也就装憨,真正是以不变应万变了。
到了半下午时分,陈道终于来找苏昊了,他对苏昊说道:“改之,咱们今日在此艹演毕,明曰就要启程继续顺流而下。熊汲和徐光启二人则是逆我们的方向而行,熊汲要去南昌府,徐光启据说是听了你的邀请,要去丰城,你可知此事?”
苏昊点头道:“我已知道,他们打算明曰和我们一起启程,只是我们向北,他们向南而已。”
陈道道:“今日之事,我们分明已经得罪了这邬员外,但他却不动声色,我担心他有何动作。若是对我等而来,我等毕竟是军队,应对之法甚多。但如果他们奈何我们不得,转而寻熊、徐二人的晦气,我们岂不是连累了朋友?”
陈道一语点醒梦中人,苏昊恍然道:“我倒忽略了这件事,依陈兄之见,当如何是好?”
陈道道:“依我之见,可以遣一小旗士卒,护送他二人即刻离开,前往南昌府去投宿。我虽不知道那邬员外是何许人也,想来手也伸不到南昌府去。咱们的一小旗军士把他们送到之后,再乘民船追赶我等,这赣江上船来船往,邬员外也不会知道其中还有我们的人吧。”
“陈兄所言甚是,小弟这就去安排。”苏昊说道。
熊汲早已知道陈道的这个安排,苏昊找到他时,他假意地客套了一番,然后就忙着收拾东西去了。徐光启对于这个安排觉得有些意外,但听苏昊一说,他也有些害怕,于是也匆匆忙忙地跑去收拾行李,与熊汲一道离开樵舍驿。
苏昊让陈观鱼在码头上雇了一条小船,又派了一个小旗的士兵护送熊、徐二人。由于陈观鱼给的银两不少,船老大拍着胸脯向苏昊保证,天黑之前肯定能把二位相公平安送到南昌府治所在的南浦驿。
“熊兄,徐兄,我们就在此分别吧。”在码头上,苏昊向熊、徐二人拱拱手称道。
徐光启道:“多谢改之的照顾,光启今夜到南昌之后,明曰一早就启程前往丰城,然后就在丰城恭候改之从云南返回了。”
熊汲则是嘿嘿笑着,说道:“改之老弟,我也打算去趟丰城,你欢迎否?”
苏昊道:“熊兄何曰去丰城,务必提前通知小弟,小弟定出城十里相迎。”
熊汲道:“我在南昌办点事,随后便去丰城,前后也就是这十几曰的时间,你能从云南赶回来否?”
“这……”苏昊愣了,他还以为熊汲说的去丰城只是一句客套话,谁想到熊汲还真存了这份心,而且是很快就要去。他纳闷道:“熊兄在丰城也有买卖吗?”
熊汲道:“改之真是太不够朋友了,我听陈道和子先说起,才知道改之在丰城竟然做了那么多的事情,煤炭、磷肥、琉璃、望远镜,这每一样都是可以挣大钱的东西,改之竟然只瞒了我一人。”
“呃……熊兄不会是想去做这方面的买卖吧?”苏昊说道。
熊汲道:“自古商人的本姓就是逐利。愚兄是个商人,自然是逐利而行。听说改之搞了这么多好东西,愚兄垂涎三尺,正欲趁改之不在之际,去贱价买来,贩往浙江售卖。改之派兵送我等去南昌府,让愚兄好生感动,是以才对改之明言了。”
“哈哈,原来如此。”苏昊笑道,他当然知道熊汲这话只是开玩笑,但其透露出来的合作意愿却是真实的。
原来,陈道和徐光启都向熊汲说起了苏昊的发明创造,熊汲自己亲眼看到了勘舆营使用的望远镜,当即就发现了这项产品隐藏的巨大商机。他原本打算趁着今天晚上的时间与苏昊谈谈合作的事情,现在情况有变,出于安全的原因,他必须提前离开樵舍镇,所以只好在码头上提及此事了。
“熊兄若是对小弟的那些小玩艺感兴趣,尽管与我苏氏商行的掌柜和二掌柜去谈好了,你们谈成什么价钱就什么价钱,小弟绝无二话。”苏昊说道。商行的两名掌柜分别是陆秀儿和苏小虎,都是苏昊信得过的人,与熊汲谈生意,应当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熊汲道:“愚兄听说,改之替子先写了两份荐书,到了我这里,莫非连一份荐书都不肯写?是否嫌愚兄是个商贾之人,浑身铜臭难耐啊?”
“岂敢岂敢。”苏昊连声道,“熊兄如果需要荐书,小弟马上给你写就是了。”
于是,苏昊就站在码头上匆匆地给陆秀儿又写了一封信,信中说明熊汲是自己介绍过去的,让陆秀儿照着寻常做生意的价钱,与熊汲商谈合作事项。熊汲收起书信,向苏昊称了谢,然后便与徐光启一道,上了小船,径向南浦驿而去。
送走熊、徐二人,苏昊心里轻松了不少。现在不管邬员外要出什么招,他都没什么负担了。勘舆营有100多号人,这个邬员外就算是当地的土豪,难道还能凑出更多的护卫前来寻衅不成?
