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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甲申天变-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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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映照之下,孩儿兵臂膀上的袖标殷红如血。

“我对你们怎么样?”李四缓缓吐出青白色的烟雾,似乎要把自己的脸色掩藏到烟雾之后,一字一顿的问道。

镇南噗通跪倒:“亲爹有什么事情尽可吩咐,哪个敢后退半步我这就捅了他。”

几个孩儿兵齐齐跪倒,孩子们说不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豪迈言语,只是不住的往上磕头,顿地有声。

“好,亲爹没白疼你们。”李四狠狠吸一口烟,慢悠悠的吐出,整个人都笼罩在烟雾之后:“你们去给我杀个人。”

“是!”孩子们齐刷刷的大叫,根本就没有问亲爹要杀的那个人是谁。

那人是谁根本就不重要,从亲爹下达命令的那一刻起,那人就注定要死。

“要是你们完不成这个任务,就不必回来了。”李四一指面前酒菜俱全的盛宴:“若是你们有命活着回来,我赏你们酒喝。”

“是。”

杀人和被杀,对于这些孩子们来说,从来就是微不足道的事情,远没有亲爹赏赐的一桌子酒席更有诱惑力。

孩子们贪婪的看一眼目前的盛宴,咽了咽口水。

无论亲爹想杀的天皇老子还是神仙佛爷,他死定了。

作者有话说:关于主角吸烟的桥段,绝对不是什么大烟,而是地地道道的烟袋锅子。也不是作者凑字数,只是给主角安排了这样一个嗜好而已,而且这个嗜好在很多时候可以掩饰主角的个人情感。不论如何,既然有读者不喜欢,俺以后少写就是了。

再有一点:有读者提出个别章节旁白太多,俺弱弱的解释一句:其实是这样的,本书的存稿都是六千字左右的章节,为了能够在更新的时候在首页露一小脸,硬生生拆成了二三千字的小章节,所以有的章节就显得旁白多了,发完了已经拆开的这几章后,俺就发大章节。

感谢诸位的支持,感谢诸位的书评、打赏,各位的鼓励是俺最大的动力。

虎卧龙藏隐爪牙

第一百零七章 最血腥的一天(上)

说起对天下大势的洞察力,李四自然是有先天的绝对优势,但还有一个人足以媲美大明忠诚伯李四。

这个能对天下各方势力消长洞若观火的人物就是大明睢州总兵官许定国。

李闯大军席卷河南之时,众多文臣武将人心惶惶朝不保夕,竞相溃逃。

许定国还真有观一叶落而知天下秋的眼光,从那个时候就已经看出大明朝的江山已经摇摇欲坠。当时各地方势力乱成一锅粥,互相攻打的事情时有发生,就算是一些村镇也解寨自保。素有雄心大志的许定国看出一个前所未有的乱世已经来临,潜心壮大自己的实力,甚至散尽家财的招兵买马,终于在短时间内壮大成为归德府少有的大队伍。

李闯犯京之前,许定国也曾接到过崇祯皇帝号令天下兵马勤王的诏书,受了崇祯皇帝爵加一等的封赏之后依旧按兵不动,一门心思的发展壮大。

后崇祯殉国,曾风光无限的李自成被满洲人追着屁股的攻打。福王称帝之后小朝廷的种种作为很让许定国看不上眼,他心里只想着成为乱世中枭雄,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真正的忠于谁。

可是归德濒临南明势力边缘,弘光朝又继承了明朝大义的名分,许定国只好暂时委身于小朝廷的屋檐之下。

随着满洲人调头东南,许定国就已经看出南明必为满清取代是大势所趋。

这个时候的许定国已经开始和满清接触,为自己安排下两条退路,这在当时的武将当中是一种很普遍的现象。

保存自己的实力,是乱世中自保的唯一方略。

进入河南之后的多铎或许会经过江淮进南下,或许直接南下湖广……

偏偏在这个时候,红娘子率领着白莲乱民猛攻河南的清军,攻陷孟州、济源等地之后还在往东南发展。

红娘子取得的巨大战果直接引来了多铎的大军,清军在接连两次打败红娘子之后,其主力已经靠近江淮一带。

这个时候的许定国已经下定决心投靠满清。

至于诱杀南明大将高杰,其中有许多偶然的成分在内,在各种必然和偶然因素的促使下,红娘子的抗清成为许定国降清的导火索,而高杰的脑袋就是许定国降清的投名状。

正是因为许定国的投靠,让多铎轻而易举的打开江淮防线的第一道锁。

祖宗、名节、国家、民族等等这一切在许定国眼中根本就是骗人的玩意儿,这些东西和实力比起来,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大明睢州总兵官,摇身一变,成为汉军镶白旗的将佐。身份是变了,可实力还在。至于身后的主子……许定国这样的人物从不认为自己的多铎的奴才,只要有了足够的实力,许定国不介意再次叛清。

