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醉(盗墓,GL)-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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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准备现在在这跟我讨论这个问题吗?”君漪凰眉梢轻扬,看向四面八方。
“你……!他妈的蓝醉都结交的些什么人啊!”君漪凰一句话把董仲接下来的责问全部堵在喉咙里,董仲顿了顿,忍着把气咽下去,伸手粗声道:“把小醉给我!”
君漪凰没有回答,紧了紧手中的人,横行一步绕过董仲,径直往前继续走。
“我就艹了!”被人完全无视,董仲暴跳如雷。不过董仲外表粗豪内心却极细致,君漪凰与蓝醉一路的表现他是看在眼里的,因此即使听到君漪凰自己承认是她伤的蓝醉,董仲也猜到别有隐情。
他离开没多久,君漪凰就换了副面貌身体,问题多半就出在这上面。
不过现在确实不是追究的好时机,董仲又骂了两句粗口,恶狠狠转向蒙筝:“我来背她!”
蒙筝一直沉默站在旁边,看到董仲动作,犹豫不足一秒,稍微审时度势就点头同意,把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晕过去的白素荷交到董仲手上。
有了董仲加入,队伍行进的速度快了许多。金豆虫先后遭遇君漪凰的风刃、王富贵的同归于尽以及董仲那一烧,残存数量寥寥无几。到得董仲遇到榆晨的玉石湖畔边缘,榆晨早已不知所踪。
董仲才懒得花那力气找人,拉开冲锋衣拉链从胸口前掏出一大叠鼓鼓囊囊的东西,一展开居然是一打防水布。防水布异常的厚,一侧涂抹得油光水滑,传来一股浓重的汽油味。董仲把防水布干净的那头顶在头上,随地找了两根树枝把防水布撑高,合身往旁边火里一靠,一串蓝中带红的火焰迅速顺着防水布外层蔓延开来,形成一个大号火球。
董仲一串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得蒙筝和君漪凰又是惊讶又是佩服不已。有了这层火球外罩,只要金豆虫没到密集的程度就能安全通过湖泊两侧的这段空白地段。
这一头由于靠近还活着的那颗黄金树,火焰已经稀疏了许多。好在出口不远,董仲轻车熟路的在前面引路,没几步就到君漪凰之前勘探到的出口处。几人顺序钻入那个黑黝黝的洞口,内里虽然仍有树体残留的凹凸痕迹,但显然是被清理过,中间的空间足够让人顺利行进。早在蒙筝进入树洞后董仲就动作敏捷的把堆放在树洞内一堆乱七八糟的木块破布堆叠摆放,把入口彻底堵死不留点滴缝隙。做完一切董仲才如释重负,向上一挥手道:“幸好老子聪明先拐到这里来把出口清了一遍,要不然那些杂七杂八的死树枝死树藤挡着路,就算你们真逃到这里也得被那些死虫子堵死在里头!”
话说完董仲得意劲还没上来,就想到蓝醉那满身的伤,那股劲顷刻烟消云散——他要是不走,蓝醉说不准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
君漪凰自然不会知道董仲的自责。刚进树洞她抬头一打量,连犹豫都没就把贺兰馥的裙子下摆撕下一大截,把蓝醉缚在背上。这毕竟只是一根分枝,再粗也不足以让人站立通行,君漪凰如今也不去顾什么形象了,四肢着地顺着倾斜向上的树洞笨拙却坚决的往上爬去。
这颗分枝长得曲折而漫长,不过再漫长也有尽头,当君漪凰看到前方透来的隐隐橙色光辉时,一直紧绷的心情终于一松。她从没想过在死了千年后,有朝一日居然还会这么期待看到那会带给她几近融化痛楚的阳光。
“蓝醉,我把你带出来了。”君漪凰以近乎自语的音量低声道。这一刻君漪凰心里全是释然,只要能出去,即便真的置身于烈日之下,她也觉得值得。
“我知道。”蓝醉竟然醒了过来,还听到了君漪凰的自语,以更低的音量回了一句。粗糙的手搂紧了君漪凰脖颈,继续道:“让她们先出去,我们等到天黑。”
君漪凰轻“嗯”了一声,手脚却没有停下的意思,持续向前挪动,爬向那个对蓝醉而言意味着安全的地方。
蓝醉挣扎着,以她现在的伤势和力气却无力阻止君漪凰。
洞口早有伙计候着,看到有人出来赶忙伸手帮忙,没想到入手一片蚀骨冰冷,似乎比外面的冰凌还要冷上几分。伙计忍不住全身都抖了下,好歹忍住了没撒手,一使劲就把君漪凰连带蓝醉一起从洞里提了出来。
