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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宠宦-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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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外的人对宦官们一向如此,从来都不带拿正眼看人的,拿眼皮子一夹,算是把他们这些人看扁了。

    郑长春窝了一肚子火,小太监们也少见郑长春这样急赤白脸的模样,全都忍不住捂嘴偷笑。郑长春白了众人一眼,也慌忙爬上马背,和那大太监一起,追赶十皇子而去。

    他临行前还不忘吩咐阮云卿等人道:“快去把车里面的茶点、帏幔,还有矮桌等物都搬出来。把风炉里的火点起来,烹茶用的水也预备齐了。今儿天干风大,跑一会儿马,就得给十皇子预备点茶点润润喉咙。可都要准备妥当!别以为我走了,你们这些小的就能躲懒不干活了,快点,都张罗起来!”

    阮云卿等人让他吼得乱成一团,人人不敢闲着,全都跑到马车上搬东西,抬风炉,各自找活儿去干。

    郑长春这才满意,他放心走了,小太监们也都松了口气,找了块干净空地,把从马车上取下来的东西,一一摆开。

    宋轲的马术不错,他又有心在兄长面前炫耀,一匹马骑得风驰电掣,几下鞭子,抽得马儿吸溜溜乱叫,马儿吃痛,脚下发足狂奔,不过终究速度有限,很快便被宋辚的马追上。

    宋轲抱怨几句,缠着宋辚教他,兄弟俩说说笑笑,沿着校场来回溜了几圈,结果俱是宋辚赢了。

    宋轲生了会儿闷气,嫌宋辚没有让他。宋辚也不言语,只骑在马上,闲庭信步似的乱走。他单手执着缰绳,身穿银白色蟒袍,泼墨似的黑发用玉带扣挽着,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风流潇洒。

    宋轲瞧了一会儿,便打从心眼里喜欢,只要一想到这样风光霁月的人物是自己的兄长,他可以随意向他撒娇,可以缠着他为自己做这做那,就不由得什么气都没了。

    宋轲嘟着嘴冲上前去,一侧马身,与宋辚挨在一起,他探过身子,摇晃宋辚的胳膊,道:“我不管,罚你再陪我跑两圈。”

    “你输了倒要罚我?你还讲不讲理?”

    宋轲咧嘴笑道:“就是不讲理了。跟自个儿哥哥讲什么道理?”

    宋辚让他说得心头起伏。他们兄弟能如此毫无猜忌的日子,究竟还能剩下多少?魏皇后野心勃勃,一心想让宋轲取而代之,代替他成为东离的太子。她从来就没想掩饰过,如今的宋轲年纪尚小,心思又单纯,尚不明白魏皇后话里话外的意思,可再过几年呢?等他长到十七八时,他还能不懂吗?只怕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兄弟两个免不了又是一场手足之争。

    心中五味杂陈,宋辚的心绪翻腾了好几下,才渐渐平复下来。

    看着宋轲毫无城府的笑脸,宋辚也不由放下心防,且不管他日如何,今日,他们还是一起纵马游缰的好兄弟,那么,就且尽今朝酒,不理他日愁,只管陪他玩个尽兴罢了。

    宋辚一提马缰,朗声笑道:“好!今儿就陪你好好溜溜,咱们再跑几圈,等晚上浑身的骨头颤散了,可别找娘哭鼻子去!”

    宋轲哼了一声,嗤道:“我才没那么没出息呢!”

    说着话兄弟二人又上了马道,沿着校场飞马跑了起来。

    足足玩了一个多时辰,宋轲还觉得不尽兴,他从教头当中指了一人,非要跟他比比枪棒。

    宋轲胡乱一指,正指到那个一团英气的矮个儿汉子身上,“就是你了,你陪我练练!”

    那矮个儿汉子皱了皱眉头,顿了好半天,才在马上躬身答道:“诺!”

    “你叫什么名字?”

    “回十皇子,在下杜青山。”

    宋轲点了点头,回头向宋辚笑道:“哥你帮我在旁边看着,看看我近日练的工夫有没有长进!”

    宋辚瞧了杜青山一眼,嘱咐宋轲道:“当心!那杜青山可不是好相与的。”

    宋轲心中不屑,他一仰脖子,脱口喝道:“小爷也不是吃素的,怕他不成!”

    这马场是专为皇族中人练习骑射预备的,除了跑马用的马道,正当中就是一个校场,校场内各式兵器一应俱全,马场中的教头们也都个个身怀绝技。

    宋轲一磕马腹,到兵器架子前,从上面绰起一杆银枪,他一抖枪杆,素白枪身上的红缨来回乱颤。

    跨马到了校场中间,宋轲拿枪尖点指,叫嚣道:“杜教头,请教了!”