正月二十九。

送子娘娘临凡的日子。

乱世之中,浮生如芥,人也野狗也差不了多少,谁也不敢保证能活到下一个黎明。

越是在这种乱世,鬼神的香火越是旺盛。

朝廷靠不住,军队靠不住,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在神明身上。

按说送子娘娘这样的神仙只管子嗣香烟之类的生育之事,可老百姓不大理会这些,反正送子娘娘也是神,是神就要保佑凡人的吧。

无后者求子,要拜送子娘娘;体弱病衰者求康泰健壮,也来拜送子娘子;商者求财学者求仕,只要是有所求者,都不吝来拜一拜送子娘娘,还有许多人是纯粹就是期盼能够在乱世之中求个平安,也抱着大把的香烛过来。

身在乱世,又干的是临阵厮杀这种刀头舔血的营生,难免还是心中虚空。许定国虽不信什么鬼神之力,还是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念头烧香拜神。

府中本也有佛堂,家里的妻儿也经常烧香拜佛,祈求合家平安。可今天是送子娘娘临凡的大日子,总是那些吃不饱犯的小民也知道凑些香烛表表诚心,许定国的夫人更是执意要来庙里拜一拜,顺便捐些香火钱。

许定国的两个儿子已经送到清军手中为质,拜一拜神佛也好,就当是为俩儿子求个平安吧。

夫妇二人和年仅九岁的幼女在一众亲兵的护卫之下前来拜神。

这些亲兵俱为许定国的心腹,多是悍勇的亡命之辈。

或许是认为自己做的亏心事太多,自认是乱世枭雄的许定国十分在意自身的安全保卫,每有外出走动,都要带着几十个心腹亲兵。

这次前来上香也不例外。

官牌开道,亲兵正把送子庙外的百姓往两旁驱赶,腾出一条宽敞的道路。

许定国骑马,妇人和小姐同乘一轿,在亲兵的簇拥之下不疾不徐的开过来。

蜂拥的人群被亲兵强行驱开,愈发的纷乱嘈杂,乱哄哄的挤成个人疙瘩。

“蚁民。”

许定国心里这样想着。

乱世之中不能手掌兵戈,就永远是刀俎之下的鱼肉,任人宰割。

在纷杂的蚁民当中,一个半大的孩子游鱼一般挤了出来,从亲兵的腋下灵巧的钻了过来。

这孩子约莫十二三的年纪,头大身小,典型的流民模样。提个破败的柳篮子,穿件子宽大的过分的棉袄,臂膀处嵌着块子如火似血的红标。

在整个河南,这样的小叫花子至少也有百万,就是在睢州小城,每天都会冻死饿死好几十个这样的小乞丐。

“小蚁民……”许定国也是久经变故的人物,猛然惊醒:“左右,拦住那小乞丐。”

寻常的小叫花子哪里有如此大胆?竟敢接连越过三个亲兵。寻常的小叫花子哪里能够穿的上如此整齐的棉袄?

尤其是臂膀上那块红布,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诡异的味道。

虽然心腹亲兵并不明白位什么要拦截这个小叫花子,依旧忠实的执行许定国的命令,刚一侧过身子,那个如泥鳅般油滑的小叫花子已经突进三五步,陡然从柳篮子中掏出一截黑乎乎的物件儿,劈手就丢了过来。

“轰”的一声巨大声响,整个大地仿佛都在微微颤动,一股黑色烟雾腾空而起。

由于距离太近,几个心腹亲兵被震的暂时性失去听觉。

因为变故太过突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久经发生了什么事情,本能的回头去看许定国。

许定国在马上大声呼喊着什么,却听不到声音,只看到身后的几个亲兵已经倒地,正在血泊之中翻滚……

上香的人群被这巨大的爆裂震慑的目瞪口呆,脑海中都是空白,连逃跑的念头都来不及生起。

“有刺客。”听觉终于恢复过来的亲兵们终于听到了许定国变声变调的大叫。

虎卧龙藏隐爪牙

第一百零八章 血腥的一天(下)

围观的人们似乎刚刚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再也顾不得什么送子娘娘,哭喊着拥挤开来,只眨眼功夫,就把被铁黄瓜波及的数名伤者踩踏为肉泥。

