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士-第32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见杨廷和说起这种大事,杨一清收拾好心情,不再纠缠河工案,想了想,回答说:“就目前看来,有三人符合入阁条件:杨慎、孙淡、王元正。如果百官不反对,我准备请众臣公推,让这三人一并入阁。”
“杨慎不成。”
“首辅,内举不避亲啊。”
“不是这个意思。”杨廷和道:“我儿性极刚烈,做不了裱糊匠。”
“首辅可是担心大礼仪一事,陛下会记恨。”
杨廷和不点头也不摆头,只说:“他不合适。”
“那么,孙淡呢?他虽然资历不足,可能力却极其出众,声望也高。国家正是用人之时,可破格使用。”
“陛下不会答应的。”
“为什么,孙静远不是陛下龙潜时的旧人吗?”杨一清大为惊讶。
杨廷和还是不回答这个问题,只喃喃地说:“风云突变,大雨欲来。这个关口,孙静远未必能平安过去。”
“何出此言?”杨一清更是奇怪,不住口地问。
杨廷和指了指东方,也不说话。
杨一清神色大变:“东宫?”
杨廷和这才道:“不管是河工案还是未来内阁人选,都不是重点。东宫才是牵涉整个朝局的大事,应宁,河工案就这样吧,别追究了。那么多官员,若都倒了,哪里去找那么多人来补缺?还有,那么多银子都落到黄锦和张妃手里,若追究下去……应宁,你会被人当成陈后一党的。”
他眼泪突然落了下来,站起身来,深深一揖:“应宁,储君之争一起,不知多少人要倒下,不只有变成什么形势。你若倒在这件事情上面,这朝局,谁能支撑,靠翟銮一个人吗?为了国家,我这张老脸今日也不要了。应宁啊,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私人求你,不要再管了。国家乱不得,朝廷乱不得。”他的眼泪不住落下去。
“首辅你这是折杀我了。”杨一清连连顿足:“这个孙淡,我本以为他是个正直君子。可仔细一想,从武宗皇帝龙驭宾天,到新君继位,大礼议,哪一桩哪一件没有他的影子?这人,就是一个祸害,这种人万万不能入阁。”
……
此刻,孙淡府中,房山知县陈榕,冯镇、韩月,漕帮帮主汪古和孙佳都来了,让孙淡大觉奇怪。这几个人可是他心腹中的心腹,是孙淡手头官场、商场、江湖三方面势力的代表。
见韩月深情严肃,孙淡转身朝书房走去:“让他们都进来吧。”
众人纷纷进了书屋,孙佳本是孙淡的堂妹,大家见了面也没什么好客套的,径直做到了孙淡身边。她如今已经是孙淡名下产业的大掌柜,两京首屈一指的财神爷,几年历练下来,自有一番气派。而且,她为了方便在外行走,总是一身男装打扮,此刻在孙淡身边一坐,竟如英俊书生一般。
至于陈榕这个书呆子,他除了与孙淡是同年,又兼是陈皇后的表弟,见了孙淡也没任何拘束,说了一声:“你们议吧。”就走到孙淡的书架前开始找孙淡真珍藏的宋版书看,一边看,一边口中还大叫:“黄山谷,黄山谷,连他的真迹你都有。静远,花了不少银子吧,转让给我好不好?”原来,他找到的的那本《金刚经》,正是黄庭坚亲笔手书,十分珍贵。
孙淡对他的一惊一乍很是头疼,实际上,就算有什么要事,这个呆子也不会有任何主意。就道:“你若喜欢,就拿去吧,也不值几个钱。”
“太好了,多谢多谢。我也不白要你的东西,听说你喜欢收藏名人字画,我前日从娘娘那里得了一副范宽的山水,跟你交换。对了,娘娘还给了我几副她画的花鸟,也一并给你。”
孙淡暗笑:“范宽的山水我自然是喜欢的,陈皇后的画还是算了吧。”
韩月和冯镇本就是孙淡的保镖、随从,相处得久了,此刻也不会拘谨,倒是那汪古什么时候见过孙淡这种高官和大名士,紧张地站在那里,只觉得口干舌燥,手心里全是汗水。
再看他身边的小刀,竟颤得像是在打摆子。
“见过孙大人。”汪古向前一步,带着徒弟就朝孙淡跪了下去,就要磕头。
孙淡一把将他扶起来:“汪帮主不必多礼,你也是一个统率十万人的大帮帮助,不要见人就磕头,起来坐着说话。”
汪古还是很紧张:“大人面前,哪里有小人作的地方。”的确,他虽然是个大帮的帮主,可身份却低,就算是一个小小的县令,说将他拿了就将他拿了。
第四百七十七章 风雨欲来
