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游录-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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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上眼睛前,她扭头看了眼,萧常洛。只见他眼中神色忽明忽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再睁开眼睛来,便是锦暄站立在一处宫殿之中,金碧辉煌,脸上哀伤歉疚,之前在花园中看到的锦袍男子此时卧倒在榻上,手中端着一个酒杯,手边是一张宣纸,颜焉凝神细看,上面龙飞凤舞,恣意倜傥,墨色黑黑,却是那句,生平唯恨,情重如山,负君负国负天下。看到这句话颜焉心中一惊,这男子便是布刹国的皇帝!她看了眼萧常洛,他眼中无喜无怒无嗔,薄唇抿成一条线一般,看着下面的锦暄。
难道锦暄和这皇帝有什么不清楚关系,想到这里,颜焉又摇摇头,不可能,她深爱萧常洛,都肯为之死,她和这皇帝之间的关系也只有萧常洛知道了,也许是萧常洛授意,若真是这样,那萧常洛也真是狠心。颜焉扭头看了眼萧常洛,他仍是面无表情看着下面。
第47章 黄粱一梦()
一阵凉意而落,江上一汀烟雨,朦胧江波寒,颜焉仔细看去,不远处竟然是那个之前三人所在的小亭,竹笠亭。
竹亭中一男一女,男子便是萧常洛,长相气质已和如今无甚差别,应该是近些时候的事情,锦暄站在他对面,两人相互凝望,颜焉仔细看来看去都不见两人嘴唇动,看来是两人都未说话。
江上烟波,亭中人影,一蓑烟雨情深为何。颜焉看着远处的人影心中不禁升起一阵悲凉之意,长亭相别,离别之意中谁真谁假,结局如何,谁又能猜得中。
雨势渐大,眼前模糊,再清晰起来竟然是北海之边,三人也是在沙滩之上,此时已是秦渊倒地,颜焉在一旁相扶,而锦暄一人卧在沙滩之上,雨势沉沉,天色昏暗,颜焉和秦渊都是站着不动,而萧常洛却是疾奔过去,扶起锦暄。
锦暄看着萧常洛微笑,萧常洛衣衫早已淋湿,满脸雨水,不知是否雨水中混有泪水,锦暄吃力抬起一手捋了捋他的头发,微笑道:“我知道你会来的,我最后一丝残念在这里等着你。”
萧常洛一手抚上她的脸庞,擦去她嘴角的血迹,柔声道:“我来了。”
他们两人四目相对,“你让我勾引穆紫琛,我便去了。你让我帮忙组建无上天尊教,我便去了。你让我为你筹金,我便去了。我常常想,若是我们一开始便不相遇,那会是怎样,我仍是水中一尾锦鲤,你是你的皇子,可是我又舍不得你。”锦暄咳嗽两声,接着又道:“我几千年的修行只是为了你的心愿,你现在做到皇上了吧,我为你开心。你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做了,而我只是让你为我画了几幅画,你是皇子,我知道,可是我最后求你一件事好吗?”锦暄声音微颤。
萧常洛轻抚她的面庞道:“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我只有你有空的时候能够想到曾经有一个傻妖怪,能够念念我就好了。”锦暄脸上雨水泪水并分不清楚,颜焉看着却是想,她必然是流泪了的。
萧常洛点头道:“好。”只是这一个字,锦暄听着倏然一笑,脸上在这倾盆大雨中绽放出的笑容如春花般灿烂。
颜焉和秦渊站在一旁并不动,淋着滂沱大雨也并不遮挡,只是看着那相依的两人,此处锦暄的残念最强,故而萧常洛可直接与锦暄对话。只是两人说了那几句之后便是四目凝望,不再说话,颜焉和秦渊看着二人也是都默不作声。