人群相挤,堵的如墙似壁,就是想跑也跑不出去。

眼看着那个小叫花子又掷出一枚爆裂之物,许定国还算是临危不乱,侧身闪在马后……

起身时,又有几名亲兵被四下飞溅的弹丸所伤,身上密密麻麻都的细小的血窟窿,却不得死,凄厉的哀嚎着翻滚不休。

“抓住他。”

那些亲兵也看出这小叫花子的巨大威胁,几个箭步赶上那小叫花子,一脚就把身子瘦弱的孩子踹翻在地……

早有机灵的亲兵把那柳篮子踢开,从篮中现出几个同样黑乎乎状若黄瓜的东西。

那小叫花子被踹的直不起腰来,面对亲兵高高举起的刀子竟不惧怕,脸上忽然现出极其诡异的笑容……

亲兵根本就无暇理会这个半大孩子笑容中的含义,死命把长刀劈肩带肋的砍下。

锋锐沉重的长刀从肩膀进,自侧腰出,生生把孩子半个身子砍了下来。

“轰”的又是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刀锋从小叫花子身上劈砍而过的同时,也牵动了捆绑在他身上的引线,触发了三个联在一起的铁黄瓜。

飞溅而出的弹丸把周遭十几个人炸的面目全非,如厉鬼一般全身都在咕咕的往外冒血,小叫花子和劈砍他的亲兵都被炸成了碎肉,溅到了旁人的身上、脸上……

面对如此惨烈的自杀式攻击,素来镇定从容的许定国心胆俱颤,勉强站起身子想要去看看自己的妻子女儿,忽然发现身后又有一个半大孩子出现。

同样是宽大的不像话的棉袄,臂膀上同样是嵌着一块触目惊心的红布,脸上挂着同样诡异的微笑……

一直以乱世枭雄自居的许定国吓的两股战战,一股热流顺着裤腿儿淋漓而下,沙哑着嗓子尖叫:“快……快……这里还有刺客……”

“嗖”又是一枚铁黄瓜。

仅剩的几个亲兵见到这种状若黄瓜的爆裂之物,如见厉鬼一般转身就逃。

步子虽然迈开,身后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再次响起。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威力的爆炸,铁黄瓜的杀伤范围立刻就让这几个亲兵丧失行动能力,除了在血泊中翻滚哀嚎之外,他们想跑也跑不了。

由于人群太过密集,慌乱中谁也不可能在眨眼的功夫离开,被误伤者也不在少数。

以许定国位中心,成一个被鲜血浸然的巨大圆圈,圈中密密麻麻都是重伤却不得死的人体,一个个如野兽一般发出濒死时候特有的凄惨哀嚎。

许定国身上也带了几处伤,武人的悍勇让他抽刀而出,想要和这个诡异如死神一般的小叫花子做贴身肉搏。

终究是个半大的孩子,不过是倚仗火器犀利而已,若是正面近战,许定国有十成把握将其格杀……

腰刀刚刚抽出一半,后腰就是一凉,钻心的剧痛传来,下半身立刻不能再动……

回头。

看到第三个同样装扮的小叫花子已经用一把短刃捅进自己后腰,似乎还嫌力道不够,正死命的往里捅……

已经知道今日就是大限的许定国如笼中猛兽一般,大力掐住身后这个孩子的颈项,身上的力气却快速流失……

孩子使劲的往许定国腰里捅刀子,许定国拼命掐住孩子的脖子。

两人谁也不肯松手,就这么僵持着……

孩子双手一搅,猛然拔出短刃,许定国再也没有力气,软软的瘫倒在地……

紧接着,第四个小叫花子出现,第五个,第六个……

许定国无助的看着这些孩子,看着孩子们用短刃一个接一个的割开那些亲兵的喉咙。

一个同样装束的孩子快步走进妻子和女儿的小轿……

许定国躺在自己的鲜血中,喉咙里“咕噜”一声,鲜血顺着嘴角流淌下来,以微弱的声音哀求:“莫伤……我的孩子……”

一柄还带着体温的锋锐短刃划开许定国的喉咙,鲜血泵出老高,然后倒灌进肺部,再也发不出哪怕一个有意义的音节。

带着鲜血的刀尖挑开轿帘,许夫人正抖的如同风中黄叶,死命把九岁的幼女搂在怀中。

眼中带着泪水,这个夫人哀求比自己女儿大不了多少的孩儿兵:“求求你,饶了我的孩子……”

短刃在她颈中之一划,温热的鲜血溅到九岁幼女的脸上。

许夫人似心有不甘,双手仍然拽着女儿的衣襟,虽然已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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