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在下冷淡-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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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个人说话过分,但只是第一次有人关心她的伤心事,妃儿有点感动。
她一边抽噎打嗝地哭,一边掉眼泪,断断续续得讲了一切。
讲她被妖魔夺走脸,讲所有人都偏爱妖魔,讲妖魔对她的诅咒,讲那些爱过她又欺骗她,离开她的人。讲国王对她的厌恶和鬼魅对她的折磨。
“是不是妃儿哪里不好,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们这么对我?”
那个人胡乱的揉揉她的头发:“是你运气不好,下一次他们欺负你,你就立刻跑。”
“皇宫是我的家,没有国王的命令,我能去哪里呢?皇宫哪里是想走就走的地方?”
那个人想了想:“等我解开了荒城之谜,带你一起离开这里吧。国王敢阻拦,就杀了他。”
那个人真好,经常来见她,还给她果饼吃。
第六个国王被果饼哥哥杀死了,但果饼哥哥没有做国王。他的朋友,一个胆小怯懦的人做了第七个国王。
第七个国王的任期最长,他每天享受王宫里的一切就心满意足了,醉生梦死的说:“我修行就是为了永生,永享人间富贵。荒城给我一切,我要永远留在荒城。”
时间漫长,长到果饼哥哥都忘了他叫什么,忘了荒城外面的一切。
“没关系,你还有妃儿,妃儿陪着你。”
果饼哥哥拥抱着她:“好,我也会保护妃儿。”
妃儿不知道,荒城又来了一波人,一波很厉害的人。
他们发现了荒城的秘密,他们不但想出去,还想摧毁荒城,他们切断了荒城和外面的联系。
他也想离开荒城的,所以和那些人一起行动,他听到了一切。
如果荒城里没有活人做国王,所有的精魅失去庇护,就再也无法永生,妃儿怎么办?
他做了一个决定,一个他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做的决定。
他决定留下来,做最后一个国王,为了妃儿,永远留在荒城里。
但是,当他走出来的时候,现实却告诉他,他错了。
姬清走出地下阵法,从镜子里走出来。
一眼就看到蜷缩在地面上,泪流满面,哭得瑟瑟发抖的妃儿。
“是我害死了所有人,我是个坏人,所以大家才讨厌我,所以他才恨死了我。全都是我害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妖魔会在我身上?”
姬清垂眸平静地看着她,清冽的声音像时间的滴漏,清晰又冷静:“你在皇宫里,独自一人困得太久了。你开始想它,时时刻刻,分分秒秒。它感觉到了,以为自己被你所爱。所有的生灵都怕孤独,你把它放在心上,日思夜想。它当然跟你形影不离。”
憎恨厌恶的情绪,总是比快乐喜欢的分量重,更有存在感,更让人念念不忘。
妃儿痛苦得快要死去,她再没有办法不怨恨:“不公平,天道不公,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一直是我?它坏事做尽,天道不罚它,却纵容它一直折磨我?”
姬清静静地看着她,碧色的眼里既温柔又无情:“天道本来就不公。不止是你,它也这么觉得。”
妃儿顿时失声:“”
“在它成为妖魔前,也曾是某个人的所爱。你比她美比她善良,轻易得到曾属于它的一切。这当然不是你的错,但人与人的仇怨爱恨,就是这么没有道理又残忍荒诞的。”
姬清俯下身,用她的袖摆,细致的擦干净她脸上的泪痕。
清冽的声音,淡淡地继续说:“你还记得,你问我要了什么愿望吗?”
在那不徐不缓,冷静淡然的声音里,妃儿的情绪受到感染,一点点恢复平静,但她的脑子里却只有一片茫然的空白。
听到问题,她这才努力地回忆:“我要力量,强大的力量,阻止任何存在夺走我的一切,比这里任何存在都强的力量。”
姬清温柔地抬起她没有五官的脸,让她看向一旁的镜子。
清冽从容的声音,轻轻的说:“同一时间,另一个你也站在我面前,对我要求”
镜子里,妃儿看到,那张甜美的笑着的脸和没有五官的脸重叠在一起,说:“我要所有人都爱我,生生世世跟我在一起。”
她哆嗦着:“不,不是我说的。是那个妖魔说的。”
“善与恶长在一棵藤蔓上,福与祸、光与暗,互为依存。”
“荒城本身什么也没有,这个杀阵没有最强大的敌人,只有永无止境的孤独。”
孤独是很可怕的,所以,想要有另一个存在陪着自己。
孤独里会诞生什么,独自一人的时候,你是否一直在恨,想起的全都是对不起你的人?
