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游录-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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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渊又闷闷道了一声：“弟子知错。”
古蔺转过头冷冷看着他道：“你知道错了也晚了。”
接下来两人都是沉默，月光照在两人身上，一道长长的影子，一个躺倒的影子，秦渊坐在地上，双手撑在地上，强撑着身体不要因为疼痛而睡倒。
过了许久之后，古蔺叹了一口气道：“你的腿被那个红衣人踢了一脚，他这一脚里带上了他那火焰的力量，又带了他修行万年的修为，你这腿是废了，我救不了你。”
秦渊听到师父的话，身子微微晃了晃，双手抓了抓地上的枯草。道：“弟子如此是自食其果。”
秋月一轮挂在天边，冷冷看着枯草上的师徒二人，也冷冷看着这世间万物。
古蔺缓缓走到秦渊身边，又扶起秦渊道：“你这条命还是能够保住的，只是你的腿就这样废了，以后你就呆在圆明山不要出去了吧。”
秦渊抬头看了看师父，嘴巴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又没有说话。
古蔺一手提着秦渊，双腿却是速度极快，快的看不清楚身影，只是觉得月夜之中一道黑影划过夜幕。
秋月照着的另一片枯草之上，也是躺着一人，花容月貌正是花翎。
颜焉跪坐在花翎身边，眼泪如雨水般滴落，一手放在花翎头发上，哭道：“三师兄，都是怪我，我不该去帮道士，师兄，你醒一醒啊。”
离歌坐在一边，看着颜焉和花翎，低下了头，并不说话。
花翎静静躺在地上，嘴角的鲜血已经被擦干，也不再流出鲜血，胸口一个血洞，一柄长剑放在他身边，剑身上还有着斑斑血迹，剑柄上刻着流风两字。花翎双眼轻轻合着，看来只是像一个睡着的人一般，颜焉伸手覆上他的面颊，道：“三师兄，你看你现在多么不好看，脸太白了，嘴唇一点颜色都没有，这样一点都不好看，你不是最爱美了吗，快醒过来，就好了。”
花翎躺在地上，对于颜焉的说话，只是丝毫不闻。颜焉忽地哇的一声放声大哭，伏在花翎身上，口中还是呜咽着模糊的声音：“三师兄，都怪我，都怪我，死的本该是我，你不该救我，我不要去冥界找你，你不能死。不能死，你死了，我找谁做我的三师兄，三师兄。”颜焉说着说着后面声音里夹杂着哭泣，越来越不清楚。
月光冷冷照在花翎身上，枯草随着秋风摇曳，更显得一片凄清，离歌坐在地上，低垂着眼睛看着颜焉，眼底无限情绪无人能解。
第109章 远行之路（）
颜焉扑在花翎身上哭着，月亮渐渐沉了，太阳渐渐升起了，秋日里早晨的太阳也是没有了生气了一般，照在人身上没有丝毫的暖意，颜焉还是扑在花翎身上哭泣，只是声音已经是有些沙哑了，哭泣声中也没有了那些夹杂的絮语声。
离歌仍是坐在一边，嫣红的衣衫上绣着大朵的盛放的荼蘼，大的都有些不像是荼蘼了。鲜艳的红色的荼蘼开的那样鲜艳，鲜艳的似乎马上就要凋零了一般。只是这衣衫上绣工精良的花朵却是没有一个人欣赏。
直到太阳已经全部露出来，照在这一片草地之上，颜焉方才坐起身来，伸手用袖子擦干了脸上的眼泪，沙哑着嗓子向离歌道：“我要带着三师兄的尸体回丹青山，昨夜谢谢你了。”
离歌嘴角轻轻一弯，道：“你才想起要谢谢我。”只是这轻轻一弯的笑意方才出现遇到颜焉的目光就宛如遇上猫的老鼠一般就缩退回去。离歌站起身来，站在自己原本坐着的那一片地方，又接着道：“要不要我送你们回去？”
颜焉摇头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离歌又道：“若是路上在遇上圆明山的人就不好办了，我送你们回去吧。”
颜焉想了想又点了点头，这一点头方才看到离歌所站的那片枯草上有着斑驳的红色，她忙走过去，拉开离歌，只见草地之上斑斑驳驳全是血迹，她抬头看着离歌问道：“你受伤了？”
离歌微笑道：“无事，不过一些小伤。”
颜焉继续问道：“现在可好了？”