    杜青山不由叹气,想他也是武状元出身,就因为当年没有向冯魁兄妹送礼,打点门路,这才被一贬再贬,一拖再拖,让兵部打发到这么个鸟地方来受气。

    杜青山瞧不上宋轲这样的皇家子弟,这些人当中多数不学无术,会几下花拳绣腿,就跑到这里来抖威风。他这人性情刚直,脾气又冲,生平最受不得别人激他,因此得罪的人不少。宋轲举止嚣张,小小年纪说话就这样不客气,杜青山还未上场,心里就存了半肚子的火气。

    郑长春赶忙上来拦着,他不敢到宋轲面前自找晦气,转而拨马凑到杜青山跟前,拉着他的马缰悄声劝道:“意思一下即可,千万别伤了皇子。你看打得差不多了,就赶紧认输,到时候赏钱银子自然少不了你的。”

    郑长春不说这话,杜青山还没那么生气,可听了那银子二字,杜青山肚子里的火气就再也压抑不住。

    银子,银子,这世上难道除了银子,就连个公道天理都不讲了?

    一股火直上脑门,杜青山一抖缰绳,脚下一夹,拿马靴狠踢了一下马腹。他骑的马早被他驯熟了,脾气禀性都了解得一清二楚。他深知跨下这匹马是个顺毛驴,只能好吃好喝的哄着,最受不得一点委屈,当下被杜青山一踢,那马的脾气立马就上来了,只见它后蹄一抬,前腿一蹬,撒欢似的就蹦了出去。

    这一下动作太大,郑长春正和杜青山说话,手里还拽着他的马缰绳,那马撒蹄乱蹦,一下正踢在郑长春骑的马腿上。马儿立时惊了,嘴里长嘶一声,紧跟着便尥起蹶子。

    郑长春骑马本就是个棒槌,平日也没怎么练过,只是会骑而已。他跨下的马一惊,郑长春早慌了手脚,连喊带叫的在马身上胡乱颠簸,眼看就要掉下马去。

    杜青山哈哈大笑,制住了自己的马,又挥起手里的鞭子,狠狠在郑长春的马屁股上抽了几鞭子,那马越发吃痛,也不顾方向,掉转马头没命似的跑了起来。

    众人也不敢笑,宋轲却等得不耐烦了,他高声喝道:“怎么还不比?莫不是怕了不成?”

    杜青山哼了一声,他拍马上前,也从兵器架子上绰起一杆银枪,拱手向宋轲说道:“十皇子,刀枪无眼,若是在下侥幸赢了,还望十皇子不要怪罪!”

    宋轲举枪便刺,“那也要你赢了小爷再说!”

    杜青山侧身躲开,宋轲紧跟着又是一枪,连刺三枪,都让杜青山轻轻松松地躲了过去。宋轲急得暴叫一声,拍马直往上扑。

    杜青山叹了口气,只好提枪抵挡,两条银枪战在一处,如两条银蛇乱舞,枪尖上寒光闪烁,两道白光滑破天空,枪尖上的红缨如点点红霞,掺在那冷光之中,煞是好看。

    宋辚瞧了一会儿,心中已然有数。杜青山的武艺,比宋轲的强上百倍。他与宋轲交手时,手下留了情面,别看表面上步步紧逼,丝毫不让,其实他一招一式之间都留了余地,只是陪着宋轲在校场里来回乱转,抵挡时也未用全力。

    几个回合下来,宋辚就看出眉目,杜青山粗中有细,手下也极有分寸,他是绝不会伤了宋轲的。

    杜青山身手不错,让宋轲跟他好好练练,倒能受益不少。

    又看了一程,宋辚放下心来。他回到校场边上,翻身下了马背,将马交给管事牵走。

    慢步踱到阮云卿等人跟前,小太监们忙行礼:“太子殿下!”

    宋辚笑道:“你们都散了吧,十皇子那里一时半会儿还比试不完,你们先去别处逛逛,半个时辰后再过来伺候。”

    小太监们欢喜非常,他们和郑长春不能比,轻易是不能离开皇宫的,整日在那个四方格子里拘着,谁也得憋疯了。听见太子发话,让他们四处逛去,小太监们全都高兴不得了,一个个谢过太子,三三两两地四散而去。

第76章 纵马() 
小太监们全都散了,校场边只剩下阮云卿一人,宋辚瞧了他一眼,笑问道:“你怎么不走?”