君漪凰条件反射的闭眼,却没等到想象中的剧痛。她微怔睁眼,入目是一个扇形的夕阳。出口所在的位置处于两座小山丘之间,山丘左右而立遮挡住了大部分的视线,也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顺着山丘间的夹角望出去,她们下去时降下的大雪已经化去大半,只有些微残雪还余留在石头缝中与草尖。夹角处恰好生长着一丛半人高的马尾草,那场大雪居然没能将这丛马尾草压死,雪稍融后马尾草立刻倔强的从雪层下钻出,带着顶部些微的白色碎雪和残留的橙色余晖,随着吹拂的微风左右摆动,生机焕发。
洞内传来董仲的声音,君漪凰自觉地向旁边挪了挪让出洞边的位置。她这一走动踩下一旁浮雪,就露出浮雪下隐藏的淡金色枝干。
枝干颜色与墓前那颗还活着的黄金树金灿灿的颜色如出一辙,只是粗度逊色了不止一个层次,柔弱的枝干躺在黑色的土地上,绽放出一片片指甲大小的叶片,努力向上伸展着,汲取洒落在山丘内那点少得可怜的阳光。
谁都想不到,这么柔弱的枝叶吸取的这点养分,竟然能养活地底那半颗盘旋三十余米高,华丽血腥兼而有之的黄金大树。
当董仲上来借着余晖完全看清蓝醉的伤以及她那只刻意隐藏在君漪凰怀里的脸和眼睛后,当场彻底暴走。一场涉及君漪凰祖宗三十六代的骂架自然必不可少,君漪凰只是抿唇守在蓝醉身边,片语不回,任由董仲发泄怒火。
榆晨蓝醉一行人从下去到现在上来,地底不辨日月,忽忽已是八天后。早在第二天地面留守的伙计放心不下,就把车和帐篷全部移到他们下去的洞口旁边。没想到巧的是半颗枯萎的黄金树分枝出口离入口的距离竟然不远。也幸亏如此董仲掉头发现下面的金豆虫后才能及时上来寻找东西对付那些虫子。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怎的,董仲居然同一时刻和榆晨想到了相同的办法——火攻!
更幸运的是董仲在车里翻找东西的时候居然找到了一把塑料的小孩玩的喷水枪。董仲灵机一动把后备汽油灌进喷水枪,又找了蓝家特备既防火又防水的防水布涂抹上一层汽油,才有了地底的神来之笔,把被火势逼到那段空白地带的金豆虫一网打尽。
鉴于蓝醉过于严重的伤势和白素荷昏迷不醒,董仲蒙筝身上也是零碎伤口无数,董仲也没心思去管姓陈那人留下的余党,留下一辆车和一袋肉干,就带上蓝家所属的伙计风风火火往最近的医院赶。
车内寂静得近乎诡异,以董仲的体力在经历了这么一场地底之行后也无力继续骂人,只是坐在副驾驶位上支着近乎千斤重的眼皮一个劲地转头瞪君漪凰。
两大伤员或沉睡或昏迷靠睡在后座上,两侧分别坐着蒙筝和君漪凰。今夜的月亮格外明朗,月光毫不吝啬洒入车窗,拂照在四人身上。随着车辆移动,四人的影子在车内不断交错穿插,似乎冥冥中被天意打上一个死结,无法可解。
第137章()
已入了秋。
秋是初秋,午间艳阳仍不失灿烂辉煌,橙黄光芒洒满院落草木,草木之畔各色精心培育的花卉也依然缤纷怒放,尽展婀娜风姿。
君漪凰长身立于院中,眯眼瞧着眼前不输盛夏的繁华时光,却觉得那艳阳太过灿烂,耀得她双眼发花,忒地教人心生厌烦。
候在君漪凰身后一丈余的寰月数次欲开口又合上,如是犹豫几番后终于低声劝慰道:“娘娘,这午时的日头太烈,娘娘病体未愈,不宜久晒。不若还是先回殿内暂且歇歇罢?”
君漪凰不答,仍旧眯着眼瞧着那些花枝招展的花儿。寰月无声轻叹,还待再劝,君漪凰忽地展袖伸手,露出掌心那团绢纸,淡淡道:“回去生个火盆,烧了。”
寰月应了,疾步上前接过。这绢纸被君漪凰在掌心握了许久,早皱成一团。寰月展开理好,对纸上之言她早已知晓,只是复见其上只言片语,心中难免凄楚。
越都既破,天险已失,齐郡至此门户大开,今后只怕齐郡之地铁骑横行,再无宁日。
“竟会这样快。”君漪凰双目微闭,喃喃道:“我没想到……竟会这样快。”
“娘娘……”寰月还待再劝,只是话未出口泪先流了满面。
君漪凰静默半晌,再睁眼又是惯常的淡然雍容,轻声道:“你我远在千里外南诏后宫,哭又有何用?将脸拭净,回去了。”
“是。”寰月赶紧掏出绢帕将脸上泪液擦干,又打理一番自己仪容,才上前扶着君漪凰转身回主殿。
君漪凰在院中站了大半个时辰,已觉十分倦怠,入得主殿就径直转入左厢欲小憩一番。帘还未挑,就闻得左厢旁侧的小间内传来悉索笑谈之语。君漪凰与寰月行走无声,是以小间内的人并未察觉,仍在低声言语。
“洛儿,我叫你将娘娘秋冬的衣裳都分理好,你却放得东一堆西一摊,是在做什么?”