孙淡哈哈一笑,将汪古按在椅子上:“坐坐,你汪帮主好歹也是一个有这十万帮众的大帮帮主,在地方上威望也高。如果在西北边境地区,一个县也没你管的人多,你汪帮主怎么说也算是一个七品县令。且,漕帮上下那么多口子人的生计都要你来操持。地方上的繁荣和稳定,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如此看来,你对朝廷也是有功的。”
听到孙淡的赞扬,汪古又是激动,又是局促,连连拱手,却说不出话来。
孙淡心中对这个汪古还是非常满意的,实际上,房山织造的绝大多数生意都要靠水路运输。就房山现在的生意来说,孙淡已经有意对外贸易。房山防治出的丝绸,很多一部分要沿着大运河南下杭州,再改陆路去泉州外销海外。漕帮和荷兰商人也有接触。有漕帮帮衬,这条贸易通道算是打通了。
而且,就孙淡所知道的,汪古此人品行不错,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上次在淮南,他孙淡也救过汪古一命。江湖汉子,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可以说,汪古如今这条命已经是他孙大人的了。
所以,汪古虽然认识孙淡迟,却也算是孙淡系的干将之一。
他这次来京城,是得了孙淡的指示,让他来京城坐镇,顺便打通整个大运河的 航运。在此之前,漕帮的势力南到杭州,北只到山东济宁。也就是说,他们所掌握的航运资源仅限于大运河的南合和中河。有孙淡在,漕帮算是将整个大运河的航运业务拿到手中了。
为了方便在场面上行走,孙淡甚至出面给汪帮主弄了个官身。如今,汪古在京营挂了个把总的头衔,算是七品的武官。
七品的武虽然屁都不是,可放在江湖上,却很能震住一些人。
孙淡如此扶植漕帮,怎么不让汪古感恩戴德。如今的漕帮,已经深深的烙上了孙淡的字样。
汪古就势坐下,却不敢坐实,半边屁股还悬在空中。可怜他也算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大帮帮主,同站在他身后的小刀一样,紧张得浑身都是汗水,身上的衣服都被泡透了。
等几个家人进来,上了茶之后,摈退左右,孙淡奇怪地看了众人一眼:“怎么了,今儿个怎么都到齐了,可是出了大事?”他心中也觉得奇怪,可这些年的历练让他越发沉稳,表面上看起来却是一脸的平静:“韩月,你成天在京城里转,人面广,耳朵尖,你来说吧。”
“是。”韩月整理了一下思绪,沉着脸道:“老爷,大事不好了。”
“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再大的事情也乱不了我们的阵脚。”
韩月点点头:“老爷,韩月这段日子是在京城里乱蹿,为老爷的耳目。这段时间说来也奇怪,皇宫里的宫禁很严,太监和宫女们无要事不许外出。”
孙淡:“这事我也知道,河工王恕一案牵涉到一两百号官员,这些官员大多在两京六部任职,有的人甚至身居要职。可若要彻查他们,牵连甚广,加上门生故吏,起码上千人。稍有不慎,就是一场大动荡。因此,在案件没有审结之前,为防止走漏消息,宫禁严格些也可以理解。”
韩月:“老爷说得是,韩月因为以前在北衙做过官,同以前的同僚也有往来,见宫禁如此之严,也留了神。可无论如何打听,就是打探不到任何消息。就在今儿个上午,韩月去北衙同几个老同事攀谈了半天之后,从里面出来。觉得腹中饥饿,准备去酒楼随便吃点。却不想,还没走进酒楼,就被一人拉住。你猜我碰到了谁?”
“是谁?”孙淡问。
韩月:“小人转头一看,原来是在宫中侍奉陛下的王漓王神仙。王神仙一见小人,就说要请我喝酒,就上楼找了个雅清净的小阁楼。这才说有要事要禀报老爷你,还说,事关重大。他也知小人每日都会去北衙逛逛,就在这里等着。这不,正好等着了。”
孙淡皱了下眉头,不觉问:“这个王漓搞什么鬼,我这里他又不是找不着,怎么反在北衙那边等你?”他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声,心中却是一阵激灵。或许,真要出大事了。
韩月听孙淡问,沉声回答道:“老爷,正因为事关重大,老爷你这府外面也不知道有多少探子候着。王神仙前脚来,后脚就要消息传出去了。所以,他才在北衙那里拦住小人说话。”
孙淡:“说,王漓说了什么?”