    阮云卿愣了愣,他压根没想离开,留在这里,是怕宋辚一个人在此,万一有事,身边连个支应的人都没有。

    阮云卿抿了抿唇角,笑答道:“我也没处逛去,不如就在这里陪着殿下。”

    一句话说得宋辚心里跟喝了蜜似的。他板着脸左右张望,见近处也没旁人,马场管事和郑长春等人都在宋轲和杜青山那边围着,根本无瑕顾着别处。

    拉着阮云卿的手,和他一起在石凳上坐了。

    阮云卿怎么也不肯坐,他摆手道:“不成。到底是外面,还是顾忌些好。”

    他刚要起身,就被宋辚一把拉住。宋辚修眉一挑,露出一个顽皮笑容,“怕什么?此处又没旁人,那些规矩等一会儿人来齐了,再立也不迟。”

    阮云卿知道犟不过他,与其闹起来惊动了别人,倒不如顺着他的意思坐下,自己警醒着点,不时留意着周围,有人来了赶紧起来也就是了。

    阮云卿也不再僵持,挨着宋辚坐了,伸手拿过早就预备好的滚水,给宋辚烫了茶碗,沏了茶来。

    宋辚接过茶碗,“又是碧玉银针?”

    阮云卿点了点头,“是,这儿还有殿下爱吃的棋子酥,我趁他们不注意,偷偷装了好些过来。”

    揭开食盒,里面果然整整齐齐码着一碟子棋子酥。阮云卿端了出来,摆在宋辚手边。

    从碟子里拈起一块,阮云卿弯着眉眼,将手里的点心递给宋辚:“殿下快尝尝。”

    宋辚望着阮云卿手里的点心,一时真不知说什么好了。他这样细心体贴,事事都想着自己,阮云卿对他的好里,没有丝毫机心,干净纯粹,绝没有半点杂质。他从不向自己要什么回报,反而还凡事都以自己的喜怒为先。

    这样的好法,简直都快把自己宠坏了。宋辚如今已经不能想像,要是没有了阮云卿,这日子得变成什么样子。

    好想日日都跟他待在一处,每时每刻都不与他分开。

    宋辚心中翻江倒海,诸般情感汹涌而出,最后竟全都化作一股温暖甜蜜的情绪,温柔的缠绕在他心间。

    宋辚眉目含笑,接过点心,送入口中,棋子酥做的松脆可口,淡淡甜味却没有腻人的味道,就像阮云卿这个人一样,清爽而又动人。

    “味道不错,你也尝尝。”

    宋辚拣了一块棋子酥,亲手喂进阮云卿嘴里,问他:“好吃么?”

    阮云卿笑着点头,“好吃。”

    宋辚心中欢喜,简直比自己吃了还要欢喜百倍,他觉得有趣儿,从食盒里把其他几样点心全都摆了出来,精挑细拣,选出顺眼的,一一喂给阮云卿吃。

    阮云卿哭笑不得,他摇头不吃,宋辚那里又不答应,两个人僵持许久,终于还是阮云卿败下阵来。宋辚这才满意,一面拿手里的点心喂他,一面和阮云卿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话。

    这可把阮云卿给忙坏了,顾得上吃点心,就顾不上说话,好容易顾上说话了,点心又忘了吃。

    宋辚有意逗他,故意在他吃东西的时候问他话,阮云卿只好拼命快吃,好及时回答宋辚的问话。

    眼见着阮云卿跟个松鼠似的,腮帮子里都快装不下了,还在那里使劲往嘴里塞,宋辚就不由得忍笑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阮云卿瞪他一眼,嗔道:“笑,笑什么!”

    宋辚轻咳两声,单手抵在唇上,拼命掩着笑意,“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可别恼我。”

    阮云卿咽了嘴里的点心,又喝了一碗热茶,这才把这口气缓了上来,他看着宋辚肆意大笑,眉目间满是快活,一颗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顾得上生他的气。

    阮云卿也跟着快活起来,他轻笑一声,心里默默叹道:“只盼你日日如此,我也就不用替你整日悬心了。”

    说笑一阵,宋辚问阮云卿可会骑马。

    阮云卿摇了摇头,笑道:“牛我倒骑过。”

    宋辚闻言,立刻站起身来,“走,我教你骑马去!”

    阮云卿忙摆手:“不成。让人看见,又是一场是非。”

    宋辚看了看校场的方向,宋轲还与杜青山缠斗不休,看他的样子,正战得兴起,一时半会儿是打不完的。

    在此处太过扎眼,阮云卿也提心吊胆的放不开。宋辚拉着阮云卿往围场的方向走,“我带你到围场去,那里林深树密,外面的人也看不见。我们快去快回,别人也不会留意到。”

    阮云卿这才点头,两个人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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