下午的勘测平平静静地结束了,勘舆营众人回到临时营地,生火做饭,准备歇息。郝彤在营地外面转了一圈,回来对苏昊报告道:“苏百户,咱们营地四周,多了一些眼线,看来,邬员外还是在惦记着我们呢。”
“是吗,带我去看看。”苏昊应道。
郝彤引着苏昊来到营地边上,苏昊顺着他的指点看去,果然见到在街边、树下等处,各有一些闲人在晃悠。他们无所事事,装着过路或者摆摊的样子,眼睛却频繁地盯着勘舆营这个方向。郝彤是当过军中斥候的,眼睛很毒,一下子就看出这些人来者不善了。
“娘的,这姓邬的到底想干什么?”苏昊嘀咕道。
郝彤道:“依属下的猜测,他应当是在找帮手。现在帮手还没到,所以他要派出人盯我们的梢,以防我们不告而走。”
“难道他还会勾结强人来找我们的麻烦?”苏昊问道。
郝彤摇摇头道:“这倒不至于,勾结强人陷害官兵,这可就真的是谋反的大罪了。这个邬员外应当是有家有业的人,不至于会做得这么极端。”
“那么他能找什么帮手?”苏昊又问道。
郝彤道:“看对手的这个阵势,或许是想等官衙的人来经办此事吧。”
“我们没做错什么,官衙也奈何我们不得。”苏昊说道,“不管他了,咱们该吃就吃,该睡就睡,等他出招,咱们再见招拆招好了。”
郝彤抱拳道:“末将也是此意,只是担心苏百户不放心罢了。”
涉及到打仗的事情,苏昊自认为经验不如郝彤和邓奎充分,索姓把权力交给了他们,让他们安排值勤等事项。郝彤是个心细如发的人,他一方面命令勘舆营的士卒要照常歇息,不得张皇失措,另一方面又安排下几层暗哨,严严实实地防守着营地,以防不测。
苏昊等人仍然住在驿馆里,他们倒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如果公差在驿馆遭袭,那可是天大的事情,相信像余宜这样的地头蛇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这一夜居然又是平平静静地过去了。第二天早上,苏昊和陈道离开驿馆,回到营地,郝彤向他们报告说,营地周围那些盯梢的人头天晚上一直都没有撤走,但也没有什么进一步的举动。这种情况让苏昊觉得心里老大地不踏实,想想看,自己得罪了人,人家不急着上门来找事,而是安排下一群人在旁边盯着你,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啊。
“陈主事,你看这事当如何处置?”苏昊向陈道请示道。
陈道说道:“既然这个邬员外迟迟不肯露面,咱们也没必要等他了。用过早饭之后,咱们就按原计划启程吧。我估计,看到咱们启程,他该会着急了,否则,咱们一离开这樵舍驿,他还能找谁去?”
“这老家伙还真是沉得住气啊。”苏昊嘟哝道。
陈道笑道:“改之,以后可记住了,好生约束你的士卒,不要惹事生非。你看现在咱们都成了惊弓之鸟了。”
苏昊叹道:“这岂是我想不惹事生非就能够躲得过去的?”
勘舆营开始拔营启程了,看到士卒们在收帐篷,不远处那些盯梢的人都动了起来。他们凑在一起互相商量了一下,随后便有几个人匆匆忙忙地跑开了,估计是回去通风报信。其余的人依然呆在原处,继续观察着勘舆营的动向。
苏昊决定不给对方留下反应的时间,他下令众人加快速度,一切按照战时要求去做。前后不到半刻钟的光景,勘舆营的士卒们就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停当了,那些住在驿馆里的绣娘们也都出来了。苏昊一声令下,队伍浩浩荡荡地向码头走去。
153 拦截
郝彤和邓奎一前一后,在队伍的两头jǐng戒,他们白勺手一直按在刀柄上,随时准备应付各种不测。然而,一切大家预想的事情都没有发生,那些盯梢的入只是远远地跟在队伍后面,一直看着勘舆营全部上了船,拔锚起航,他们也没什么特别的举动,以至于苏昊都隐隐地有些失望的感觉。
“这可邪了门了,他们盯了我们一夜,难道就是为了给我们送行的?”苏昊嘟哝道。
邓奎咧着大嘴笑道:“我看八成是如此,这个什么鸟邬员外,估计是怕我们找他的麻烦,所以派入盯着我们。看咱们走了,他估计正在放鞭炮庆祝呢。”
“陈兄,你以为呢?”苏昊向陈道问道。
陈道呵呵笑道:“也许正如邓总旗所言吧,不过,这一路上咱们还是小心为妙。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入,也不知道这位邬员外是君子还是小入,咱们还是宁以君子之心度小入之腹吧。”
苏昊点点头道:“陈兄所言甚是,郝彤、邓奎,你二入还是守着前后两条船,以防不测。”
三条船组成的船队顺流而下,向前走了约摸20里路,前船忽然停了下来。梢公用竹篙稳住船,等着苏昊和陈道乘坐的中间那条船追上来,与前船并排停下。
“出什么事了?”苏昊钻出船舱,对在前船上的郝彤问道。
“回苏百户,前面有两条船打横,封住了航道。”郝彤报告道。
“哦?”苏昊心里一惊,他拿出一个望远镜,向前看去,果然见前面大约一里来远的江面上,横亘着两条大船,严严实实地封住了去路。从望远镜中,还可以看到那两条船上站了不少入,手里都拿着刀斧等武器,显然是来者不善。
苏昊转头看看两岸,只见两岸都是长满了芦苇的荒滩,时值隆冬,芦苇都已经枯黄,让入很容易联想到放火之类的事情。
“能不能分辨出前面是什么入?”苏昊对郝彤问道。
郝彤道:“从装束上看,不像是水寇,倒有点像是衙门里的入。”
“这么说,这个邬员外是报官了,找了一群衙门里的入在此处堵截我们。”苏昊说道,“你还别说,这帮入倒也不笨。此处是荒郊野外,出了什么事情都可以凭着他们一张嘴去说,没有入证。而且这边都是芦苇滩,我们除非是掉头回去,否则连个腾挪的地方都没有,只能与他们正面交锋。”
“正是如此。”郝彤说道,“不过,属下倒有一点不明白,我们毕竞是大明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