离歌点头道：“嗯。”他身上的衣袍是大红色，血迹凝结在上面也是暗暗难以辨认。颜焉低头闷闷嘶哑着嗓子道：“多谢你了，我也害了你。”说到这里看了看地上的花翎，双眼中又是流出泪来。她走到花翎身边，背起花翎。
离歌伸手道：“我来吧。”
颜焉摇了摇头并不放手，道：“我来。”这两个字中全部融化了无限眼泪，却又仍然坚定地令人听了心痛。
离歌又收回手，低头看着地上的秋草，忽地想起什么事情一般，问道：“你昨夜向秦渊扔了什么东西？”
颜焉听他忽然一问，微微一愣，一手拉了拉花翎的手臂，将花翎身子向上托了托，道：“是他曾经送我的一块玉佩，我还给他。”
离歌听了只是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颜焉将花翎背在背上，仍是怕花翎不舒服一般，将花翎放的稳稳的，四肢都不被拉扯到，方才对秦渊道：“我们走吧，丹青山的路，你不认识，跟着我走就是。”顿了一下又道：“先到清平山才能到丹青山。”
三人朝着清平山而去，沿途所见多是颜焉曾经熟悉的景色，而且不少都是和秦渊一起经过的。
但是她和离歌飞的都是极快，她经过这些地方时候都是丝毫没有停顿，脸上也没有任何神色的变幻。只是沉默着向圆明山而去，这一路她没有丝毫的休息和饮食喝水，离歌也是陪着她并不饮食喝水休息，他们两人本就是花妖，所以即便不吃不喝也无妨，只是不休息多少会有些疲累，颜焉一路上也并没有再哭，只是沉默地背着花翎向丹青山赶路，离歌也不去找她说话，也只是沉默护在她身边。
两人这样不休不眠第二天傍晚时候就到了清平镇，过了这么大半年，清平镇还是原来模样，这秋日的温度和颜焉初次来的三月里温度也是相近，街上人的衣着服饰也都没有什么该表。颜焉和离歌看着这街上景色和往日都没有丝毫改变，心中都是百感交集，但是两人心中所想却也又都没有从眼睛脸色里露出来。
颜焉背着花翎站在山脚下，和离歌相对而立，两人默然，夕阳如血，花翎身上被离歌下了术法，尸体也并不腐烂，脸上容貌依然如旧，没有丝毫改变。
颜焉在山下站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天边的夕阳，缓缓向离歌道：“我回丹青山了。你去哪里？”
离歌并没有回答她，而是先问道：“你回山以后还会下来吗？”
颜焉低头看了看脚面，道：“也许还要来凡间，毕竟师父让我做的事情我还没有做。”
离歌眼中兴起疑惑之色，正想问她师父让她做什么，然而颜焉先道：“我回去了。后会有期。”并没有追究离歌将要去哪里。
颜焉转身便要走，离歌猛地抓住她手臂，颜焉回头疑惑看着他，离歌扭过头看着天边的只有一半的夕阳，轻声道：“我在山下等你。”
颜焉点了点头，又转身向着山林中走去，离歌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渐行渐浅，最后融化在一片迷蒙之中，夜雾升起，山林中也腾起了淡淡的雾气。离歌仍是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月升中天，离歌方才迈步离开。
颜焉背着花翎进到丹青山结界之中，丹青山仍是一切如旧，颜焉站在临走时候那棵桃花树下，桃花还是缤纷，浅粉色的花瓣落在草地上，颜焉抬手接住一片花瓣，似乎几位师兄师姐为她送行还是昨日一般。可是到如今已经是物是人非，三师兄被自己累的伤重而死，自己如今负着三师兄的尸体，虽然到了丹青山能够放下，但是心中却是将会永远负着三师兄的尸体，回想当日，三师兄送自己礼物时候还是言笑晏晏，桃花落在他头发上，笑容美得比大师姐还要好看。
颜焉脚步沉重向着丹青山里走去，每一处景色自己都是极为熟悉的，一步步向山中而去，方走到平日里修习的平地上时候，才看到大师兄和大师姐正在地上打坐，两人看见颜焉都同时起身，向着颜焉奔来，道：“怎么了，怎么突然回来了？花翎他怎么了？”
颜焉将花翎轻轻放在草坪上，双膝一弯跪在地上，双目垂泪。
大师兄和大师姐已经抢到花翎身边，一摸他脉搏便知花翎早已死去多时。
第110章 丹青如旧（）
大师兄伸手抱起花翎，而大师姐则是拉起颜焉，牵着她手，又拿出锦帕为她擦干眼泪，道：“颜焉，我们先去找师父，别哭了。”