人的心和念是有力量的,你呼唤什么,它们都能听到。
它们都在孤独,听到了就以为自己被你所爱。
从虚无里,从回忆里,从记忆里,从过去,找到你,融入你,改变你。
“强大的力量固然很好,力量可以倚重于外物,你的心,没有人能帮你强大起来。她跟你共生一体,当然共享你的力量和她的愿望。”
姬清隐隐地叹息:“那个男人却是真的爱你,他真的很想离开,但他更不想你消失。知道他们要摧毁荒城,所以愿意留下来,为你成为国王。永远留在荒城,陪着你。”
可是,她让他杀了前来寻找救赎他的旧爱。
妃儿想尖叫,想辩解,却只是惊慌虚弱地小小声说:“是妖魔做的,不是我。”
姬清松开手,毫无感情地陈述:“你被人夺取了脸,就让这座城里所有人都认不出他眼前人的真面。所以,他没认出那个人。但他不恨你,他恨自己。他骂的人不是你,鬼魅折磨的也不是你,只是要把你和你背上影子里的人分开。就像他想把荒城外的自己和做错事的自己分开。他不是一直告诉你,你没有做错什么,只是运气不好。”
妃儿静静地泪流满面,她喃喃地问:“可我不懂,如果都不是我做的,如果我是无辜的,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悲惨的是我?妖魔什么代价也没有?”
姬清的声音有些凉,轻轻的说:“你看。”
镜子里,每一个死去复生的黎明,她从黑暗里睁开眼,都会疑惑:“为什么他们都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
“那个男人说的没错,你没有做错什么,你只是运气不好,跟着他一起离开荒城,就可以解脱这一切。”
然而,镜子里自言自语的妃儿像是没听到一样,仍旧不断的念着。
忽然,她扭头冲着镜子里没有五官的自己,恍然大悟的笑了,心满意足的说:“对,当然是我的错。如果我什么也没有做,怎么会这样?当然是我错了。”
这个时候,天还没有彻底亮,她心心念念的妖魔,还没有自黑暗里回到她的影子里。
“皇宫里没有什么不让你走,只有你自己不想走。”
“困住所有人的,皇宫里的女主人,只有你。”
“你说它没有报应,难道不知道,因为你的束缚和诅咒,它变成了毫无灵智的影,成了你所有不想承认,却深信不疑的黑暗。生生世世,永无止境,永不超生。”
荒城里没有镜子,镜子藏在每个人的阴影里。
青鸾舞镜之局。
姬清顿了顿,转身再一次回到阵眼之中,有一句话他忘了告诉萧问水,希望还来得及。
萧问水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白骨的掌心躺着一枚青白色的翎羽,上面还有阳光的暖热。
他没有还给那个人,是故意的。
他垂眸安宁地看着,这一次一点也不孤独,也不觉得害怕。
虽然他知道,那个人再也不会回来了,他也不想那只青鸾再回来。
听到脚步声,萧问水错愕地望着那个人,眼底暖暖的欢喜。
随即有些无措地抿了抿唇,小心地合拢掌心的翎羽。
如果那个人问他要,他
姬清温和地看着他,碧色的眼眸浅浅的,像月光流淌在三月枝头的新芽上。
“萧问水,黑暗里害怕的时候,有一句能破解一切恐惧的咒语。”
萧问水有斩厄刀,怎么会怕邪魔鬼怪?
想到这个人,他连孤独也不会再怕了。没有什么,能再叫他畏惧。
但他还是想知道。
“是什么?”他问。
姬清:“我爱你。”
第174章 听说你,要杀我证道?23()
虽然说;负面黑暗的情绪比快乐美好的记忆更有分量;但有一种是例外。
愤怒也好;怨恨也罢;甚至于恐惧;这些具备摧毁和毁灭力量的欲望,有时候却抵不过一句无用的我爱你。
这三个字不能给人任何攻击强大的力量,它只是像对亡灵的超度一样;让人的心再无所求。如同寒夜睡在阳光暖融的被窝里闭上眼,就不去在意;外面还是永夜狂风骤雨。
看到妃儿在孤独中结成的自我束缚的囚牢,姬清的心里就一直在想萧问水。
想他是不是被自己遗弃在黑暗里太久了,所以下一个法身时,才变得那么冷酷无心;除了杀戮就对这个世界再无期待和感觉?