韩月:“大人,大事不好了。王仙长说,陛下写了一份圣旨,准备外放大人去四川做巡抚。还有,黄锦也要被外放去江南织造。”
孙淡吓了一大跳:“此言当真?”他心中一震,感觉到一丝不妙。
“王神仙说,已经又人看到了陛下的御笔,应该是假不了的。”韩月森然道:“而且,下来之后,小人马上找到孙佳小姐,将大把银子撒了出去,总算买到了确切消息。据说,这个人事任命已经有人知道了。小人心中一急,忙将大家都招集在一起,赶过来报告老爷。老爷,你还是拿个章程出来吧。”
孙淡将眼睛落到脚下,心中却是一阵波澜起伏,他也没想到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不行,四川是去不得,而且是在如今这种形势之下:“那么,是要去做巡抚了,说起来我也算是高升,。从一个七品的翰院编修,摇身一变变成封疆大吏,皇帝待我真是不薄啊”
孙淡故意这么说。
他继续问:“你们觉得我该不该去四川?“
“老爷,冯镇虽然是一介武夫,可也看得清楚。老爷的房山织造、钱庄、漕运都在京城 ,这里才是你的根基,若现在去四川,这些根本可都要丢了。”冯镇说。
“对啊,人一走,茶就凉,去不得。”孙佳也说。
那陈榕将一卷《金刚经》塞进袖子,急道:“静远,你可走不得,你走了,娘娘那边若出了事,找谁商量啊?”
众人都是大急,同时劝阻着孙淡。
“这事也不过是王漓自己说的,是真是假尚未可真,在没有确切的消息之前,还是先等等。”孙淡心中有些乱,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刚才他还信心满满准备入阁,可没想到时期急转直下,自己不但做不了阁员,反要被外放,这问题究竟出在什么地方。
在没有找到问题根源之前,他还是无法决断。
孙淡的目光还是落在脚面上,心中一阵高速运转。
见孙淡深思,众人也都安静下来,巴巴儿地看着孙淡。这些年以来,他们的命运已经完全依附在孙淡身上。可以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虽然孙淡去四川也算是高升了,可不知道怎么的,所有的人不但不觉得欢喜,反有一种深深的担忧。
正在这个时候,有下人来报:“老爷,张璁张大人来访。”
“他居然来了?”孙淡颇有些意外,道:“快请。”
张璁进屋的时候显得神色慌张,一进门就大叫起来:“静远,静远,你搞什么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坐得住?这不是坐以待毙吗?”
张璁这话说得无礼,众人面上都略带怒色。
孙淡抬头看了他一眼:“秉用慌张什么,天塌不下来。”
张璁忿忿地坐在椅子上,怒道:“静远大概还不知道吧,你要外放去做巡抚了。”
孙淡轻轻一笑,站起身来,将一杯茶放到他的面前:“巡抚,好啊,从二品高官,封疆大吏,孙淡如今也算是高升了。”
张璁大怒,抓起茶杯“砰”一声就摔到了地上:“高升高升,我说你离死不远还不自悟,真是愚蠢之极。”
张璁如此无礼,大家的脸都黑了下去。
别人知道张璁的身份,还不好多说。那站在汪古身后的小刀本就是一个枪货,见张璁如此狂妄,早就按耐不住了。在他看来,天老大,皇帝老2,孙大人第三,汪古排第四,其他人都不过是小人物。
他手一翻从袖子里抽出一把黄鳝尾小插子,喝骂道:“兀那汉子,当孙大人这里什么地方,再鸹噪,小爷放你的血。”
众人大惊,忙道:“小刀不可造次”
汪古也喝道:“小刀,把刀子收起来。这里什么地方,也有你说话的余地。”
小刀这才将匕首收回袖子,依旧用凶狠的目光看着张璁。
张璁却不将小刀放在眼里,甚至连眉毛也没抬一下,就当那小子是隐形的。只对孙淡道:“静远,你也是足智多谋之人,难道就看不明白吗?”
孙淡笑了笑:“秉用,你一来就说些没头没脑的话,我就听不明白了。”
张璁一拍脑袋:“我也是急糊涂了,刚才我从杨首辅那里来,听说你的事情了。”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