颜焉被大师姐拉着向师父房中而去，这时候二师姐和二师兄也看到了四人，二师兄和二师姐看到花翎也是惊讶不已，五人沉默着向着师父房中而去，也没有一个人去问颜焉到底是怎么回事。
转过一个弯，便看到师父正拿着一个花锄正在给房前的鲜花松土，他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看到五人，眼里有些惊讶之色到那时并不多，将花锄立在墙角，手在衣袍上随便抹了抹，向五人走来。
颜焉已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道：“弟子错误重大，还请师父责罚。”
师父扶起颜焉道：“这些都是命数如此，你也不必过于自责，花翎他并没有魂飞魄散，只是他在冥界，以后若是机缘巧合，还能够救他回来。我们到房中，你将事情细细讲给我听。”向颜焉说完后，又向其余四人道：“你们去忙你们的吧，花翎的事情你们也不要太过伤心，生死有数，花翎他也并没有魂飞魄散，以后你们若是谁修为高了成了仙那么还是能够救花翎出来的。”说罢便转身进了屋。
颜焉低着头向房间中而去，大师兄抱着花翎也是离开，将花翎抱到他原本居住的房间里，将花翎放在那床上。
颜焉站在师父房间中，低垂着头，眼泪已经干了。
师父坐在一个高椅上，低沉声音道：“你可知道哪里错了？”
颜焉跪下道：“弟子不该和道士有丝毫沾染。”
师父沉沉叹了一口气道：“妖和道士本就是正邪两立，你说你为什么要去沾染那道士呢，还要去帮他。”
颜焉知道师父这句话并不是在问自己，可是她在心中问自己这问题，却是一点也回答不出，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师父坐在高椅上看着颜焉，并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方道：“你的事情还没有办完，还是要再去凡间的，这次可知道该怎样做了？”
颜焉点了点头道：“弟子再也不会和道士有任何关系。”
师父又道：“你灵根极佳，好好修炼，成仙之后试可以去冥界救花翎出来的。”
颜焉听到这里黯然的双目闪出光芒，抬头问道：“我若是成仙了就可以了吗？”
师父点点头道：“是很有可能的。我算过，花翎的魂魄并没有消散，他受的虽是重伤，但是那道士并没有使全力，所以他的魂魄并没有散开，只是如凡人一样，要进到冥界中。”
颜焉又低下头，不再说话，她从前从没有想过要成仙，可是此时听到师父说若是成仙，就可以将三师兄从冥界带出来，心中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早些修炼成仙。
师父也已经看出她的心意，道：“修仙这种事情是不能着急的。等你先将那青玉盏变成白玉盏，时机自然会到。”
颜焉抬头又问道：“师父，那青玉盏中到底是有着什么样的玄机？”
师父摇了摇头道：“这些你现在还不能知道，你只要努力修炼，好好按照我交代你的做，到时候自然会水到渠成。”
颜焉低头点了点头。经过这一场事情，她心智上已是有了些改变，师父看着颜焉跪在地上，又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其实这些事情你也不必太过自责，都是因缘所致，你现在好好修炼，将花翎带出来吧。你先走吧，去到凡间继续做你该做的事情。”
颜焉点了点头，身体伏在地上向师父行了一个大礼，方才站起身来面对着师父倒退着退了出去。
刚走出房门，大师兄大师姐和二师兄二师姐便就围了上来，颜焉眼眶中的泪水又看到四人又刷刷落了下来，道：“我对不起三师兄，都是我的错。”
大师姐和二师姐一人执了她一只手，拉着她，又用锦帕擦去她眼泪，将她拉到一个六角凉亭坐下，四人都在这凉亭坐下。
颜焉擦干眼泪，说话间还有些抽噎，开始讲述关于花翎受伤的细节，关于秦渊，颜焉稍稍略去了自己与他的关系，只是说自己欠他人情，所以还他，帮他将魂魄分离。
四人听完颜焉的讲述，都是长久的沉默，并不说话，过了许久，二师姐方才先问道：“你说的那个红衣服的离歌他是个兰花妖？”
颜焉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