锦暄不过是一尾小小的锦鲤,一个小小宫女。只是隔着一汪春水的相遇让她不可自拔,和那个少年的朝夕相处,听他的故事,听他的心事,步步陷落。他不全是真心,也不全不是真心,只可惜那么一丁点真心实在不够携手度这飘零一世。从小便是被送敌国作质子。从一个弱小的少年到天子的帝王之路必然是鲜血淋漓的成长,这成长中有她的相伴,是萧常洛的福气。他病弱之身却藏勃勃野心,步步谋划,一步不差,锦萱对他来说以后也许只是闲暇时候看到鲤鱼时的一点念想罢了,他的雄图霸业,他的帝王之路,她只是一枚小小的棋子。锦暄至死也不过只是求着他能有空念着她罢了。
颜焉叹了口气,仰头闭上眼,任大雨落下,打在脸上。
长亭欲暮,只奈人间无情。抛一滴相思泪,道珍重千万,千万恨,恨及天涯,摇曳碧云斜,叹一声世事无常,人情冷暖。
锦暄一手垂下,双眼缓缓闭上,萧常洛兀自抱着她在怀中,并不动弹。
颜焉睁开眼睛看着天边,只见天空如破碎青瓷一般,裂纹渐开,耳边渐渐响起了破碎之声,耳朵刺得生疼,她抬手捂住耳朵,只见天空碎裂坠落,雨水停歇,旁边的海浪碧波汹涌朝自己打来,她知道这是幻境将灭,只是闭上眼睛捂住耳朵不动。
耳边再安静下来她方才睁开眼睛,夕阳晚云,清风送波,拂柳如烟,自己正坐在亭中,秦渊已经先自醒来,凝目微笑看着自己,而萧常洛还趴在桌上,但是眼角微湿,已有泪水滑落。
又过了片刻,萧常洛也醒来,眼中还带着深深的沉痛之色,他抬眼看着亭外景色,心中却是汹涌澎湃,方才锦暄还躺在自己怀中,这黄粱一梦般醒来,梦中之久竟然只是一个午后。这一生漫长,情之一字,自己不会再尝,锦暄,到此为止了。
颜焉看着萧常洛的神色,微微摇了摇头,萧常洛这般于他自己不知道到底是快乐还是不快乐,只是可惜了锦暄,妖界多美一个美人儿,就这样魂消香断。
萧常洛站起身来,向颜焉和秦渊两人躬身道谢,秦渊忙扶起他道:“皇上不要如此。”
萧常洛扶住他手臂道:“我在这亭中便不是皇上,适才这一场梦境,我相信二位为人。不要放在心上。”他话虽未说尽,秦渊和颜焉两人都已明白他的意思,适才一场幻境不过是一场梦境,他不杀两人灭口是恩义,两人若是传出半分,那便不是萧常洛无情。
秦渊先点头道:“在下明白。”颜焉低垂着头并没说话。
“那告辞了。”
“告辞。”秦渊接道。
萧常洛走出竹亭,周围侍卫便围上来,牵过一匹骏马,萧常洛上马挥鞭,一阵马蹄匆匆,只有悠悠夕阳照着孤单的竹亭,河边烟柳枝叶斜斜,又怎么系得住离人。
颜焉看着夕阳拂柳,出神怅惘。秦渊站在她身畔,与她并肩而立。微风吹的两人衣袖飘飘,一个风骨清朗,一个清丽动人。
斜阳渐沉,颜焉转身问道:“你现在感觉魂魄怎样了?”
“现如今是两魂四魄了。”
颜焉一惊急道:“这么快。”
秦渊微笑道:“不会有事的,我明日去问问师父如何说。”
颜焉点头道:“也好,只是你师父。”颜焉沉吟一会儿才接着道:“我总是不太相信他。”
“你多虑了。”秦渊柔声道。
“但愿吧。”
“再过七日才是我们二人相约的相会之期。”
“嗯,不要忘记我的菜谱。”
秦渊听言笑意加深,道:“一定不会忘记。”
颜焉看着他脸上笑容,却是微微担心,不知道这魂魄之事如何办,若是能够回丹青山,问问师父也是好的,只是如今方才一滴泪水,不能回去,唉。
两人依依作别,一人向北而行,一人向南而行,一人城外而行,一人城内而行。
第48章 路遇奇事()
“走过路过,各位大哥大姐快来看看啊,口吐火焰,胸口碎石。”声声粗响的吆喝在嘈杂的市集上也是颇得人注意。颜焉站在人群之外,却是被遮挡地看不清楚到底里面是何景象,她伸手内含巧劲,推开身边人群,轻松便走到前排,只见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赤脚站在地上,口中吐出火焰。
颜焉看着甚是好奇,仔细看她确是凡人不错,这想来便是凡人的杂技了,真是不知道如何做到,那女孩儿的手脖脚脖上都套着铁链。颜焉看着那小女孩表演各项杂技,对她来说都是稀奇古怪。小女孩中间表演完了,那吆喝的大汉又牵出一只小猴,小猴一出来便扑上小女孩肩头,立在小女孩肩头,伸舌头舔小女孩脖子,小女孩抬手抚摸小猴,脸上才现喜色,之前她表演时候都是面无表情,只有苦楚之色。