“嗯,”好半天;萧问水才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极力压下去了什么轻飘又沉重的晦涩隐秘,轻轻地认真地说;“这的确是一句很好的咒语。”
他的神情很安宁;没有了苍白瘦削的寂寥尖锐。即便是半面白骨的脸上,也叫人觉得;眉眼异样得温柔俊秀。
萧问水就这么一瞬不瞬的看着姬清;镌刻一样;虔诚地颌首:“我记下了。”
姬清碧色的眼眸忽然微微一颤;破天荒有些无措。
他一心想着要告诉这个人,这句很重要的咒语,是因为萧问水害怕孤独。竟是才意识到这句话的歧义,很可能造成了误解。
姬清当然不是要对说萧问水说这三个字,他只是想告诉萧问水害怕的时候,就对他自己说这三个字。
只要一直默念我爱你,就会叫人觉得自己被爱。这时间所有生灵对你的爱,都会汇聚到你周身,护佑你不被任何黑暗恶念所伤。
可是,姬清才刚要解释这是误会,就看到萧问水的眼睛有些泛红,就像是快要哭了。
这是姬清少有出错,举棋不定的时候。
他微微一怔,笑了笑,到底没有解释:“记得就好,我走了,不会叫你等很久,我保证。很快就见面。”
这一次,走出最后一步的时候,姬清回头看了萧问水一眼,留给萧问水的最后一幕,那个人是眉眼展开徐徐笑着的。
逆光里,回望的眼神,叫人情不自禁觉得,被他所爱。
在圣君和其他人眼里,阴鸷的国王要求妃总管亲手杀了他,一直坚决护着国王的妃总管不知为何忽然想通了,当真走到国王面前,缓缓伸出了手。
就在这时候,瞬间有人从暗处攻来。
所有人都警惕注意着妃总管和国王,因为他们不明白,这个女人怎么会忽然翻脸?
这攻击来得时候,小男孩就来不及躲开,那个掌灯宫女却反应极快,带着他伏倒在地。
圣君却不在意他们如何,没有忽略这意外的偷袭,斩厄刀一击挡住,见到来人却微微扬了扬眉。
“是你?”
“是我。”卫队长眼神冷厉,看向王座上时顿时不敢置信,怒不可遏说,“他是最后一个国王,你们竟然叫美人杀了他!荒城完了,我们所有人都要一起陪葬。”
他气得发抖,攻击都没了章法:“为什么要这么逼我们?荒城没有要你们来,你们要走就走,为什么还要毁了这里?我只是想不受打扰得永远和我爱的人在一起,你们欺人太甚!”
到底是卫队长,他方才偷袭只是为了声东击西阻止他们杀国王,这下却是毫不留手。
反应过来的两个人也不遑多让:“这种害人的地方,多少人枉死,还留着做什么?”
圣君站在皇宫最高的神像柱顶,不为所动得冷眼旁观。
有人恨之入骨的,却是某些人求之不得的。人与人的冤仇,就在这彼此无法理解的谬论中催化诞生。
一个觉得自己占据大义,一个觉得莫名被迫害。
说着一样的言语,彼此却不明白对方的感觉,愤怒,怨恨,杀戮,便诞生了。
手中的斩厄刀隐隐颤栗,圣君忽有所感,他又悟了。
圣君似有若无的笑了,很冷,漠然地说:“别打了,我送你们出去。”
卫队长讽笑:“怎么出去?你以为没有人发现荒城是八个镜中镜吗?照样没有一个人走出去,你还能劈开这人心怨恨执念凝聚的结界不成?”
圣君望着手中漆黑无光的刀刃,慢慢出鞘:“那就试试劈开好了。”
卫队长、小男孩、掌灯宫女,全都错愕地望着他:“”
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