“熙姐姐,我前日里与祥秀宫的琦儿一同玩耍。琦儿是专司秀嫔的衣物配饰的,我听琦儿说啊,陛下最喜淡雅的蓝绿之色,是以我把这些颜色的衣衫都挑拣出来放置到一起。待得娘娘病好了咱们就将这些衣衫给娘娘呈上。娘娘天姿国色,只要打扮一番去见陛下,必定能将陛下迷得神魂颠倒。哼,这些日子我也见过不少娘娘了,没一个比得上咱们娘娘。旁的不说,就是常来咱们裕丰宫里的那位宁容华,我觉得也比不上咱们娘娘。至于其他的,什么珍婉仪啊、莫婕妤之流,跟咱们娘娘一比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咱们一定得好好将娘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陛下届时就会日日来咱们裕丰宫瞧娘娘,让那些个嚼舌根的下人和内侍府的人都……”
那名洛儿的侍女说话又快又急,祥羽连阻几次都没能止住她滔滔不绝的话语。何况洛儿所言确实也正如祥羽所想,现下是在裕丰宫内并无旁人,因此她也并未真的存了心要拦,只是边听边吃吃掩口而笑,指头一个劲戳在洛儿额顶。
寰月却是瞧着君漪凰面沉如水,她也实是听不下去了,咳嗽两声,骤然打断了洛儿后续话语。
祥羽和洛儿不曾想到外间有人,吓了一跳,急急抛下手中衣物迈步出来,就见到君漪凰与寰月站在左厢帘前瞧着她两。
两婢大骇,匆忙跪地行礼,微声道:“娘娘……奴婢……”
“她是谁?”
跪在祥羽旁侧的是一个年不过十二三的少女,面容生得秀美柔和,稚气尚未完全褪去,只是君漪凰却觉得面生得很,无甚印象。
“回娘娘的话,这小婢唤洛儿,本是宫内负责偏殿洗扫的。流玉昨日夜间突然高烧发痘,连夜送到别苑避痘去了。今日晨间女婢见娘娘不在殿中,入了秋日又需将娘娘秋冬的厚衣整理备好,看洛儿这小婢性子伶俐,便擅作主张叫了她一起与奴婢为娘娘理衣。洛儿年幼口无遮拦,还请娘娘恕罪!”
这祥羽伺候君漪凰已久,知晓君漪凰最恨宫中下人多言是非。虽说君漪凰未出言呵斥,她却辨得出君漪凰现下早已怒极。只是此刻悔也不及,只能重重将额头磕在地上,指望君漪凰能心软恕罪。
君漪凰不言不答,半晌才道:“寰月,将她们两人打发到洗尘殿中去,没事少出裕丰宫。”
祥羽身子一颤,这洗尘殿是裕丰宫中最偏僻的所在,内里住的都是专司裕丰宫中打扫殿堂浣洗衣物除草挖土等最粗重活路的低等仆役。这宫中即便是侍女也分三六九等,这洗尘殿中住的便是第九等。
祥羽想不到不过随口几句话就招来这么重的处罚。而她与洛儿虽然多嘴,但所言所思全都是为了自己的主子,没对主子有半分不忠不敬的意思!
洛儿毕竟年幼,听闻君漪凰的处罚心有不服还待再辨,祥羽却是明白君漪凰脾气的,若是再哭诉辩解,只怕连那顿板子也是少不了的了。
寰月也觉得君漪凰罚得重了些,只是她知晓君漪凰因着那封信此刻心情差到极致,也不敢说情,只得向祥羽使眼色让她谢恩离去,免得继续遭殃。
祥羽拖着洛儿向君漪凰行了礼谢过恩,躬身退出主殿,待出了好长一段距离确定声音传不到主殿后,才相对嚎啕大哭起来。
君漪凰罚了两人,心中的抑郁之气也没半分消减。郁郁站了片刻转身去贵妃榻上躺了,寰月见她要睡,赶紧招人将早熬好的药端进屋内。君漪凰的眼本还睁着,见到药碗后却干脆全闭上,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