她将小猴放在地上,口中呼哨,小猴便站立起来,随着她呼哨声音之变,小猴也是哇哇叫,身体如舞蹈般跳来跳去。两人似乎能够交流一般,女孩指着一件东西口中呼哨几声,小猴儿便将东西叼来。
颜焉看着那小猴也是玩心大起,觉得那小猴甚是可爱。
大汉手中端出一个小盆,便沿着一圈人群走过,口中叫着,有钱捧个钱场啊,各位大哥大姐弟弟妹妹给个饭钱。
哗啦啦稀拉拉声音,铜钱与盆壁撞击声音此起彼伏。颜焉也掏出了一大把铜钱扔进盆里,那大汉多看了两眼颜焉方才走开。
大汉携着小女孩向人们鞠躬,小女孩肩头的小猴也是向人们鞠躬,人群中有爆出一阵鼓掌叫好声。
人群四散而开,大汉开始收拾东西,而女孩身上的锁链和他手腕相连,女孩在他不远处收拾。
颜焉并未离开,走到女孩儿旁边,一双大眼睛看着她,女孩向她咧嘴一笑,颜焉问道:“这小猴是你的吗?”指着她身边的小猴。
女孩咧嘴笑着点头,口中却是如刚刚喝令小猴一般发出怪异声音,并不如常人般说话。
大汉看到颜焉和小女孩说话,忙快步走过来,先是瞪了一眼女孩,又看着颜焉笑道:“小姑娘是不是觉得很有趣啊。”他长得丑陋,眼小唇厚,一笑,眼睛似乎倒三角一般,看着甚是让人不舒服。
颜焉看了他一眼就避开他看着小女孩道:“是很有趣。”
大汉笑了一声道:“小姑娘和我们一起走,天天都可以看哦。”
颜焉并不抬头,只是低下身子,向小女孩微笑道:“你不会说话吗?”
小女孩笑着摇头,口中仍是怪异声音,小猴在她旁边转来转去,一副守卫样子,瞪着颜焉。
颜焉伸手逗那小猴,小猴往前一扑,张开嘴巴,颜焉忙向后一缩,那女孩却是对小猴叫了一声,小猴嗫嗫退到她身后,只是伸着头警戒看向颜焉。
大汉还是笑问道:“小姑娘,走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吧,叔叔这里可是有趣的紧呢。”颜焉瞟了他一眼便展颜笑道:“好啊。”
旁边小女孩却是向她急摆手,一脸焦急之色,口中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颜焉微笑看着她眼神中示意她无事,小女孩只是不停摆手,那大汉呵斥小女孩,手中做了一个动作,小女孩低下头不再叽里咕噜说话。
颜焉站在一旁笑盈盈看着两人,待得那大汉收拾好东西便拽着女孩儿,笑对着颜焉,一张脸上都是褶子。
大汉赶起自己的骡车,走在他身边并不说话,女孩时而抬头瞄颜焉,大汉却是堆着笑讨好颜焉,套颜焉的话,颜焉只是笑着都不回答。
“你家住哪里?可是京中人氏?”
颜焉摇头。
“你今年多大年纪?”
颜焉摇头。
大汉偏走人流少之地,一直到了东京城边上见天已黑透方才停在一家小客店中,他瞪眼拉着小女孩,另一手招呼着颜焉。
待得几人坐定,大汉叫了饭菜,一边与颜焉说笑,一只手拿着筷子却是这个菜也夹一下,那个菜也夹一下,袖口在饭菜上拂过。颜焉看着心中却是笑乐,这大汉竟是想趁自己不注意在这饭菜里面下些不知道什么药,可惜你是下错了人。她从初见那小女孩和小猴便是对他们颇感好奇,于是一路跟着他们。
大汉劝菜,颜焉却是推说自己口渴,先喝水,喝了一大壶茶水之后又说自己饱了。大汉带着小女孩居于一房之中,颜焉另住一屋,临分别前,那汉子还是舔着一张脸笑着和颜焉说下场表演要做青城,邀请颜焉和他们一起。
颜焉歇下躺在床上,并未睡着,仍是醒着,到得半夜时分便听见一阵蹑手蹑脚之声,颜焉纵身而起,轻轻躲到墙角。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人蹑手蹑脚走到颜焉身前,那人正要俯身,忽然头上一黑,自己被套在一个麻袋之中。
颜焉隔着伸手连点他身上几处大穴,那人闷哼一声便倒在床上。
颜焉嘿嘿一笑将麻袋倒立过来放到地上扎了口子,自己又重躺回床上。
第二日清晨,颜焉去敲隔壁房门,无人来开,她右手在门上锁栓上一拧,门内门栓应声而落,门内传来一阵猴儿的唧唧之声。
只见一个小女孩手脚均被缚住,拴在床边。颜焉忙上前解开绳索,只是她手脚上的锁链却是铁链,她从怀中取出一柄匕首,在锁链上轻轻切去,便如切豆